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和身边的人也差不了多少。她低下头,尽量的让自己的存在感没有那么强,继续听着身边的人说话。
“快别说了,这都改朝换代了,谁知道闹什么幺蛾子。”
“也对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周围的声音瞬间小了。乱世中求得不是活得明白,而是活下去。
韩柳絮离开这里,向前走着。乱世理当重典,不是因为刚刚结束战乱宵禁仅能停止,北田因为靠近凤翔,这里的宵禁来的更早。
客栈中,客人们在大堂讲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还有的在飞花令,投壶。因为宵禁没有什么娱乐节目,人们就只能自己找乐子。
这个时候白桓还没有回来,宵禁已经开始了,韩柳絮甚至都不敢露面。生怕有人问起她的“兄长”。他是个靠谱的人,也许今晚还不来,但明早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能做的就是早点休息,明天离开这里的时候不拖后腿。
韩柳絮是被浓烟呛醒的,周围还有慌乱的脚步声。以及敲门声,韩柳絮开门的时候看见了客栈的老板满头大汗的说:“着火了,快跑。”
门开了之后韩柳絮看到了熊熊的火光,她好似在火中看到有人在火中求救。
“走水了!快跑!”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让韩柳絮清醒过来,她看到老板还在继续往前走,一个一个的房门敲着。
火是从一楼烧起的,这里是二楼,暂时还没有被波及。不过这是木结构的建筑,火烧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
韩柳絮在入住后第一件事就是熟悉客栈,楼梯现在不能下楼了。客栈有一处仓库,屋顶与一处窗户临近。
韩柳絮跑去看,果然仓库现在还没有被波及,她叫人:“这里能出去。”
她开始协助一些人跑出去,就在这个空当,火以及波及到了二楼。
老板还没有过来,韩柳絮不免有些担心。她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应该是个婴儿。
一个男人跑出来看见韩柳絮的样子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他跪在韩柳絮的面前痛哭,“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儿,他们被困住了出不来啊。”
男人浑身漆黑,手臂上还有烧伤,想必刚刚应该是努力过了,周围的人协助女人和孩子下楼后,站出来了一些人,“你不必为难一个姑娘,我们帮你。”
这些人都不认识,只是刚刚在楼下一起喝过酒玩过投壶而已。
“哪间房?”韩柳絮问。
“就是别哭了,你说在哪里?看到老板了吗?”
是的,老板刚刚挨个房间的敲门,如果没有老板大家都可能死在这里了。
客栈的外围聚集着周围的居民,他们看着客栈的大火,议论纷纷。在看到从仓库棚顶下来的一群人,于是纷纷开始了救援,一盆接着一盆的水浇大火上,不见丝毫作用。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场救火的接力中,被救的人指着客栈说:“里面还有人,他们还没有出来。”
火势越来越大,并没有因为人们的救援而减轻。
“是火油,是火油。”不知道是谁大叫。
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官府的人也来了,火油的结论使他们得来的。地上的土被人们一锹一锹的盖在火上,是湿土。
火势上到了二楼,整个客栈都被火海淹没。
一时间孩子的哭声,人们的叫喊声连成一片。这场大火在这个不大的镇子上,显得格外刺眼,还在官府找东西的白桓都能看得见的火光,更何况其他人呢。
看到火光的白桓也顾不得找东西了,他立刻奔向客栈。从客栈出来的人都聚集在一处,这里没有韩柳絮。
他看着火中的客栈,立刻加入了救援,可是面对越来越大的火,他愈发焦急。
“韩柳絮。”一声吼叫让人们知道了他还有亲人在火海中。
有人安慰,有人劝他离开,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火海中,韩柳絮抱着一个刚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四处躲避掉落下来的木头。火的燃烧声让她与世隔绝,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同在火海的几个人说话都要大吼,热浪袭来几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烫伤。
韩柳絮在救人前,还做了一些准备,放在她房间的浴桶还没有拿出去,里面还有水。她整个人跳了进去,又将棉被放进去打湿,披着湿漉漉的棉被在火海中还不至于那么难过。
孩子因为惊吓而大哭,孩子的母亲因为保护孩子,被掉下来的木头砸晕,现在被孩子的父亲抱在怀里。
至于客栈的老板,众人现在还没有找到。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但没有人敢说出来,可能这也是他们的下场。
靠近仓库的地方全部都是砖,这个地方也能让大家暂避一会儿。
坐在地上的韩柳絮,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哄一个小孩子不要哭,孩子受到了惊吓,现在还处于危险的环境中,可也是正常的。
可是韩柳絮隐隐约约的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等仓库顶的火势小了下去的时候,探出头去,就看到一群人正在努力的救火。刚刚探出头的原因瞬间被她抛在脑后,她大喊着:“救命啊。”
力气都在刚刚救人时耗尽了,她滑下去,指着身边的人说:“有人在救火,应该能听到我们。”
身边的男人在与外面的人交流着。
火已经烧过来了,外面救火的人也开始了救援,他们将仓库的火弄熄灭后,梯子就架起了。率先出去的是那个抱着自己妻子的男人,人们又将韩柳絮推了出去。
这个女人一直留在这里救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身上的湿漉漉的棉被都是女人让他们披上的。
当韩柳絮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我妹妹在里面,我要进去找她。”
声音是她熟悉的,她将孩子交给孩子的父亲,跑了出去,就看到白桓不顾众人的阻拦,拼死都要进去。想到了刚刚在里面听到的隐隐约约的吼声,她大喊:“兄长。”
白桓转头,看到了韩柳絮浑身漆黑,披着个棉被冲他笑。棉被在火海中温度还是很高的,出来后温度降低,能看到棉被正往外冒着热气。韩柳絮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在他的印象中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狼狈过。
当然了韩柳絮的笑只是一时的,外面还是很冷的。等韩柳絮感受到冷的时候,她的头发都已经处于要结冰的状态了。
他颇为嫌弃的将韩柳絮身上的棉被丢到一边,又看到韩柳絮全身都是湿的。辛好是这样,要不然可能……
他将自己的外面的袄子递给韩柳絮,可是韩柳絮摇头后退,像是嫌弃他一样。
自己好心却被人嫌弃了?白桓正要说话,韩柳絮抢先了:“我身上是湿的,披着什么都是冷的。能不能帮我找一身干衣服?”
寒冷的冬日想生病还是很容易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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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浑身被湿漉漉的在外面走,就很容易生病。
韩柳絮等人被好心人接到家中。烧了热水,又给她找了两件衣服。全部处理好后,也没有什么力气和好心人道谢,一切交给白桓后,躺在床上睡了。
韩柳絮来到这个年代,一直都以为是一场梦无法接受。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尤其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几岁的孩子,更是手足无措。
直到那天外面传来叫骂声,他们说有一个妖女,妖言惑众。为了正义与秩序,这个妖女非死不可。
她的兄长带她出门看热闹,韩柳絮看见一个女人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游街示众。
这个世界哪里会有妖怪?可身边的人们相信了,他们高喊着烧死妖怪,还村子一个宁静。
处刑日期安排好了,就在两天后。夜晚,趁着大人们都休息了,看守也松懈下来,韩柳絮去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她想救女人出去,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那个锁头需要钥匙。
而她接触不到有钥匙的人。
“你想要救我?”女人看着那个孩子无助的样子很是好奇。
韩柳絮看着女人极为认真地说:“我不信你是妖怪,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妖怪,我不能让你以这种奇怪的理由去死!”
小小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这可不是早熟。因为自己的关系,女人仔细观察了韩柳絮,试探道:“你一个孩子懂什么?他们说我是妖怪,妖言惑众。”
“所以,你说了什么?”
女人靠着笼子回想着:“我说这个世界没有神仙,没有妖怪。我要他们相信医生,我要他们不要去拜神……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吧!”
听到女人这样说,又看到女人现在的动作,韩柳絮忽然间察觉到什么,她望向四周,看守的人还在睡觉,于是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你知道宫廷玉液酒吗?”
女人听到这句话没有惊讶,而是笑了:“我知道一百八一杯,我还知道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韩柳絮却哭了,来到这里这么久,终于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我……我变成了小孩,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也不知道。”女人从笼子的缝隙伸出手,擦干韩柳絮脸上的眼泪,“但是你要活下去,不要像我一样。”
韩柳絮摇头,啜泣说:“他们应该不会防备我,我是个小孩,我把钥匙偷出来,放你跑。”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腿,苦笑说:“没用的,我跑不了的,我的腿被他们打断了。”
韩柳絮这才注意到,女人从开始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脸上全是冷汗。然后就听到女人说:“我也来到这里很久了,说不定这次真的就可以回家了。”
守卫这个时候也睡醒了,看到有个小孩在笼子边,上前去将韩柳絮抱走,“你是谁家的孩子?跑到这来玩,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
被刘彦希带回家后,韩柳絮被关了起来,没有机会出去。直到那天女人被火烧的时候,看到火中的人,韩柳絮几次想冲上去,都被刘彦希拦了下来。
女人似乎也看到了什么,韩柳絮听到她忍者恐惧与疼痛大喊:“在吃人咳咳……的年代,你咳咳……要……用尽一切办法,咳咳……活下去……”
“也许……明天睁开眼睛咳咳……就回家了……”
活下去,也许有一天睁开眼睛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