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看盛絮。
最终,他叹了口气,决定去医院看望盛絮。
医院里。
盛絮正躺在病床上输液,林朝陪在她身边。
宴楚潮走进病房,看到盛絮的样子,不禁冷笑了一声:“连自己对芒果过敏都不知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感。
盛絮听到宴楚潮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他站在门口,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脖颈,笑了:“小时候也就吃过一两次吧,当然会忘记甜蜜的代价。”
她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但更多的是坦然和乐观。
宴楚潮被她这幅“我穷我有理”的内涵逗笑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盛絮,眼神中多了一份温柔和关怀:“你还真是让人操心。”
盛絮闻言,笑了笑:“没关系啦,过敏又不是什么大事。医生已经给我开了药,输完液就好啦。”
宴楚潮看着盛絮。
这个女孩的乐观、坚强和对生活的热爱,都让他感到深深的震撼。
他轻轻拍了拍盛絮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盛絮点了点头,目送宴楚潮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里,盛絮的过敏逐渐好转,清明出游也结束了。
清明之后,又被期中考试的氛围带动。
期末考试之后,又是五一假期,六月份又是各种考试放假。
盛絮白天学习,晚上帮着小姨出摊。
她和宴楚潮的联系也少了很多。
等到七月学科竞赛的时候,盛絮才发现六月份好像都没有和宴楚潮说上话。
宴楚潮也很久没来上课了。
学生的时间也好少好少,每天忙里偷闲地想他。
可是又想时间快一些,这样就能早点见到他。
—
蝉鸣声附和着七月的热浪。
宴楚潮从办公室出来,行走在湖边,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湖风带着盛夏的焦灼,吹散过来。
爷爷昨晚突发高血压昏迷一阵子,就像一块燃烧的红炭。
红炭在他原本规整计划的未来纸上将高二的下学期和暑假那一排烫得,只剩焦黑的洞。
“宴同学!”
盛絮抱着书包从楼梯转角转出来,林朝学的氧气美女必扎的高马尾随着歪头的动作轻晃,“我参加完生物竞赛,怎么没有看见你参加英语和物理竞赛。”
她鼻尖沁着细汗,碎金般的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她的发烧。
宴楚潮的喉结滚动两下:“家里有事。”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窸窣响动。
盛絮竟小跑着追上来,帆布鞋踩过满地斑驳的光影:“是一件不开心,也不能对我说的事吗?”
蝉声骤然噤了声。
宴楚潮脑海里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突然在记忆里炸开。
凌晨三点,大伯签下字,钢笔尖在纸面上晕开墨渍。
他提前来了很久,可是治疗方案他只能倾听。
盛絮晃动的担忧。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要是爷爷没生病,我现在应该在算洛伦兹力。”
“老人看见孙子在跟前,应该会开心,开心身体就会好得快。宴同学,你不会哭过了吧。”
盛絮忽然垫脚,清冽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眼下。
风掠过树梢,带起她校服裙摆的涟漪。
宴楚潮望着她睫毛扑哧扑哧的:“看来,普通的高中生生涯终究要少好几个月了。”
盛絮好笑道:“那你也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呢。你对普通的高中生有什么错误理解?”
宴楚潮顿了顿,有一瞬间,想说能有一个让自己期待每一天的女孩子的高中,让自己感觉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而这句话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期待……
在舌尖绕了半圈,终究化作一声嗤笑。
肯定会让她以为自己一个贵公子又在装了。
盛絮不理解他的想法,还以为突然处理家族产业,宴楚潮不安,她安慰道:“每一个挑战,都是隐藏的宝藏,不是吗?”
宴楚潮挑眉,恶劣地试探自己:“哦?那你敢不敢跳进湖里,看能否抓到金鱼。”
他踢了踢脚边石子,看它滚进草丛。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盛絮总爱把年龄差文言情塞在课桌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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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怎么会懂他藏在恶劣挑衅下不安的战栗?
可少女已经眼睛发亮:“有何不敢?要是我捞到锦鲤——”
她狡黠地停顿,发梢沾着不知从哪吹来的蒲公英绒毛,“你就来我家烧烤摊帮忙一天。”
宴楚潮怔忡间,盛絮已经踢掉凉鞋。
白皙的脚踝没入粼粼波光时,他看见她校服裙子后面覆上深色水痕。
宴楚潮踏入水中,喊:“盛絮,你蠢死了,快回来。”
他想要靠近,被盛絮怒瞪。
“站住!你可别过来!惊着我的鱼了,你才蠢死了。”
宴楚潮止步。
正午的骄阳穿透水面,在她发间织就流动的碎钻。
当那条红鳞锦鲤被她双手捧起时,飞溅的水珠在半空折射出七彩虹光。
“宴楚潮!”她湿漉漉的睫毛沾着水光,举着鱼朝他笑,“愿赌服输哦!”
宴楚潮攥着校服外套的手指节发白,忽然想起昨夜在ICU守夜时,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此刻盛絮的笑声却驱散了生命监测仪的声音。
她更鲜活地撞进他胸腔,带着夏日湖水特有的清冽。
将他心底那些盘根错节的阴郁藤蔓,连根掀起。
宴楚潮将外套绑在盛絮的腰间。
锦鲤被盛絮装在塑料袋,她举起给宴楚潮看:“你看它身子是红红的,但是鳞片的边缘却是金色的。”
两人上岸,盛絮挑了几块鹅卵石。
宴楚潮蹲在她身侧,指尖轻轻拨弄着鱼鳍:“这和以前的晚霞像不像?”
盛絮转头,就是少年的侧脸。
见她没有吱声,宴楚潮也看着她。
盛絮连忙回神推了他一把:“挡着我了。”
宴楚潮扶着草地,险些摔到。
“没事吧,抱歉。”盛絮连忙扶着他,又赶紧松手。
“笨,现在是中午。”
宴楚潮忽然攥住她擦到一半的手腕,掌心里未干的水渍。
少女腕骨纤细得能看清青色血管,却让他想起昨夜在握住爷爷枯槁手掌时的触感。
“盛絮。”他嗓音哑得自己都心惊,“你知不知道跳下去捞鱼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