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思跟着闻衍鹤一行人继续上路,她裹紧了身上的大氅,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最前方那位挺拔将军的后背上。
男人宽厚的脊背让白无思有几分失神。
他并不像一开始表现出的那样冷酷无情,白无思指尖捏着衣物,大人不仅注意到她衣不蔽体施舍给她御寒的大氅,还看在她体力不济的份上刻意放慢了脚步。
大人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人。
白无思想着想着,心中阵阵酸涩,眼眶中又漫上了泪水。
闻衍鹤好像是后背长眼睛了,突兀一个回头,和要哭不哭的白无思四目相对。
白无思一下就愣住了。
怎么他突然就回头了,还看到了她这副软弱模样。
闻衍鹤眸光沉沉,拧着眉,他停下脚步,转身穿过人群,向白无思走来。
白无思怔愣在原地,心脏紧缩。
他是看她太软弱,要抛弃她了吗。
在男人站到面前时,白无思紧忙用袖口拂去眼泪,紧抿着唇,强撑着和男人四目相对。
再走不久就要到长安了,进入长安城内要出示证明身份的通文,他们边防军当然有通文,只是眼前的白无思,想要带她进城,还得和城门的守卫找个理由。
闻衍鹤盯着白无思头顶枯节的碎发,漫不经心的想。
他全然忘记自己昨日说要将白无思扭送官府的说辞。
闻衍鹤观察大半天下来,只觉得这小姑娘太过瑟缩,哪怕是正常民家女子,这时也该知道说两句好话打通打通关系。
这样的人闻衍鹤在边防见得太多了,可只有面前这人,像是个哑巴了的幼兔,只知道闷头跟着走,连嘴甜都不会。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闻衍鹤沉声问道,万一这姑娘本身有投奔的对象,他也不是不可以好心的送佛送到西。
“不...知道。”
白无思原本就在强撑,一开口便是彻底绷不住了,声音哽咽,泪水也如同断线了般不停歇。
十几个属下见状,立马向闻衍鹤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啧啧,他们老大人是不错,就是讲话太凶,瞧瞧,刚开口就把人小姑娘给吓哭了。
闻衍鹤也僵硬了一瞬,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要是他自己的属下,打一顿,再体罚半天就是了,可这还没及笄的小姑娘,他该如何是好。
白无思心里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哭,哭只会让面前的将军大人更嫌弃她,可是她完全控制不了,心中越是焦急,眼泪越是不断涌出。
她只能边哭边抽噎着祈求,“只要...只要跟着大人,去哪里都行。”
闻衍鹤看着白无思哭,像是端着个烫手山芋。
他凶狠着神色示意身旁的下属说两句,可几年战友情在此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下属们少见他吃扁,一个个憋着笑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闻衍鹤给了下属们一个眼刀。
下属靠不住,他只能自己想解决办法。
平日里苦读的兵法书也在此刻失去了作用。
嘶,当年他大哥是怎么带嫂子进长安城来着的,闻衍鹤沉默着开始回想。
嫂子甚至还是外邦人,闻衍亭当年把嫂子介绍给他的时候说是什么身份来着。
时间过去已久,闻衍鹤当年还小,他有些记不清了。
嘶,好像说嫂子是他的妾室来着,但是后来怎么嫂子又说要嫁给别人,然后闻衍亭淋着大雨去追人。
闻衍鹤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往下面前瘦削的肩膀,有些游移不定。
难道他也要这么说才行吗,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呢。
“你...”
闻衍鹤纠结半天,还是试探开口。
“有个方法,让你随我进城,不知你可愿意?”
白无思被泪水浸泡的眸光瞬间亮起,她重重的点头,泪水积聚在下巴上,随着动作砸在地里。
“我都愿意,大人,我...任您处置。”
长安城门口不出意外地排满了长队。
闻衍鹤一行人也没有太过张扬地仗着身份插队,而是老老实实地排在后面。
长安繁盛,普天之下,就没有不想进长安城的百姓,哪怕是寻个脏活累活,在长安城中也过得比外头舒坦。
只要有需求就有商机。
闻衍鹤一行人排在队尾,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一其貌不扬的麻衣女子搭讪了一个带着包裹满脸踌躇的头巾男子。
“你可是想进城,但是没有通文?”
麻衣女子压着声音问道,眼神警惕着望着周围。
头巾男子眼中流露出几分希冀,“是,大妹子你有门路。”
“我是陇西那边来的,祖传做面手艺,只要有法子进城,我的面必是这个。”
他迫不及待地道出自己的长处,企图为自己博得一个机会。
伸出的大拇指上带着常年接触米面的褶皱,可见他并未说谎。
麻衣女子见他这般坚定态度,就知生意有戏。
“大哥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这个数,我保准你顺利进城。”
头巾男子激动地点了点头。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番,随后麻衣女子领着大哥来到闻衍鹤前方,将他塞进了个商贾队伍里。
“插队?这能行?”闻衍鹤的下属嘀咕道。
随着队伍进行,很快到了商贾出具通文。
“他呢?”守卫嗡声问道,指着站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头巾男子。
商贾呵呵一笑,一点都没有慌乱,抱拳向守卫。
“大人,这是我买的奴役,他办不了通文的,您放心,我们送了货就出城。”
奴役不被大昭律法承认身份,自然是办不了通文,只有主人一纸卖身契掌控。
守卫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放了商贾一行人进门。
“这也行?!”
闻衍鹤一行人暗道。
只见商贾进了城,头巾男子便立刻和他们分道扬镳。
而商贾呢,机灵地躲进巷尾,换了身打扮,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推着货物出了城。
与此同时,麻衣女子开始新的一轮游说,专找那些徘徊在城门外,眼神带着不确信的人。
如果是辛芷在这里,必然要惊呼“黄牛”二字。
闻衍鹤一行人也是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下属小声嘀咕,“那老大刚刚还让白姑娘当他的...”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守卫看到闻衍鹤一身甲胄,甲胄上印有边防大昭印刻,面上扬起几分尊敬。
“将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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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休沐归家?”
“嗯。”闻衍鹤点了点头,惜字如金。
“那这位是?”
守卫也不提什么通文了,只是看向躲在闻衍鹤身后的白无思,试探地问了句。
“她...”
闻衍鹤一时卡壳。
守卫只是例行一问,无论闻衍鹤回答是什么,守卫大概率都会放白无思进去。
闻衍鹤大可以像之前的商贾一样,回答是他的奴役或是仆从,什么都可以。
可是闻衍鹤舌头一僵,大脑募地宕机一瞬。
他像是不受控制般,说了那句“她...她是我内人。”
“噗。”
后面的下属们瞬间笑出声,但守卫疑惑的目光看过来,一群人又紧急表情管理,强装着镇定,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排着队从城门通过。
守卫摸不着头脑,这群人,是休沐回家太开心了吗,怎么看着有些疯了。
“噗哈哈哈哈。”
一进城门,一群人瞬间憋不住了,捧腹大笑。
老大吃瘪的时刻可不多见,现在不笑,之后就没机会了。
闻衍鹤脸色黑如锅底。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脑袋一抽就说了个“内人”出来。
白无思瑟缩在一角,她听到“内人”二字时,还有些不确信。
这词太文雅,东角村那些粗人从来不说,白起元更是只会用婆娘来指代继母。
可看见周围大家的反应,白无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红霞爬上脸颊,她湿露着眸子飞快地看了眼闻衍鹤,又紧盯着地面。
她一个没有养的野孩子,哪配得上如此尊贵的大将军,白无思觉得自己多看闻衍鹤一眼,都是在玷污他。
闻衍鹤强装镇定,阴沉着一张脸企图用眼刀杀死在场所有人。
下属们接收到他暗含威胁的目光,勉强收起笑容。
“姑娘,现在到了长安,你可有去的地方?”
“长安!这里是长安!”
白无思一听长安二字,立刻从羞涩和自卑中挣脱出来。
没想到,她歪打正着,居然真的来了长安。
白无思脑海里立刻印出了白泽兰慈爱的神色,她想去找她,求她也好,怎样也好,白无思想要白泽兰收留她,她想活着。
闻衍鹤审视着白无思喜出望外的神情,少女晶亮的眸子刺破了她身上的阴霾与污浊,熠熠生辉。
“你在长安,有相识的人?”他沉声问道。
“嗯。”白无思诚恳地点了点头,看向闻衍鹤的目光也散发着光彩。
“我的姑姑在长安开食肆,我想去投奔她。”
“食肆叫什么名字,我让人带你找过去。”
闻衍鹤问。
既然都把人带进了长安,不如看着她找到个落脚之处。
“应该叫辛家老字号。”
白无思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答道。
上次白泽兰来看她,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当时还小,只囫囵记了个名字,具体在哪条街,全然不知。
辛家。
闻衍鹤咀嚼着这两个字。
前段时间,大哥给他寄信,说有个姓辛的姑娘解了三弟的嗜睡之症。
不知那位辛姑娘,和白无思口中的辛家,是否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