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树枝上已经覆盖上了白色的雪和半透明凝结的冰霜。
就在燕雪融见资助人的前一天。
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燕雪融和衡旭窝在别墅里，怀中抱着松松。
两人好不容易起了想点外卖的心思，吃完之后衡旭忽然被一通电话就叫了过去公司。
衡旭的加班比之前在工作室时更狠。
从学期后半段开始，衡旭就越来越忙。
因此燕雪融也就没有让衡旭送，打算单独回公寓。
谁知衡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坚持要送。
“真的没关系啦，不用……”
男人已经走到了玄关位置。
燕雪融站在旁边还想尝试推脱。
衡旭只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稍微送一下而已，不耽误。”
男人低声加上：“不然我不放心。”
燕雪融动作滞住。
但忽然想起，衡旭零星几次兀自提及起来的同居邀请。
燕雪融说不准内心泛起的这种古怪的感觉来源于何处。
“不如这样吧！”
男人收拾的动作被打断。
衡旭转身过来，看见燕雪融开口：
“我今晚住你这？”
男人的动作兀自停下，衡旭缓缓直起身子。
燕雪融上前推了推衡旭。
“真的，我就在别墅里，哪里都不走。”
“你不用担心我有危险。”
“我就在你家呢。”
别墅里寂静的空气逐渐一点点流过。
衡旭微微半垂眸，视线忍不住放在了女人垂落在大腿旁边的手。
那只手微微往前伸出，像是想过来牵住他的手又收了回去。
说出来时，燕雪融自己也有点惊讶。
似乎从之前明高羽的几天别墅旅游回来。
衡旭一下子就开始贴近了距离，两个人的关系也跟着突飞猛进起来。
是她的错觉吗？
未能细细思考清楚，眼前忽然有一道漆黑的影子不断放大、向前。
衡旭猝不及防地将她抱在玄关的墙壁上，压着狠狠咬了下去。
带着一种急切的确认感。
两人亲得气喘吁吁地松开。
燕雪融被拉着手扯过来时，正好撞上男人的唇。
等衡旭松开的时候，燕雪融倒吸一口气：“等等，这是咬破了——”
“没事。”
男人逐渐加速的呼吸音在旁边滚烫地卷着燕雪融的耳尖。
“亲亲我。”
燕雪融忽然听见他说：
“你再亲亲我。”
燕雪融怔了怔，抿唇凑了上去。
在男人湿润的唇上轻点。
留恋不舍地从那一处挪开：“这个别墅我睡哪儿？”
“主卧。”
衡旭伸手揉揉她的耳尖。
“我今晚不一定回来。”
“行。”
衡旭离开之后没多久，别墅一楼客厅的厨房转角深处。
丁姐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咦？雪融？”
燕雪融转身：“丁姐，我今晚在这睡。”
丁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震惊，但隐藏得很好。
笑着问：
“那要不要我上去收拾一下？”
燕雪融：“应该不用吧？主卧是衡旭常睡的，不会有太大区别。”
“就是我换洗的衣服……”
丁姐立刻说：“这个我来做就好啦。”
刚才刻意没问收拾的是哪一个房间。
虽然丁姐也猜得八九不离十。
燕雪融这才像只雀跃的小蝴蝶：“那我抱着松松去玩啦！”
女孩的背影抱着一只尾巴蓬松的实心长毛猫蹦蹦跳跳地往电梯方向走。
丁姐在身后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啊……”
“可是衡家那边该怎么办……？”
……
CBD大楼。
程飞白已经在公司熬夜好几天了。
“看样子今晚应该又要住公司了……”
“我今晚不住。”
衡旭的眼睛没有一秒钟从电脑上离开。
“把这个弄完，我就回去。”
程飞白瞪大眼睛：“住公司不是更方便——”
“家里有人。”
话音未落，衡旭便接上，“她在别墅，今晚我想回去陪她。”
程飞白探头探脑地凑上去。
却惊讶发现，在电脑屏幕上的一角，整播放着一个显示的实时家庭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被分割成了好几个模块。
上面看见燕雪融从客厅上走过，在地毯上开始用钓猫玩具在上面甩的动作。
而程飞白曾经见过的那只胖猫正敞开肚子躺着。
蜷缩在肚子上面的毛茸小爪，偶尔伸出来在上面抓一下，给女孩一个面子似地在玩玩具。
程飞白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了衡旭。
不是。
这俩情侣，怎么玩得……这么花？
“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一个专门的后端维护。”
程飞白反应过来。
“也好，”他点点头，“听说田哲光也开始着手创业了，最近圈内挺多新闻，好像因为这件事和家里吵了一架。”
程飞白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感慨——
“没想到他能为了司盈，做到这种地步。”
……
然而在另外一边。
别墅。
燕雪融没试过一个人在衡旭的别墅过夜。
她来照顾松松的时候，身边都一定会有丁姐的身影。
而且她也不会留宿。
那个时候的衡旭也不在别墅。
但两人的关系却已经截然不同。
晚上。
燕雪融抱着松松吸，同时也在看衡旭热心帮忙找的教师资格证考试相关资料和真题集。
忽然想起衡旭离开之前的那个吻。
燕雪融给白嘉楠发了个消息。
【楠楠，我感觉最近衡旭好像有点奇怪？】
白嘉楠：【怎么啦？】
【我感觉他最近好像突然变得特别粘我……】
燕雪融把今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对方很快传来了一条语音。
白嘉楠：“正常啊！上次的事情不要说衡旭了，我都快被吓出PTSD了！”
“说明衡旭就是因为司盈那件事，还心有余悸呢。”
“这是在担心你！”
燕雪融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更庆幸无意识说出的那句留宿。
或许衡旭还需要一些时间。
等他有安全感就好了。
丁姐送来一套女士睡衣。
洗漱过后，燕雪融推开主卧的房门。
意外的是，在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衡旭表面看上去是那么冷冷的。
实际居住的主卧并没有网络上那么常见的“冷淡风”。
燕雪融看着偌大的主卧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给衡旭发了个信息：【我睡哪儿？】
不一会儿传来消息——
【你睡床】
简洁明了。
燕雪融直接钻到被子里。
刚进去，熟悉的气息和香味扑鼻而来。
清新，如同夏日的夜晚里吹拂过的晚风。
但骨子里又带着一丝丝冷意的，不是香水，只是洗涤剂的香味。
也许那一抹冷不是从洗涤剂上传来的。
是属于衡旭的，唯有衡旭才能拥有的，隐藏的气息。
尤其是在这样的冬日。
暖气下的空间中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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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明显。
是燕雪融安心的气息。
她钻在被子里，原以为自己认床。
没想到比预料中更快睡着。
直到深夜来临。
燕雪融迷迷糊糊中，仿佛感觉到身后的床陷落。
重量压下。
有人从身后拥了过来，在额头上落了吻。
燕雪融也因此醒了过来。
还是在别人家里，燕雪融到底还是没那么习惯。
“吵醒你了？”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揽衡旭的脖子。
丁姐准备的是一件袖子宽大的睡衣。
燕雪融将手伸高，于是双手衣袖的衣摆，也随着燕雪融的动作落到肩膀。
布料层层叠叠堆积，像开了一朵花。
“你回来了？”
月光柔软。
房间内的窗帘正好能看见外面的世界。
燕雪融看见头顶上的男人半天都没有回应，有些奇怪。
正要抬头的瞬间就被人用唇挡住。
燕雪融随着衡旭的动作被迫抬头，睁开只能看见朦胧的天花板。
因为从睡梦中被人叫醒，于是连她的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混着从室外带进来一丝冬日中潮湿的水汽。
于是连这个吻都变得潮溺。
衡旭松开：“抱歉，没忍住。”
燕雪融只是摇摇头，她直直透过衡旭的拥抱，仰着头看向窗外。
忽然惊呼了一声。
“衡旭，下雪了。”
男人一条长腿支在床单上，陷落出一个为止。
听见声音，窸窸窣窣地调整位置，抱着燕雪融看向外面。
他们在深夜里又数次亲吻。
燕雪融窝在衡旭怀里。
衡旭一边玩她的头发一边看向窗外。
他们就这样平淡见证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燕雪融很惊喜：“这是我第一次见！”
衡旭将手收紧了些。
低头，落在额上。
“我也是。”
·
第二天，早上。
陈叔从车上走下来。
也忍不住对着自己的手套呼了一口气。
从别墅门口里走出了一个裹得毛茸茸的女孩。
燕雪融从毛绒围巾里探出头来。
乌黑的长发柔软地散落下来。
“陈叔！”
“没想到刚好凑上京城的第一场雪啊，”陈叔也感慨：“这真是有缘分。”
“嘿嘿，我也觉得。”
燕雪融钻了车里，给衡旭回了一条消息。
燕雪融醒来的时候床边就已经没有人了。
问了丁姐，才知道衡旭天不亮出去跑步完，回来换身衣服就回公司继续处理事务了。
燕雪融也跟着陈叔一起去到了资助人的家。
这里的车，比上次去明高羽家中的位置还要更加偏僻。
燕雪融甚至从未踏足过。
穿过茂密的绿植层，在一栋庄园停下。
燕雪融跟着走了进去，却刚好在门口处看见了俞文默。
她脚步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对方还在，不过还是处于礼仪点了点头。
“来了吗？”
燕雪融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自然垂落在大腿旁的手不自觉抓住了裤子两侧的布料。
燕雪融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好……”
一个貌美的女人走上前，眼中满是慈爱。
她忽然笑眯眯地伸出手：“等你好久了——”
“外面冷不冷？”
这一刻，她忽然和燕雪融心中的所有想象都重叠到了一起。
不。
不是重叠。
燕雪融心中默念。
是从此，内心对资助人的所有想象，都会被眼前的真实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