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外。
从学生公寓走出去，过一段距离有一个小小的大学生夜市。
夜市上去还有一个繁华热闹的商场。
上次燕雪融他们学生会的聚餐就是在那个商城里面的KTV。
今晚他们的选择仍然还是这个商场里的饭店。
白嘉楠毕竟是衡旭他们那个圈子里一起玩的，多少知道衡旭家里的家底。
更知道衡旭本身对自己人就很大方，圈内这点社交再正常不过了。
于是也没客气，直接钦点了商场里最贵的一家粤菜，把人全都叫了过去。
燕雪融一直被人牵到了图书馆里面——
之前把衡旭从看书区拉到休息区谈话的时候，她的东西都还没收拾。
原本坐在他们两人旁边的衡旭同学，看见衡旭女朋友怒气冲冲地拖着衡旭出去，回来的时候却是牵着小手的。
嘴巴都快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你们这是……”
“去吃饭。”
衡旭比燕雪融更快地回答。
燕雪融刚好剩下了时间，可以把交流都一股脑地塞给衡旭，自己默默收拾东西就好了。
衡旭也没闲着，抄起桌面上那本全英文书就去找管理员登记结束。
顺便把那个同学也一起叫走了。
之后燕雪融再也没有和衡旭的接触。
就算是前往饭店的路上，大家都有意识地把两人位置交给这对小情侣。
但也没有再产生新的肢体接触。
只是……
燕雪融的手，似乎还一直停留着刚刚衡旭握上来的那个体温。
燕雪融是从山里出来的孩子，但因为出生的时候是在初春，加上小时候一直有些营养不良，体温都有些偏低。
夏天的时候姐姐就很喜欢抱着燕雪融睡觉。
觉得燕雪融摸起来冰冰凉凉的。
也许是因为初春的出生，当冰雪融化，带来的春天还需要再被一段更冷的物理反应洗涤，才能化为浓郁的春意。
但衡旭的手不同。
和那双时时刻刻看上去都像是冰冷漠然的眼睛相反，衡旭手心传来的温度几乎是滚烫的。
奇怪的温度，让燕雪融仿佛连耳尖和脸颊都变成了一样的粉色。
她也不太喜欢这种失控的自己。
为什么已经躲了这么长的时间，可只要衡旭出现的那个瞬间，她的心就会这么轻易地被牵扯起来？
燕雪融不明白。
她只能尽力躲开。
幸好坐下的时候人很多。
她正好被衡旭和室友王书琴夹在中央。
而白嘉楠此时已经被程飞白抓着坐在旁边，一脸不能靠近小情侣、不能吃瓜，所以相当不爽的表情。
并且……
途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说起的话头。
最后到了饭店门口，原本不在队列里的俞文默的身影就出现在那个地方。
当时的燕雪融被大家推搡到衡旭的附近，两人并肩站着。
就在看见俞文默的那个瞬间，燕雪融放在大腿旁边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愣了愣，却已经潜意识转头去问衡旭：“俞文默不和你们一起参加比赛吗？”
衡旭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她一眼。
燕雪融下意识想躲开俞文默，却听见衡旭在身后猝不及防地开口：“怎么。”
“就这么想看见他？”
燕雪融怔住，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衡旭。
男人看上去还是那么懒懒的，但悠悠看过来的眼神，让燕雪融看着奇怪。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燕雪融狐疑地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思考片刻后默默扭过头去。
衡旭：？
行。
燕雪融刚准备上前，旁边的身影就这么从肩膀处掠过去找俞文默。
燕雪融的身影就这么男人挡住，俞文默的身影也被遮起来，看不见了。
直到现在，旁边坐着的人是衡旭，刚好坐在对面的人则是俞文默。
一种诡谲的氛围仿佛在无人看见的半空中缓缓流动上升。
燕雪融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无从言说的心虚和尴尬。
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双筷子。
燕雪融一愣。
一大块虾肉就落在她碗里。
还没等燕雪融反应过来，周围的起哄声比她身体反应来得更快。
周围一个机器人比赛组的学长直接吹了个口哨：“臭情侣在秀啊！”
“……”
燕雪融瞪大眼睛。
条件反射地想去看人，周围的目光却让她用最后的理智压下，装作无事发生。
因此，随着衡旭身旁的女人默不作声吃下那块虾肉开始，对这桌台面的人来说，就已经成为了两人中的默认。
石锤得不能再锤了。
不管之前出现多少次传言，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了一个答案。
没有人看见。
在暗潮涌动的桌面底下，燕雪融飞快地敲击自己的手机。
燕雪融：【你突然干嘛？】
燕雪融发了消息甚至还有些心虚，抬头的时候还专门看了一下有没有人发现。
但是旁边的衡旭却直接伸手，把手机上亮起来的光面直接翻过来盖住。
燕雪融：？！
虽然男人的眼神还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但衡旭吃饭的样子却是燕雪融这辈子见过吃饭最好看的一个人。
这里的好看甚至无关男女。
和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毫无相似的餐桌礼仪，举手投足中的动作几乎看上去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手法。
年纪轻轻，可像燕雪融这样的外行人看来，衡旭吃饭时候的样子，就像是礼仪从来不是被衡旭学会的。
而是衡旭很自然地就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是反过来掌控动作的那一方。
加上原本就足够夺目的相貌。
燕雪融扫过去，就差点挪不开眼睛。
燕雪融叹了一口气。
还能怎么办？
至少现在能保证衡旭真的不会拆穿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那兼职还是有保障的。
燕雪融实在不太赌，那个兼职群主知道她其实和衡旭没有关系的话，会用多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兼职弄掉。
至少让她多拖一段能拿工资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燕雪融也干脆不管了。
甚至想到这顿饭都是衡旭请客的，不吃就真的要浪费掉了，于是跟着大家一起解决掉。
途中白嘉楠坐得那么远，嘴上却还不肯闲着，挤眉弄眼地看着燕雪融。
“对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燕雪融一愣。
“哎，怎么没有反应？”
燕雪融脸上犯难，正焦头烂额地想怎么编这个故事。
却没想到衡旭猝然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扑倒了。”
燕雪融：？
全员：？
衡旭平淡地喝了一口饮料：“我就一见钟情了。”
燕雪融瞪大眼睛。
白嘉楠更是呆若木鸡：“啊？……原来一代传奇校草是这么好追的吗？直接扑倒就可以带回家了？”
“对啊。”
衡旭吊儿郎当地笑了一声，转头睨了一眼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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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笑得又野又痞。
“谁让我保守呢？”
燕雪融：“……”
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不搞掉她的兼职，怎么说都可以。
她又不会少块肉。
“……我不问了。”白嘉楠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切，玩不起的小情侣……”
旁边程飞白伸手给自家青梅塞了一筷子鱼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扫了一眼旁边看上去平静的俞文默。
突然有种诡异的气息，从脊背后逐渐窜升。
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又和俞文默没有关系。
俞文默为什么看上去这么低气压？
“对了，”还是白嘉楠看见一直没人cue的团队，想起原本大家过来图书馆找衡旭的原因，“你们比赛是什么时候啊？”
衡旭简单报了个时间。
白嘉楠眼前一亮：“观众能去看吗？”
程飞白和小青梅最熟悉，下意识接话。
“可以啊，不过还有很多企业还有媒体类的要过来比赛现场，观众的话要买门票。”
“不过我们选手的手上都有可以送的观众票。”
“那我要去！”
白嘉楠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我早就看书看得崩溃了，再不让我放松一下我就要闹了！”
“……行。”
燕雪融捧着一杯无糖可乐，小口小口地啜饮。
她其实很喜欢甜甜的饮料尤其是那种全是气泡的苏打饮料、气泡水饮料。
但之前听室友聊天说起现在很多人喝饮料容易得糖尿病。
燕雪融思考了一下以后得病要去医院花的钱，默默决定调整一下。
杯子从半空中的底面滑出弧度向下。
燕雪融的面前也出现了一个放大的影子。
两张门票落在了燕雪融的目光之中。
燕雪融“嗯”了一声，扭头：“这是什么？”
“比赛门票。”
衡旭懒懒地撑着下巴：“白嘉楠那张让程飞白出。”
“……”燕雪融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要给我吗？”
比起她这种没什么关系的人，直接给自己好朋友更好吧？
衡旭却不由分说地把票塞进了燕雪融的手心。
燕雪融刚想开口，这个场合却不好拒绝，皱着眉头先拿着。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后准备离开，燕雪融在两位室友的背后突然开口道：“楠楠和书琴你们先回去吧。”
室友扭头。
燕雪融呼出一口气：“我去北门公寓。”
白嘉楠脸上立刻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连连说好，甚至在走之前还留下了一句“好好享受哦”的语录，把面色略带疑惑的王书琴连拖带哄地拉回学校寝室。
燕雪融的手机一闪。
王书琴：【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喊我。】
王书琴：【分手也记得喊。】
燕雪融有些无奈地笑了。
但王书琴应该是真看出了什么，却选择无声地提醒她，她的身边是有可以求助和商量的人在。
燕雪融心里也感觉暖暖的。
手机收起。
背后衡旭缓慢地跟着。
似乎是因为腿长，一步比燕雪融好几步都快，停缓了速度后正好可以在燕雪融的侧后方一些。
两人就这么亦趋亦步地走到了公寓楼下的便利店。
燕雪融回头。
叹了一口气。
伸手松开，掌心里是被保存得很好的三张门票。
女孩的眼睛在路灯下闪烁着发亮。
燕雪融说：“门票，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