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雪融的心跳得很快。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决定。
导致等她回到苏成纪房间的时候，差点撞上他的房间大门。
开门之后苏成纪的脸色也很急，燕雪融自己编排的卷子拿过来，就能看见苏成纪在上面的字迹又急又乱。
看得出来当事人写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烦躁。
燕雪融也很理解，只看了一眼，一如往常般开始讲解内容。
就算安慰一下也没什么。
她就是看不习惯有哪家人遭遇这么糟心的事情而已。
就算这个人不是衡旭，她也会做出完全一样的行为。
苏成纪眼巴巴地等到最后，整张试卷的错题都过了一遍之后才开始问：“老师，刚刚你是去找我表哥了吗？”
虽然只是个初中的孩子，但是还比她想象中的敏锐。
“你们以前就认识的吧？”
苏成纪很肯定。
经过衡旭一家在苏成纪家里吵架一番，就算燕雪融有心想上课也有很大难度了。
更别说在上楼之前，苏成纪的母亲就上来二楼安慰她今天就算苏成纪没怎么听得进去，时薪也会照样给，以燕雪融来别墅的时间开始算。
就当是燕雪融被裹挟进这个无辜战场里的精神损失费。
不由得让燕雪融下意识想到之前白嘉楠曾经给她看过的一个梗——
她可一定要Keep稳了这份兼职啊！
也幸好苏成纪只是个半大的小孩，燕雪融只给他说两人都一起是学生会的，衡旭是她所在部门的直属部长的部长。
苏成纪也知道衡旭在大学里当学生会会长的事情。
就这么糊弄了下来。
“那个啊，不就是苏成纪他爸非要他干的嘛。”
燕雪融眨眨眼睛，这倒是在学校没听说过的信息。
关于衡旭的家人，燕雪融只知道是京城还挺出名的有钱人家，学校就有一栋楼，很多同学都说是衡旭家里捐的。
当时燕雪融还以为捐的人是那次出席校庆日的，衡旭爷爷呢。
“表哥当时说要去读机器人专业，他爸爸不同意，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还是同意了，但表哥必须要多辅修一个金融经济学类的专业。”
“不过我当时偷偷去看过。”
苏成纪偷偷扫了一眼旁边的小机器人监控，他靠近来，凑到了燕雪融的耳边。
小声说道：“表哥当时被打了。”
苏成纪用的声音很小，燕雪融和他都确定应该不会被衡旭听见。
况且经过这一番，衡旭应该也没有心情管他们两个了。
燕雪融听到这句话，心都有些揪起来了。
“打……？”
“我害怕他的爸爸。”
苏成纪已经是个初中的孩子了。
但提起衡旭的父亲时，都还能看见他在略微的嫌弃中夹杂着一些小小的恐惧。
“他爸爸酗酒。”
“有时候喝醉起来，不管在哪都能凶……有一次在家里聚餐的时候多喝了酒，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着让人害怕。”
苏成纪光是想到那个场景，脸上都皱成一团：“酒这玩意儿有那么好喝吗？至于让人性情大变？”
“当然不好！”
苏成纪有些惊讶地看向很少会这么激动的家教老师。
燕雪融也发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明显了，迅速调整了一下平复心情。
“喝酒是伤害健康的，对酒量的安全值就是零，喝酒太多形成酗酒的话，还有可能会得酒精依赖疾病，很难治疗的。”
“这样啊。”苏成纪听到还会形成依赖的病，打了个冷颤，接连摇头说自己以后怎么都不会碰的。
然后两人才缓缓放下了裹住桌面小机器人的厚厚毛巾。
从苏成纪家里回学校北门公寓的时候，从窗户看去，还能看见衡旭的工作室亮着灯。
但燕雪融听说不仅是工作才会在那，偶尔程飞白也在这里住下。
两人好像是室友。
燕雪融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半晌，还是把原本今天给松松买的一个可爱小鱼形状的猫玩具购买链接和快递订单，截图发给了衡旭。
对面很快发来了一个问号。
燕雪融：【忍不住买太多东西给松松了，你记得帮忙留意一下松松的玩具。】
衡旭：【你不是都发给丁姐了？】
燕雪融：【丁姐年纪大了，有些重物以后我怕她不方便拿，万一下次买猫砂怎么办？】
衡旭：【……】
一会儿，对方简单地发来了一个字。
衡旭：【嗯。】
燕雪融偷偷松了一口气。
反正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只是没有感情的交易机器而已，对吧？
只是看不过去，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
趁现在还能让衡旭做点别的事情分开注意力呢。
反正就算是别人，看到对方遭遇这种家庭，也还是会忍不住伸出援手的。
·
燕雪融寒假期间留在学校附近做兼职赚钱这件事，家人一开始就不太同意。
尤其是燕雪融的妈妈。
“实在想赚钱，也可以和之前一样，在县城里面做嘛。”
燕雪融接听着电话，手上还在擦着地板。
电话里的妈妈还忍不住絮絮叨叨。
“京城那么大的城市，压力肯定很大的。”
“你本来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很辛苦的，那种大学校，咱们这些小山村里出来的人，基础都要比别人差上一截。不趁现在寒假让脑子放松放松怎么行呢？”
“知道啦妈妈。”
燕雪融乖乖地应着，但她也完全没打算听。
干脆错开一个话题糊弄过去。
“我等下要去银行给你汇钱哦，妈妈你记得要看一下自己的手机短信……收到短信是不用钱的啦！都在套餐里的！你不要怕！”
“哎都说了不用给我寄……唉。”
燕雪融喜滋滋地把公寓里都做了一次大扫除，休息之余为了放空一下大脑刷了一会儿手机，刚好就在刷手机的时候看见前几天和衡旭对接买松松东西的一段对话。
在那之后他们两人其实再无交集。
甚至在那一天之后，衡旭也没有再来过苏成纪的家中。
燕雪融到苏成纪家里补课的时候，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就已经空了。
也许他们两人的关系也就是这样的。
当潮水退去过后，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燕雪融一边想着一边和白嘉楠发消息聊天。
白嘉楠寒假回家后就去旅游了，说是嫌弃京城太冷，要去最南方的城市避寒。
燕雪融也感慨：【我去做补课的那个家庭，让我周六日如果没有提前通知就不需要补课，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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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随时都有可能出国旅行。】
白嘉楠：【你也是真遇到咱们圈子里的那些富人了啊。】
燕雪融：【是啊。】
燕雪融：【当时他们说有时候小孩的语文书里讲述的地方没见过，就会直接一家三口打包去当地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还能带小孩去看看当地的美术馆，现场感受那些绘画大师的原作……】
当时听到这句话的燕雪融大为震撼。
她就算曾经幻想过自己变成有钱人，也只敢想象中考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可以出国旅行——因为只有那个时候的暑假不需要做作业。
白嘉楠：【……真强，我要是和我家这么说可能会被我爹打一顿。】
白嘉楠：【不过我记得衡旭小时候也类似这样。】
燕雪融：【也是被妈妈带去吗？】
白嘉楠：【他爷爷带的，衡旭他爹在圈内是出了名的不太靠谱啊。如果不是衡老爷子的名声好加上他老人家现在身体还不错，我都不知道衡旭家里后面会不会衰败下去了。】
白嘉楠：【衡旭读书之后是爷爷带大的。】
燕雪融其实想问：那衡旭的妈妈呢？
似乎从苏成纪家里，到白嘉楠，都默契地躲开了衡旭妈妈的话题。
是离婚了吗？
白嘉楠：【不过不用担心哦宝宝！我前天已经回到京城了哎嘿嘿，明天晚上能不能出来玩？！】
燕雪融：【明天晚上我要去酒吧打工……】
白嘉楠：【啊？你怎么不和我说！我可以给你介绍啊！】
燕雪融：【我是在H酒吧那边入职的。】
白嘉楠：【那感情好！】
白嘉楠：【我常去的也是这家啊！圈内人基本都往这家跑，保密性很高，没想到你竟然混到了这个酒吧，工资肯定不低！好替你开心啊宝！】
其实能有这份工作，主要契机就是衡旭。
当时兼职群的群主把好几份招人的兼职发给燕雪融，其中工资最高的就是这家。
而且H酒吧的地点就在富人社区附近，保密性好，有正规营业，属于清吧的类型，燕雪融反复看过之后对比了一下薪酬的大小。
咬咬牙还是选中了它。主要是服务生，但现在燕雪融也已经开始学会了调酒，偶尔调酒师那边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去帮忙替班。
替班的话工资会更高。
当时燕雪融想，如果这份工作可以一直留下来，说不定从下个学期开始手头就能充足很多。
白嘉楠：【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我过来找你！】
燕雪融：？
她也没想到白嘉楠这么“信守承诺”。
第二天晚上，H酒吧没有调酒师能上上半夜的班，全都纷纷请假了，还有不少服务员回老家过年。
燕雪融在吧内空下来就去干服务员，有人需要调酒的时候就和另外一个一起培训调酒的实习生互相轮班。
幸好酒吧里的酒品种都是真材实料，有时候甚至品质好到能掩盖住调酒师的手法。
忙完了一通大厅，人流开始稳定，还没有到第二轮需要加酒的时间，燕雪融找了个地方给自己稍微喘口气。
背后有人欣喜地尖叫了一声：
“绒绒！！Surprise！”
白嘉楠一下抱过来：“不是我说你，怪不得你要来这里做兼职，这是想陪你男朋友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