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昨晚的短信。
仿佛是一盆水泼了下来。
燕雪融皱了皱眉。
她左右看了一眼，拉住了那个同学的袖子，低头悄声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可能短信被拦截了。”
“是哪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用看号码，都有署名的。”
同学不疑有他，直接答道：“你点开看看，前面就有相关字样的，最下面会署名，宣传部和办公室一起署名的，一个协助一个主办。”
“好。”
燕雪融点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
登记的同学有些迷茫。
他扶了一下眼镜，看了一眼燕雪融，恍然大悟。
“勇士，是你啊？”
“……嗯？”
这又是一个什么全新称呼？
燕雪融愣住。
“什么勇士？”
“当然是……攻略了大魔王的勇士啊。”
眼镜同学又伸出手指推了一下，窗外的光透进来，正好在眼镜上微微反光。
但燕雪融同时又能看见这眼镜底下，那双放光的八卦的眸子。
“昨晚我家教有值班要上没去成，太可惜了……”
“啊哈……”
燕雪融原本还想多在这里套点话，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这更快地开始提起这件事。
她一点都不想继续讨论。
也不想扩大舆论范围了。
于是燕雪融只好在旁边开始打哈哈，糊弄了两句正想离开。
却就在此时，活动室的大门被人缓缓推开。
俞文默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和原本准备要想办法溜出去的燕雪融，正正好地撞上视线。
两人都怔了怔。
俞文默的速度却更快。
这还是燕雪融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明确又快速地沉下脸。
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压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乌云，用极快的速度就能侵蚀上来，俞文默黑压压的双眼看了过来。
“我们聊聊。”
“……”
燕雪融绝对无法想到俞文默主动找自己聊天的一天，竟然是这一天。
她完全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俞文默聊。
果然，就在两人走到教学楼另外一层无人的消防通道里面，俞文默的质问也随之而来。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燕雪融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想到了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有些苦笑：“……我要是说完全没有开始，你相信吗？”
怎么可能会相信。
俞文默不了解燕雪融，难道还不了解自己认识多年的发小吗？
俞文默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时司盈开口说的那些话。
一见钟情？——俞文默不相信。
锐利的眸光缓缓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日子过得还不错，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比之前的脸色似乎又红润了一些。
前段时间好像稍微瘦了一点，但最近似乎又养回来了一部分体重。
整个人的气色变好，皮肤似乎也变白变好了。
看起来很精神，原本被遮挡起来的五官都凸显出来。
俞文默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孩，从客观意义上，也算是长得不错。
可他们这种阶层，从小到大看到的美女还少吗？
俞文默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沉沉的眸子里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浓厚的愠色，失望缠绕了上来。
“在这之前，我竟然还曾经想过，我是不是误会了你。”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燕雪融这下是真懵了。
“你想说什么？”
俞文默摇摇头，耐心已经被完全耗干，他甚至后退了一步，就像是眼前多了一个什么脏的物品，光是要上去靠近一步，都会让俞文默方案。
“也许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择良木……你就是这样利用我的兄弟。”
俞文默盯了她好一会儿。
冷冷地笑了一声：“希望你到时候真能有本事‘得偿所愿’。”
“……”
燕雪融这下是终于听明白了。
因为这件事，俞文默确信，她通过某种不道德的方法勾引到了衡旭。
然后想通过衡旭实现阶级跨越。
这就是有钱人啊。
俞文默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
燕雪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脸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的声音有些清润的甜，像是被灼热阳光照耀下来的大海中，一杯冰镇的蓝色鸡尾苏打酒。
眼前的女孩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手轻轻掩在嘴唇面前，让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俞文默听得非常不耐烦。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燕雪融似乎冷静下来了。
她伸手抹了一下眼尾。
“只是单纯觉得，原来某些类型的人，其实就和我村子里的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燕雪融摇摇头。
“随你怎么想。”
俞文默瞪大眼睛：“你——”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真不能不看看了。”燕雪融朝他眨了眨眼睛，“至少现在这一刻，我知道当衡旭的女朋友还挺多好处的。”
“不知道作为学习部的部长，你知不知道我之前递交的家教面试资格是整个部门里几乎最晚出结果的？”
燕雪融缓缓开口。
“但我明明是第一天收到这个活动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交上了资料。”
她很需要钱，所以非常需要家教。
从田哲光那知道准备有消息之后，她早就开始着手给自己写简历了。
用的还是当时和妈妈一起看过的那个简历模板——妈妈不太熟悉电脑，学得很慢。
直到昨晚，燕雪融从一个学生会的普通部员，成为了“衡旭的女朋友”。
就这么一下子。
资料不卡了。
突然就可以报名通过了。
连通知都来不及给她发短信。
谁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过的？
短短一天，燕雪融还真收到了好处。
“你说得对。”
女孩倔强的眼神下却是灼灼的笑容。
燕雪融笑着看他：“谢谢你提醒了我，原来给衡旭当女朋友有这么多好处。”
“那我是真不能错过了。”
俞文默的脸色变化得相当精彩。
他没想到，原来燕雪融揭开面具的那一刻是如此赤=裸——
“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以？谁规定的？你规定的？”
燕雪融抿着唇：“有本事就去找你兄弟，让你兄弟分手呗？我又没有损失。”
这当然是虚张声势。
毕竟燕雪融也不知道衡旭或者俞文默会不会有手段改掉那些名单。
按常理来说是有的。
但燕雪融在对峙时，猝不及防地在脑海里闪过衡旭那天在说的话。
她觉得自己现在又在开始钻牛角尖了。
但，不是很想改。
输人不输阵。
燕雪融看着脸色已经沉得能凝出黑水来的俞文默。
“请问你说完了？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问衡旭。”
“毕竟相信你也知道——要是拒绝的话，我这样一个弱小没有家室也没有钱、对你们这种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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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毫无威胁的普通人来说，又能说些什么呢？”
燕雪融感觉自己每次和俞文默见面的时候都有点累。
俞文默正想反驳。
可眼前的女孩，盯着自己。
和那一天无力反驳他的眼神，似乎瞬间变成了一道重影，双双印在了俞文默的心中。
刚要说话之际，一个想法猝不及防地闪过：
有没有一个可能性，燕雪融说的是对的？
他不是，已经曾经有一次误会了吗？
难道是衡旭强迫的？
俞文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低头良久，兀自喃喃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燕雪融眼中闪过疑惑。
俞文默闭上眼睛。
“我会去问衡旭。”
“如你所愿，我倒是希望……这份期盼不会落空。”
燕雪融这下才真的有些意外。
但不是很多。
毕竟他们两人，本质也不太熟。
从交流次数来看，燕雪融和衡旭说话的概率比俞文默还大不少。
俞文默自顾自地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
燕雪融想起那天衡旭在深夜的昏暗路灯下站着的身影。
对着俞文默的背影，摇了摇头。
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感觉俞文默身上的书生气息让人感觉有些安心。
不像是那个夜晚，在树林里偶然撞破衡旭被表白时，对上那双如雪峰的、充满猜忌的眸子。
等到和两人真实地见过面。
反而和当初的第一印象不太一样了。
另一方面，燕雪融也是真的对俞文默接下来要做的事毫无兴趣，见对方已经离开，她也跟着走。
下楼时，又遇见了因为兼职事件赶回学校的司盈。
司盈看见她的瞬间，脸色陡然剧变。
这还是燕雪融第一次看见司盈那么明显的敌意。
两人终于是连掩饰都无法做到了。
燕雪融内心叹息了一声。
她其实还是有想过要和司盈学姐成为朋友的。
可惜了。
“学姐好。”
燕雪融飞快打了个招呼离开，她周日还要去图书馆做勤工俭学。
司盈脸色很差，倒是也没有阻止。
估计是田哲光部长说了什么？
从图书馆勤工俭学之后她就干脆带上自己的包包在图书馆学习，低头抬头间就已经到了晚上饭点。
全然忘记自己还要和两个熟悉的室友解释昨晚的剧变。
燕雪融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座位上神了个懒腰，收拾好了东西之后才腾出时间看一眼手机。
除了基本消息之外，竟然还多了一个没有八卦的消息。
是燕雪融加的学校兼职群群主。
群主直接问她前几天在群里问的兼职还有没有下文，要是没有的话他这边有一个兼职缺人，条件不错，问燕雪融要不要来试试。
群主和燕雪融毫无交集。
燕雪融也觉得奇怪，以防万一还把这个消息发给了白嘉楠。
【楠楠，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兼职靠谱吗？】
【妈呀这种水深火热之中你还想着打工真是……活该你能拿下衡旭！】
【……】
【靠谱啊！这个群主介绍的基本都靠谱，我认识他，他也是我们那个圈子的，他爸的公司之前资金链有问题曾经找衡家要投资，估计就是看在你是衡旭明面上的女朋友，所以想从你这边搭上衡旭的关系？】
就这？
因为这样，就可以得到燕雪融之前死活都拿不到的资源……？
燕雪融看着手机内容。
眨了眨眼睛。
衡旭好像……
有些……
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