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述的黑色遗照下,横躺着黑色棺木,里面就是时述。
时述的脸上有些不属于他本人的红色,睡得安详宁静,站在他遗体前的正是身着警察制服的杜文清。
这次他既以队长的身份送他走,更尽了当哥哥的义务。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首先是刑侦支队的伙伴过来遗体告别,他们绕着棺木走了半圈后,手握着杜文清的手说“节哀”,有个叫龚倩的女警还哭出了声。
“时队,你太年轻了……怎么会这样。”
杜文清轻咳了一声,觉得她的戏演得太过。
队里的同事纷纷在时述的“遗体”前驻足,做最后的告别。
张月婷仿佛好胜心上来了,跟龚倩比拼起了演技,也哭了,“时队,以后每年清明和过年我都去看你。”
杜文清心想可别,这群人到底从哪个戏院退休一起来队里的。
王正直看了看时述的身体,摇了摇头,心想,希望一会儿来吊唁的人可别看出有问题,时队手上的血管还特么在跳呢。
杜文清又咳一声,表示该换下一波了。
首先到的是提坎码头的老大陆海峰,他人已近50,头发花白,儒雅沉稳,眉宇间总有几分伤感。
他与杜文清有近十年的交情了,当初他二弟三弟全家人被屠杀,是杜文清亲自将罪犯缉拿归案的。
最后法院判决死刑立即执行的时候,他全身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些年,他们总会聊东侃西,算是忘年交了。
这位时述,他隐隐地知道两人什么关系,因为有次在跟杜文清喝酒的时候,时述气冲冲地赶了过来,不仅打烂了他的酒瓶,还活活把人拖走。
今天是时述的假葬礼,杜文清一定很难过。
“海峰哥,谢谢你能来。”
“节哀。”陆海峰说,“对了,有时间到我那里吃海鲜,再给小时送点过去。”
“好好好。”杜文清忍着复杂的心绪,送走了这位老大哥。
再一波就是杜文清的几个远方亲戚,他们都在海市,也是他信得过的人。其中一个毫不悲伤,快步绕了半圈后,握住杜文清的手说:“上回我给你弄的横幅还满意吗?9个手印呢,你知道我问了多少租户吗?”
“你闭嘴吧。”杜文清的心跳猛得加速,不敢直视这群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棺材里的时述听见了多少,心下全是七上八下,心里骂道,还能有几个租户,不就9个吗?
那人雀跃地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给他这位老哥说:“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开口,我们永远是你的大后盾。”
杜文清是既感动又想骂人。
在他视线未可及的地方,时述的手指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心底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和沸腾,就要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想跟杜文清打一架。
用自私的想法、错误的行为来干扰办案,极有可能把整个刑侦支队带到沟里。
杜文清啊杜文清,爸的事情就这么不能释怀,非要把他们全都灭干净才开心吗?那你完全可以换种方式。
何必抓着索岩村不放。
只因52这个数字提醒了你多年前的绝望,唤醒了如今你心里的野兽吗?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杜文清的脊背发凉,他望着时述安宁的身体,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有种预感,时述一定听到了。
他曾说过,如果让他找到横幅是自己做的证据,他们什么都做不成了。
炮友、上下级、兄弟……统统不是了。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时述和他的感情永远可以先放在一边,他处心积虑地从一开始就做局,为的不就是彻底铲除毒瘤吗。
不管月蚀还是什么,一定都掌控着海市的毒品交易,他这么做没有错。
大不了这个队长他不做了,也一定要为爸爸报仇。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回答那个问题。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你会做吗。
爸爸会,他也会。也许他只遗传了爸爸疯狂的基因,这样也好,会懂得怎么出刀杀人。
他开始对接下来要出场的人进行眼神的狙杀。
因为不管是谁,通过什么渠道听说的,以什么目的来的,都想确认一件事:时述是不是真的死了。
最想确认的,一定是保他的那个。
不出所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以宁,他似乎状态并不是太好,眼神憔悴,身形也有些消瘦,一进来就用急切的眼神看着那具棺木。
但他再急切,还是依照海市的规矩鞠了躬,绕着时述走到杜文清的眼前,杜文清不想这么早就暴露他知道顾以宁是什么货色,更不想给他好脸色,不咸不淡地说道:“顾医生能来,我真是没有想到。”
“我知道你们警察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时述也会死,你能让我好好看看他吗?”
杜文清心想让你拍照都行,反正现在已经一目了然了。
顾以宁将双臂撑在棺木上,手臂露出淡淡的肌肉轮廓,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哭了,他抬起虚弱的眼皮,问杜文清:“我可以单独跟他在一起吗?就几分钟。”
杜文清冷道:“不能,接下来还有人要来,不能耽误进度。”
“你知道我爱他吗?杜文清?”顾以宁用格外了无生气的眼神盯着他,“可你照顾好他了吗?”
杜文清觉得在他面前说爱时述,简直是在坟头蹦野迪,也是对逝者的大不敬。
爱?爱是什么?
爱他,就将所有他身边能杀的人都杀掉吗?
杜文清咬了咬后槽牙,差点磨出了声音,有些狰狞地说:“你想说,换你照顾的话,他就能从那群歹徒的手中活下来吗?”
“我可以让他不做警察。”
杜文清“哼”了一声,觉得顾以宁就是个傻逼加笑话,当初他改过时述的志愿,可是呢?时述那次差点跟他绝交。
要知道没杜文清这个哥哥的话,时述三餐要饿两顿。
他为了当警察,宁愿把自己饿死。
时述心里也笑了,不当警察?开什么玩笑。
时述还记得杜思良尸体前的茉莉花香,记得他把自己带回来的那一天,记得那五年最开心的时光。
所以爸爸的死,他们都没能释怀。
还是杜文清笑道:“你还没这么大的本事。”
很快,顾以宁就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哎呀不要推不要挤,我们要有序进去,千万不能吵到小梦。”
“好的好的。”
“小梦走得太早了,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
门外突然出现了人群喧闹的声音,这在整个殡仪馆内都有些不同寻常——谁会在这里嚷嚷呢?
杜文清还没悟出点什么来,这帮人就乌泱泱地冲进了这里,将时述围得水泄不通,整个房间都要缺氧了!
不好!最棘手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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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出现了,这么多人,其中必有没有盯清楚的混在里面,那这个人拍照、录像就都有可能了。
工作人员干什么吃的!
这时发现有状况的工作人员才姗姗来迟,有序引导他们按正常顺序来,可是他们的热情不减,似乎都不想从那具棺木前离开,杜文清就差开枪了,咳了一声说:“请你们尊重逝者。”
“我们都是福利院的,跟小梦一起生活过的。”
“是啊是啊,别赶我们好吗?让我们再多看他一眼。”
“没想到是小梦先走,我们那一批他可是最后才进来的。”
他们的话越说越多,越说越密,把杜文清吵得不轻,心想一个顾以宁还不够,还要来这么多……福利院的人。
杜文清脑中一动。
时述离开福利院后好像就没有跟这些人联系过了吧,他们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该问的还是要问,杜文清疑惑道:“你们是怎么找来这的,又是怎么知道时述死的消息的。”
“时述啊,那么大的队长,我们能不知道吗?”有人回道。
不对劲,杜文清立刻给旁边候着的警察和兄弟一个手势,意思是把他们全部围起来。
他大声道:“‘时述’这个名字是我父亲给他取的,你们怎么知道的?说!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说不清楚统统关押!”
有人蛐蛐道:“警察滥用职权啦。”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过来缅怀小梦而已,小梦被领养之后,他的消息还是会传回来,改了什么名字,去了什么样的家庭,我们都羡慕死了。”
杜文清一愣。
难道他又误会什么了?
只有时述知道这群人在扯淡,先不要说福利院的人东奔西走后再也没有统一的组织和联系方式,传消息也是子虚乌有,完全是现编。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跳起来揭穿真相。
等等,万一这就是在试探他是真死还是假死的方法呢?
他有种预感,那个人今天不会出现了。
可杜文清还在纠结他们是怎么统一来的、统一知道的,完全想不到还有“试探”一说。
然而就这么一瞬间,时述知道他们失败了——杜文清不该让警察把这些人围起来,那无疑是承认了这是场骗局,是为了引蛇出洞的。
一切都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门外,有两个形销骨立的男人正在面对面抽烟,其中一个说:“怎么样,我说的吧,他不可能死。”
“他们想让我出来,怎么不看看大门外面。”
杜文清似有所感地将目光移到门外,那两位立刻就取了几支香,转过头去,朝对面的告别厅走去,丝毫不着痕迹,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转回了视线。
“大家静一静,既然来都来了,就到另一房间做好登记吧。”杜文清给了手下几个眼神,这些人就统统被带到旁边的屋子里问话了。
杜文清看了看后面,确认没有人再来了后,心急火燎地也去了那边。
他总觉得福利院这些人一定有问题。
很快,时述的告别仪式就草草结束,整个告别厅空留他的“尸身”,所有人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他。
忽然间,一声脆响的口哨声由远及近,时述立刻绷紧了身体。
来人的脚步轻盈,似是幽灵。
正当时述困惑和恐慌的时候,他感到自己脸颊上落了个轻轻的吻。
倏地,时述脑瓜“嗡”了一声,睁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