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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第六十章 和谈

作者:苏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砚书这一觉直直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不辨晨昏,只觉得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层暗色里,说不出的压抑,她从床上坐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打算出去逛逛。


    王府里已经很冷清了,京城里乱得很,她也没找人伺候,而是自己走到院子外面,在王府的竹林里随便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就开始发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昏黄的天色,许是因为伤病作乱,竟一时间生出一种被天地都抛弃的恐惧。


    长辈们嘴里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从来没给女儿们也定这样的规矩,季砚书使劲眨了眨眼,却还是止不住眼里的泪意,到最后索性也不忍了,任由泪水滑落。


    她曾以为北境军旧人已经全部消散,就算还有,也是卸甲归田勿复相见,她曾觉得父亲死后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但这一路走下来,却发现曾经北境军魂尚在,只是四散在九州大地,只要她需要,就可以一直如此这般护持着她。


    当年在军营时,程琦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刚刚当上老侯爷的亲卫,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先被老王爷抛了个照顾小小姐生活起居的活儿。


    他虽是个军营里的男人,却罕见的细致周到,对待季砚书这个突如其来塞给他的麻烦,竟也没有任何意见,北境条件艰苦,小小姐锦衣玉食惯了,一开始根本适应不过来,程琦就会尽可能给她最好的。


    边关冬季很冷,程琦就会每天早起半个时辰,给季砚书将梳洗的水先热上一遍,再将晨起要穿的衣服放进她被子里捂一捂。又或者劫掠了一些沙大王,清点战利品的时候,总会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零嘴藏起来,偷偷带给季砚书吃。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难挨,但是有程琦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其实时间过得也很快,娇气的小姑娘一年大似一年,出息之后,也不需要这样琐碎的照顾了,程琦也晋升副将,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似之前那样长,但关系总是很亲近。


    再后来西北兵变,老王爷战死沙场,北境军旧人离散,季砚书被召回宫,以至于后来北伐南征,匆匆十几年,二人再没有听到过对方一点音讯,之前那样简单快乐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她记得当年程琦在长亭送别自己,明明说好了几个月就能再见,却一晃就过了十几年。


    当时只道是寻常。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脸上的泪痕看不出端倪了,这才慢悠悠地进门,陈清已经早早在屋子里等着了,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季砚书脚步一顿,就想跑。


    但是晚了,陈清看见她,只是一个眼神,季砚书就只能讪笑着老老实实坐在他对面:“陈圣手。”


    季砚书胳膊伤的比当年还要重,为了防止伤口粘连,陈清现在每日要给她换一次药,将与新生的血肉长在一起的纱布撕开,重新上药止血,再包扎,以至于她屋子里现在一天到晚都是熏得人想吐的血腥味,别人没事一般都不过来。


    就算她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有时候也会被这件事疼醒,属实是有点发怵。她有点牙疼地将外衣除了,左臂伸到陈清跟前,眼神在桌子上那一堆工具上乱飘,一不小心就看见一块令牌。


    陈清在一旁侍奉汤药,他最近忙的很,盛景义受了些伤,也是他在照料,最后干脆干起了御医的活,频繁进出宫禁。


    北境战场的情况不容乐观,顾玄明一行直退了百余里,勉强守住了朔风,可往后就是连片的乡镇村郭,他们是半步都退不得了。山穷水尽时,南疆援军以至京城的消息才百里加急送到了前线,眼见盛景仁大势已去,突厥人才终于派出使者,打算和谈。


    盛景义挂念季砚书的伤,特意下令让她不许来,不过陈清应该听见了只言片语。


    她吊着一只胳膊问:“都说什么了?”


    陈清听见这话,不甚在意地说:“无非就是狮子大开口,殿下听不听的也无妨。”


    季砚书不吃这套:“说。”


    “突厥来使要大祈停止对他们王庭的侵害,并要求你们皇帝将漠北一线包括朔风、庭州都划给他们,北境驻军退守,停止每年的岁贡,割地,赔款,还有……”


    陈清说到这话音一顿,先是罕见的看了看她的脸色,然后才接上话茬:“还有和亲。”


    大祈朝上下三代都算上,满打满算就季砚书这么一个尚且建在的公主,对方摆明了就是点名要她,阿达尔折辱的意味不言而喻。


    季砚书怒极反笑,动作牵动了肩膀上的一处伤口,这使得她的笑有一点狰狞:“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日子呢,他们这么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陈清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先是将纱布给她裹上,随后将药碗递给她:“你先把药喝了,自己的身子养好要紧。你二哥今天差点在朝上把玉玺给摔了,突厥王庭敢提这样的要求,摆明了就是不打算议和,若到时西北生变,还要殿下站出来主持大局。


    季砚书刚哭过一场,本来感觉心里一片凄苦,郁闷极了。现在被好不要脸的突厥使者一激,一口气瞬间就被提了起来,心宽地想:我好歹还没死呢,还能让区区蛮夷骑到自己头上?做梦!


    她定了定神,先是将药一口闷了,随意抹了一把嘴,站起身来:“备马,我要进宫。”


    陈清:“陛下特地吩咐了,让您在府上养好伤……”


    “都躺了两天,我早好了。”季砚书摆摆手,“别废话,这都什么时候了,一天到晚的跟这群人废话就罢了,你别也来找我的不痛快。”


    陈清还要再劝的话一顿,还是乖乖套车去了。


    盛景义今早下了朝之后一直呆在西暖阁,看着西域使者带来的和谈条约说不出话来,这时候黄公公进来禀报:“陛下,长宁殿下求见。”


    他闻言从龙椅上坐起来:“请进来。”


    季砚书来的急,匆匆套了件衣服就出门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进来对着盛景义行了一个礼,被对方伸手扶住,他皱着眉不悦道:“不是叫你好好养伤吗,怎么也来了。”


    她对着盛景义笑笑:“本来还想多歇歇,可是醒来听说蛮子要求娶臣做王妃,臣可是再也躺不住了。”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盛景义的脸色更黑了,和旁边季砚书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相比,真是相映成辉,好不热闹。


    陛下气得拿折子敲她:“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忌惮着她身上的伤,也没敢使劲,季砚书也不躲,受了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下,也不再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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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了:“突厥西域既然来了使臣,那钟沁有没有消息?”


    盛景义瞪了她一眼,随后从桌子上拿出一封军报,递给季砚书:“西域联军基本上就是乌合之众,但就算是蝼蚁,也是架不住人多的。先帝尚文,西北常年兵力不足,都是靠着北境军照应,这下子顾玄明自顾不暇,那边一下子就垮了,钟沁也是勉强应付,不能长久。”


    季砚书点头:“赫连翊的车架已经启程,这阵子我南下接应一阵,争取赶快把祈南边境那边敲定,把南疆军分一部分人手出来,安稳一步是一步,等这件事处理完了,我再带着侍书北上……不谈就不谈,也不是非和不可。”


    盛景义一听季砚书又要出去乱窜,当即不允:“不行,你身子还没完全好,伤筋动骨尚且还要一百天,你这才躺了几天,到时候落下残疾可怎么好?”


    季砚书大手一挥:“不是什么大事,当年比这再凶险的也挺过来了,没事的。”


    陛下没空和她扯淡,说不许就是不许,长宁殿下也不和他对着干,破罐子破摔:“既然这两日不行,那陛下挑个日子吧,臣但凭陛下做主。”


    这招不甚高明,但胜在有效,盛景义心疼她归心疼,可也明白时间紧迫,祈南边境一线越早安定越好,被对方将问题抛了回来,也没有话说,于是更加气恼,嚷着要对方滚蛋。


    季砚书从善如流地滚了。


    从大殿里出来,她没着急出宫,往御花园附近溜达两圈,果然看见了赫连铮。


    二殿下这两天要在皇宫里待的长草了,身边的宫女太监看似是服侍他,实则一时一刻也不离开,憋得他无聊的很,这才每天跑来御花园放风,看见熟人,也很惊喜,连带着语气都好不少。


    “不是说伤的重,怎么这就出来了?”


    季砚书左边的胳膊完全不能动,陈清怕她没轻重再碰到,骨头容易长不好,于是在衣服里面用两条弓弩用的钢板夹起来,隐藏在宽袖中,起到一定支撑作用。


    她笑着说:“托二殿下的福,好多了。”


    赫连铮揪了朵花放在嘴里嚼着,闻言点点头:“那就行,看来当初费劲巴拉让陈清出山来救你真是及正确的选择——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干什么?”


    “是有件事找你。”季砚书对着身后摆摆手,周围的宫人很有眼力的退下了,御花园里此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我过几天要南下,托你照看一下京里。”


    赫连铮很不客气:“好处?”


    季砚书压低声音:“边境的盐铁走私生意,我再让你一成利。”


    赫连铮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随后也压低了声音回:“两成。”


    季砚书答得很痛快:“成交。”


    赫连铮得寸进尺:“我还要你撤掉我身边的眼线,出宫去住。”


    季砚书照单全收:“可以。”


    赫连铮:“住你府上。”


    季砚书:“……行。”


    赫连铮背着手笑出声来:“难得趁火打劫你一回。什么时候出发,要多少人?”


    “这两天吧,人就不要了。”季砚书想了一圈,觉得应该没什么疏漏,于是打算走了,“王府简陋,到时候让平叔给你打扫一间空房,凑合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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