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看着手边画好的作品，伸了个懒腰：“总算画了第二幅。”
她拍了个照片给陈妄：【你是第一个看的。】
陈妄也拍了个他马上要收工的那幅画：【马上完成老师的作业，沈老师也是第一个看的。】
沈念点开那幅画，是他小时候的那幅半成品，陈妄时隔十几年，终于要完成他了，沈念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陈教授果然不管做什么，都要做最好！】
陈妄：【一贯如此。】
沈念看着他发的话，没忍住笑了，她习惯性的去拿手边的印章落款，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在画室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沈念推门出去，沈玉和向之正在客厅里挂新年装饰，这是他们除夕下午一定会做的事情，虽然现在过年，远远没有从前热闹，但他们还是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哥哥～”
整个一楼满满的过年的氛围，沈念喊了一声跑下楼，沈玉听到声音回头：“你先别动，站在那看一下这个对联贴正了吗？向之非说歪的。”
沈念跑到中间的位置，左右晃着认真的比了一下：“左边好像可以往上面抬一点点。”
沈玉认真照做：“这样？”
“嗯，正了。”
沈玉挂好之后从椅子上跳下来：“画完了？”
“画完了，哥哥，你见到我的印章了嘛？我找不到了。”
“都找了吗？”
向之从一旁走过来，挡住了沈玉：“是不是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我收拾也不会把印章收拾掉呀，真奇怪。”
“没关系，等到过完年，我再找人刻个新的给你。”
向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抬头揉了揉沈念的头：“还有其他备用的吗？”
“有一个，不过在学校那个柜子里收着。”
“今天外面一直在下雨，你着急要吗？着急的话我找个人去给你取一下？”
沈念顺着落地窗看了一眼外面，才下午三四点，外面就雾蒙蒙的，雨顺着玻璃哗哗的淌：“就是我自己的小习惯而已，也不着急。”
沈念绕过向之，坐在了沙发上，抱着抱枕，打开了电视，坐在地上，开始剪窗花。
“明年就是大年初一了，根据传统，晚上要早点吃饭，向之哥等下是不是就要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了？”
“平时给你做的好吃的还少吗？”
向之在她一旁的坐下，长腿交叠，是个稍微放松的姿态，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况且，以后小念就不能跟我们一起过除夕了。”
沈念皱着眉头，郑重其事的说：“向之哥，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尤其是过年，小心一语成谶。”
向之却不在意的笑：“我听说，陈妄买了房子？已经在装修了？”
向之的一句话甚至都没有什么起伏，沈念还是觉得后背发凉，剪纸的手顿住了，有些缓慢的抬头，下意识的看向沈玉。
有些心虚：“你们怎么知道的？”
对上她的视线，沈玉眉尾微挑：“不太巧，你找的那个设计师，正好我也认识。”
沈玉抬腿坐到了向之身边，沈念看着身侧的两双长腿，认命的转了个身：“哥哥，除夕不管做了什么事，都会被原谅的对吧…”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向之伸手拉她起来，让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看他们两个不像是生气，悄悄松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希冀：“我是真的很喜欢陈妄。”
“我们没有要怪你。”
向之看着她，声音算不上严厉，只是很正常的询问：“买完房子下一步呢？你想跟他结婚？”
沈念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她想跟陈妄结婚。
她说完之后，换来了良久的沉默。
三个人无声的对峙着。
沈玉先败下阵来：“想清楚了？”
沈念语气笃定：“其实很早，我就想清楚了。”
向之拉住了想要再度开口的沈玉，紧紧的窜着他的手腕：“那你今天，让他来见我们。”
沈念一懵：“啊？你们想干什么？”
“傻瓜。”
向之难得的笑了：“你觉得他想要娶你，不用先过我们这关？”
？？？
沈念觉得像是被巨大的喜悦砸懵了，向之的意思是，他要陈妄来家里一起吃饭！
他们接受陈妄了？？
“你的意思是…是…”
“喊他一起来过除夕吧。”
话音刚落，沈念就扑上去抱住了他们两个：“谢谢哥哥！”
说着就要跑出门，被沈玉抓住了：“高兴傻了？他自己没长腿过不来？外面那么大雨，小命不要了？”
沈念从来没有觉得雨声这么动听过。
“我去给陈妄打电话。”
上楼前，向之叫住了她：“小念，你可以让陈妄，把你学校的那个印章顺便带过来。”
“知道了。”
沈念往上跑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兴奋，像个欢脱的小兔子一样。
沈念跑进卧室里，跳到床上，拿出手机拨通陈妄的电话，她忍不住想，陈妄如果知道沈玉想见他，会是什么反应。
她趴在床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等电话的过程中，忍不住的咬指关节，才勉强压抑住想跳起来冲动。
电话接通时，沈念迫不及待的喊出声：“陈妄陈妄！”
她的声音实在是有些兴奋，太具有感染力，陈妄听完也跟着笑了：“怎么这么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啊。”
“今天除夕哎，你要跟张俞或者你老师一起过嘛？”
“张俞回家了，老师的话，应该也不太需要我。”
“今禾在？”
“对。”
陈妄不是第一次自己过年，可是这一次，他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啊，这么可怜呀，我的小陈教授～”
即使这么说，她语气依旧雀跃，莫名给陈妄一种她在门外的感觉，她每次这样的时候，总会给他惊喜。
事实上陈妄也起身去看了，打开门，外面空荡荡的，他那种落寞的感觉更重，拿开电话，轻叹了口气。
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染上了一些轻微的无奈：“这个电话，打的有些不厚道啊。”
沈念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落寞，没再卖关子：“那如果，你马上就能看到我的话，你开心吗？”
“你要来？”
陈妄声音能听出惊喜，但他看了眼窗外，又交代道：“还是乖乖在家吧，下了一天雨了，不安全。”
“那你来陪我啊！”
沈念声音轻快，她笑着在床上滚了滚，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迫切与他分享：“陈妄，新年过好的话，一整年都会很好，我要跟你分享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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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准备好了吗？”
陈妄低笑，忍不住逗她：“还没。”
“不行不行。”
沈念自己忍不住了：“我哥哥让你今天来我家和我们一起过除夕！他还说，同意我以后和你结婚！”
“和我结婚？”
陈妄的大脑却在听到沈念的那句话之后，就已经空白了。
一长串，陈妄只筛选出了这四个字，轻声重复了一下，他以前从来不敢想，他努力画画，他想等有一天，他画好了那幅画，才有去跟沈玉讲这些的资格，才可以跟他保证他可以给沈念幸福，可以陪她度过以后的所有日子。
可现在，沈念说，沈玉让他去见他，说，同意让沈念嫁给他！
一切来的都太快，太突然，这让陈妄觉得受宠若惊。
一张巨大的由糖制成的网凭空而降，裹住了他，陈妄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面前是黑屏的电视机，倒映着他现在的模样，脸上因为有些吃惊，所以显得有些呆滞，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自眼睛开始，慢慢升腾起亮光，而后其余感官像是被传染了一样，嘴角的笑意渐渐拉大。
“怎么啦，开心傻了？”
沈念带着笑意的调侃，让陈妄回神：“我只是没有想到。”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两位哥哥可不会轻而易举把我交给你的哦。”
“我一定努力，不让他们失望。”
沈念的声音甜软俏皮：“那祝你好运啊，陈妄。”
回应她的，是陈妄轻轻的笑声。
“哦对了，你等下来的时候，帮我拿一下之前无名老师送给我的那个印章，我家里的不知道丢到哪里了，就放在书房书架上面的那个柜子里，你找一找。”
“好。”
“那我等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陈妄又回了句：“好。”
挂掉电话之后，陈妄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心里的激动像是即将破茧的碟，完全没有办法藏匿。
他没有多做停留，去卧室，看着满柜子的衣服，不知道该选哪一件，索性先去洗手间洗澡洗头。
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沈念的消息，一张她的对镜自拍。
【我猜某人会纠结要穿什么，给你参考喽。】
陈妄看着沈念的消息，控制不住的笑了。
他从衣柜里找到跟沈念身上的同款情侣装换上，在镜子前看了很久，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拿了把伞出门。
走之前，他去了趟隔壁，劲直走到书房，他之前看到过沈念把印章放在了哪里。
刚打开柜门，里面的画就掉了出来，刚好掉到陈妄脚边，陈妄无奈的摇摇头：“粗心大意的，画轴都没有卷好。”
他低头把散着的画轴捡起来，想着重新卷起来放好，可是顺着他一点一点摊开画卷，心也跟着逐渐沉到了谷底。
这幅画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的装扮。
泼墨般的长发半束，散在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色长袍上，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没有带面具…
刚才所有的兴奋，烟消云散。
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棍，失去了直觉，耳边只剩轰鸣声。
陈妄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他有些脱力的靠着书架，呼吸急促却微弱，几乎要站不稳，他心底生寒，只觉得恐怖，画上的脸，是他…
可明明，右上角的三了小字，清清楚楚的写着沈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