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你讲高数。”
沈念将书从他掌下抽走，藏在身后：“就讲你的，我觉得挺好的。”
陈妄：“……”
他差点忘了沈念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高数老师在另一栋楼！”
沈念摇摇头，笑意盈盈：“我不找高数老师，我是专门来听你上课的。”
陈妄微微偏头看她，抬手推了推眼镜。
一副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的模样。
沈念无比真诚：“我一直很喜欢学历史的！”
陈妄微不可查嗯嗤笑了声：“详细讲讲。”
班里静悄悄的，等着沈念回答。
“我听过很多故事，无数先辈在逃亡之时，会放弃救命的金银珠宝，而是用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去保护那些书籍，文物。
我其实从前无法理解，觉得先辈保护的是死物，以鲜活的生命为代价并不值得。
但是他们保护的东西，让我认识了他们。
也认识了许多人。”
沈念看了眼陈妄的神色接着说：“现代人通过一些文字记载，一些老照片，出土的文物，尽可能的去了解、传承文明。
不管是荣耀还是羞辱，都应该是我们一直铭记的。
而那些古书，古画，古物，各种代代相传的手艺，无一不彰显古人智慧，流传至今，都变成了我们的文化自信。
像刚才陈教授讲的一些节日的推算，一些古医书记载的药方，兵法书籍，还有一些政治改革，放在至今仍有参考意义。
当然还有很多，但是保存不易，每丢失一个，都是一种无法挽回的损失。
但就是因为我们太过于自然的接受了传承的结果，而去忽略了前人为此付出的代价。
有这么一门学科。有一群想要了解他们的人，就好像那些古人又活了一回，我觉得很有意义。
而像陈教授这样，始终以敬畏之心面对历史的人，更让我觉得弥足珍贵。
所以我喜欢这门学科，也喜欢，让我觉得弥足珍贵的人。”
她答得认真，一双眼睛盯着陈妄，眼中含着笑意，半刻不舍得偏移，陈妄率先移开了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沈念的错觉，竟然觉得陈妄的笑意好像真了几分。
“看来我确实误会这位同学了。”
沈念立刻附和着点头：“陈教授，我真的认真听了…”
她语气听起来轻软，像在撒娇。
陈妄让她坐下，语气相较刚才轻了几分：“好好上课。”
沈念立刻点头，之后她都听的很认真，越姚不知道在想什么，后面也一直没有再说话。
虽然没要到微信，但身后的两个男生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陈妄刚才对沈念的一系列操作，让大家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
后半节课也就没再有什么事。
下课后，陈妄率先出了教室。
沈念匆匆把书递给越姚：“谢谢你的书。”
就准备追出去。
刚站起身，就被拉住了，越姚问：“你以前跟陈教授认识吗？”
“应该算吧。”
如果算上沈清和的话，那他们可认识很久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沈念已经跟她道别追了出去。
陈妄步子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走到楼下了。
不过追个人，对沈念来说还是算不上什么难事的。
沈念走到他身侧的时候，陈妄故意又加快了脚步。
沈念小跑着跟在他身侧，像是吃了昨天的亏，今天他的袖口系的板板正正，沈念只好伸手捏住了他手里的书角。
为了不让书掉，陈妄本能的也用了力气。
两个人各捏着书的两端，看起来就像陈妄用书本牵着沈念。
陈妄只得停下了脚步，冷着脸看她：“干什么？”
“你怎么了？”
陈妄冷着脸看她，但没说话。
“你生气了？”
她声音永远带着无尽的耐心，配上一双眼睛的笑意，太容易蛊惑人心。
陈妄反问：“你觉得呢？”
沈念看了眼手里的书：“因为不喜欢我这么牵着你？”
“废话！”
这个时候还摆出这幅无辜的样子，让陈妄心里有些发闷。
“好吧。”
沈念松开了手，书的一端突然卸了力，差点散在地上，沈念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要拿好喽，陈教授。”
陈妄：“……”
怕他真的生气，沈念乖乖的走在他身侧：“陈教授，我刚才答得好不好呀？”
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陈妄却一脸冷淡：“一般。”
沈念一点也不失望：“那看来我以后还要多听听陈教授的课。”
“陈教授要多多关照哦~”
陈妄懒得理她。
“怎么不理我呀陈教授。”
沈念背着手，慢悠悠的往他身边站了站，胳膊时不时会相撞的距离，她小声说：“在课上不好说，其实我今天来就是因为你。
陈教授可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听你的课，我觉得受益匪浅！”
陈妄瞥了她一眼，拉开了距离：“怎么混进来的？”
“什么？”
他都这么夸他了，怎么这个人还是这么一幅冷冷淡淡的模样。
“你不是渝北大学的学生。”
陈妄这不是疑问句，而是说的无比笃定：“你不仅串了专业，还串了学校。”
像沈念这种长相，如果是他们学校的，不可能没人知道。
“对呀。”
沈念笑盈盈地：“我跟门卫说，我太喜欢你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听你讲课。
然后他就放我进来了。”
“哼”
知道她在说谎，陈妄冷笑了声：“我最讨厌人说谎。”
沈念哦了声：“那我以后对你一定真诚。”
“以后都别来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这么讨厌我啊。”
看陈妄不吃她这套，沈念抬手，两只手包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宛若白玉，在他黑色衬衫的衬托下更为明显。
陈妄凉凉的低头看了眼，挣开了手：“嗯，很讨厌。”
说不受伤是假的。
可看着眼前陈妄的背影，沈念压下了心里的酸涩，谁让他不记得了。
只要还能听他的声音，跟在他身侧，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了。
“陈妄。”
她喊了声，陈妄没回头，沈念小跑着又追上他，挡在他身前：“可我很喜欢你。”
她声音很轻，却含着莫大的决心。
眼睛亮亮的，在阳光下很通透漂亮。
漂亮的让陈妄有些心慌，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出的话仍旧冷的绝情：“谢谢，但我担不上你的喜欢。”
“但我就是喜欢。”
沈念说：“我很想要在你身边。”
“这位同学，我以为我昨天已经拒绝的很明显了。”
陈妄脸彻底冷了下来，语气隐隐有些不耐：“人要有契约精神，我收了你哥哥的钱，就会遵守承诺。
而且，我既然收了，就说明真的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赶紧离开这，不然我叫保安把你请出去！”
沈念摇摇头：“要不你把哥哥的支票还给他…我可以…”
“我为什么要还？”
陈妄冷笑：“你觉得我昨天在做样子给你看？你觉得我不会收你哥哥的钱？我们才认识一天，别以为你好像很了解我。
看到了吗？”
陈妄伸手指了指自行车库里停着的那辆自行车：“昨天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哪辆车，我顺手换了3000，把他给买了下来。
别再缠着我。”
“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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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嗯。”
“我就值三千块钱吗…”
她的声音委屈，想法也是跟别人非常不一样。
陈妄没留情：“在不喜欢你的人那里，你的人，你的喜欢，原本就是不值钱的。
我今天说的够明白了吗？如果够明白就让开，我后面还有课。”
陈妄说的话伤人。
沈念低着头，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多让陈妄反感，往旁边侧了两步，没再挡着他的路。
她跟陈妄，来日方长。
她所求不多，陪在他身边就好，就像从前那样。
陈妄与他擦肩的时候，沈念轻声说：“对不起。”
陈妄嗯了声，语气不轻不重。
走了几步，看了眼路边的公告栏，他放慢了步子，反光柱子上，能看到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身往反方向走。
确定她不会回头。
陈妄转身，看了眼她的背影，说那声对不起的时候，她的眼眶明明已经发红了，却仍旧是固执的没掉眼泪。
他不喜欢出口伤人，却也并不后悔今天说了重话。
他们从前从没有见过，昨天第一面，她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
想来，也不过是像一位故人而已。
他不喜欢任何掺杂了其他东西的感情，更不屑于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可看着她算得上落寞的身影，陈妄心里却莫名也有些发沉。
想到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他长舒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往对面的教学楼走。
原本今天这节课上完，他上午就没有课了，但是上周许老师说他有点事情，就跟他换一下课，把下周的课调到了今天。
现在陈妄隐隐有些后悔当时答应了他。
虽然两栋楼离得不远，等上楼的时候，几乎也是要上课的时间了。
两节课的学生都是同一波，大多数都已经到了，原以为刚才绕了点路，不会碰到同班的同学，结果刚才那两个男生竟然也磨磨蹭蹭的刚到。
此刻就走在陈妄的前面。
两个人说这话，也没注意到后面有人。
“怎么搞的，绕了这么大一圈都没看见她。”
“不知道，一下课跑的那么快。”
“刚才要不是教授横插一脚，我微信都要到了。”
张军安慰道：“没事，等会儿课跟刚才一样，她肯定还在。”
“不一定，她好像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等一下我们去教室看看，如果她不在，我就把这节课翘了去找她。”
张军点了点头：“那我舍命陪君子。”
郝申还是有些担忧：“你说刚才那个小姐姐会不会是陈教授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
张军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陈教授没有女朋友。
不过那个小姐姐那么漂亮，陈教授都不为所动，怪不得有人说他是小和尚。”
陈妄在后面听着，微微勾了勾唇角，拿出来手机照了照自己。
和尚。
陈妄的腿原本就长，没几步，就越过了两人走到了楼梯的前端。
张军跟郝申看到他的时候，心虚的差点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去，陈妄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肩膀，嘴角平平的，似有似无的挂着个笑意。
“小心。”
他们站稳之后，恨不得将身子折成了个对角，标标准准的一个九十度鞠躬。
“陈…陈教授好！”
“嗯。”
陈妄微微颔首，他们从陈妄的表情上他们无法窥探出陈妄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肠子都悔青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是怎么说出来的！！！
他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到底是受不了内心的煎熬，郝申颤颤巍巍的对着陈妄的背影说：“对…对不起陈教授…”
“怎么？”
陈妄挑了下眉，嘴角弧度没变，指尖点了点腕表：“知道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