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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珍惜

作者:观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颜夕诧异的抬头看他,却见他仍旧紧闭着眼,面上露出几分明显的紧张来。


    见此,颜夕神色一松,连忙安慰道。


    “放心,阿姊不走,阿姊就在这里陪着你。”


    温和的声音落下,床上的少年仿佛真的听到了颜夕的话,渐渐安静下来。


    待他重新平静,端着汤药过来的阮嬷嬷不由叹息了一声。


    “看样子,这孩子是赖上您了。”


    颜夕听着耳旁的声音,目光落到少年那张绝美的脸上。


    “能成为重伤之人的依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伤了这般久都不见好,这一月以来,也不知他被这身上的伤折磨的多难受。


    若是他的伤能因我而好转,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阮嬷嬷听颜夕说着,想起方才看到的他身上那几道横七竖八的刀伤,亦是忍不住与颜夕一样生出满腹的心疼来。


    “小姐说的是,您一向心善,就算老天爷知道了也定会多怜惜您几分,叫您余生顺遂。”


    颜夕明白阮嬷嬷话里的意思,笑着没有回答。


    话毕,二人不再多言,一起给他喂了汤药。


    待汤药喂完,阮嬷嬷又与颜夕一道将少年重新安置在床上后便捧着药碗出去了。


    颜夕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握住的那只手,面上露出一抹好看的浅笑来。


    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与他道:“也不知你可曾定亲,若是被你未婚妻知晓你在外边这般握着一个姑娘的手,怕是会与你闹一场。”


    躺在床上的少年依旧听着耳边的温柔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朦胧之间,他只觉自己又见到了娘亲。


    “阿娘……”


    颜夕话音落下,听得眼前人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急忙凑上前去问他:“你醒了吗?”


    只是眼前人却始终闭着眼,呢喃不止。


    “阿娘,阿娘……”


    睡得不甚踏实的少年看着眼前之人的笑,觉得那笑容温柔极了,他想喊她,想听她回应自己。


    只是他还未等到阿娘的回应,便见那些总爱欺负他的皇兄们突然出现在了阿娘身后。


    大皇兄南卿烨捧着一只摇铃站在对面看着他们母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南卿羽吓得忙将夜雪玉拉到自己身旁护起来。


    现实中的颜夕被眼前的少年握着手往怀里一带,少女的身体便不受控制扑向床上的人。


    颜夕还未来得及问他,便听得耳边响起一道十分戒备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


    梦境中的南卿羽死死瞪着对面的人。


    而对面的站着的,与南卿羽血脉相亲的哥哥们,却一个比一个笑得夸张。


    “呵,做什么?小杂种,你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南卿烨笑着上前两步,问南卿羽。


    说着,便见他举起摇铃,脸上露出邪恶的神色。


    “看好了,让皇兄来告诉你,它的用处。”


    话音落下,南卿烨一下、两下,轻轻晃动了手中的摇铃。


    叮铃铃!


    叮铃铃!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南卿羽还满脸疑惑的盯着他尚未反应过来,便见身旁的夜雪玉突然面色一凝,一口鲜血喷出来的同时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好似十分痛苦般蜷缩到了南卿羽怀里。


    少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再次在颜夕耳边响起,看那样子十分不好。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南卿羽看着眼前痛苦不堪,好似遭受着万虫噬心般痛苦的夜雪玉,抬头愤愤的瞪向对面的人。


    “你对我阿娘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南卿烨像是听不明白般嗤地一笑,“你不都看到了吗?”


    说着,又是一道清脆悦耳的摇铃声传来。


    叮铃铃!


    “啊!”


    夜雪玉不堪忍受的惨叫声传来,南卿羽满脸是泪的看着她,正要问她哪里不舒服,只是话未出口,忽的,他怀里的人不见了。


    一阵浓重的雾在四周蔓延开来,南卿羽眼前景象一变,变成了他与娘亲独自居住的雪阁。


    那是阿娘从遥远的大魏嫁过来时,父皇为了安抚阿娘的思乡之情,特意命人为阿娘建造的宫殿,所有一应均是用的妙极山上特有的白玉建成。


    为了建造雪阁,南钊几乎掏空了南朝半个国库。


    拥有这般的恩宠,他却从未见阿娘因此而露出半分高兴。


    只每日好似住在囚笼中一般,冷眼看着雪阁里白茫茫的一切。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娘不高兴,也不明白愿意耗费半个国库之力为阿娘建造雪阁的父皇为何从来不曾出现在这里。


    小小的孩童,孤单无助的站在偌大的宫殿前,看着殿内美丽的琉璃灯盏映照下阿娘的身影。


    他唤了一声‘阿娘’,而后迈开小短腿飞快的朝殿内跑去。


    只是他尚未跑出多远,一道直漫天际的大火忽的向他涌来。


    直接将幼小的他扑倒在地,眼前雪白的宫殿被大火团团包围,阿娘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痛苦的身影很快便被烈火融化。


    他看着小小的自己像个木偶般趴在那里,他不明白为什么白玉建造的宫殿也能被大火侵蚀,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阿娘竟会有这样的下场。


    鲜血自他眼角、耳中缓缓流出来,像是索命的厉鬼来到人间,要讨还他与娘亲曾受过的所有冤屈。


    颜夕抬头,看到顺着他眼尾流出的鲜血吓了一跳。


    连忙大声唤他:“阿玉,阿玉你怎么了?”


    “阿玉?”


    “嬷嬷、嬷嬷?”


    “小姐?”阮嬷嬷听到颜夕呼喊,忙慌慌丢了手上的事进来。


    “快去请卢院判,快!”


    颜夕的声音传来时,阮嬷嬷也看到了南卿羽脸上的血,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去唤人去了。


    卢子惟来得很快,像是早就知道今日颜夕会派人叫他入府一般。


    颜夕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卢子惟施针,脸上是惊吓过后的白。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床上的人终于不再流血了,卢子惟方才将扎在他头上的银针一一拔下,收了起来。


    颜夕见卢子惟起身,方才跟着起身过去。


    待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见他尚算安好后,颜夕方才松了一口气。


    待转过身来时,卢子惟恰好站在她身后,面上带着春风般温和的笑意。


    颜夕满眼歉疚的看向他:“又麻烦子惟兄跑这一趟。”


    “哪里是什么麻烦事。


    也怪我,昨日离开时忘了与你说,他伤势过重且脑中有淤血,昨日我给他的药中有助淤血排出的药材。”


    颜夕一听,方知为何阮嬷嬷安排的人才刚离开,他便已经到了府门外。


    “所以,他一直未曾苏醒,也是因为脑中淤血所致?”


    颜夕凭此联想到了柴胤说他们行军归来这一路他都未曾醒过的事。


    卢子惟听罢,转眸又在少年脸上看了一眼,点点头。


    “嗯。”


    “不过现下淤血既已排出,便也不必过多忧心了,他醒来是迟早的事。”


    颜夕听到如此结果,一颗揪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见颜夕看着床上的人不说话了,卢子惟便也不再多言,转身过去将银针放回药箱中。


    待他再回身时,便见颜夕正坐在床前,拿着随身的手绢将他眼角最后一点残留的淤血擦净了。


    颜夕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轻轻呼出一口气后,转身去看卢子惟,便见他已经收拾妥当,背上药箱准备离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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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颜夕朝他抿唇一笑:“我送子惟兄。”


    卢子惟听了没有拒绝,点点头缓缓挪开目光,径自往门外走去。


    颜夕又交代阮嬷嬷留下来好生照应着,她自己则带着兰沁一道将卢子惟送出了门。


    颜夕与卢子惟并肩行走在颜府长长的回廊下,兰沁隔了两步远的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半空中清脆的鸟叫声传来,行到一半时卢子惟突然停住脚,转过身来看向颜夕。


    颜夕知道,先前自己说送他的时候他未拒绝,应该就是有话要与她说。


    由此,颜夕面上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子惟兄?”


    卢子惟看了颜夕许久,待听到颜夕喊他,方才缓缓回过神来,收起目光沉思片刻后方道。


    “你叫人送来的东西,母亲和子瑜已经收到了。”


    听得卢子惟一提,颜夕方才想起昨日自己嘱咐阮嬷嬷给卢母和子瑜送东西的事。


    不想这么快阮嬷嬷就办好了。


    想起卢子惟那别扭的性子,颜夕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但面上却仍旧是笑盈盈的:“她们喜欢吗?”


    “嗯,很喜欢。”卢子惟如实应了一声。


    “今早出门时,子瑜还特意追出门来叫我见到你的时候帮她谢谢你,说你送去的衣裙她很是喜欢,还叫你得空了去家里坐坐。”


    “嗯,她喜欢就好。”


    颜夕点点头算作回应。


    知道卢子惟后面还有话要说,但她却不想再听了,便见她当先转过了身继续往前走。


    卢子惟仍旧立在原地,看着颜夕渐行渐远的身影,迟疑片刻方才追了上来。


    待他重新走到颜夕身旁时,颜夕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他那温润中带着几分沉重的声音在她身旁缓缓响起。


    “其实你不必再如此费心。”


    “自从那年你帮我们避过那场灾祸,就已经帮了我们许多。


    如今我已在太医院立足,且子瑜和母亲日常纺丝织布也能补贴些家用,你真的不必再为我们担心。”


    “我知先前是我一心扑在医术上面,对母亲和子瑜的关心都太少了些,以后我一定多放些心思在她们身上,不叫你再多费心。”


    终于听到卢子惟说这番话,颜夕心头并不意外。


    她知道,卢子惟是个有骨气的人,每每她派人往卢宅送东西叫他知晓了他都会心头不好受,所以自从察觉到他的心思后,再叫人送东西过去时她都会特意嘱咐,一定要挑选他不在家的时候去。


    原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她能悄悄多送几次,他们的日子也能多好一段。


    只不这么快就被他知晓了。


    于是,慢慢往前行走着的人又停了下来。


    颜夕面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那笑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


    “我知子惟兄你有你的考量,只是我给伯母和子瑜送东西并不是可怜你们。


    而是我珍惜与你、与子瑜、与伯母间的这段情分……”


    颜夕原想尝试着说服卢子惟,只是她话刚说了一半,抬眼便对上卢子惟那双受伤的目光。


    看到向来光风霁月、坦坦荡荡的他竟然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受伤,颜夕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想了想,终是松口道:“罢了,若子惟兄实在不喜,我以后便不送了。”


    此话出口时,颜夕心头也想清楚了,他毕竟是家中的顶梁柱,是堂堂大魏朝的最年轻的院判,医术了得且深得陛下看重,将来必有大好前程在等着他。


    如若自己继续这般接济他们,怕是会叫人说他的闲话。


    由此,当先妥协了的颜夕又与卢子惟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


    “子惟兄来看了阿玉两次,难道都不好奇他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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