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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逃离青楼的林一

作者:冷清大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钟撞碎薄雾时,林一握着笏板立在文官队列中,官服被穿堂风掀起衣角。金銮殿上,苏父花白的胡须随着躬身动作轻颤,声音洪亮得惊起梁间雀鸟:"小女能与柳河殿下结秦晋之好,实乃苏家祖坟冒青烟!"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恭贺声。户部侍郎王大人侧身笑道:"林大人这岳父家可真是双喜临门,翰林院贤婿配皇亲国戚儿媳,日后朝堂上..."话音未落,林一忽觉后颈发凉,抬头正对上苏父投向自己的目光——浑浊老眼中藏着的得意与警告,像淬了毒的银针。


    "苏大人好福气!"礼部尚书抚掌大笑,玉珮撞在朝服上叮咚作响,"听闻长公主已着手筹备秋闱,莫不是要为柳驸马谋个实权?"这话如石子投入深潭,满殿官员交头接耳的嗡鸣里,林一握紧笏板的手青筋暴起。


    "陛下!"御史台张大人突然出列,"柳河殿下日前纵奴行凶,当街打死平民,此事..."话未说完,苏父已抢步上前:"御史大人莫要信市井流言!犬婿性情仁厚,定是奸人构陷!"他转头望向龙椅方向,花白胡须因激动微微颤抖,"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退朝时,林一被几名同僚围住。"林大人,令岳家如今势大..."大理寺丞压低声音,"听闻长公主有意拉拢苏大人,您不如..."话没说完,林一已冷着脸拂袖而去。


    林一攥着褪色的笏板走在青石板路上,官服下摆扫过墙角新抽的狗尾巴草。忽然后颈被人重重一拍,熟悉的笑声惊得他险些摔了手中文书:“林兄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是被御史台那群老东西刁难了?”


    转头对上周怀之张扬的笑脸,那人腰间新换的鎏金蹀躞带在暮色里晃得人眼晕。“子轩?你不是去扬州督运了?”林一望着故人锦缎袍角绣着的银丝云纹,想起之前同科进士时,对方还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


    “前日刚回!”周怀之揽住他肩膀,身上浓烈的龙涎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走!哥哥带你去个好去处!”不等林一推辞,他已拽着人拐进朱雀大街。


    行至街角,甜腻的脂粉气突然裹着丝竹声扑面而来。林一望着朱漆门楣上“飘香园”三个鎏金大字,耳尖瞬间烧红。雕花窗棂里透出暖黄烛光,隐约可见半掩的纱帐后,女子鬓边的珠翠轻轻晃动。


    “这是...”他脚步发僵。周怀之却大笑拍他后背:“林兄整日守着圣贤书,也该见见世面!”话音未落,两名轻纱覆面的女子已款步而来,罗裙扫过林一足面时,他猛地后退,却撞进周怀之怀里。


    “这位郎君生得俊呢~”左边女子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垂,林一慌乱间打翻了廊下的青铜香炉。


    “别吓坏了我兄弟!”周怀之笑着推开女子,熟稔地穿过九曲回廊。林一捏着被扯皱的袖口跟在后面,廊下悬挂的鹦鹉突然扑棱翅膀:“贵客到——”惊得他差点转身逃走。


    二楼雅间的门帘被掀开时,林一被扑面而来的熏香呛得咳嗽。鎏金香炉里烧着昂贵的龙脑香,八仙桌上摆满他从未见过的珍馐。周怀之随手赏了龟奴一锭银子,转头对他挑眉:“尝尝这波斯进贡的葡萄酒,可比翰林院的粗茶淡饭强百倍!”


    林一端起夜光杯的手微微发抖,殷红的酒液晃出杯沿,在象牙筷上凝成血珠般的模样。他想起今早苏青青为他系玉带时,袖口还沾着浆洗的皂角香。此刻窗外突然传来女子的娇笑,惊得他失手摔了酒杯。


    “林兄还是这般腼腆!”周怀之拍着他肩膀,眼神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就在这时,隔壁雅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子惊恐的尖叫。林一猛地起身,却被周怀之拽住手腕:“莫多管闲事!”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满地狼藉的瓷片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林一望着杯中摇曳的酒光,突然觉得这香气馥郁的雅间,像极了困住人的金丝笼。而周怀之眼中闪烁的精光,竟与那日在朝堂上苏父望向他的眼神,莫名相似。


    琉璃灯盏在鎏金兽首烛台上明明灭灭,林一盯着自己在酒液中的倒影,喉结上下滚动却咽不下口中酸涩。周怀之拍着他后背的力道震得人发慌,老鸨谄媚的笑声像把钝刀刮过耳膜:"哎哟公子放心!咱们红袖姑娘可是刚摘了花魁头筹!"


    雕花木门推开的刹那,林一闻到混合着龙脑香与晚香玉的馥郁气息。红袖身披鲛绡薄纱款步而来,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光影。"这位郎君生得真俊..."她指尖刚触到林一僵硬的肩头,突然被他猛然起身带翻了案上的鎏金酒壶。


    琥珀色的酒液在波斯地毯上蜿蜒成河,林一后退时撞翻了湘妃竹帘。他望着红袖错愕的表情,又瞥见周怀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林兄这是作甚?"周怀之笑着扶起倾倒的屏风,袖口绣着的金线麒麟在烛光下张牙舞爪,"男人在世,本就该及时行乐!"他揽过红袖的腰肢,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掌心,"去,给林公子唱支《凤求凰》。"


    琵琶声骤然响起,林一却觉得那调子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红袖朱唇轻启,唱词却让他想起三公主在御花园似笑非笑的眼神。他踉跄着扶住雕花圆桌,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理:"周兄,我..."


    "莫扫兴!"周怀之猛地灌下一杯酒,酒水顺着嘴角滑落,在锦缎衣襟晕开深色痕迹,"当年咱们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今日的风光?你看看这飘香园——"他突然指向窗外,霓虹灯下莺歌燕舞,"哪朝哪代的圣贤书里,写过这般人间乐事?"


    林一望着好友眼底猩红的醉意,突然想起春闱放榜那日,周怀之在贡院门前落泪的模样。那时少年人的眼睛清亮如泉,而今却蒙着层浑浊的欲望。红袖的指尖再次搭上他的手腕,冰凉触感惊得他倒退半步,后腰重重撞在博古架上,青瓷瓶发出危险的嗡鸣。


    "林公子这般不解风情..."红袖轻笑,却在触及他眼底的冷意时收了笑。周怀之眯起眼睛,鎏金腰带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林兄莫不是怕家中那位?"这话让空气骤然凝固,林一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


    林一稳了稳歪斜的发冠,望着满地狼藉的酒盏,喉间滚过干涩的吞咽。红袖倚在雕花栏杆上,指尖绕着珍珠流苏轻笑:"郎君说不好,倒要教教我们,这寻欢作乐,究竟哪里犯了忌讳?"


    屋内烛火摇曳,将她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身影投在墙上,恍若鬼魅。林一攥紧袖中微微发颤的手,触到内衬里苏青青绣的并蒂莲纹样,顿觉底气稍足:"圣贤云''克己复礼'',男子当修身齐家。沉溺温柔乡,岂不负了胸中抱负?"


    "抱负?"周怀之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鎏金酒壶重重砸在案上,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林兄还抱着科举时的痴梦?看看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话未说完,红袖已踏着碎步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一耳畔:"郎君可知,多少高官显贵将这飘香园当成交际之所?您说的大道理,在银子和人脉面前,可值几个钱?"


    林一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檀木屏风。他望着红袖腕间晃动的翡翠镯子,突然想起苏宁嫁入长公主府那日的排场。雕花窗外传来女子娇笑,混着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将他的思绪搅得支离破碎。


    "男女授受不亲,于礼不合。"他强作镇定,却在触及周怀之眼底的讥讽时,声音不自觉发虚。红袖闻言拍手娇笑,纱衣滑落半肩:"郎君这话可就见外了,我们这些烟花女子,难道就不算人?您读的圣贤书里,可曾教过要将人分三六九等?"


    这话如重锤砸在林一心头。周怀之不耐烦地扯过酒壶:"与其讲这些大道理,不如..."


    "我家中妻子贤良,琴瑟和鸣。"林一突然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满室奢靡,"在此寻欢,便是负了她一片真心。"话音未落,隔壁雅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子凄厉的哭喊。林一浑身一震,方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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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辩驳的"礼义廉耻",在这真实的人间惨状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红袖的笑意僵在脸上,周怀之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林一望着自己倒映在残酒中的面容,突然觉得这鎏金辉煌的楼阁,不过是个粉饰太平的牢笼。而他若再留在此处,恐怕连最后的底线,也要消失在这醉生梦死的脂粉气里。


    周怀之倚在雕花门框上,鎏金酒壶在指尖转出细碎银光,笑声混着龙涎香在屋内翻涌:“林兄这副贞洁烈妇的模样,倒让红袖姑娘们白准备了一场好戏。”


    红袖用丝帕按住被咬破的唇角,媚眼如丝地俯身:“郎君这一口,可是让奴家疼到心里去了~”她指尖划过林一泛红的耳尖,身后莺莺燕燕的娇笑顿时将他淹没。林一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紫檀木桌,震得案上青铜香炉叮当作响,龙脑香灰扑簌簌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我...家中还有公务未结。”林一扯着破碎的官服起身,喉结剧烈滚动。周怀之突然凑近,酒气喷在他脸上:“翰林院那点破事,明日再做又何妨?”他染着丹蔻的指尖勾住林一腰带,“倒是林兄这定力,说出去怕没人信——毕竟满京城都知道,林大人连飘香园的春宵都消受不起。”


    这句话如利刃剜心,林一猛地扯开对方的手。锦缎撕裂声中,他踉跄着扶住门框,瞥见铜镜里自己狼狈的倒影:鬓发散乱,衣摆沾着胭脂红,活像个被戏弄的小丑。红袖的笑声追着他的背影:“郎君慢走~下次可别再这么不解风情啦!”


    林一跌跌撞撞跨进角门时,夜露沾湿了他凌乱的发梢,却掩不住身上挥之不去的脂粉气——那是龙涎香混着晚香玉的味道,此刻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喉间。


    "公子!"阿福举着灯笼冲过来,瞥见他歪斜的发冠和撕裂的衣襟,脸色瞬间惨白,"这是出什么事了?"


    "别声张!"林一死死攥住对方手腕,压低声音道,"备热水、干净衣裳,越快越好!"他的目光下意识扫向主院方向,窗棂透出的暖黄烛光刺得他眼眶发烫。苏青青定是又在等他。


    阿福转身飞奔而去,林一靠着冰凉的青砖墙滑坐在地。夜风卷起他破碎的衣摆,他想起红袖尖利的指甲划过皮肤的触感,胃里一阵翻涌,慌忙捂住嘴干呕起来。


    "水备好了!"阿福的声音惊得他浑身一颤。林一踉跄着冲进沐浴间,蒸腾的水汽瞬间裹住他狼狈的身影。褪去沾满胭脂红的衣衫时,他望着铜镜里自己凌乱的模样——这些痕迹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视线,他抓起木瓢狠狠泼向镜面。


    水花四溅中,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一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夫君?"苏青青的声音隔着雕花木门传来,带着一丝担忧,"我听见声响,可是回来了?"


    林一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扯过浴袍裹住身体:"无碍,方才不慎打翻了水盆。你早些歇息,莫要操心。"


    门那头沉默片刻,传来轻轻的叹息:"那我让厨房去温着醒酒汤,脚步声渐渐远去,林一却瘫坐在地,冷汗混着热水顺着脊背滑下。


    阿福捧着换洗衣物进来时,"公子,这衣服..."他将衣服塞进阿福怀里,压低声音:“用沸水加皂角,洗三遍。


    "林一机械地扯过麻布巾擦拭身体,他匆忙套上苏青青新制的月白中衣,衣摆上的竹叶刺绣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熟悉的针脚终于让他微微发颤的手指安定下来。


    换好常服推开房门时,夜风裹挟着露水的清凉扑面而来。林一倚着廊柱深吸一口气,远处主院的灯火依旧明亮,苏青青的剪影映在窗纸上,正低头绣着什么。


    "公子,醒酒汤..."阿福捧着托盘走近,声音放得极轻。林一端起青瓷碗,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望着厨房方向,那里还亮着零星的灯火,定是阿福在盯着人漂洗那件满是痕迹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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