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虽开得仓促又简短,但对于学生来说,多少还是起了些作用,在期中这个阶段,又给学生小小上了一次发条。
而余青痕回了学校,给池舟连上了两天强度。
与此同时,看蒋楠始终没有搬出学校的意思,她便放下心来,相信蒋楠的自我协调能力,不再多心关注此事。
时间一天天往前挪移,银杏黄了满树又纷然落叶,下一次月考也很快结束,余青痕照例多看了一眼几人的成绩,梁窈、林文不提,池舟稳中向好,蒋楠也重回正常水准。
由此,余青痕完全放下心来。
随着省内各市各校的一或二轮复习走向尾声,彼此之间的联考卷渐渐摆上毕业生的桌面。
天朗气清的好时节,气候已经进入冷冬。廊外一阵哗啦啦铃响中,余青痕放下检查多次的化学试卷,收起透明文具袋,等待收卷。
一模就这样结束。
当晚,试卷的官方答案便被放出,在各班传播,学生紧张地进行校对估分,第二天,各科目老师开始讲评。
但这一切余青痕都并未太过上心,一是她一模当晚请了假回家找秦安吵架,二是她要赴池舟的约——
池舟几次三番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早已得意忘形,这次试考到一半,便贷款向余青痕约好了试后一起出门徒步。
虽然余青痕也没懂这大冬天的能去哪里徒步,但看着池舟努力掩饰紧张、不断眨动的眼睛,又恰好一中大发慈悲,给了一日假期,她最后还是微一颔首,回答他:“行吧。”
时间定在下午,因此不顾秦安跳脚,余青痕坚持一早离开了小洋房。
说来不巧,淮宁近几日极速降温,气温已逼近零度,实在不是出行的优良选择。
但余青痕一方面秉承着守诺的原则,一方面也说不清道不明地对池舟的识趣程度有些信任,从柜子里抓了顶绒毛帽戴上,还是出门了。
兴许是因为降温的缘故,即便是中午,天空也阴沉沉的,云层说不出来的厚重。
池舟早已等在楼下,看见余青痕便微笑起来,斜挎着个包,从羽绒外套的兜里伸出手来,欢快喊道:“班长!下午好~”
“早。”余青痕出了楼道门,走到他面前。
“去哪?”她问。
“你猜?”池舟笑嘻嘻道,又很快改口,“反正班长你等会就知道了。”
“……行。”余青痕点点头,容忍了池舟一再卖关子的行为。
昨晚余青痕出于审慎的生活态度,认真地将这大半年来收到的近百封信都一一重新看过,愣是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因此此时的她,对于目的地,也是一派茫然。
余青痕习惯了掌握一切,但有时也享受未知。
毕竟生活不是她做得精确的计划书,而即便是她的计划书,也有产生差错的时候。
反正池舟不至于要卖了她……嗯,不自谦地说,他们两人之间,看起来被卖风险更高的是池舟。
她走在池舟稍后一步,接受池舟给自己挡风,看着他在空中乱舞的头发,如此想道。
出了巷口,池舟叫的车很快到了,两人一块上了后座。
这不是池舟第一次和余青痕一起坐车了,但他还是侧身过去,问道:“班长你晕车吗?”
余青痕摇摇头,叫他的包带扫了下小腿,便看了他鼓鼓囊囊的挎包一眼。
察觉到余青痕的目光,池舟忙把倾斜的身体调整回去,却又坐近了一点,收拢了包带,很大方地给余青痕展示包的内容物。
“有水的水杯、湿巾、纸巾……手套、围巾、驱蚊水……”池舟一一介绍。
“驱蚊水……?”余青痕头顶冒出个问号来,看看起雾的车窗,目光对上池舟。
这种天气,你确定?
“嘿嘿,万一呢。”池舟摸摸脑袋,笑了一下。
目的地很熟悉,正是春游时去过的留霞山。
“来这里……?”余青痕环视秃秃的山头,诧异地回看池舟。
“新年新气象,正好一模结束了,我就想着,上次我害你没能爬上山,总要找机会弥补一下。”池舟讪笑。
余青痕:“……”
早不选晚不选,偏偏挑这么个时候。
“算了。”不等池舟进行更进一步的忏悔,余青痕率先往山顶走。
依旧是一样的风光,那日叫池舟滑倒的松动石砖,却早已经在余青痕的上报下被固定,池舟成为了最后一个受害者。
余青痕体能本就并非上乘,碍于高三更是许久未动,即便方才心里说了池舟不会挑时候,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考后心无旁骛地登一次山,确实解压。
杉木高耸入云,密密麻麻地在道沿落满了褐红的针叶,余青痕调整着呼吸,听到身边的池舟喃喃自语:“……花都谢了。”
那不是当然?
余青痕瞥他一眼:“在找上次送我的花?”
“啊、是,”池舟眼神一下闪亮起来,“班长你还记得啊?”
这有什么不记得的。
“野蔷薇,六月才开。”余青痕转回目光。
“我知道啦,就是忍不住找找……”
不是所有生物都和你一样活力无限。
余青痕忍了忍,没把这话说出口。
没了池舟的伤腿“拖后腿”,两人很快到了山顶。
“唉,本来是想约班长你看看晚霞的,没想到突然寒潮降温这么快,还一直阴天……”池舟蹲在余青痕身边道。
“传播负能量?”余青痕低头扫他一眼。
“哎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班长!现在也很好了,特别好!”
“哦,好就行。”
“唔,要不然那个,班长,我回去补你一份礼物吧?怎么样?我晚自习拿给你……”
余青痕没回答,看看重新站起来的池舟,想起入山时看见的牌子,低头看表:“今天缆车,好像停运。”
“现在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两个小时。”
“啊?”池舟心里飞速计算起下山的路程和打车需要花费的时间,一时间怪叫起来。
“班长!对不起!我们快下山吧!”
两人紧赶慢赶地回了学校,好歹是赶上了晚自习。
因为参与的学生人数众多,一直到余青痕和池舟回了学校开始上晚自习,一模的成绩还没出,惹得一群人着急得上蹿下跳。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完,梁窈还躲在桌洞里刷手机,突然叫道:“哎哎,我看好像要出了!”
“等会,我把梁女士账号登上去,待会直接看……”
班上有几个耐不住好奇的,听了梁窈这话,忙簇拥着把她推上了讲台,打开多媒体,在查分网站上登录了梁女士的账号。
梁窈忙着重刷英语三千五,倒没多留,但仍旧有心急的,用梁女士的账号一遍遍刷新,让人有些心浮气躁,譬如蒋楠便颇受影响,余青痕几次看到她忍不住扯自己的马尾。
“笃笃。”
余青痕敲了敲桌面,眼神环视一周,压了压班里躁动的气息。
但想查分的心情可以理解,终归并没什么声音,余青痕没多管,重新低下头刷卷子。
徜徉在卷子里的时间是很快的,余青痕又专注,等她再抬起头来,前桌已经空了,距离放学只剩最后一分钟,想起和池舟的约定,她没多想,开始收拾东西。
“叮铃铃——”
“我去,成绩出了!”
两种声音交杂在一块,一时间,余青痕耳边像是炸开了锅,她拎起书包,往池舟所在的后门走。
大概是要看成绩的缘故,班上并没什么人往外走,倒是恰好让余青痕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达池舟身边。
“班长,走吧。”池舟单肩背包,招呼她。
“不好奇成绩吗?”余青痕往多媒体的方向撇撇脑袋。
“啊,那个不着急,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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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都能看。班长你不是也一样吗?”
余青痕微弯了下唇,“我不是啊。”
“啊?”
“我是对我的成绩很放心。”
池舟:“……”
“你呢?”余青痕挑挑眉,追着杀。
“哎,班长你这……”池舟作投降状,无奈地笑开了,“那就当我是怕没考好被你知道,让你后悔答应陪我去徒步吧。”
“快走,”池舟说着,还很惊慌似的,扯扯余青痕的袖口,脚下步伐加快,“待久了万一听见他们喊出我的成绩怎么办?”
“你……”
余青痕被他扯了袖口,脚步也跟着快起来,莫名地,到了最后,两个人竟是不管不顾地一路小跑起来。
月色不浓,唯有橙黄路灯未被云层遮蔽,余青痕在校门前堪堪停下步伐,不受控地呼出白汽来,努力调整着呼吸。
“你真是……”
真是什么,余青痕到底还是没有说完。
因为池舟已经笑眼盈然地回过身来,不同于余青痕,他只是呼吸微乱,深棕色的眸光在路灯下颤动着。他向她摊开手心,其中,正躺着一个精致的小小木雕。
那是个很好辨认的短发女生模样,她支了一把伞,和脚边的一只猫咪一起窝在伞下。
雕刻者显然分外用心,不光细节栩栩如生,连伞面上的雨痕也一并被刻画,却一分也未沾染到人物,只兀自流淌。
打磨许久的刻面微微反光,余青痕有些愣住了,忘记了抬眼看池舟,却因为难得的近距离,看见了他指尖的细茧与未褪的细小刀痕。
“……你刻的?”
“唉?这也能看出来吗?我还打算待会再揭晓,让班长你夸我一下呢。”
“……为什么送我这个?”余青痕不必问是否是给她的,因为答案早已明了。
但此刻问出的另一个问题,答案似乎,也并不需要猜测。
“嗯……”池舟看着她,再度扬唇笑起来,“班长你想听什么答案呢?”
但不等余青痕作答,他又很快自己岔开话题,“就当是我感谢你这么久一直辅导我吧。和之前送花一样。”
“……”
“快接受吧班长,我手一直举着也很累的。”
“……谢谢。”
……
卧室只开了夜灯,洒落一圈昏黄,床头柜的木雕静静站立,制暖的空调响着微微的运作声,显得宁谧万分。
时间已近十一点,余青痕洗漱完毕,才有闲暇打开今日份的池舟来信,照例是一样的白信封,分量却无端地重了些。
余青痕有点好奇,拆开信封,却倒出了两张信纸,灯下虽看不明晰,但从触感来说,显然是一新一旧。
余青痕先打开了旧的那张。
【25年1月11日阴
……学校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是今天去上课才知道的。
我从来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身边,会发生在她身边,尽管我曾经许多次耳闻过在其他地方,这样的事层出不穷。
但我从来没想过会离我这么近。
离她这么近。
我听说事发时她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没来上学,我不清楚,我好担心。
到底为什么呢,那样……】
紧接着是被撕扯去的痕迹,余青痕不能鉴别是在书写伊始就进行的行为,还是封装信封的人所为,但无论如何,在横亘的一道痕迹和信中前所未见的措辞,都让她心头一紧。
信中已经很久没有用“她”这个代称了,余青痕心中更是一沉。
今天是1.10号……她抓起第二张信纸,正要展开,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太过突兀,叫余青痕的指尖忽然一颤。
“……喂,梁窈?”她接起电话。
“什么?!”余青痕捏紧了手机。
下一秒,她掀开被子,随手扯过床边的一件外套,猛然起身冲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