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生日以他被糊了一脸奶油在厕所骂骂咧咧洗脸告终，次日，忙里偷闲、小小欢腾过的大家都重新回到高三的节奏当中。
紧跟在十月末的，就是本学期的期中考了。虽说名头上比月考要高一些，但这次考试其实没什么新意，除开规模和形式，在高三生眼中和平日常有的周考随检没什么区别。
成绩很快下来，余青痕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第一的水准，蒋楠重回前五，只是表情依旧有些落寞，而英语稍难些，梁窈便掉了些名次。
林文是无长处也无短板的均衡选手，突破无门，没什么波动，至于池舟，自月考进步之后，他的几次测试都不尽如人意，概因基础落下太多，至今还在四百七八十徘徊。
就在众人打算将这次成绩暂放，收拾心情再前行时，梁女士却忽然带来一个消息。
“静一下啊都静一下，上课前我先说个事。”
梁鸿雁把书拍在讲台上道：“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大家都知道了吧？综合来看，我们年级这次的成绩是有所下降的，所以校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周开一场家长会。”
“大家回去都和家里说一声，有特殊情况的下课来找我。”
家长会？
余青痕拿笔的手微微一顿。
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来就没找过家长来做这桩事，先前有需要时，都是蹭的同桌的家长——也就是梁父或是梁女士。
而就读一中的这几年，除了开学之外，似乎也没组织过这样的活动，余青痕想了想，看向梁窈。
梁窈一头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察觉余青痕的目光，转过头来，趁梁女士背对着大家在黑板上写公式，悄声问余青痕：“咋啦？你小姨不能来吗？”
再遇上小姨的事，余青痕一早就告诉过梁窈，但考虑到小姨的身体状况，她不光在需要麻烦余弥时尽量避免，甚至还常常偷空跑去花店帮忙。
有时便会遇见在弥华随机刷新的池舟。
想到池舟，余青痕回身看了一眼，阳光明朗，窗边的他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忙些什么，这会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仗着正好是他擅长的数学课，不怎么光明正大地在补觉。
嗯，比以前强多了，起码没有直接睡。
只是极短的一眼，余青痕收回目光，对梁窈道：“她身体不太好……”
“梁窈，来答一下这道题。”梁女士不知何时已经回身，目光扫视一圈，点了和余青痕咬着耳朵的梁窈。
梁窈没料到会被逮个正着，“呜”地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哀叫，又“蹭”一下站起来，就这样噼里啪啦地上了讲台。
她捏了支粉笔，对着白板上陌生的新题型，头脑飞速运转，却也一时没有思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个题目我怎么突然读不懂了！！
该死的肾上腺素！梁窈在心里痛骂。
“嗯。”梁女士越过梁窈有点僵硬的背影，看白板上那道最近调研会上新出的圆锥曲线题，又把目光转回讲台下的学生们，把余青痕也点起来了。
“青痕，你也上来写。”
一位很公正的梁女士。
余青痕早有所料，跟着站起来，小小绕了一圈，经过才写了个式子的梁窈，把一张小纸条塞进她手里。
然后走到另一边，写了解开始画图。
梁窈从未这么庆幸自己为了穿自己的短袖而穿了校服外套，借着拢袖子的动作，她悄没声地把那一小团纸条拿到胸前，小心地展开了。
篇幅所限，上面的内容并不多，画了一个小小的坐标系，标了几个点，边上附着几个数字。
很简单的提醒。
但也让梁窈因为慌乱而紧绷的神经一下打通了，思虑了一会儿，她也刷刷在黑板上解答起来。
梁窈省了些易懂的步骤，因此几分钟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停笔，拍拍指尖的粉笔灰，一块下了讲台。
梁女士已经在班内巡视一圈结束，没抓到任何开小差的人，因为唯一不认真的池舟在听见余青痕被点起来以后，便振奋精神，一心一意地看起余青痕解题来。
“不错，看起来都写出来了。”梁女士走到黑板边上，就近开始分析余青痕的思路，“青痕这个解法比较复杂一些，是从图形的特性入手……所以写的步骤也比较多，很容易出错，不推荐使用。”
“再来看这边梁窈的，这个方法就很通用，符合常规，但能这么快想出来也不错了……”
梁女士正说着，铃声恰好响起，她微微一顿，把手从黑板上收回来道：“好，既然下课了那我们今天就讲到这里。剩下的下次课再说。”
话毕，她也不急着离开教室，而是走下讲台，走到余青痕身边去，低声问：“你们两个刚刚上课说什么小话呢？递纸条我都看见了。”
边上以为自家母上找余青痕是正事与自己无关正在翻书的梁窈浑身一僵。
好吧，这也算一种“正事”。
梁窈把身体往椅子底下缩了缩。
余青痕尚未回话，眼睛十足犀利的梁女士便先开口了：“别缩了，再缩能缩到哪去？”
她眼神又是一收，落到余青痕身上：“在聊家长会的事？我听梁窈她爸说，姓秦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搞什么又回来了，我正好给他叫过来骂一顿。”
余青痕：“……”
梁窈：“……”
老师/妈妈我知道大家彼此很熟但是说话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见两人不回话，俱是一脸沉默之色，梁女士挑挑眉：“怎么？”
“不用了，谢谢老师。”余青痕说，“不用他来，我……”
余青痕话没说完，梁女士看她神情便知这个在社交圈里神经出名的秦安八成今年又回来作妖了。
但她只同余荼相熟，并不清楚余荼这位丈夫的事，因而干脆打断余青痕道：“好了好了，你也不用说了，有人来的话就报给我，没人来的话也没事，我看梁窈她爸有没空来吧。”
梁女士这话一出，在座的两人都知道，这下梁爸是没空也得有空来了。
“成，那就这样。下次上课别带头讲话了啊，你们两个，班长和文艺委员。”
两人老实点点头，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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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女士雷厉风行地哒哒出了教室门。
“梁老师/我妈……”
有时太有默契也是一种错误，余青痕梁窈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头对上对方的脸，又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块，便各自都忍不住笑了。
……
教学楼沉没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之中，最晚一批下了晚自习的高三生各自沿着路或回宿舍，或去食堂，或是如余青痕和池舟一样，往校门的方向走着。
头顶的栾树摩挲着它们的叶子，余青痕踩着偶尔得见的落叶，和池舟一块慢慢往前，一切都沙沙作响。
虽说彼此都知道自己和对方住在一条巷子里，也确实是朋友关系，但余青痕时而接收提醒，很难忘记自己仍处在一场潜移默化的追求当中，池舟更是一刻未曾放下心意。
故而两人并未达成一同归家的约定，克制地保持界线，只在偶尔时间一致，恰巧碰上时才短暂同行。
不提这偶尔里时常添加的水分，今晚便是这样一种情况。
“班长，你说我家长会找个人来扮我爸有可能没？”池舟偏头问她。
“虽然点名表大概率是我负责，但我应该没法辨别。”余青痕头也不抬地淡声道。
意思就是随便他找喽？
本意只是开开玩笑的池舟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接口道：“这样啊，那我放心了。”
“附近有人接这种服务吗？”余青痕问，“我可能也需要一个。”
池舟的笑容又增加一分，开朗道：“不清楚啊，但是广发招募令，应该能有收获吧？”
“哦，那不知道会是价高者得，还是两得其便了。”余青痕随口道。
“我当然希望是后者。”池舟轻快回她。
余青痕瞥他一眼，话锋却忽而一转，“你妈爸还在外面考察？”
不同于池舟言语的谨慎，余青痕提起池舟的家事，倒是全无婉曲。
感觉其实说探险比较准确。
池舟心道，嘴里同时回道：“是啊，他俩去的地方好像又没信号了，要想叫回来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再说了，就算收到消息也未必能回来。
余青痕又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小石青巷的巷口，途径余弥所住的居民楼，余青痕习惯性地要抬眼数了数小姨的楼层，一扭头，却看见余弥穿了件针织衫站在楼下。
余青痕一愣，忙紧赶两步上去：“小姨？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出什么事了？”
她目光下移，定格在余弥手中的保温杯上：“……是在等我吗？”
“嗯，这么聪明。”余弥点点头，直白开口，“我听说你们要开家长会了，等了一天也没见你问我，所以只好守株待兔了。”
“……谁和你说的？”余青痕讶然，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去看中午回了一趟家的池舟，果不其然，对上她的目光，池舟立刻眨了眨眼睛。
顺着余青痕的目光看去，余弥又说：“哦对，后面那个，你的家长会，我也一块开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下连池舟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