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绝的骤雨当中,冉曦睡得很熟,卷入了一场梦。
原书当中的情景,在她的脑海当中一幕幕地,如走马灯一样,飘荡而过。
城郭兴起又倾颓,清秀挺拔的麦苗迎风招摇,却转瞬间在战火当中燃烧殆尽。
兵戈之声不绝于耳,她走啊走啊,终于在一堆沾满了血、恐惧的面孔当中,寻到了一个熟悉的,正是顾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披了一身玄甲,站在队伍的前方,望着高耸的城楼。
城楼即将被攻陷,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个地跌落下来,看来是要大胜了,可顾贞的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
等到来得及细细打量周围情景的时候,冉曦瞬间明白了。
顾贞打的这座城池,是洛阳城,城上那个身姿挺拔,但双鬓已明显斑白的人,是顾贞的养父,也是她的姑父。
显然此时,书中的剧情已经走到了后半段,接近所有人的悲剧结局了。
兵戈相见,顾贞是胜利了,但很快,就要为此背上千古骂名,到最后,万千努力,唯余一片残骸而已。
万不可让此事重演,冉曦顾不上无情的剑矢,奋力拨开人群,使劲往顾贞的面前奔。
“表兄,不要这样,等等啊!”
大声喊着,喊到嗓音嘶哑,追到双腿麻木。
终于,那急促地往前走着的人勒住了马匹,总算赢得了他回头一顾。
“表兄,究竟发生了什么,要起如此战事?”她几乎是穷尽了所有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出来的。
面对着她的问询,顾贞神色复杂,却不发一言。
静默了片刻,她望见带火的剑矢,从她的耳畔呼啸而过,身后立马又有一人栽倒在地上。
忽地,顾贞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上马来。
坐骑之上位置狭窄,二人贴得很近,她嗅到了顾贞铁甲上的血腥的气,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
她仍然在问为何,拼尽一切力气,想止住这场战争,依照她对顾贞的了解,做过了那许多得罪人的事情,他有理想,为了心中的理想,他是不介意背上骂名的,夸张点来讲,他认为,青史上如何书他,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是无所谓的。
所以,冉曦有一种直觉,顾贞后期精神状态的崩溃,绝对不止她如今所看到的这样简单,应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心中有愧,久久不能释怀的。
其中,是否有杀了养父的愧疚。
此时的他,应当已经杀了长兄,无可挽回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无论如何,不能再让他动手,留下永远的愧疚。
只要她能够阻止,后面的事情,就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她想阻止这一行动,可是,越是挣扎,想脱离顾贞的怀抱,他抱得越紧,根本挣不脱。
心内万分绝望,想要另寻它法的时候,那怀抱突然松开了些,终于能被她奋力挣扎开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比之前所闻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湿漉漉又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她的衣裳流下来,是血。
转过头看时,顾贞的血已经将她的衣裳尽数染红,一只箭直直地插在他的心口,血流如注。
“表兄,你怎么样,你别……”
下一句,她呜咽着,那个死字,是说不出来半个音。
之前,她以为顾贞是一定不会出事的,因为他就是天选之子,才干出众,无论碰到何种逆境,都会化险为夷,最后顺利地登上皇位,所有人在他的面前只能臣服,高呼陛下的恩典。
却也忘了,他也只是一个人,他的肌肤也会锋利的刀剑穿透、刺破。
这一次,他是为了保护她而中了箭,因她的执意阻挠。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兵戈的碰撞声音停了,万籁俱寂。
隔着重重叠叠的烟雾,冉曦瞧见高耸的城楼上站着的那人的身形僵住,似乎姑父也未曾想过竟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冉曦与顾贞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二人之间终究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以为自己穿过来,知道一些剧情,努力去改变,便有可能能够扭转原来的悲剧,没想到,却是以另外一种悲剧收尾。
表兄因为她的介入而受了重伤,生死不明,或许,还比不上原来那个结局。
冉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几乎是自己有生以来睡得最不安稳的一回,鲜血淋漓的情景,实际只是虚幻。
眼见着顾贞气力渐渐不支,就要从马上倒下,冉曦赶忙伸出手来,想要支撑住他。
可是,她不知道顾贞什么时候来了力气,就要挣脱开她来,虽气若游丝,可那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望着她:“表妹,就连你也认为都是我的错误吗?”
泪水混杂着被喷溅上的血水从她的脸颊上淌下来:“不,我一直觉得,表兄行事,未有任何错处。”
她都不知道,为何她会坚定地摇头,笃定顾贞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拼尽了一切力气,将他抱住,不要让他坠下马去。
“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们!”
若没了你,这个世界会不会又陷入乱局,继续崩坏下去。
忽然觉得身前身后一片温热,是血水吧,又淌了下来许多的样子,更加地想抓住他的生命,不让它流失。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连绵的雨声。
不对啊,表哥中箭的那一日,分明是一个晴日,只是冲天的烟气与火光遮蔽了日光。
冉曦突然睁开眼睛,发现了震惊的一幕,不知何时,自己的头靠在顾贞的肩膀上,胳膊还环住了他的腰。
这都是什么诡异的姿势!
记得之前睡觉,明明也没有这样不安生的啊,怎么今日偏偏在表哥面前做出了如此举动。
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甚至想立马就把眼睛闭上,假装从未发生过此事。
转眼就看到了顾贞的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她,若有所思,还带了几分好奇。
此时,冉曦的脸上已经烧了起来,如在蒸炉上炙烤一般,不敢对上顾贞的目光,猛地闭上了眼。
脸还挨在他的肩膀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咬紧了牙关,缓缓地将胳膊从他的身前挪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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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直起身来,假装没有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好了。
刚一睁开眼,迎上来的便是顾贞的笑容。
她撇了撇嘴,脸上更是发烫了,顾贞的嘴角立马平了下来。
发生这样的事情,顾贞完全没有料到,起初,心里起了欲念,将表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的时候,还试图编造借口,骗过表妹。
可是,她睡着睡着,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忽然抱住了他,还在他的耳畔说不要让他走的话语。
所以,表妹对于他这个表兄,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不愿意同他表达罢了。
他于感情一事上知之甚少,琢磨了一些时候,也不知是何种原因,不过,这份心意,却是领受了。
以后,做得更大胆些也无妨。
不过,看着表妹不想承认一点,他还是关切地问道:“二娘做噩梦了?”
表哥还算好心,为了避免她的尴尬,给她找了一个台阶下,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冉曦顺着台阶就下:“是了,把我吓了个够呛,又是战乱的场景,我们都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不过是一场梦,二娘不必过于担心,如今天下太平,不会再有那样残酷的战乱。”顾贞信誓旦旦地说着,顾及到屋内还有一位青年,虽已经尴尬地别过头去,但也怕被他听去。
于是,靠近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就算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定会尽力保你平安的。”
这一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直接和梦中的情景完美贴合上,顾贞为了护她重伤,生死不明。
“你不要这么笃定,以后会发生什么,哪里清楚,说不准有什么小人在暗处使什么阴险的手段!”
就如姑母的死亡,再到顾贞的悲剧,都没有避免,明明顾贞的能力是这般出众,她的心里只给出了一种较为合理的解释。
“比如南面的乾国,还有蜀州,明着打不过,就使些阴暗的手段,我瞧着这个地方就不一定安生。”
“是,他们最是扰人,必须得谨慎着对付他们。”
顾贞的眼神冷峻下来,似乎在脑中拉出了一个名单,勾勾画画的,决定一些人的生死。
到了冉曦的面前,又和缓下来:“亏了二娘的提醒,我定会好好注意可疑的人,万不可顺遂了他们的心意,保护二娘的周全。”
冉曦听了他的话,点过头后,才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怎么又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哪里料到,他后续又说了一句:“毕竟二娘方才可是同我说过的,要一直随着我的,不要让我丢下你,我又怎会如此呢?”
这句话,难道自己真的说过吗?一觉醒来,把梦里发生的事情,竟忘了这没多?
想到方才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顾贞也是因了她的举动而尴尬,不想一个人独自承受,也要将她的话在她醒后对她重复一番。
好羞耻!
“你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知道不知道?”拉住他的袖子,仰头看向他。
恰好这时,屋内避雨的青年也回转过身来,瞧着两人,一脸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