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在屋内分装酒,又将事先备好让她带入宫的东西拾掇好,还不知外边发生了何事,一度以为陆听晚待在外边饮酒赏月。
直到程羡之抱着她入了寝屋,风信也不知陆听晚到过书房去了。
自然不知陆听晚在他书房无人窥见时,做了哪些荒唐事。
程羡之出入雁声堂比先前次数多,风信倒是习以为常,这事第二日醒来她也没跟陆听晚提。陆听晚醒后深觉睡了很长的一觉,整夜无梦。
只是酒喝多了,醒来头带着沉,洗漱过后是清醒些许。而对于昨日之事却无半点印象,可见她并未在意,她只记得在院内困了,之后便入了正屋休息,还是风信扶她回去的。
用了早膳没多久,她又出去了。
先是去了城西,先前在那枫林巷找铺面时看过一些工匠,就是不知他们能不能锻造出来,若是再想打听到这民间的卧虎藏龙,想必还需有高人指点。
她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便只能一家家询问,总归这些行当中,工匠间自有流传名声浩大之人。
进了枫林巷,那是故地重游的心情,枫林巷的枫树又绿了,再往前走段距离,就到了知春里,正犹豫时,人群中她听得熟悉的声音。
“快快快,大伙快去看,新开的布庄买一送一,物美价廉,瞧一瞧看一看。”苗大婶嗓子一如既往响亮。
陆听晚轻笑,她还是老样子,在酒楼干着工,闲时揽些活计。
而那新开的布庄,便是先前知春里的铺面。
她想起来入宫前程羡之与她说过,愿意给她重开知春里经营生意。
想来是那个时候封条才解的。
耳侧又传了其他声音。
“这铺面原先是一位年轻娘子开的花铺,后来研制了叫什么膏的,当时名动京城,满城风雨,商会为此不惜人力物力,号召全城百姓投选店铺代理这个东西。”
“是玉露膏,我们家婆娘都说好,只是可惜了,后来不知犯了何事,官府查抄,铺子贴了封条,前些日子才开的,想要这个铺面的大有人在,刚开便最是抢手,听闻原先是一个官员定了铺子,后面不知怎的,又不要了,这才让别人开了这布庄生意。”
陆听晚明白了,此人说的官员想必就是程羡之了。
没成想还有一日能重回这里,奈何已是物是人非。
过了半日,拢共问了四家,看了图纸的工匠只能遗憾摇头。
陆听晚未做放弃,而是往长青街去,后半日几乎耗在那,又是问了几家,结果大致,没有进展。
她带着颓然,这两日就买了材料,工匠的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耷拉着脑袋冥想时,街道马车驶过,帘子卷起时,车内的人认清人群中气质独特的身影。
“停。”马儿嘶鸣后车轴跟着停,马车停在她身侧。
陆听晚下意识往街道内闪避,洛云初已经下马。
冲她而去,陆听晚心里惦记要事,注意力不再旁物上。
直至洛云初冲着背影喊道:“江雁离。”
他还是更愿意唤她这个称呼。
陆听晚猛然抬头,向着声音方向转身而去,看清了洛云初。
不久前二人在未央楼见过一面,陆听晚神色淡然,唤了一声:“洛会长,别来无恙。”
这称呼让人听了不禁泛起苦涩,不过洛云初已经不欺盼在她那能得到超乎寻常的感情。
“你怎得来了长青街?”洛云初带着笑意。
陆听晚也落落大方,“闲来无事,走走。”
说出这话时竟觉不大妥,无事来枫林巷跟长青街走走是要念旧吗?
洛云初何等精明,显然是不信的,却没有明着拆穿,只道:“若有需要的,你尽管与我开口便是,在这京都凡是买卖有关的,我都知道一二,或许能帮得上你。”
陆听晚思量片刻,洛云初的人脉广布,又在京都摸爬滚打数年,这些门道必然比她多得多,就连程羡之,也不一定有他在行。
想到此处,她没再瞒着:“你可知有名工匠有哪些?”
洛云初说:“京都工匠不少,有名的也不在少数,就是不知你指的这个程度如何来断定。”
“能造常人不能造之物。”
“你要造何物?”
陆听晚放出警惕,神色却淡然:“若洛会长不知就不麻烦了,无碍。”
洛云初瞧出她的警惕,不再坚持,保持分寸说:“若是此人,我给你留心着。”
“多谢。”陆听晚道谢后也未多留,洛云初望着淹入人群的背影,与他相反方向,上了一辆马车,驶离长青街。
眼见雁声堂的葡萄今年又要结不少,陆听晚回来往那葡萄架上绕了一圈,满是丰收的喜悦。
风信给她收拾行装,陆听晚坐于妆台卸头面,不忘提醒风信:“那两坛酒记得带上。”
“记住了,”风信不厌其烦,仔细收拾行囊,“这些日子大人对夫人也算不错,要不要留一坛给他呢?”
陆听晚思索,以为风信是指救下她性命这件事,她随手点了坛:“剩余留在雁声堂吧。”
也没直说要给谁。
翌日,卯时未到便起来了,因着要坐程羡之的马车回宫,她起得早,人还迷糊着,坐在马车内直打盹。
眼皮掀不开。
程羡之眼角撇着那打瞌睡的人,一下一下的,程羡之无奈叹息,手肘递过,让人枕上去。
陆听晚触碰到这股力量,清醒大半,掀了眼帘看去。
程羡之正眯着笑打量着自己,她顿然挺直腰背。
“怎,怎么了?”
程羡之忽而闪过前夜她的荒唐行径,面颊上居然散起红霞,神色也覆上一层炽热。
陆听晚见他看自己神色不对,顷刻间就两幅模样,她猜不透,小心翼翼撇了撇他,自顾嘟囔问,“你昨夜捉鬼去了?”
程羡之不应,仍是盯着她,审视着。
陆听晚往后缩了缩,“你被人轻薄了?怎么这般娇羞作态?”
程羡之淡淡移开目光,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此女没心没肺,撩拨了人之后又装作无事发生,事后还言语轻慢挑衅,好没道理。
他冷冷道:“说我?倒是你,休沐两日,两日都不在府内,做什么去了?”
“大人这也要管吗?”陆听晚不乐意他过问自己行踪。
不过是彼此岔开话题的借口罢了。
她这行囊比出宫前更鼓囊了,那两坛酒她宝贝得很,生怕被马车颠碎了,恨不得抱手上不撒开。
“这酒,给谁的?”程羡之手撑着下颚,揣着明白装糊涂,挑衅问。
“谢昭……”后边的话被打断。
程羡之近乎是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一坛酒而已,犯得着从宫外往里边带?”
“什么叫做而已?”陆听晚撇嘴不悦,“这是我自己酿的,风信都说好喝。”
“是啊,”程羡之挑起帘子,将失落的视线落到车窗外,“都是救命恩人,怎得差距这般大?”
陆听晚寻思他这话,这是怪自己狼心狗肺了?
“也不只是给……”
“下次休沐我再来接你。”没等她往下说,马车在宫门停下,程羡之扶正官帽,率先下去。
陆听晚也是要再出宫的,心里就把这事记下了。
宫门左右站了两列朝队,一文一武。
随着卯时更响,涌重宫门推开,百官入内,陆听晚定了定赶上去,与朝列并行着,程羡之在文官首位,与中书令并列。
“你还有事?”程羡之侧眸裹着她。
陆听晚挎着包袱,臂弯里抱了两坛酒,不太能看清前边的路,就只能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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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微仰头凑过去说:“那酒,有给你留了一坛。”
程羡之眸光一凛,陆听晚却已停下脚步,直至朝列走远才往锦华宫方向去。
那文官朝列首位的人化开一抹笑,似迎接皇城升起的第一缕朝阳。
至于那两坛酒,一坛是她要给谢昭的没错,另外一坛便是献给太后的。
她入锦华宫虽另有所图,姜太后小心谨慎,若想短时间查出蛛丝马迹恐是不易,加之若是目的性太强恐生猜疑,她耐得住性子。
而今也算有进展,至少锦华宫事物大半都由自己操持,一切都在进行中。
谢昭喝了那酒也是赞不绝口,陆听晚拍着胸脯允诺,下一批葡萄成熟时再给他酿多几坛,至于那落日弓还没锻造好,她便没提。
容嫔肚里的胎儿已有三月,度过这三月之期,太医才敢说胎象稳定。
容嫔抬了身份,晋升容妃,对于后宫第一位身怀龙嗣的娘娘,宠爱些也无妨,姜太后和朝臣自是无话。
御花园的夏荷开得好,成片的荷花浮在水面,宛若仙境。容妃借景邀约世家小姐公子入宫赴这游园诗会。
就连翰林院学士也不曾落下。
此举姜太后看来是有意笼络人心之举,刚得封妃位便急着拉拢人心,这些手段在姜太后那自是不值一提。
若无皇帝亲允,容妃也断不敢如此高调行事。
而那宴请名单里少不了程羡之与公孙雪,就连姜青生这样的武将也一同出席。
姜太后直言那是年轻人的诗会,她这把年纪就不去凑热闹了,陆听晚替洪掌宫侍奉在侧,洪掌宫的病情仍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陆听晚几乎没有停歇,还要配合各宫着手操办游园诗会。忙得分身乏术,故而好一个月未曾休沐出宫。
锦华宫挑选了一批新的宫女,陆听晚在这些人当中选了个趁手的,若说用的趁手又与她心有灵犀的无非风信更好,只是可惜风信进不来,即便能行,她也不会将风信带来。
调教人她在行,经过几日指点,陆听晚也能松快些。
她的苦心姜太后看在眼里,也是不忍道:“御花园的游园诗会,你操办了不少心思,怎么不去看看?”
陆听晚微微一笑:“臣妇若是去了,谁来侍奉太后,况且这附庸风雅之事,我最不擅长了,去了也是无趣。”
“你本就不是内敛的性子,又何必因着哀家委屈自己,游园诗会风雅,也不止是风雅,你去看看也无妨。”
陆听晚寻思着,姜太后既然是好意,那就去一趟,程羡之也要来的,那邀请名帖里的名单她都是过目过的。
若非这些日子实在忙碌,能去一趟,驱散驱散沉闷与烦累也好,她不擅长赏玩诗词,也不喜欢附庸风雅那套。
但一想到过些日子又到休沐之日,她无论如何都得出宫一趟才行。
她还记得程羡之说要来接她。是以趁此机会,与他约定时间,打声招呼,下次就不必麻烦了。
游园诗会在酉时三刻入场,陆听晚赶过去时已是戌时正。
皇宫上的夜幕沉下,宫墙上的宫灯照亮整座皇城,宛若要将日光带走的明亮留在这座皇城上。
游园诗会来的世家子女年纪大多相仿,也有稍大年纪些的。
刚踏入御花园,湖面水榭之处碧绿荷叶探出头,在晚风承袭之下俨然一裙身穿粉色舞衣的女子曼妙摆动,随着风刮面而过,阵阵清香入鼻。
那众星里捧着一轮明月,身姿卓然,剑眉冷眸,一如既往地覆一身清冷,连月光都黯然失色。
程羡之与人对诗,已经几轮下来,对面的人换了又换,唯独他那个位置仍是稳坐。
陆听晚隔着距离,看清水榭高抬上的人,那素日最为凉薄冷情的人,在诗会与年纪相仿的人一起对弈诗文,难得让人看见他原本还有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