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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求情

作者:藏于山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明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再与她分析利弊,此事既是太后授意,陆家必须促成目的,功成之后她想和离还是待在陆家,又或是经商,都可随她所选,这是太后许的条件。


    她想和离!


    可要叫她做伪证她办不到,她不敢苟同程羡之的做派,可他到底有无受贿,她未曾亲眼目睹,也不会以此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这账本,即便她不做,想必也会有人能递到大理寺面前。


    而陆明谦行此举,正好证明程羡之不曾受贿,她不过是两方暗自较量下的利箭,用好了,陆家扶摇直上。


    程家呢?


    背后的真相呢?


    火光缭绕瞳孔,在深夜中也点燃了她心里一直压抑的一把火。


    她不要再受制于人。


    公孙雪回了中书令府,还在为程羡之入狱之事忧心,公孙饮让她住在府中,安心等待大理寺的查案结果。


    第二日,陆听晚以求见太后为由,入了宫门,宫女引着路还未入后宫,她借着出恭之由,离了锦华宫宫女视线,往含章殿去了。


    朝议结束后,李庭风留了大理寺卿寻问案件详细进展,从高衡家中搜出的账目确实有几笔往来记录关于刑部的,之前刑部都已经去过高衡家中搜查,若有这样的证据,刑部为何不拿走毁尸灭迹,还留给大理寺的人来指正自己,这手段过于明显。


    除此之外,倒是有人证出面举证,程仆射携禁军屡次办差中手段暴虐,仗势欺人,不问前因后果,凡是涉嫌之人一并抓入刑部诏狱严刑逼供。大理寺不好裁断,只能向上呈报。


    关于高衡放贷一案,按照那张诉状上的冤情及农户的口供,大理寺提审了高衡,刑部依照律法办案并无大错,不过律法既有漏洞,当堂倘若重判高衡,赐予死罪也属律法范围之内。


    错就错在此案涉及冤情在京都广为散播,激怒民愤。大理寺要判程羡之和刑部疏于律法也说得过去,只要能平息民愤。


    眼下就要看李庭风想如何断这个案子了,倘若不追程羡之过错,太后那头不会善罢甘休,百姓的愤怒短时间内难止,还会影响朝纲动荡。


    若是追责,无疑是向太后低头,往后再想让程羡之坐上尚书位,就难了。


    李庭风两厢为难,大理寺卿耐心等着圣意,直到内官近来传报。


    “陛下,程仆射二夫人在含章殿外求见。”


    妇人不得踏入议事殿,姜太后垂帘听政也是先皇开的先例,除此之外再无女子踏入过含章殿。


    李庭风闻言:“程仆射的二夫人?”


    内官钱公公回话:“就是陆仆射的次女,太后恩典指给程仆射的侧室,中秋宴上入过宫。”


    李庭风思忖着,不知她此时求见是何意。


    钱公公又道:“程二夫人求见陛下,只道是有关于程仆射案件的重要线索,她能够举证程仆射不曾受过行贿。”


    那就是来申诉冤情的,可含章殿有规矩,非诰命品阶以上的妇人不得入殿陈情。


    李庭风也诧异,陆听晚此人身份特殊,此间有无猫腻还得另看,深思熟虑后他正肃道:“她要给程仆射佐证,可知道含章殿的规矩。”


    “老奴已经跟程二夫人说明,程二夫人执意求见,”内官摆着拂尘,“听宫人说,她是从锦华宫来的,走到半道寻含章殿过来特意求见陛下。”


    “那就按规矩办吧。”李庭风眼含深意,试试便知。


    含章殿外,陆听晚跪在青石板,鞭子抽在背上,每一下都痛在骨子里,可她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内官见着于心不忍,劝解道:“鞭刑二十,可不是那么好挨的,程二夫人若是受不住,老奴也好叫人住手,您是陆仆射的掌中宝,陛下也不想伤了和气,只是含章殿有含章殿的规矩。”


    陆听晚苦撑着,沉哼了几声,额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发鬓顺着轮廓滑过脖颈,在衣襟消失殆尽。


    “多谢公公提醒,二十下,”陆听晚艰难出声,鞭子再次落下,“我……我能撑下……”


    钱公公摇着头,直到二十鞭受尽,陆听晚轰然倒地,趴着的双手无力撑起身躯,整个人不停的颤,密汗难断。


    内官扬起拂尘,宫女将人扶起,陆听晚发髻乱了,绽开的衣裳冒着血痕,触目惊心。


    “烦请公公带我面见圣上……”


    钱公公传话:“陛下,程二夫人已受完鞭刑。”


    皇帝深眸一沉:“宣。”


    “宣陆氏觐见。”


    陆听晚沉重地往殿内迈着步子,大理寺卿与李庭风相视一眼。


    “臣妇陆听晚参见陛下。”她下跪时礼节也不曾拖泥带水。


    这是李庭风第一次正眼见陆听晚,虽因刑罚过后妆容不再,可一眼便能让人觉察出,其身上一股无形的引力,不是艳俗与魅惑,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灵动与明媚,还有执着。


    皱起的眉峰也难掩盖其面容下的阳光,她努力带着笑,等待威严的帝王赐予她恩典。


    “抬起头来。”李庭风打量着她,能看清她整张面容,“你宁愿受这二十鞭刑,也要为程羡之举证,若是你手握证据,大可去大理寺,为何非要到御前呢?”


    陆听晚道:“大理寺即便有证据,想必也不敢轻易决断,还请陛下明鉴,程羡之并非是会因小利而舍大义之人,也并非徇私枉法之辈。”


    “你对他倒好像很是了解,”李庭风说,“听闻程爱卿与你感情不睦,一心只有大夫人公孙氏,你今日为他求情,是为了情意,还是旁的?”


    “回陛下,程羡之与谁情投意合臣妇无法左右,臣妇也自知她与大夫人琴瑟和鸣,是旁人断不能插入的,臣妇来含章殿并非出于情意,而是求一个真相,求一个公道。”


    “一个能还农户和她女儿的公道,可臣妇也不想因此,再让无辜之人牵累其中,”陆听晚言辞恳恳,“想必大理寺迄今为止,也应该查清程羡之并未收受贿赂,之所以断高衡三年牢狱之刑,是大岚律法存在不善……”


    自那夜程羡之与她说明这个问题,陆听晚便拿了律法在雁声堂里逐字逐句的研习,她以前对律例了解不多。


    细看之后,确实如程羡之所言,律法漏洞颇多,刑部侍郎想要无功无过,按照律法最基本的意思进行裁断是没有问题的。


    她虽心存有疑惑,可却不愿去猜测程羡之另有所图,至少他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案件中,是以刑部侍郎的裁断,他并未插手,尽管他知道这个结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那依你所见,程爱卿此案中,不曾断错案子便是无过,即便他知道律法存在漏洞,纵容刑部侍郎裁断,明知后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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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发众怒,仍是一意孤行。直至民愤无法平息,百姓当街拦截官员,扬言大岚国君纵容臣子鱼肉百姓,持权而不作为,也是无错,对吗?”李庭风风轻云淡发问。


    “敢问陛下,关押程羡之只是为了平息民愤吗?若下次再有同样的案件发生,官员仍是按律依法裁断,是否都要考量背后无法估量和预测的后果,而不顾案件公允?”


    “如若大理寺最后将罪名都让程羡之担下,只为给百姓一个交代,是可以平息民愤,短暂解决京都棘手之事,却是治标不治本。”


    李庭风暗暗轻嗤,却不露声色:“眼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举措了。”


    “朕听闻,这次案件是你呈递的状子,是也不是?”


    “如陛下所闻。”陆听晚说,“臣妇算是整个案件涉事之人,正因如此,于农户大叔也好,程羡之和刑部侍郎也罢,更想大理寺能够给出公允。”


    “此案并非不能有第二种选择,就看程二夫人能为程仆射拿出什么样的证据了。”大理寺卿意有所指。


    陆听晚脑海闪过那本化为灰烬的账本,身上的疼痛在告诫她,她踏入含章殿的那一刻便没了退路。


    公然忤逆太后之意,已经惹下大祸。


    “倘若臣妇能够证明高衡住所搜出的罪证是假的呢?”陆听晚说。


    “大理寺能断,似乎无需劳烦程二夫人。”大理寺卿道。


    “大理寺卿若行,早就拿出实证,想必此刻案件已经平息,正如大人所言,大理寺能断,也不过是猜测,刑部断案时就已经去过高衡家中,大理寺之后搜出的证据自然不是真的,可这大理寺也只能是推断,我说的可对?”陆听晚分析道。


    大理寺卿看向李庭风。


    这就是关键所在,是大理寺跟李庭风的为难之处。


    “那你又如何能解此难呢?”李庭风饶有兴致问。


    “臣妇有人证,亲眼目睹栽赃嫁祸程羡之和刑部侍郎受贿证据的人证。”陆听晚目光如炬,决然道。


    “人证何在?”一贯淡定的李庭风压着心中确幸。


    “此刻已经在大理寺中了,还望大人明查。”


    “只要大人能够将栽赃之人查出,陛下便可昭告百姓,是乃有心之人故意诬陷程仆射和刑部侍郎,借百姓之手,混淆视听,有意谋害朝中要臣,再重新断高衡嚣张跋扈,祸害百姓,荼毒良民,危害人命,扰乱钱市之罪,重新判决死刑,下旨春风楼释放农户女。”


    “望重拟大岚律法,还百姓清明。”陆听晚强撑着最后一丝力量,磕在大殿之上。


    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可神情却无比坚定,藏着无人可知的力量。


    李庭风泛起几分敬意,下旨道:“大理寺卿即刻回去审问证人,还程爱卿与刑部侍郎清白。”


    “至于其他的,朕也不是不能允你,你先回府养伤。”


    陆听晚目的达成,绷紧的弦全然放松,身上的疼痛如排山倒海,侵灌而来,她在这痛感中,渐渐失去意识,含章殿的金碧辉煌成了一道道模糊的文字,她好像看清了重拟的大岚律法,又似看不清。


    最终还是倒在含章殿上,李庭风差人送回程府,又派了何太医上前诊断。


    而锦华宫收到信息后,人已经出了宫门,素日最为稳重矜贵的姜太后被陆听晚摆了一道后,也再难持着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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