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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下山

作者:藏于山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就是……”陆听晚厚着脸皮问,“就是不知道韩大人能不能在程仆射那替知春里美言几句。”


    “程夫人如花似玉,程仆射又怜香惜玉,以鲜花赠佳人,定是京都一段佳话。”陆听晚幻想着程羡之能为博美人一笑,包圆知春里,那她也算能解眼下之愁。


    程羡之眉峰微动,近日是对公孙雪颇有冷落,陆听晚所言倒是个法子,既要送,就得送得人尽皆知。


    “我为何要替江掌柜在程仆射面前美言?”程羡之吊起剑眉,“先前托江掌柜办的事,可办妥了?”


    陆听晚嘴角僵硬,“韩大人,倒也不必这么不讲情面吧,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过命交情了。”


    “江掌柜错了,”程羡之仰头望着碧落,“是救命之恩。”


    紧接着俯下视线,指尖变动着方向,“我救了你。”


    陆听晚暗自轻嗤,“切”了一声。


    随着日光高升,山间浓雾散尽,他动身抄起配剑,算着时辰,“雾散了,该下山了。”


    陆听晚抬头,盛夏的烈阳刺入眼眶,她眯眼避开,睁眼时便看见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近在咫尺。


    暗自感慨这人生的居然比女子还要白,俨如夏夜里的池中冰玉,轮廓不算锋利,却恰到好处掩盖了眉眼的戾气,让人难以联想,这么一张脸,竟是在泥潭里摸爬滚打的武将。


    仅一瞬,那张轮廓已经走出距离,颀长背影拉远,陆听晚迈出步子跟上。


    沿着昨夜上山的路,刚至山脚处,便有一队黑甲军列在山下,陆听晚下意识躲在程羡之身后。


    “韩大人,这些人跟您多大仇啊,竟然守了一夜?”


    隔着余雾,被程羡之挡住了视线,她只能隐约看出那些人是黑衣装束,便以为昨夜的刺客寻到此处只为守株待兔,等着二人自投罗网。


    程羡之径直徐行,“这些是禁军,江掌柜是昨夜惊吓过度,眼神也不好使了?”


    “禁军?”陆听晚揉了几下眼,逐渐清晰,“禁军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的?”


    程羡之没答话,禁军没点本事程羡之也不会握着不放。


    领头的人正是货真价实的韩近章,他抱拳单膝跪下,“属下见过总……”


    却见程羡之抬手抄了腰上令牌,韩近章当即改口,“大人,属下来迟。”


    不远处陆听晚暗暗瞅着不敢上前,她怕程羡之也在其中,她没见过此人,而后再想他那样身份的人,又怎会因为下属的安危特意远道而来。


    上了马背的程羡之接过韩近章递的马鞭,扬起时对着山坡上站定的人说:“江掌柜,本官还有要事便不与你一同回城了,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城。”


    陆听晚默默拱手,马蹄溅起尘埃,消失在晨雾里。


    余下的禁军护送陆听晚回城,知春里客人与往常一般接踵而至,陆听晚不在,店铺上下都是风信在打理。


    洛云初昨夜来知春里寻她,得知一夜未归,又忧心忡忡去了农庄迟迟不归,也无口信递回,怕是出了事,奈何城门落锁后便派不出人去打探消息,只能紧着开城门的时辰去农庄探知。


    到了农庄才得知陆听晚昨夜亥时前便回了城。


    无奈他又只好折回城内,半道巧遇护送陆听晚回城的禁军,陆听晚见着马车熟悉,与禁军的人打了招呼,换了洛云初的马车。


    禁军得了程羡之命令,直至入城才与洛云初马车分道扬镳。


    陆听晚原打算直接去知春里,洛云初见她衣袍脏乱,原来常束的冠发没了,只用一支木枝随意挽起长发,淡粉的口脂,描得恰到好处的眉。


    与他道了原委后,洛云初才明白事情起因,心有余悸地宽慰她。陆听晚却表现得无事人一般,到了枫林巷口,马车没进去,转过长青街。


    陆听晚扒在车窗,“怎么不是回知春里?”


    洛云初上下扫她一眼,“你这模样如何去得知春里?还是先去我府里,沐浴后换套干净衣裳。”


    陆听晚原本要拒,可是这个时辰知春里进进出出不止是来买花的客人,还会有各府的小姐夫人们来试脂粉,思虑再三,她只能应下。


    洛云初将她安置于一间与自己主屋离得最近的院子,差人烧好热水,又备新衣,下人们还是第一回见自家公子带女子回府,女使们谈笑的话音落入陆听晚耳中。


    “洛公子带了一位姑娘回来,此刻正歇在客院呢,咱们公子何时有带女子回来过?”


    “是啊是啊,公子对她还颇为上心,沐浴熏香花瓣都是上等的,既然连知春里一罐难求的焕颜霜都给备齐了。”


    “嗯?”其中一人道,“你这么说,我倒觉适才那姑娘很是眼熟。”


    天枢往人群了喊了喊,“都聚在这说什么呢?不知公子最不喜下人搬弄是非,若是外边有好的活计,府里不为难,想走立刻收拾东西走人。”


    那些女使立刻噤声。


    待一个时辰过后,重新整装的陆听晚又恢复男子装扮,由天枢带至洛云初屋子。


    屋内炉子煮了茶,又上了些膳食,陆听晚落座洛云初对面。


    洛云初往她盘子夹了块糕点,眼眶里装着疼惜,“你一夜未归,我在知春里急坏了。”


    陆听晚先喝了口热茶,带着劫后余生的惬意,“昨夜也是惊险,那些人本不是要我命的,阴差阳错碰上正被人追杀的韩近章,这才被卷入险境里。”


    “在破庙躲了一夜,天亮才敢下山,这才得了禁军的护送,”说着她拍了拍自己胸脯,“你瞧,这不好好的坐在这呢。”


    “那我见你时,你怎么还点了胭脂?”洛云初不安。


    陆听晚当真饿坏了,嘴里嚼着吃食没有停,含着东西说,“破庙里长了几颗胭脂花,我瞧着开得好,便顺手摘了几朵碾碎了当口脂用。”


    她没想那么多,也没想过程羡之会拿她当做女子来看,她只是本能的见着与胭脂有关的事物都会好奇几分。


    “那韩近章怎会也在城外遇到刺客?”


    陆听晚吃了半饱,淡淡说,“刀口舔血的人有仇家正常吧,倒是我倒霉,碰上了。”


    她没说太多,点到为止,只一个劲说自个的事:“找我麻烦的那些人大抵是商会派来的,这个梁子是结下了,看来往后知春里行事得再谨慎些。”


    “你当真以为现下谨慎便能息事宁人了?”洛云初放了筷子,沉声叹道,“怕是晚了。”


    他迟疑片刻,终于开口,“雁离,要不,知春里关一段时间吧?”


    陆听晚呛了一口,“噗……”


    洛云初递过手帕欲要替她擦,陆听晚拦下了,接过帕子自己擦着,“关了知春里?”


    “绝无可能。”她决绝道。


    洛云初心里有底,知道她不好相商,便只能与她谈利弊:“我明白知春里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与你性命相比,你更重要。你若担心铺子的租金,你这两个月给我的利钱,已经足够抵半年的租金了。”


    “洛云初,这不是钱的事。”陆听晚正肃。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劝我关了知春里。”


    “再重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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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你性命重要吗?”洛云初说,“你有才能,脑子灵活,是个经商的好料子,待风声过后,重新开始不是难事。”


    陆听晚声音渐小,呢喃着,“我没时间了……”


    农庄里还有玉露膏在研制,她原定的上市日子便是下个月初,农户那里付了定金,若是知春里关门,玉露膏的研制也要停滞,花农田里最后一批花卉也没上市。


    再有,她知道韩近章的案子进展顺利,那么太后给程羡之定的差事也快落定,倘若程羡之……


    她思及此处,越发失神,手里茶盏握不稳,昨夜来刺杀韩近章的人怕不会是太后的人?见她心神不宁,洛云初关心道:“雁离?怎么了?”


    陆听晚眼神闪烁,“无,无事,就是有些乏了。”


    她咽下一口茶,直起身时眸子里全是坚定,“洛云初,我不会关了知春里,那是我要离开京都的后路。”


    洛云初眼神温柔,“为什么?”


    她下定决心,决意与他说明:“其实,那日从刑部回知春里路上,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当时没答你,现在我想告诉你……”


    “何事?”洛云初挪动了一下,羽扇轻开。


    “我成了婚,”她观察他的反应,见他面色平静,继续说,“我爹将我许了人,是那家的妾室,可成婚几月,我并未见过我的夫君。”


    洛云初这才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本长在江陵,因母亲病逝,父亲将我接回京都,我原先以为父亲是念我,才要将我接回来弥补这些年对我和我娘的亏欠,可是直到我入都三日后,我素未谋面的亲人在我面前演了出戏。”


    她诉说着心中不忿,可语气却无怨天尤人之意:“原本嫁去做妾的人应该是我嫡姐,可她心有意中人,不愿意嫁,便只能以死相逼。”


    “那与你有何干系?”洛云初心疼一览无余,原来她是这样的原因才嫁给程羡之的。


    “那晚我站在院子里,嫡母和嫡姐跪在父亲面前苦求不嫁之事,其实我能猜到,那是他们给我做的局,只为我能自己提出替嫁一事。”


    “你既然知晓是局,为何还愿意?”洛云初费解。


    陆听晚看向他,轻笑道:“你以为就算我不说,便能不了了之么?他们处心积虑将我接回京都,并非是寻回流落在外的骨肉,而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即便当时不应,也会有其他法子叫我嫁去。只是他们选择了一种彼此脸面都过得去的法子,既给他们落了个好名声,还保全了父慈子孝的体面。”


    “我为何不成全?”陆听晚淡然,父亲的多年冷落和偏私,并未在她心底形成不可跨越的仇恨。


    洛云初明明记得,那日在中书令府,花园后听着她姐妹二人谈话,并未不合,倒是陆听晚愿意亲近陆听芜,而陆听芜在宴席上又为她引荐各府小姐,为知春里开路。


    “我那夫君本有一情投意合的娘子,是我爹贪图人家中富贵,才将我送了进去,可那家人再富贵,都与我无关。我只能靠着知春里,待挣够了银子,与他和离,而后离开京都,回我故里。在那重新开一间我自己的铺子。”


    “你要离开京都?”洛云初疑惑,“你将知春里做得风生水起,正是广开销路之时,便是你离开京都之日?”


    他自然不会理解的。


    “嗯。”陆听晚应着,“你可后悔了?”


    “什么?”


    陆听晚面色轻松:“你可后悔喜欢我了?”


    洛云初定了须臾,回以诚挚,“不曾。”


    “可是我成过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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