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读一过，地理老师带着三折的文综试卷就来了。
这样的小测并不是严谨的联考，年级部也不会排考场。大家只需桌子上的书一收，再由本节课的老师监考便可。
两个半小时，要把答题卡填满是个不小的挑战。当白花花的卷子传到了阮雨手中，她并不紧张。
经过一个学期填鸭式知识的洗礼，她已经能够在看不懂题目的情况下，胡说八道一通顺利把空填满了。
有时得分竟然也还不错。
所以阮雨并没有着急，她照自己的习惯，将写好名字和考号的答题卡放在一边，先把试卷上的选择题写完。
大家都埋头刷刷做起题来，教室里安静到了极点。前面的题不难，才过去半个小时多点，阮雨就做到后面的大题了。
此时，挂在教室角落高处的广播，不合时宜地吵了起来。
“滋滋，因下午会有外校的领导进校检查，一班全体同学下午课程取消，考完试后便可回寝作准备。强调，全体务必整理好仪容仪表，下午做好陪同。”广播里传出黄梅有些失真的声音。
教室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安静，继续做题！”
坐在讲台上的地理老师拍桌整顿纪律。教室又静了下来，只剩下翻卷子和挠头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通知打断了阮雨的思路，她很快调整好思绪，接上方才没看完的地理大题，努力进入做题状态。
下课铃一打，裴峥抱着答题卡和地理老师离开后，教室里意外地热闹不少。大家都没急着走，而是小声地讨论与周围相近的同学讨论了起来。
“阮雨，你说我们下午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啊？”
刚交完卷子的许可心便跑了过来。阮雨对此摆了摆头，表示不知道。
“真是稀奇，不知道得是多大的领导，我还没见过学校这么大度，竟然还给提前放学了。”
许可心显然不是来和阮雨寻根究底的，她发表了自己的震惊后，便转头探讨起中午的饭来。阮雨边把放在教室后面书柜的书搬回来，边附和着身旁的许可心的提议。
小满坐在书柜上看书，见阮雨在收拾东西，放下书跳了下来，在她身边打转转。
“干妈！我渴，想喝牛奶！”
阮雨把最后一摞书放到桌子上，低头在桌洞里翻了翻。桌洞里除了书就是卷子，阮雨忽然想起，最后一盒牛奶已经被她当早餐吃进肚子了。
“可心，你有牛奶吗？”
“什么？你现在就要吗？”许可心被阮雨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愣了。
阮雨看了眼正用满是希望的眼神看着她的小满：“对，现在就要。”
“那我去找找。”许可心从阮雨的位子上起来，回自己的位子上找牛奶了。
“小满，你等等啊。”
小满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靠近了阮雨不少，身手想要抱住阮雨的腿。
碰──阮雨身后的桌子响了。
小满看见了什么，动作一僵，腿也不抱了，小手抓住阮雨的裤管，迅速躲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
阮雨看到小满奇怪的动作，转身回头去看──裴峥不知何时回来了，他站在阮雨的位子前，神色不明地看着她身后的小满。
而原本堆着书、聪明药和卷子的桌子上，被放上了一盒纯牛奶。
见阮雨转过身来，裴峥收回视线看向她：“牛奶。桌子上的药最好别吃了，下午也别把她带在身边。”
裴峥一下说了一串，把阮雨砸了个头蒙。
她先看了看桌子上的牛奶和被自己丢在角落的聪明药，又回头看身后的小满。
“药本来就不打算吃了，谢谢提醒。”阮雨一顿“……你不会昨天就看见她了吧？”
得到了肯定回复的阮雨心中一凉，果然自己的怀疑不是错觉，那她昨天那些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小动作不就都被裴峥看见了？
感受到裤腿被摇了摇，阮雨回神低头看小满。
小满这下也不躲了，探出个头看向桌子上的牛奶。
“咳──”阮雨不好意思的往前挪了几步，把桌子上的牛奶拿了过来，“谢谢啊。”
小满接过牛奶，自己戳开喝了起来。
阮雨则问了裴峥一个问题：“你让我下午别带着小满是什么意思？”
“下午来的不是普通的领导。”裴峥知道阮雨的疑虑，“我能看见她，那么其他人就有可能看见。”
“下午来的是……”
阮雨还想问下去，许可心却在这时拿着盒牛奶过来了。
“喏，我最后一盒牛奶。”许可心把牛奶给了阮雨，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裴峥，“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阮雨本以为裴峥会搪塞过去或者岔开话题，没想到他却在看了眼许可心后，开口说道：
“下午A市的研究所的专家们会来学校参观，并展示他们最近研发出来的新技术。”
“……这样啊。”
许可心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和学校深度绑定的研究所的话，这么重视也说得过去。
阮雨心头一颤，她下意识看向裴峥，正与少年沉静的眸光相触，少年的眉眼冷然，阮雨分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很快垂下了眼。
“好了可心，既然下午有这么重要的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收拾吧。”
阮雨对裴峥微微点头示意，拉着许可心和喝牛奶的小满，匆匆离去。
提前下课，食堂很是空旷，只有十几个一班的同学在埋头吃饭。没了其他班的竞争对手，她们也不急，阮雨在小卖部进了好几盒牛奶，才走去一楼的窗口打饭。
“阮雨你快尝尝，难道是我嘴出了问题，今天的餐盘饭竟然还不错？”
许可心不可置信地又夹了口菜。阮雨听她这么说，也夹了今天第一口饭。果然如许可心所说，食堂的饭变好吃了。
这种好吃，不是通俗意义上的那种色香味俱全的定义，而是一种没有来由的鲜。
食堂今天供应的菜是花菜炒肉和麻婆豆腐。
阮雨用筷子拨弄了一下这两个菜，卖相依旧是没食欲的食堂正常水准，菜里也没有加特别的香料，甚至闻起来，这菜都和之前一样的只有油味。
但不同的是，今天的菜只要一入口，这寡淡的味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舌尖强烈的鲜感，像是云南那种和好几种蘑菇一起炖煮的鸡汤一样鲜亮。
“确实变好吃了。”
阮雨抬头观察最在附近吃饭的同学，他们看起来也十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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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今天的饭。
“这不得抓紧多吃一点，要是食堂后面又改回来，我岂不是就又得吃那饲料饭了。”许可心又往嘴里扒拉了几大口饭。
“你慢点吃。”
阮雨则兴致缺缺，自从她来，胃口就一直很差，每次吃饭像只是为摄取营养一样，所有菜在她嘴里都一个味。
就连这次也一样，尽管她的大脑、舌头告诉她这很好吃，但也只是她知道这很好吃而已。那种吃到好吃的东西后，分泌的多巴胺她是一点也没有。
阮雨记得她应该不是这样的，起码她不会这么味同嚼蜡地吃饭。
一种分明的割裂感悄然在她心中滋长。
.
下午两点，午休结束的一班学生统一被叫到了学校的礼堂。
他们穿着刚发下来的新校服、同色的白鞋子，顶着干净不油腻的头发，排成整齐的列队走进了建成后很少开放的阶梯礼堂。
头顶的一排排大灯，把他们照得格外青春靓丽。
根据现场的老师的安排，他们按照顺序坐在了自己对应的位子上，并抬头挺胸等着老师的调整。
阮雨运气很好，没有坐在第一排，她看着因为坐在前面，被场务老师按个子遣来调去的同学，心中侥幸。
站在前面的老师皱着眉头好像不太满意旁边的同学，抬头往后面几排座位看了圈，目光突然锁定在了阮雨身上。
“后面第三排第四列的那个女同学，你下来坐这。”
老师伸手指了指阮雨，示意她下来。
“第三排，第四列？”阮雨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做的这位子靠背上的座位信息，“这叫的是我？”
“对就是你，你下来。”场务老师肯定的说。
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阮雨收回侥幸，起身走了下去。
“你形象好，坐在第一排那个男生旁边。”老师给阮雨指了旁边坐着一个男生的空位置，“到时候领导有什么问题、活动你要积极举手参与，听到没有？”
“嗯……”
阮雨不舍地看着原先被揪出来的同学，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忧愁地坐到了老师说的那个位子上。
让她积极参与活动，要她命直说。到时候嘴瓢了、手抖了、人晕了、场砸了，这些都算谁的？阮雨心神不宁地揪着校服衣摆拧，乱七八糟的失误场景在她脑子里到处乱串。
“……你的“牛奶”安置好了？”
左耳出现一道熟悉的少年声，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阮雨寻声转头，这才发现坐在她身边的男生原来是裴峥。
“牛奶？”阮雨困惑地重复。
“嗯，牛奶。”不想这里的动静被老师发现，裴峥保持着笔直的坐姿，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对这阮雨说。
带着气声的话语吹动阮雨耳边的碎发，她突然明白了“牛奶”是指代的谁。
“我让她自己带在寝室，她很乖的。”阮雨同样用气声回答道。
裴峥微微颔首。
一个小插曲过去，阮雨的紧张也缓解不少，也正经危坐了起来。
很快，没等多久。大礼堂的正门被打开，工作人员恭敬地为身后十几个或眼熟或眼生的领导带路。
随着他们的一一落座，欢迎会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