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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那些算计

作者:林沁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0章


    简如从花厅里出来时,问清楚了丫鬟如厕的地方,可走着走着,便迷了路。


    这员外府比李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亭台阁楼的,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好记路。


    他正想找人问问,却在一处拐角听到廊下有人在说话,简如心里一喜,就要过去打听,却在听清楚那边正说话的人是谁时,愣了愣,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就错过了出去的时机。


    “我记得,我早已和你说清楚了,你我之间以前从无瓜葛,之后,也只是寻常亲戚。”


    这是二公子的声音,但与他平时说话不太一样,音色还是那样,但语气冰冷,与往日里温和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同。


    “那李应松他……他……,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我过得不好。”孙玉霜哽咽着道。


    “你好与不好与我何干?”二公子语气淡淡的。


    “你怎么忍心如此待我,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孙玉霜哭了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你应得的。”


    说着,他就迈步往拐角这边走了,简如赶忙往后躲了躲。


    “我不甘心,他哪里比得上我,凭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孙玉霜追在后面。


    “他是我夫郎,不用和谁比较。”二公子语气冷冽,充满厌恶,“说这种话不过是自取其辱,三嫂,请自重。”


    说完,他便几步迈过台阶,走过了拐角。


    这时,他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调整,嘴角绷直,眼神冰冷,竟让人觉得有些骇人。


    直到他看到藏在拐角后怔愣的简如,脸上明显一僵。


    拐角那边,传来低低的哭声。


    简如回过神来,朝着神色僵硬的李锦童抬手嘘了一下,然后拉着他的手,两人就猫着腰悄悄地往另一边跑。


    等跑到没人的角落里,简如一下子把二公子扯到角落里,悄声问:“怎么回事,孙玉霜怎么哭了?”


    二公子好像很紧张,急急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他哭跟我无关。”


    简如说:“我都听着呢,知道你什么都没做。”


    二公子神情舒缓下来,“这里说话不方便,等回家我跟你好好说。”


    简如没有纠缠的意思,干脆地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是坦荡荡地信任。


    二公子打量着他的神色,提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问,“你这是要去哪?”


    简如一拍脑袋,“我是要找茅厕的。”


    二公子笑了起来,刚才脸上的冰冷和攻击性早已消失无踪,他轻声说:“我陪你去。”


    简如“嗯”了一声,就要迈步走出去,手臂却被年轻男人给拽住了,简如回头去看他。


    二公子低头也看着他,只是看,也不说话。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神柔软。


    简如觉得不好意思了,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去。


    二公子眼睫毛眨啊眨的,低低地问:“怎么了?”


    简如两条细腿直倒腾,“再不去茅厕,我要憋不住了。”


    二公子笑出了声,“走吧,这就陪你去。”


    ……


    在二叔家待了半天,回去时,老两口又给他们带了不少回礼,大部分是给李老夫人的,家里其他人的也没落下,都是员外夫人给张罗的。


    河西镇不大,从东郊到家,坐马车也就不到小半个时辰。


    进了门先去主屋给老太太请安,把回礼卸下来。


    李老夫人挨样儿看了,是谁的就给谁,剩下她自己的,也分了大部分出去给儿女们,几个干活的婆子也都有,金婆婆的格外多。


    她是李老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在李家成的亲生的子,后来夫君去世了,孩子出嫁了,也还留在老夫人身边,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简如又得了一块能做件大衣裳的好料子,还有一整块茸茸的羊皮,还有不少吃食。


    一众人都在屋里说话,李老夫人问了问二弟和弟媳妇的近况,又听简如说了,员外夫人要来给锦和送行的事,老太太握住身边三闺女的手,叹了口气,“这两天就得给你收拾行李了。”


    说着,神色黯然下来。


    锦和心里也难受,把脸贴在她娘的颈窝里,抱着她娘的腰,说:“等过完年开春了,我还回来看您。”


    锦慧他们姐弟几个都看着,心里也是酸涩,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这会儿,李巧芝和李显玉被赵品带着,也过来凑热闹了。


    巧芝见外祖母伤心,懂事地跑过去,拿了帕子,小心地给外祖母擦湿润了的眼眶。


    显玉却是个心大又没眼色的,他看中了简如分到的一小篓子酸角,但又不敢直接过去跟这凶悍的小舅母要,就溜着墙边儿往小舅母那边一点点顾涌。


    那两只贼精的眼睛,一会看那包酸角,一会往小舅母脸上小心翼翼看,跟个耗子似的。


    本来正伤心呢,李老夫人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外孙这模样,又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太太说:“我是糊涂了,尽想着把小零嘴儿都给年岁小的留着,忘了还有两更小的乖孙了,小如啊,你把那酸角给巧芝和显玉也分一点。”


    “哎。”简如答应了一声,他看着那小篓子酸角,咽了一下,硬挪开眼睛,往出推了推,说:“我老大的人了,还吃啥零嘴儿,都给两孩子吃吧。”


    李显玉一听,立刻欢呼着飞奔过来,提了小篓就要走。


    可却没能拿得动那篓子,他回头一看,就见自己小舅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把那篓子按住了。


    李显玉嘴角一耷拉,就要哭给他小舅看。


    李锦童说:“我也想吃,你拿碗装一半去,剩下的给我留着。”


    简如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李显玉听了,胖乎乎的脸皱了皱,去跟他爹要碗去了。


    等碗拿过来,他在小舅眼皮子底下,把酸角从篓子里往出扒拉,正正好好拿了一半,一点没敢多拿。


    等拿完了,他紧紧把碗抱在怀里,冲他小舅嚷嚷道:“还说你想吃,哼,明明就是小舅母嘴馋想吃,我都看见他流口水啦!”


    说着,抱着碗就墩墩跑开了。


    赵品说:“这孩子,就瞎说!”


    李锦慧在旁边接话,“这回咱家显玉说得可是大实话,这我小弟啊,娶了夫郎就是不一样,会疼人了。”


    闻言,李锦童只低着头笑,简如则不好意思地脸涨得通红,还不忘记摸摸嘴角,看是不是真流口水了。


    李老夫人见了,笑着摆摆手道:“行了,赶紧回去吃零嘴儿去吧,再不吃口水流成河了!”


    ……


    夫夫两抱着分的东西回了小院,到了自己屋里,简如终于不窘了,心里一门儿惦记着吃的。


    两人脱了外袍,洗了手,二公子就去了趟小厨房,端了小宁提前熬好的药膏,招手让简如过来。


    简如提了酸角篓子,又拿了个空碗装皮,坐到了床沿,两条腿在外面晃荡荡的。


    李锦童握住他伤了的那条腿,简如就不晃了,老老实实让他把裤腿卷上去。


    二公子帮他敷膏时,他就剥酸角,剥出来一个,先喂给二公子。


    再剥第二个的时候,才塞自己嘴里吃了。


    刚吃一口,他就脸一皱,说:“好酸,不过很好吃,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东西。”他问,“你刚才怎么知道我想吃这玩意?”


    二公子嘴里含着酸角果肉,“看出来了。”


    “真的很明显吗?”简如摸自己的脸,觉得刚才有点丢脸。


    二公子就笑。


    简如继续剥酸角给他们两吃,又吃了几颗,药敷好了,该躺下了,简如还有些恋恋不舍没吃够。


    二公子说:“吃多了要倒牙的,晚饭该吃不好了,我一会给小宁分些,剩的给你放小厨房,明天吃完早饭再吃。”


    简如只好点头了。


    二公子忙活完,也回来床上躺下了。


    简如身体动了动,眼睛还睁得挺大。


    二公子问:“不睡会儿吗?”


    简如心里惦记着事儿,说:“不想睡。”


    二公子侧过身来看他,“那要说说话吗?”


    简如“嗯”了一声,他那神情是想听什么,二公子看得一清二楚。


    李锦童说:“我本不想跟你说这些腌臜之事,怕污了你的耳朵,”他轻轻叹气,“也是两年前那回,在我那次重病之前,二叔家李应松突然登门邀我出门游玩……。”


    李员外家的老三是个混不吝的,从小就是个能闯祸的主,长大了也没做过什么正经的事。李员外为他赔过好几次钱财,只是怕丢脸,从来不在亲戚面前提。


    但他到底和李家的儿女们一起长大的,都熟悉得很。


    那次,李应松来邀请李锦童去郊外一处别庄游玩,李老夫人自然是不大同意的,虽说只是住一宿,但老三这人太不着调,他拍着胸脯打了包票,李老夫人还是不信任他。


    照以前,李老夫人不同意,他也就该算了。但这回不知道怎的,铁了心的想带二公子出去,登门求了老太太两次,还找了他娘当说客。


    那段日子天气暖和,二公子的身体状态又不错,李老夫人禁不住劝,就做主答应了。


    二公子那段日子在家待久了,也正是憋闷,他就当散心,便也同意了。


    只是,去了才知道,那孙玉霜竟也在。


    当天晚宴上,李应松叫来了不少酒肉朋友,因为也有两三个哥儿,所以孙玉霜在里面倒也不突兀。


    但正经人家的哥儿独自来这种场合,传出去名声会很难听。


    二公子见了,心里就不喜。想着吃过饭,给够了老三面子,便让小宁套了车,两人一起回去,不在这里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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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二公子在饭后,移去方厅喝茶时,才喝了一口,就发现茶水里有问题,但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吐了小半口出来,咽下了大半口去。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这方厅里,竟只剩下他和那孙玉霜,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离开了。


    那孙玉霜端着茶壶,见他只喝下去半口,露出惊惶的神色,但见二公子脸色很快红了,眼神也迷蒙起来,顿时又高兴起来,急急说道:“二公子,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怎么从来不看我一眼?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求李应松邀你过来,求求你,你……你就成全我吧。”


    说着,他便要往二公子怀里扑去,却被二公子嫌恶地一把推开。


    孙玉霜见二公子虽然中了招,但药量太少,还清醒着,他根本无法得逞,便咬了咬牙,将那用了药的一壶茶,对着壶嘴灌进了自己嘴里大半。


    喝完了,脖子上青筋迸起,发着狠说:“我也喝了这药,还喝得这么多,你不成全我,我今晚可能熬不过去,你就眼睁睁看着有人因你而死吗?”


    这药性实在凶猛,他才喝进去,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脚步已经虚浮起来。


    他迷茫着双眼,再向二公子扑去时,就扑了个空。


    二公子已经躲了开去,回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跑出了方厅。


    孙玉霜哭嚎着去追时,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


    二公子把厅门锁上了,钥匙藏进了旁边草丛,强撑着找到小宁,套了车就往家赶,没等到家,人就在马车里昏迷不醒了。


    “所以,后来,你大病那一场,除了这通折腾,也是因为那小半口的药?”简如惊讶地问。


    李锦童点了点头,“父亲从小就教我识百草,那药我喝进口,就知道药性刚烈,要不是那天回来得及时,家里又是都懂医理的,否则,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


    简如后怕地捏紧了身边人的手,问:“娘她们知道这件事吗?”


    李锦童摇头,“我后来坚决拒绝那婚事,娘可能有所怀疑,但应该没往那种龌龊的方向去想,她和大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闹大,那孙玉霜虽然可恨,但一个哥儿名声坏了,恐怕无法活下去,他爹娘年岁大了,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我不想要他性命,当时昏迷前,我只跟小宁说误食了相冲的补药,解法差不多,大哥自然知晓要怎么做了。”


    “那药虽烈,但并不是无解,只要多喝水加快排除即可,我将那孙玉霜锁在厅里,别人没有钥匙进不去,里面茶水不只那一壶,他只要喝下去熬过去就会没事。”


    到那种时候了,二公子还是在替害他的人着想。


    简如握着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


    二公子垂下眼皮,折腾了一天,又说了好半天的话,他明显困倦了。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既然醒了,自然不会同意那场婚事,至于他怎么和三哥走到一起的,我就无从知晓了。”


    简如早就发现了,二公子累了的时候,那双眼睛的双眼皮就会变得比平时更多一层,脸上的倦色没让他的好看减掉一分两分,反倒有种苍白倦怠的慵懒美感。


    简如轻轻用指尖摸他的睫毛,说:“你累了,睡吧。”


    二公子睫毛轻颤,快要合上了又睁开,目光里还是有担心,“你会觉得我太过不近人情吗,也许我当时悄悄差人把孙家长辈叫来把孙玉霜接走,他现在未必会如此不如意。”


    简如明白他的意思,这孙玉霜之所以那么匆匆嫁给李应松,恐怕那晚上他离开后,还发生了什么。


    简如抚着他的长发,“他差点害死了你,你没找他算账已经仁至义尽了,竟还帮他找补,哪里还有你这么好的人了。”


    二公子像是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他倦怠地笑着:“小如,我要是没你想得那么好呢?”


    简如看着他,心里软软的,“好不好的,我都嫁给你了。”


    二公子笑了一下,简如捂住他眼皮,说:“睡吧。”


    就这么静静地贴了一阵,简如往后退退,再去看,二公子已经呼吸匀长睡熟了。


    简如帮他掖好被角,仰面躺回床上,琢磨了一阵,这个孙玉霜真不是个东西。喜欢谁,难道不该掏心窝子对人家好吗,这么算计人家算什么喜欢!


    亏以前他觉得这个孙玉霜虽然喜欢看不起人,但长得好,人品风流。现在看来,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二公子,他不配!


    要不是二公子机敏,当时逃了出去,后来昏睡中又及时醒了过来,只怕那孙玉霜还真要得逞了。


    这么一想,简如就直咬牙,这仙人般的二公子差点便宜了那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但是,现在二公子落在了自己手里……呸呸,怎么叫落在自己手里,那是二公子自己愿意的,自愿的和强迫的能一样吗!


    简如躺在那里瞎琢磨,一会气一会庆幸,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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