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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金玉良缘(二)

作者:念悲去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病秧子还在半死不活的叫唤,一声接着一声,时快时慢,忽高忽低,不知是不是错觉,玄卿总觉得这人好像……在按着音韵哼唧。


    可能是他想多了,濒死之人哪有闲情逸致哼歌。


    “传言常年缠绵于病榻之人,都是靠一口气吊着,陈公子这一口气,当真是气壮山河。”


    红色的绣花鞋东倒西歪,玄卿看着糟心索性赤脚下榻,到底是死过一回,竟也学会了妇人之仁。


    他脚步轻快的走过去拽开了门,冷风一吹,冻得脚趾下意识蜷缩,门外萧条,丫鬟仆人跑的空空如也,连院门都挂上了生锈的大铁锁。


    大婚的洞房冷清的像灵堂。


    玄卿被逗笑了:“……陈府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宝地。”


    个个清新脱俗。


    他反手甩上门,漠然道:“嘘。外面没人伺候,省点力气吧。”


    深夜风大,被冷风一吹,身上燥热倒纾.解许多,玄卿抬手反复揉捏后颈,屋里热得他口干舌燥,后背浸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反应都迟钝不少。


    或许是想通了,内室的陈公子终于消停下来。


    玄卿转了转脑袋,一睁眼,忽地被水光一晃——桌上有两个用来喝合卺酒的瓢,油黄的匏瓜一分为二,再由一根红线连在一起,图一个喜结良缘之意——刚才门外风吹得烛火忽闪,瓢中酒水光恰巧晃进了玄卿眼底。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心情颇好的端起两只瓢,将其中一只瓢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酒壶已经喝干见底了,如今再喝一瓢仍觉得不解渴,他又凑近另一个,酒香扑鼻时倏地想到了病秧子那张脸。


    喝酒解渴,他犹豫片刻,半回首望了一眼屏风,病秧子能喝酒吗?


    假夫妻似是心有灵犀,陈公子重新开始咳嗽。


    “水——!”


    “……”


    玄卿面无表情,一只手托着两只瓢,红线从瓷白指间自然垂下,一步一晃。


    他一脚踢开床帘,暖香熏人,额头顿时沁出汗珠,玄卿微不可查的嗅了嗅,这熏香味道怎么这么重?


    “只有酒,要么喝要么闭嘴。”


    病秧子躺在床上,一声不响。


    玄卿耐着性子又喊了一声,病秧子依旧没什么反应,不会渴死了吧?


    他犹豫着走近,帐中光线昏暗,那双莹白的脚在红衣下若隐若现,从脚踝到脚背无不精雕细琢,美的不似俗世浊物。


    ——玉白的脚踩上了病秧子胸口,“喂,咽气了?”


    玄卿挑眉,正要弯腰,不妨病秧子倏地扑倒在床边,双手撑着地面,胸腔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喘。


    玄卿眼疾手快的后退两步避开了病秧子,方才一脚踩下去,好似踩在了沙石瓦砾之上,硌得他脚心疼。


    可惜病秧子趴在床边,衣襟遮得严实,看不见胸口藏了什么。病秧子艰难的喘息两声,“劳烦扶我一把。水。”


    玄卿垂眸,视线掠过他,落在自己白净的脚上。


    啧。


    他无奈地蹲下身扶了病秧子一把,就冲对方这咳法,再挣扎下去一准撑不住喷他满脚血。


    “咳咳、咳,多谢夫人。”


    玄卿敷衍道:“嗯嗯。”另一只空着的手攥住病秧子胳膊,一用力便将人轻松扶起……不对劲!


    久病之人大多骨瘦如柴,就算养的再好也比寻常人瘦弱,他自见陈家病秧子第一面起心底就说不出的别扭,方才一扶顿时明白其中蹊跷——


    病秧子胳膊上肌肉健硕,掌心贴上去甚至有些灼热。


    阳气旺盛,他身体好到简直不能更好了!


    玄卿霍然抬眸,眼珠黑白分明,电光火石之间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他锁住病秧子脖颈顺势起身,“咚!”地一声将人压倒在床上,右手五指不断收紧,左手死死捂住他口鼻,无需半盏茶,病秧子必死无疑!


    假病秧子启褚前脚刚喝完瓢中最后一滴酒,后脚就被玄卿双管其下置于死地。他憋得额角青筋暴起,腰腿刚动了一下,立马就被玄卿跨坐压住,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


    启褚剧烈挣扎,两人衣摆交叠、缠绕在一起,红白相映,渐渐的,渐渐停止了动作……


    我为刀俎,玄卿眼底深处如古井无波,开口语气漠然:“介入你与陈家恩怨实属无意,抱歉。”


    他松了掌心力道,轻飘飘踩着启褚站起身。


    窗外光亮依旧,估摸着也就刚过子时,玄卿心中盘算着时辰,浑然不知身后“尸体”眼珠隔着眼皮一骨碌。


    玄卿脚步忽然一顿,回首望向病秧子。


    垂死挣扎过后,启褚衣襟散乱,袒露出锁骨和半边胸膛,以及白色的中衣前襟那一点醒目的红。玄卿又想起了方才踩的那一脚,硌脚,病秧子怀里藏了什么?


    玄卿警惕地走近欲一探究竟。


    他指尖一勾,红盖头伴随着“叮啷当啷”声滑落。


    扔了的红盖头怎么会出现在病秧子怀中?!


    事出反常,玄卿当即转身后撤,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已经死了的病秧子骤然出手,并指击中他丹田处,只一下便让他软了腰身,再无反抗之力。


    “诈尸”的启褚掀了被褥起身,站直后几乎比玄卿高了一头,肌肉健硕、面色红润,哪有半点病秧子该有的样子?


    启褚抱臂,笑道:“偷我东西在先,蓄意谋杀在后,小狐狸,你也忒狠毒了。”


    玄卿掌心死死按住翻江倒海的丹田处,悔不当初,他怎么敢因为喜婆的三言两语就掉以轻心?这人居然是冲他来的,什么偷东西,原身都干了些什么?!


    “看你神情茫然,失忆了?你忘记自己是因何化形了?”启褚半蹲下身,抬手打了个响指。


    玄卿丹田处十分配合,霎时翻江倒海涌出一阵澎湃激扬的灵流,源源不断的冲向四肢百骸,甚至于颅顶两端、尾骨处都痒痒麻麻,不受控制地冒出两只金光闪闪的耳朵和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化形外显!


    原身居然是只狐妖?!


    几件事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玄卿瞬间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身修为不高,必是偷了病秧子的灵丹妙药才得以化形,估摸是什么重要东西,不然也不可能让他追自己追到陈府!


    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倒霉透了!!


    “仙君,有事好商量,你先、停手。”


    启褚好商量的收了灵力,忍不住抬指拨了两下他耸动的耳朵,道:“想起来了就好。”


    化形后外显的耳朵格外敏.感,禁不得碰,玄卿被摸的一激灵,耳朵尖飞快划过启褚指腹,“别摸。”


    启褚偷瞄了一眼那对耳朵,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身后,咳了一声,“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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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重要,你最好给我吐……”


    话音未落,眼前就只剩狐狸尾巴的残影。玄卿瞅准时机拔腿就跑,商量?吃进肚子里吸收完了的东西他上哪儿赔?此时不跑,落在仙族人手里少不了被扒皮抽筋做成狐裘!


    一步。


    两步。


    第三步尚未落下,玄卿就浑身一抖,被迫停了脚。


    关键时刻,狐狸尾巴却好巧不巧的被启褚一把揪住,逃无可逃。


    玄卿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僵硬着不敢动弹。他眼珠飞快转动,能屈能伸道:“仙君若不嫌弃,在下愿为仙君差遣,绝无二心。”


    启褚没接话,只威胁般搓了搓玄卿尾巴尖,吩咐道:“回来。”


    受制于人,玄卿只得退回两步。


    “你若是跑之前跟我说‘任我差遣、绝无二心’,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命,但是现在,你是觉得我傻?”


    启褚将手中狐狸尾巴挽了一圈,绕在指上,慢悠悠道:“不如我将你开膛破肚,一寸一寸的找出来,如何?”


    玄卿尚未开口,启褚先嫌弃道:“啧,最烦沾上一手血了,黏黏糊糊,恶心死了。”


    玄卿忍不住反驳,“已经吸收了的东西,剖了我也没用。”


    启褚无所谓,吊儿郎当道:“你说得对,但是可以解我心头之恨。”


    “你!”玄卿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口生吞了他。


    启褚挑眉,半点不怵,手大力一拽,玄卿立即颤着跌进他怀里,整个人白里透红。他从后环抱玄卿,掌心扣住他脖颈,拇指卡在喉结处,逼得玄卿被迫仰颈喘息。


    顷刻,他有些诧异道:“夫人,你还是只公狐狸呢?”


    又是揪他尾巴,又是摸他喉间凸起,玄卿气到炸毛,“滚!”


    启褚乐不可支,笑声萦绕在玄卿耳边,撩动心弦,泛起阵阵不可言说的酥麻痒意,心痒难耐之际,玄卿终于迟钝的发现了端倪,“你在熏香里加了什么?!”


    启褚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带着笑,“香是迷情香,酒是暖清酒,洞房花烛夜都会备上,这与我无关。”


    混蛋。下流。


    玄卿意识越发模糊,忍不住向凉的地方磨.蹭靠近,尾巴主动缠紧了启褚的手,“我杀了你……”


    启褚趁乱恶狠狠摸了一把狐狸耳朵,直摸的那对耳朵耷拉着不肯再竖起,仍觉得意犹未尽。


    玄卿拼尽全力撞开启褚,怒道:“滚!!!”


    毛茸茸的尾巴脱手,挠过掌心,启褚突然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别误会,我不是断袖。”


    玄卿蹙眉,后退拉开距离,强行逼迫自己清醒,“你离我远点!丹药下肚,已经被我吸收殆尽了,你明明知道开膛破肚没有用,却还是追到陈府,到底图谋什么?”


    “这个嘛。”启褚话音一转,“我何时说过是丹药?”


    玄卿莫名觉得大事不妙。


    “你吞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启褚连接追问,玄卿福灵心至隐隐有了个猜测。


    随后,启褚皮笑肉不笑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吞我乾坤尺!”


    玄卿嘴角抽了抽,“……”


    若说是吞了别的什么东西,那还有商量的余地,但如果吞的是乾坤尺……


    今日当真是命犯太岁,诸事不宜。


    算了,下次争取投个好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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