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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落脚

作者:弃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十安连夜赶到淄州,找到车夫说的医馆,从郎中口中得知钱浅前日便离开了,去向不知。


    第二天,他同孙烨、周通三人跑遍了淄州的车马行,没查到租车的消息,却查到二人昨日买了一辆马车,顿时傻了眼。


    租车有来有回,起码能得知她们的去向,可买马车就说明绝非近途,又是自己赶车,无论哪里都有可能。


    宋十安以为她们昨日买完车就走了,抱着她们尚未走远的希望,快马疾驰在周边州府都找了一遍,仍旧没有消息。殊不知,钱浅那时还留在淄州的客栈里。


    虽然在书院学过驾车御马,但已经四年前的事了。


    钱浅没信心能赶好车,趁着养身体的当口,联系牵车、赶车,待感觉稳妥了,姐妹俩才上路。


    绵绵从未出过远门,自然也说不出能去何处。


    钱大友当初一门心思在京都扎根,无数次说过,日后要接她和姜婷去京都城生活。


    钱浅十二岁破格参加会试,便是为了能拿个好成绩,以此来让京都城的书院给她减免学费,这样减小负担,一家人就能早日团聚了。


    只是没想到,会试头筹的消息和钱大友的死讯会一同送到。


    她想去京都城看看,看看钱大友为此执着甚至丧命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


    至于选择落脚在何处,就边走边看吧!


    绵绵是个暖暖的小太阳,半点不同意见都没有,只说:“去哪都好!姐姐在哪,绵绵就在哪!”


    行囊和人都在一辆马车上,便显出拥挤了,绵绵干脆跟钱浅一同坐到前头。


    绵绵担忧地说:“姐姐,马车好贵啊,还要自己赶车。那咱们为何不租车呢?”


    钱浅解释说:“此去京都路途遥远,租车花费太高了,因为人家还要回来的嘛!咱们买下来自己赶车去京都,等到了京都后把车马一卖,车马花销就少多了呀!”


    “哇!”绵绵脸上写满了崇拜,“姐姐好厉害啊!”


    钱浅问:“你想不想学驾车?姐姐教你。”


    宋十安一无所获,于半月后返回青州,胡子拉碴,满眼的红血丝,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江书韵心疼不已,主动关心,试图缓和关系。


    可宋十安一脸疏离,不愿与她见面。即便江书韵以生病为借口将他骗来,他也只是默默地陪她吃个饭,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予回应。更在发现母亲是生病骗他之后,直接搬到了钱浅的家里住。


    江书韵气坏了,自行启程返回京都。


    江远山未料到宋十安敢跟姑母闹成这样,不免心生佩服,提了酒上门。


    二人在夏夜的夜晚,坐在小院的石桌上,沉闷地喝酒。


    宋十安实在难以接受,她真的就这么消失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去了哪,只带走了她唯一的牵挂。


    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风,吹得内心一片空洞茫然。


    江远山酒量浅,没怎么喝就多了,自顾自在那絮叨:“我真傻,竟一直以为她生情凉薄,将所有温柔和耐心都对姜伯母和绵绵用尽了,才会对我那般冷淡。我从前常常会期待,她会不会想通了去参加科考,与我并肩携手踏入庙堂。”


    他说着自嘲苦笑,“直到那日,看到她对你那般亲昵,眉眼满是笑意,眼睛里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我才知道,她只是不喜欢我。”


    宋十安后知后觉,原来江远山早已倾心钱浅了。


    江远山苦涩的摇头,“我以为,我们起码算是朋友。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总该有所不同。可她终究还是对我那样吝啬,连句告别都懒得应付。”


    宋十安抱歉道:“远山,对不起……”


    “你为何要招惹她!还嫌她过得不够苦吗?!”


    江远山将酒壶重重砸向地面,瓷壶触及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他红着眼睛,醉醺醺地指责宋十安。


    “她爹死的时候她才十二岁,姜伯母病得下不来床,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靠她一个人打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领回了绵绵悉心照顾。她从不叫苦,也从不对人诉说艰难和委屈,更没抱怨过一句!她那样要强,连她娘亲过世她都没哭!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宋十安没有半句反驳,只是自责的垂着头。


    江远山讥讽道:“姑母觉得她配不上你,我却知道,她究竟有多聪慧!她算数的速度连学士们都赶不上,还要反过来向她请教。她文章风格鲜明,见解独到,立意深刻,院长都说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人人都说表兄你是天之骄子,可若非她放弃科考,你这个天之骄子在她面前,也只会黯然失色!”


    宋十安说:“我知道。”


    江远山却怒喝:“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教了我很多年,我的文章都是她指导的!你等着,我定会让姑母后悔看不起她!我要让姑母知道,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江远山扔下一句狠话,踉踉跄跄地跑出门去。


    周通收拾地上的碎片,忍不住感叹:“想不到,表公子竟也倾慕钱浅姑娘。”


    宋十安喝了口酒,淡淡地说:“她那样特别的人,谁会不动心呢?”


    周通不满道:“即便如此,公子又何须向他道歉?表公子不是说了,钱浅姑娘心里根本没他。”


    “我是在为,我不会放手而道歉。”


    宋十安直接拿酒壶往嘴里倒,直接将剩下的半壶酒全都喝光,仍不解心中郁气。


    他捶着胸口说:“周伯,我这里好空啊!”


    “我不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也不再觉得只有一小部分人才是这世间最重要的存在。”


    “每一个人在自己的关系脉络中,都是重要的、无法取代的。但每一个人,对这大千世界又没有那么重要,不论身份地位、权势财富,所有人终将平等湮灭在时光的洪流中,成为一粒尘埃。”


    “她教我的,我都懂了。我的眼睛也康复了。可为何这里却空了?比先前瞎的时候还要空……”


    他的拳头砸在胸口砰砰作响,周通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胳膊阻拦,“公子不可!不可啊!你大病初愈,郎中叮嘱你切勿情绪起伏过大啊!”


    宋十安难受地说:“她为何不等我来?为何要不告而别?她若觉得受骗受辱,可以质问我、责骂我,可以打我出气啊!她究竟对我有多失望,才会连再见一面都不愿……”


    他一寸寸摸过她教他弹琴的石桌,摸过二人一起睡过的床榻,最后停在她为他洗头的躺椅前,扶着椅背痛哭出来。


    周通不知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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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安慰。


    他看着宋十安长大,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心碎欲绝的模样。


    若说当初眼盲,他是没了活力和生气,如今却是性情大变,没了温润的笑容,也不再稳重克制,周身散发着一种冷寂的气息,消沉又颓败。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盛夏已至,动一动就一身的汗。


    这些日子以来,三人仍在四处寻找,每日衣裳从早到晚就没干过。


    宋十安黑了一大圈,也瘦了一大圈,孙烨成日噤若寒蝉,周通也愈发焦躁心急。


    好在,旨意终于传来,周通便知晓是江书韵回到京都了。


    朝廷下旨召宋十安回京述职,加之钱浅姐妹二人仿佛泥牛入海,寻不到一点踪迹,宋十安终于停下寻人的脚步,启程返京。


    但他还是利用身份之便给各地官府去了信,请地方官帮忙留意以钱浅和苏绵绵的名字买宅置地的信息,还让周通想法子拉拢商贾,寻找两姐妹在钱庄开户的信息。


    也是赶巧了。


    钱浅在路上便与绵绵商量好,为以防有朝一日曾小娥之事被人察觉有异,再翻旧账,与绵绵商量让她改姓钱。


    绵绵知道钱浅是为她好,完全没有疑议。于是途径一处城镇时,二人去官府将绵绵的姓氏改了。二人户籍、文书齐全,府衙并未为难,顺利将姓氏变更。


    拿到全新身籍,钱浅彻底踏实下来。


    二人已辗转多地,这里又没有高科技互联网,就算有朝一日事情败露,那女知县再想找到绵绵,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自此世上再无罪民曾小娥继女苏绵绵,只有钱浅之妹,钱绵绵。


    姐妹二人此时,早已在京都城一处偏僻的小宅院安顿下了。


    原本只是想路过看一看,结果刚踏入城门,绵绵就被这座繁华织就的城池彻底吸引了。


    青州城的街巷都是土路,而京都城宽阔的主道都是以青石砖铺就的,经年累月下来被踩踏的十分光滑,日光倾洒在上面能反射出粼光。


    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在青石砖上轧过,轻纱帘幕随风晃动,隐约可见端坐其中的公子贵女,手持团扇,身着华服尽显矜贵之态。


    屋宇鳞次栉比,入目皆是雕梁画栋。每家店内好似都座无虚席,身着锦袍的人们推杯换盏,满桌珍馐美馔都不放在眼里,只顾高谈阔论,那爽朗的笑声两姐妹在外街上都能听见。


    绵绵第一次见到外邦人,当着人的面说对方鼻子好高好大,那外邦人一口流利的瀚话说:“谢谢,我也觉得我的鼻子很英武。”把绵绵吓得差点蹦起来。


    她说布庄将七色绸缎悬白白挂在店中当装饰,宛如天边的彩霞一样美,就是不能穿在身上很浪费。说首饰店的金银珠宝造型精巧别致,得是什么样的巧手才能做出这样巧夺天工的物件。


    钱浅第一次发觉,绵绵其实是喜欢热闹的,虽然会怕跟人说话和接触,但只要没人理她,她是很喜欢身处在繁华之中的。


    京都物价极贵,客栈、吃食之类的价格较先前路过的城池翻了三番还不止。


    在客栈的第五日,钱浅试探着问绵绵:“你觉得,咱们留在京都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


    绵绵无比惊喜,欢呼雀跃道:“那可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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