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爷爷戴着老花镜,站在秦晚卧室的窗前,仔细地辨认着窗户玻璃上的血色手印。
这个手印,让人不由得想到一个画面。
什么人鬼祟地站在窗外,用手撑着窗户玻璃向屋内窥视。
不过秦爷爷知道这不太可能,第一,手印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第二,秦晚的卧室在二楼,窗外没有任何能让人类站住脚的地方。
秦晚在旁边扯了扯爷爷的衣摆:“爷爷,玻璃上的手印怎么那么大啊?”
秦爷爷摘下老花镜,笑着低头看向他:“可能是一只很大的猴子留下的手印吧,猴子都很会攀爬的,小晚不是在动物园里见过猴子吗?”
“我见过猴子!它们还能用尾巴把自己挂在树上呢!”秦晚像是在学校回答老师问题般,笑着把手举高。
紧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可是这里也不是动物园,怎么会有猴子呢?”
爷爷指向窗外,远方矗立着一座黑沉沉的小山。
“你看那座被草木覆盖的山,上面有很多野生动物,爷爷还在山里撞见过熊呢,所以有猴子从山里跑出来也不稀奇,不过山里的猴子属于野生动物,它们不喜欢人类,如果冒然靠近它们,它们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攻击我们的,所以小晚绝对不可以跑到那座山附近玩哦。”
“好的!”秦晚笑着回应,紧接着又指着窗户上的手印说道:“爷爷,这是血吧?小猴子是不是受伤了?”
爷爷又眯着视线看了眼手印:“可能是吧,小晚,如果你发现咱家附近有受伤的动物,记得来找爷爷,它可能需要帮助。”
秦晚点了点头。
这时楼下响起陆黎的声音。
“秦爷爷,孟婶家切了大西瓜,他叫我和小晚一起过去吃。”
听到陆黎的声音,秦晚一喜:“是陆黎哥哥来找我玩了!”
看见他高兴的模样,爷爷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很喜欢和陆黎一起玩?”
秦晚用力点头:“陆黎哥哥长得好看,还很聪明,而且他不像舟舟哥哥那样,总是捉弄我。”
听完秦晚的话,秦爷爷欣慰的笑了,说道:“你和小陆黎一起去吃西瓜吧,爷爷要在你的窗户外做点防护措施,免得以后再有猴子跑来,如果闯进你的屋子就糟了。”
秦晚已经满脑子都是和陆黎去玩的事了,点头后立刻转身跑下了楼。
披着夏日的炎热,两个孩子并排走在前往孟婶家的小路上。
秦晚正喝着陆黎买给他的冰镇橘子汽水。
然后他睁大圆圆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玻璃瓶中,咕噜噜向上翻腾的气泡。
如果要说有关夏天的三个关键词,秦晚会选择西瓜,泡泡和冰镇的橘子汽水。
西瓜很甜,泡泡很漂亮,橘子汽水很好喝。
现在他有橘子汽水了,一会儿还可以吃到西瓜,就差好玩的泡泡了。
想着,他转头看向陆黎:“陆黎哥哥,等会儿我们吃完西瓜,去我爷爷家做泡泡水吧。”
“泡泡水?”陆黎问道:“你喜欢吹泡泡?”
秦晚点头,随后笑着说道:“以前妈妈经常带我去公园吹泡泡,后来妈妈生病了,我就没有吹过泡泡了。”
说着,他灿烂的笑脸染上一层黯然。
而陆黎柔和的眸中多了几分心疼。
他在孟婶家听说了,秦晚的妈妈半年前因病离世,没多久秦晚的爸爸便有了新欢,那个新欢上个月查出怀孕,他们现在正筹备结婚的事,无暇顾及秦晚,所以才会把秦晚送到乡下的爷爷家暂住。
陆黎的妈妈也是因病去世的,所以每当他看着秦晚,就总觉得是在看过去的自己,幼小的身躯和灵魂都过早地承受了与母亲的分离之痛。
不过他要比秦晚幸运些,他的爸爸很爱妈妈,在妈妈去世后,他并没有再找伴侣,而是将心思全放在抚养陆黎的事情上。
陆黎忍不住摸了摸秦晚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转身跑到路边,弯身摘下什么东西。
等他跑回秦晚身边时,手中多了两个蒲公英。
城市的水泥路上很难看到蒲公英,但在这里,遍地都是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你对着它吹吹看。”陆黎将其中一个蒲公英递给秦晚
秦晚接到手中,明亮的眼眸好奇地观察着蒲公英的绒毛,片刻后他仰起头,轻轻一吹。
瞬间,洁白的小伞在半空中四散开,乘着夏风,在倾城的日光下飞翔
陆黎笑着问他:“是不是和泡泡一样?”
秦晚开心地点头:“好漂亮啊!”
“这是蒲公英。”陆黎也将自己手中的蒲公英吹散,他望着飞远的绒毛轻声解释道:“这些小绒毛是蒲公英的种子,待风停时,他们就会落地,生根,发芽,最终成长为新的蒲公英。”
秦晚兴致勃勃地听着:“风把它们吹到哪里,它们就在哪里生根发芽吗?他们好厉害啊!”
陆黎点头:“对,蒲公英很厉害的,不论种子落在哪里,不论周遭的环境如何,它们都能坚强地活下去。”
“小晚,你也要像蒲公英一样坚强。”
秦晚仰头看向陆黎。
他的脸逆着日光,轮廓有些模糊,漆黑的双眸却无比清晰。
如同平静宽阔的海洋。
他牵起秦晚的手,柔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西瓜。”
秦晚露出灿烂的笑脸,用力点头回应。
他们继续向孟婶家走去。
滚烫的日光洒落在地,风里有夏天的味道,路旁的草木繁盛,蝉鸣不曾停歇。
一层又一层的热浪扑来,令人烦躁。
可秦晚却在这个夏天,找到了能够安抚他的清凉。
他笑着。
直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他们的去路。
秦晚仰面看向那人。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古怪地歪着头颅,镜片在高照的日头下泛着寒光,唇边挂着阴恻恻的笑容,还不停地用牙齿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
“小朋友,你们好啊,可不可以告诉叔叔你们叫什么名字?”
*
即便入夜,夏季的热气也没有消减半分。
秦晚在门口穿鞋时,夏舟舟左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右手拿着一个手电筒走到他面前。
“袋子里有一块生牛肉,你拿回去煮熟喂猫吧,还有,这里的路灯都不怎么亮了,路上你拿着手电筒吧。”
秦晚接过塑料袋和手电筒后笑着说道:“谢谢你,也帮我和孟婶和夏叔道声谢。”
夏舟舟斜倚着墙壁,视线冷淡地注视着秦晚,半晌才凉凉开口:“你和小时候比,变化真大。”
秦晚微怔,片刻后又露出微笑:“这很正常吧,毕竟都过去十四年了。”
夏舟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
秦晚看着他,略微踌躇后开口问道:“刚才……孟婶说的那个吃人的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舟舟看向他,微挑眉梢:“怎么?你相信我妈那番后山上有怪物的话?”
秦晚连忙摇头:“不,我只是觉得刚才孟婶和夏叔表现得很恐惧,那样的反应,可不像是一般的动物伤人事件,所以我有些好奇,后山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他的话音落下后,夏舟舟的眸中多了些意味深长。
“你还真是全都忘了。”
夏舟舟略作停顿后,幽幽讲道:“这件事就发生在你六岁那年暑假,有好几个女人和孩子离奇消失,下落不明,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人贩子拐的人,但后来警方在后山搜找失踪者时,发现了人类残肢,残肢上还有无数被野兽撕咬的痕迹,这才确定那些失踪者是被什么东西吃了。”
似乎是怕会吓到秦晚,他又放慢声音说:“你被你爸带回家后,后山附近就设立了电网,以防野兽再从山中跑出来,那之后就没有人失踪过了。”
听完他的话,秦晚微怔,片刻后他低下头,自嘲地说道:“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也没有半点印象了。”
夏舟舟沉默地注视着他,许久才开口道:“你爷爷的房子离后山近,所以那年你也因此事受了些惊吓,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没印象也挺好的。”
秦晚这才明了自己为何会失忆。
大脑为了保护他,抹去了那些不好的记忆。
他很认可夏舟舟的那句话,不好的回忆,没印象也挺好的。
秦晚抬起头后又想发问:“对了,你……”
话到一半,秦晚又急忙停住声音。
他本想问问相册中的三人合照上的第三人是谁,既然他们三个一起照过相,那第三人一定与他也是相识的,他怕之后见到了,自己想不起来对方,又会尴尬,所以他想先从夏舟舟这里问清楚那人的身份。
不过他转念一想,照片上那人的脸很有可能是被夏舟舟划掉的,或许夏舟舟与那人有什么过节,问夏舟舟的话也定会引起尴尬。
在他思量的时候,夏舟舟正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话只说一半?”
“没什么。”秦晚露出笑脸,“我是想说,等我把家里收拾好了,就招待你和孟婶还有夏叔去我家吃饭,今天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转身推开门,离开了夏舟舟的家。
今晚的夜幕,格外的低沉。
在酽冽的夜色中,万物都遗失本体,化作朦胧的黑影。
这是大多数人都在创造梦的时间,却只有失眠的人真正了解夜的含义。
秦晚就喜欢这样寂静的夜。
手电筒照亮了不怎么平坦的路面,他神色淡然的向前走着。
周遭的黑暗慢慢扭曲成一个又一个漩涡。
它们旋转,滚动,好似怪谲的梦境,循环往复,没有意义。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无名的怪物,他踏出一步,它紧随一步。
他知晓它的存在,却没有回头。
直到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只兔子的尸体。
鲜血自尸体腹部的伤口中汨汨流出,尸体旁还有一只崭新的儿童运动鞋。
他眨了眨眼,看到阳光穿透树木繁茂的枝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轻轻地摇晃。
路旁的蒲公英渐渐被鲜红浸染,就像爱人的吻.痕,酥麻但也会泛起疼痛。
他不受控地停下脚步,身后的怪物也随之停下脚步。
一只手从后方伸向他,然后用锋利的指甲,穿透他的胸膛……
秦晚猛地睁开双眼。
寂静熟悉的卧室,他平躺在柔软的床上,大橘就蹲坐在他的左侧,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他。
他微喘着坐起身,睡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又做这个梦了。
明明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一定是昨日孟婶提到了怪物吃人,才又勾起这个诡异离奇的梦境。
秦晚长呼出一口气,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喵——”
大橘对着他叫了一声。
秦晚转头看向它,昨晚从夏舟舟家回来后,他就给大橘洗了澡,现在的它毛色发亮,也没有打结的地方了。
“你饿了?”秦晚摸了摸它的脑袋。
大橘舔了舔嘴,没有回应,只是转头跳下床,优雅地走出房间。
秦晚也掀开被子下了床,下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拿大橘的碗,打算先把它的肚子填饱。
然而昨晚他准备的那半块熟牛肉,还完好无损的躺在碗中,大橘一口未动。
他转头看向合眼趴在沙发上的大橘:“你不喜欢吃牛肉?”
大橘微抬眼帘,视线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合眼假寐。
秦晚不解地挠了挠头,他第一次养猫,什么都不懂,就更别想让他从猫的表情中读懂什么了。
他打开冰箱,想再给大橘找些其他能吃的东西,却发现冰箱中剩下的那半块生牛肉不见了。
袋子里还留有牛肉的残渣。
秦晚又疑惑地回头看向大橘。
难道是大橘把这块生牛肉吃了?
它会开冰箱?
秦晚没有多想,只觉得大橘是个聪明的小猫。
看来大橘并不喜欢吃熟鸡肉,之后买猫粮也要考虑到大橘的口味。
他开始在网上翻找有关猫粮的攻略,待他下好单后,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秦晚小跑到门口,本以为门外是夏舟舟或者孟婶,然而打开门后才发现,门外之人在他的猜想之外。
一个头发蓬乱,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外,眼下的虚青和下巴上的胡茬,让男人看起来既没精神又邋遢。
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男人的脸上挂着古怪且僵硬的笑容,还不停地用牙齿啃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指甲缝间都能看见血色了,可他还是不知痛般继续咬着。
只一眼,秦晚就对门外的男人生出了厌恶感。
“你是哪位?”秦晚沉声问道。
回答他前男人先诡异地咯咯笑了两声,然后才开口说道:“你好,我叫徐行,我想找秦怀朗的孙子。”
秦怀朗是秦晚爷爷的名字。
这个男人想找秦晚,但秦晚并不认识他。
秦晚皱起眉头,没有接徐行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他拿走了一件我的东西,那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来是想……”
说着,徐行突然停住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晚:“你看起来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秦晚立刻警惕起来,后退一步:“我不认识你。”
尽管秦晚否认了徐行的话,但徐行还是认出了他。
“秦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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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秦晚,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声音中是难掩的兴奋,还缓缓抬起手向秦晚伸去,“没想到你会回到这里,倒是不用我费力去找你了。”
眼看他的指尖就要碰到秦晚时,一道黑影自秦晚身后猛地蹿出,狠狠咬住了徐行的手。
徐行吃痛地大叫一声,随后用力将大橘摔在地上,不过手上已有一大块皮肉被咬下。
秦晚震惊地看着大橘用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鲜血,似是意犹未尽。
徐行看了眼手上的伤口,脸上隐隐露出凶狠的神情,趁着秦晚没回过神的功夫,他倏地抬脚朝大橘的腹部踹去。
那一脚踢得结结实实,将大橘踢飞了出去。
大橘在地上翻滚一圈,但它很快便弓背站起身,炸着毛对徐行呲牙,试图吓退对方。
踢过大橘一脚后,徐行脸上兴奋的神情多于了气愤。
他还想再去攻击大橘,秦晚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为。
“对不起,我的猫之前是流浪猫,没有做过体检也没有打过疫苗,你最好现在立刻去医院注射狂犬疫苗,所有损失我都会负责到底的。”他严肃地说着。
徐行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腕,试图将其抽出,奈何秦晚看起来瘦,力气却不小。
他抬头看向秦晚的脸,这才回想起正事。
“不,伤口我会自己处理的,不用你赔偿。”徐行又诡异地咧开嘴角,笑得人头皮发麻。
他反手抓住秦晚的手腕,有些激动地问着:“秦晚,那东西你藏到哪里了?快!快还给我!”
秦晚被他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能用力摇头说道:“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
徐行并不相信他的话,似乎认为他在说谎,又咬着牙阴狠地说道:“我的研究必须进行下去,但只有你把东西还给我,我才能继续进行研究……”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秦晚紧皱眉头听着徐行口中的疯话,越发觉得这家伙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正想着要如何摆脱这个疯子时,秦晚瞥见大橘忽然转身,飞快地朝后山的方向跑去。
估摸着大橘是被徐行踢得应激了,他也没心思再搭理徐行,一把将其推开,急忙抬脚去追大橘。
“大橘!”他喊了一声,但大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埋头往前跑着。
一人一猫跑了很远,因为大橘的速度远超于秦晚,所以他一直都追不上大橘。
很快他便看到了昨晚夏舟舟提到过的电网。
高高的铁网将阴沉的后山隔绝在其中,铁网上挂着醒目的黄色警示牌,上面写着‘有电危险’四字。
电网的中部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足有一人高,大橘没有半分犹豫,身手矫捷地从窟窿处钻入电网内侧。
秦晚停下脚步,俯身粗喘了一会儿气。
他心想不追了,那电网本就危险,更何况后山还有野兽,如果他也跟着钻进去,万一遇到野兽就糟了。
可能他和大橘没缘分吧。
他擦了下额角的汗珠,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又看见大橘蹲坐在电网内侧,悠闲地舔着爪子,似乎没有要往后山深处跑的意思。
见它停下来,秦晚的心思又翻了个面。
一只猫跑进后山,若遇到猛兽的话也是凶多吉少,最好还是能把大橘带出来吧。
想着,秦晚又下定决心,抬脚向前走去。
他也从窟窿处钻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大橘靠近。
“别害怕,你和我回家,我给你买香喷喷的小鱼干,好不好?”
他轻声哄着,生怕再次吓到大橘。
大橘波澜不惊地抬眼,幽幽注视着他不断接近的身影。
眼看着他快到大橘面前了,大橘突然抬起屁股,迅速扭头往后山跑去。
瞧见它又跑了,秦晚也着急地跟了上去。
山中弥漫着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气息,树木葱郁的枝叶遮天蔽日,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仿佛种在泥土里的金种子。
风穿过山林,枝叶沙沙的响声混合着清脆的鸟鸣,像是山丘发出的奇异歌声。
有一瞬间,秦晚感觉自己好像找回了一点记忆。
他小时候似乎也像现在这般,在这座山上奔跑过。
就一个恍神,跑在前面的大橘就消失不见了。
秦晚停下脚步,紧张地扫视着四周的密林。
不行,他已经找不到大橘的身影了,如果在这里乱跑,他很有可能会迷路。
看来只能放弃了……
这个念头刚落下,大橘突然从前方的一棵树后跳了出来。
它静静看着秦晚,缓慢地眨了下眼,身后的尾巴如蛇一般弯曲扭动着。
秦晚一阵愣怔。
他怎么觉得,大橘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跑跑停停,就为了把他往山上引。
片刻后秦晚摇了摇头。
这种事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大橘只是一个会开冰箱的小猫咪,哪有那么多坏心眼?
他自嘲地一笑,收回思绪后,又轻手轻脚地朝大橘走去。
这次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大橘再跑掉。
大橘的一侧嘴角翘了翘,尾巴尖勾引似地对着秦晚晃了晃,而后再次转身跑开。
秦晚也像着了魔般,看着那挂着饵料的鱼钩,傻乎乎地咬上去。
他追在大橘身后,直直地进入后山深处。
越往深处,雾气越重。
树影在氤氲的雾气中轻轻摇晃。
昏暗中,它们开始旋转,滚动。
秦晚像是回到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离奇梦境中。
他开始暗暗担忧起来。
前方的路上会不会出现兔子尸体?
很快他的噩梦成真了。
不过也只成真了一半。
一具尸体拦住了他的去路,但不是兔子的尸体。
粗壮的老树上垂下一根登山绳,身穿登山服,背着橙色背包的男人就吊在那根绳上,山风一吹,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便会轻轻摇晃。
秦晚一时愣住。
这不是昨日向孟婶问路的男人吗?
男人左侧的小腿上有无数被撕咬的伤口,粘稠的鲜血缓慢滴落在地。
秦晚自觉胆子不算小,但见到这画面,他的双腿还是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慌乱地看着那具尸体,脑中一片空白。
树林也在这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他身旁的树后,传出一阵窸窣的声响。
密林中的凉意,渐渐变成阴冷。
秦晚僵硬地转动脖颈,缓缓看向那颗树的后方。
满嘴鲜红的苍白怪物也抬起头,与他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