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醉香楼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街头巷尾,坊间闲聊,免不了交谈起醉香楼的新花样。
“醉香楼新出的百花酥,你尝过没?”
“百花酥!我已买了四五次,就是凑不齐这醉香楼三字!”
“可说呢!我与隔壁老王都买了三四次,不是缺个‘醉’就是缺个‘香’,我俩昨日才凑齐一副。”
“那你可吃到了那酒糕?”
“可不,总算吃到了酒糕,那陈年佳酿做的米糕就是不一样,入口即化作醇香,回味甘醇绵长,再一口只觉清香,好似一阵花香扑鼻,再反应过来时最后一块已进了嘴,只觉回味无穷。”
“真有这么神奇?我觉着这百花酥已是极品了,梨花、桃花、桂花,春华秋实仿佛只在入口这一瞬。今日听你说起这酒糕,倒觉得春华秋实也不过如此了。”
“是啊,你可得抓紧凑齐‘醉香楼’三字,这酒糕可是有市无价,多少达官贵人也千金难求呢!”
“可我听说,那万花楼可是出手阔绰,定下了几百份酒糕呢!”
“什么!他们如何能买?再者,我没听错吧,万花楼?就是那个万花楼?”
“是啊!就是那个万花楼!你不知晓?那万花楼如今可并无鸨母,只有花魁红绡青梧。如今要见那红绡一面,首先你须得有副好皮囊,还得一掷千金,我等怕是无缘再见她了。”这人语气里还有些惋惜。
另一人却急迫地问道:“那青梧呢?从前并未听说有这么个花魁呀!”
“一月前不知怎的便横空出世了,前日有幸见过一面,那气质真是清新脱俗,说是下凡的仙子也不为过!”他边说边回味着,引得另一人更加急不可耐:“那青梧如何能见到!”
“青梧啊,交钱便行,不过如今人太多,你须得等个两三日方能轮到。那青梧可是卖艺不卖身,脸上蒙着块轻纱,我等亦是无法见到真容的。”
“那如今,便是这两个小女子掌管万花楼?这如何像话!”
“你竟不知,一月前,丞相府那位去万花楼大闹了一场,找来官府非说万户楼强迫幼女接客,其实这档子事见怪不怪,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那祖宗却非说那老鸨偷了他玉佩。”
“最后怎么样了?”那人惯来急迫,此时听见这等好戏自然更加兴奋。
“那还用想,那玉佩可是圣上赏赐,那混世魔王打小便带在身上从不离身的,最后却在老鸨家中被搜了出来,那定是要判罪了的。你说这万花楼的老鸨惹谁不好,偏偏让这祖宗不满意了,此一番黑的白的谁又能说得清楚了?”
边上这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说话这人似是对他这反应颇为满意,而后继续开口道:“没过多久便听说这万花楼有了新东家,但就是无人知晓究竟是谁,不过有此等财力的,想来也不是平凡之辈。”
新东家坐在后头默默饮了口茶。
这匡轸玉倒还真是好手段,搞饥饿营销盲盒文化,硬生生将这普通的糕点卖成了有价无市的珍品,竟在京城风靡一时。
这也就算了,把醉香楼的糕点卖给万花楼算怎么回事,拿他自己的钱买自己的货?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不讲情面,醉香楼的五百两不够便拿万花楼来填!还有这个林雾!他简直养了个活祖宗,明面上他是东家,背地里却以万花楼的名义与醉香楼做起了生意。
曹莽本欲找她算账,却不想那林雾伶牙利齿,“曹公子,我们不是一开始便定好了?醉香楼归你,管理权归我。”
于是他便慢慢明白了过来,这分明是匡轸玉给他挖好的坑,万花楼这么一闹,最大的受益者不是他,也不是林雾,而是匡轸玉。
表面上,醉香楼和万花楼如今都是他的,但实际上,她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三次,他帮了她三次,她利用他的愧怍毫无心理负担地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她最聪明的地方是,她知道身边谁最好骗。
曹莽按着眉心,要论算计,他真的玩不过古人。
醉香楼提供钱财、万花楼收集情报、斋远书铺拿人把柄传递信息。
父亲大人粗略地提起,他却顿时汗毛直立。
谁会知道京城中的几大商铺,实则已成了丞相府的暗桩。
而他那丞相老爹最牛逼的一点就是让他来办这些事。
以他的行事作风,一是无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二是无人愿意横插一脚横生枝节惹上他这么一个晦气。
除了匡轸玉。她是此番谋划里的唯一一个变数。
——
霜儿匆匆忙忙将食盒端来时,匡轸玉正在院中晒着太阳假寐。
“姑娘,你要的百花酥。”霜儿从食盒中端出几个盘子,盘子上躺着各式各样的糕点:颜色不一、纹路不一,印上的字也不太相同。
“我这运气也着实不好,这都买了多少回了,竟还未凑出一副来。”
一盒有三种样式,三种颜色搭配三种不同的纹路,因此凑成一幅完整的“醉香楼”本就不太简单。
“姑娘,你怎的突然对这些花样感兴趣了?”从前匡轸玉只会觉得这些花样无甚稀奇,只要好吃就行。
但她身份不同之后心态和想法也发生了变化。京城的富家子弟小姐们喜欢什么,她自然也要迎合着做什么。
“大家都觉着稀奇,我倒也想尝尝那醉香楼的酒糕是否真有他们说得那般好吃。”匡轸玉佯装不知。
霜儿不知晓她与曹悬刃暗中有接触,更不知这些花样实际上是她搞出来的。
倒不是匡轸玉想瞒着,实在是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另一方面是,她其实不太确定霜儿听她说完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匡轸玉随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品尝了。
先前做百花酥的时候她将想法告诉了厨娘,但却始终不是她想要的味道,于是不断品尝不断改进,拿着各种花瓣做融合,反复调整步骤和工序,这才有了百花酥和酒糕。
等百花酥风靡京城后,她又装模作样地买了很多糕点回来,装作沉迷其中。
“姑娘,那奴婢将这食盒还去。”霜儿拿起地上的空食盒就要往外走。
匡轸玉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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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坐起挺直身体:“食盒先放着罢,一会儿我也拿去给母亲尝尝。”
霜儿这才将食盒放下。
等霜儿走后,匡轸玉将食盒拿起,往边上某处凸起摁了一下,原本平整的盒底突然豁出了一个小口。
匡轸玉将这小口轻轻一翻,里面放着一沓密信。
这是她与林雾的秘密。
束心是曹悬刃的人,因此有些事并不方便让束心代为传话,于是她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她借着节省开销的名义让醉香楼将这些食盒收回,又在她那个食盒底部画了一朵细小的梨花,做了一些特殊的机关。
林雾来醉香楼拿百花酥时,便会拿走这个特殊的食盒,将密信放入空食盒中再送回去。
醉香楼的伙计们不知她的身份,但却知道这梨花纹路的食盒是匡二姑娘的专属,因此每次霜儿来寻这食盒时也不会有人阻拦。
匡轸玉将这沓信纸塞进了袖中回了房,而后开始一张一张地细细翻看起来,上面记录的多半都是一些官员的喜好和家长里短,有价值的东西甚少。
但在翻到最后一张纸时,匡轸玉忽地停顿了双手。
这张是林雾记录下来的,笔走龙蛇之间,匡轸玉看清楚了字迹:
【鸦关一战全胜,太尉与顾小将军不日将回京】
此战之后,顾戟便名动京城,而她成了全京城少女艳羡的对象。
——
次日一早,匡轸玉天未亮便开始梳妆。
今日是阿姊回门的日子,她昨夜便有些睡不着。
一是在想如何解除与顾小将军的婚约,二是在想阿姊是否摆脱了上一世的命运。
她总觉得有些心慌。
上一世,阿姊出嫁之后的第一次回门便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与她哭诉新婚丈夫大婚之夜不见踪影,婚后一月有余竟也不曾见过几面。阿姊一旦开始劝他回家孝顺爹娘,他便立刻捂着耳朵踏出房门。
不知这些是否会有所改变。
匡轸玉踏进清晨微凉的薄雾中,来到了梅香苑。
她命人每日打扫着这院子,一丝一毫也不让人变动。
这是阿姊的院子,若是阿姊真如上一世一般不开心,我便劝她和离回家,还在这梅香苑居住。
这是阿姊出嫁那天,匡轸玉便想好了的。
不过父亲和母亲应该不会允许匡家的女儿和离。他们只会觉得一个没人要的女子会丢了匡家的脸面。
这一点,她也有所准备了。
匡轸玉将阿姊床上的红被铺开,再抬眼时眸中多了些抹不掉的寒霜。
阳光垂直落在地上时,陈家的马车才缓缓来到匡府门口。
匡家全家都站在门口等待,乍一看,谁不说一句舐犊情深呢。
马车稳稳停在匡府门口,阿姊身着兰花纹素色间裙,弯腰从马车帘中探出头来。
微风阵起,漾起裙波,阿姊笑盈盈地望着,可身后却不见陈昭的身影。
匡轸玉心中暗道不好,前世的记忆涌了上来,大跨步上了马车,掀起帘子,里面果然什么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