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你怎的在偏厅,倒叫奴婢好找。”林雾弓着身,看似恭恭敬敬,但语气带着点调侃之意。
“嘘。”匡轸玉将手放在嘴唇上,示意林雾快带她离开。
林雾心领神会,送匡轸玉上了马车。
廊下竹帘轻卷,漏进几缕斜阳。匡轸玉倚在梨清苑的榻上,案头一盏琉璃灯映着泛黄的书页。
林雾在旁伺候着,眼神却一直盯在匡轸玉身上。
“我脸上可是有脏东西?”匡轸玉不解道。
“姑娘今日诗会归来,眉间竟带了春色。”
匡轸玉解披帛的手顿了顿,蝶翼般的睫毛在瓷白面庞投下阴翳:“胡说什么。”
“奴婢可是瞧见了,前有陆状元黯然离场,后有丞相嫡子翻墙出逃。”林雾眨着双眼,一脸八卦。
“你少来,想必你之前来这诗会,也是追求者众多吧。”说罢,匡轸玉便意识到此话不对,连忙敛住了笑,说道:“对不起,我......”
“姑娘,你无需如此小心,事情既已发生,人便只能向前看,没什么好避讳的。”林雾却是豁然地笑了笑,好似浑不在意。
语毕,林雾便开始整理起匡轸玉案桌前杂乱的书页:“姑娘,你既不想读这些书,又何故摆出来见之心烦?”
匡轸玉将这些书卷摆出也非一日了,林雾却观察到她并不爱读这些书。
“这些书我都翻烂了,甚是没意思,但也没别的书好读了不是?”
正说着,匡轸玉却突然看见了一本她从未读过的新书,抬头望去,竟是林雾不知从何处找来塞进她手里的。
这书也甚是奇怪,书封上一字也没有。
但等匡轸玉翻开后,便知其为何不带字了。
这分明是一本兵书!还是大靖的禁书!
“你上哪弄来的?”匡轸玉压着嗓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本是我从前在市井中淘来的。”林雾也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看一看,倒是比你桌上这些要有意思。”
匡轸玉惊诧地看着林雾,随后翻开了第一页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却听林雾继续说道:“姑娘若是还想看点别的,我再去给姑娘弄来?”
这下匡轸玉才真正开始疑心,若说这兵书是她随身所带,那这“别的”她却又该去何处寻?
烛火明灭,林雾与她贴得很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姑娘可知斋远书铺?”
“城西那家前不久正开业的书铺?”匡轸玉眉头紧锁,悄声问道。
林雾点了点头,幅度很小:“我前几日出门去给姑娘买那醉香楼的糕点时路过了这书店。明面上卖的都是四书五经,再正经不过,但却总见到有人悄声密谋着什么,而后什么也没拿便给了银子。”
“我觉之不对劲,便在那多呆了会儿,却见没多久便有人包着几摞书走进了醉香楼。而后进了斋远书铺的一个极不显眼的小门。”
“我藏在一旁的树丛中,听见那人说了一句诗。”
“什么诗?”匡轸玉觉得她像是在将那话本中的故事似的,引得她越发好奇了起来。
“白绫三尺困春魂。”
“与那书铺中的人说这暗语,自会有人接下句,将书送去醉香楼,打包成食盒状。买家便会以买吃食的名义去那醉香楼取。”
林雾的观察力确是一绝,匡轸玉感叹道:她若非经历此等变故,定是比那百晓生更胜一筹。
“醉香楼?”束心今日送来的账本里,全然未曾提及此事,若要说不收一分利,这等风险之事,便更不能做了。
“是呀,可有何差错之处?”林雾见匡轸玉神情严肃,连忙问道。
“那醉香楼如今是我在管,却并未听闻与那斋远书铺有何干系,若是哪天东窗事发,怕是......”
怕是还不清那五千两了......
此时一阵风起,烛光晃动着,匡轸玉指尖摩挲着书页,“林雾,明日便带我去那书铺。”
林雾却摇头:“姑娘这般贸然去查,怕是要打草惊蛇。不如——”她压低嗓音,“扮作醉香楼的侍女混进去。”
匡轸玉将兵书合拢,点头说道,“不过要借醉香楼的衣裳,还得劳烦束心。”
窗外忽有黑影掠过,束心无声落地:“姑娘吩咐便是。”
片刻后,他便抱着一叠胭脂色襦裙,将其扔进了匡轸玉的房中。
——
巳时三刻,城西长街薄雾未散。
匡轸玉裹着胭脂色侍女襦裙,鬓边碎发刻意垂落几缕,随着束心翻过斋远书铺后墙。
“姑娘当心。”林雾扶着她在青苔斑驳的墙根站稳,指了指西侧月洞门,“昨日那送书人便是从此处进去的。”
门内传来极轻的翻页声,混着墨香若有似无。
“白绫三尺困春魂。”这人的声音......匡轸玉觉得分外熟悉。
匡轸玉探出头往那门内看去。
那织金红袍......唯有曹悬刃会如此张扬。
门内暗处有人沙哑地对上了暗号,窄门轻启,露出条幽深暗道。
曹悬刃拿着一柄蜡烛没入了阴影中。
“这丞相嫡子也来找禁书看?”林雾在她耳畔低语。
匡轸玉却看向束心:“你家主子也来买禁书?”
束心挠了挠头,没有作答。
正当匡轸玉准备离开书铺前往醉香楼查探时,那窄门竟骤然打开,曹悬刃迈步而出,却忽地驻足回眸,“看够了没?”
匡轸踱步至曹悬刃面前,“你来这书铺做甚?”
“看书啊,不明显吗?”曹悬刃倒是丝毫没有心虚之感。
匡轸玉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无过多言语。
此刻,沉默比言语更能说明。
“那你——们又来这做甚?”曹悬刃瞟了瞟还躲在暗处的林雾和束心,又瞟回倒匡轸玉身上,“该不会是来看禁书的吧?”
“匡二姑娘如此大家闺秀,竟也对这禁书感兴趣?”
匡轸玉冷眼看着他夸张的表演,忍不住拆穿道:“别装了,束心早和你报告过了吧。”
阴影里,林雾转头瞥了一眼束心。束心接收到了她的视线,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所以,你知晓我们是来查醉香楼的,却还偏偏挑这个时机来。”
“你究竟是不想我还清这五千两还是真就见不得醉香楼好。”
曹悬刃眉心一挑,咧嘴笑道:“我这可是在帮匡二姑娘赚钱。”
匡轸玉始终盯着曹悬刃,似乎想要从他的笑容中找出一丝破绽。
“这可是明令禁止的买卖,你不会不知这样做的风险,今日我若是将你告发,轻则醉香楼停业,重则丞相也会受你牵连!”匡轸玉终究是什么也没发现,曹悬刃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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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你不会的。”曹悬刃此刻才收敛了笑容,认真道。
可下一秒,他却又戏谑道:“毕竟匡二姑娘现在可是醉香楼的管家。”
匡轸玉终于将眼神从曹悬刃身上移开,半晌后,她嘴角带笑,也用散漫的语气说道:“行啊,那我也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书这么好看,值得曹公子冒这么大风险也要亲自来买。”
说罢,她便转身朝那暗道走去。
曹悬刃正想去拉匡轸玉的手,阻止她进入,匡轸玉却灵敏地一躲,叫他扑了个空,而后又给林雾使了个眼色。
二人心照不宣,林雾挡在匡轸玉身前,匡轸玉则是迅速说了暗语进了暗道。
曹悬刃皱眉去寻束心,却见束心耸了耸肩,为难地站在原地。
见已来不及阻拦,曹悬刃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连忙赶往醉香楼,命人将今日送来的书统统藏起。
可谁知,一下午也并无人再将书送来。
——
匡轸玉将身上的侍女衣裳脱下,换回了素色襦裙。
不久后,林雾便捧着一食盒而入。
匡轸玉打开食盒,将里头藏着的禁书一页页翻看。
“姑娘,我刚刚去打探了一番,那醉香楼果真将禁书统统撤下了。”林雾不敢高声,只得趴在匡轸玉耳边说道。
“这全京城就他一家酒楼不成?我倒是要看看,这禁书里究竟藏了些什名堂。”
匡轸玉料到此事不同寻常,曹悬刃既不想让她知晓,便定会将醉香楼封锁了不让她拿到禁书。
于是她便让林雾去别家买了个糕点,而后将糕点吃空,留下食盒,半路将送去醉香楼的禁书拦了下来。
那送书的一开始还死活不肯将书交出来,无奈之下,匡轸玉只好威胁道:“你今日若是不愿将我买的书还我,明日我便去官府告状端了你这书铺老巢。”
那送书的犹疑了一晌,匡轸玉又往他手中塞了些银子。
他这才松了口,将她进了一条小巷子,将那摞书放进了食盒中。
匡轸玉细细审读了一番,这书中并无异常之处,但其为何被禁,却是了然了。
正琢磨着,霜儿却突然闯入,匡轸玉连忙将书塞进了床褥之中。
“姑娘,你这是......”霜儿似乎觉察出些不对劲来,却神色照常,“厨房新做了些糖水,我来送给姑娘尝尝。”
而后将糖水端出,却见地上放着一个空食盒。
“姑娘可是偷偷溜出去买了些点心吃?”霜儿悄声问道,“姑娘也是的,若想吃什么糕点,只管吩咐便是了,怎的还亲自出门?”
霜儿以为她是将吃食藏了起来。毕竟她此次出门,并未让父亲母亲知晓。
大靖虽未明确规定,但家家户户似乎都是这样做的,若是女子要出门,变得与家中主君主母商量。同意之后方得出门。
匡轸玉顺势承认,“好霜儿,你从小陪着我读书习字,这点小事便莫要与母亲说了罢。”
“姑娘放心,一时嘴馋也是常有之事,奴婢是向着您的。”
匡轸玉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林雾,本想叫她也安心,却见她嘴角带笑。
匡轸玉正要打趣她,门外却传来一阵声响。
“二姑酿,夫人叫雾儿前去。”
匡轸玉脑中警铃大作,上一世,母亲叫林雾前去之后不久,林雾便被发卖到了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