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温暖而柔和的初秋早晨,鱼梦羲从含元殿内走出。后面还有妘煜、妘远、妘嫣等人。
含元殿是妘诵皇帝日常居住的地方,他一早就将太子和众位皇子公主叫过来训话——用心良苦。今天的训话内容大意是:见人得失如己得失,纳良言闻过则改,事无巨细不可懈慢,深思熟虑无憾无悔,恒劳知逸自强不息,实心相待不务虚名等。
训话结束后,鱼梦羲还接到了一项任务——奉旨外出,去关山脚下的清净寺,去见见她的母亲妘菲公主,即净尘师太。
妘诵皇帝如此安排,也是人之常情。鱼梦羲其实也很想见见自己的母亲。她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也认为我应该和妘氏皇族有血缘关系,但是只有得到“母亲”的确认,那么我的身份才是真的坐实了。
前面说过,鱼梦羲曾经到过清净寺,她还遇见了一位漂亮姐姐(年轻师太)。现在想来,她觉得自己那日遇见的漂亮姐姐可能就是自己的母亲,因为她近日照镜子发现——我和她长的确实很像。
而且关于“母女”相像这件事,也有姜皇后的言辞来佐证。姜皇后那天说——初次见你,本宫便意识到你可能是妘菲妹妹当年丢失的孩子,因为你长的实在是很像她。
既然姜皇后这么说了,那么她当时为何没有进一步做点什么呢?比如认个亲?这里面涉及到两个人性的问题:一,认亲对我有什么好处?万一最后证明弄错了,我这个皇后便给人留下了一个笑柄;二,你又不可能是我的血脉,与我何干?
鱼梦羲当时当然没有傻到拿这件事情来质问皇后舅母,但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或许有故事——比如,姑嫂不和睦的故事。
回到现场:一辆马车已经在等梦羲公主了。
风极渊骑着马,一身便装。他也接到任务了——皇帝派他带着人一路护送梦羲公主,前去清净寺。
皇帝的这个安排,让人感到意外——可以担任“侍卫队长”的人很多,为何要派大司农(国家财政部长)来执行此项安保任务?这恐怕是现场许多人都在揣摩的一个问题。
风极渊跳下马,恭恭敬敬地给鱼梦羲打了一个招呼,顺便给后面那些人也一一打了招呼——拜了再拜。
鱼梦羲在这个间隙,登上了马车。她这会儿的满心满脑地都在想象一个场景——一个时辰之后母女见面的场景。
随后,马车启动了。
原先站在台阶上的太子、皇子、公主们也各自散去了。有一个人一直目送着马车离去,此时她无比讨厌那个坐在马车里的人,也对含元殿里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心生出不满。
妘嫣心里的不痛快是可以想象得到的。好比:大佬力捧你当宠儿许多年,突然去力捧别人了,你肯定会郁闷。
这一幕有些人看到了,但是端坐在马车内的鱼梦羲丝毫没有察觉到后方有一双冒着妒火的眼睛。
厚重的车帘随着马车的晃动,一晃一晃地露出缝隙,鱼梦羲透过这缝隙将目光投到外面马背上的风极渊的身上。这个时候,她可以大胆地、“肆无忌惮”盯着他看。
长久以来,在她心中潜滋暗长的情愫在这一刻“明目张胆”地苏醒了。车内没有第二个人,她也不需要掩饰什么——这是属于这位十六岁少女的爱不敢言的表现。
按照鱼梦羲对自己身体的认知来说,她这是属于妥妥的早恋。按灵魂的标签来说,则不是,她的身体里一直住着的都是一位二十多岁的、桃李年华的姑娘。
从这个时代的角度来说,十五岁就可以嫁人了?何况十六?
但是鱼梦羲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她认定的法定成年年龄是十八岁。那么在十八岁之前,她会拒绝做“成年人的游戏”。换句话说,她现在即便和某人开始谈恋爱,也仅限于眉目传情、拉拉手之类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
就目前双方的处境、立场来看——这段不知道具体从何时开始,两个人都没有明确表达出来过的情缘,今后会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还是未知数。
马车行进的不快不慢,确保天黑之前能回来即可。风极渊吩咐手下人谨慎着点,他的嘴角噙着微笑。显然,车帘后面的那些小动作并未完全逃过他的眼睛。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有个性的人,风极渊每日游走在刀尖舔血的边缘,心灵深处难免淤积着一股压抑的情绪。他只有每每看见鱼梦羲时,才会觉得心情轻松一些。
鱼梦羲貌美、活泼、有才学、善解人意、纯真等优点很多。“天命之女”的头衔让她所表现出来的才学和修养具备了合理性,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家与生俱来就是这样。
风极渊现在在考虑怎么解除自己与妘嫣的婚约。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大风吹过,吹的他鬓角的碎发飞起,也让他清醒了些——我的未来尚在两可之间,现在绝不是求娶她的时候。
但是,他的本心支配他做了一件事——弃马登车。当然,此时马车已经出城了,只要这群侍卫嘴严,就不会有什么香艳的谣言传扬出去。
“极渊哥哥。”鱼梦羲露出笑脸,装作无事发生——不能让他发现我刚才在偷看他。
这别具风情的笑脸,让风极渊如何抵挡?他低沉着嗓音,问:“介意我坐在你身边吗?”
鱼梦羲:“不介意。”
车内的气氛略显尴尬,他们并排端坐着,只在马车颠簸时,身体无意间碰撞一下而已。
但是,时光变“短”了,这是一段短暂而美妙的时光。
队伍来到了清净寺之后,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在下车之前看向彼此,都没有说话,但目光纠缠了一下。
鱼梦羲打破了常规,自己先出车厢,跳下了马车——“落荒而逃”。
再次踏上寺庙的石阶之后,她心中开启了另一种激动和复杂的情绪。她略显紧张——一会儿的见面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按照尊卑顺序来说,“老公主”显然不必亲自出来迎接“小公主”。所以,迎接鱼梦羲他们的只有寺庙里大大小小的管事尼姑。
寺里人带路,风极渊陪着鱼梦羲一路进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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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寺,其他人则都留在外面。
这种“公主驾到”的事情,事前都有宫里人提前一步来通知。所以,不存在净尘师太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找回来的事。
他们在一处幽静的禅房外停下了脚步,接下来是鱼梦羲自己走进去的时间,这个时候不需要外人陪同着。
在这个一天中阳气逐渐旺盛的时刻,鱼梦羲一步一步走进了禅房内,看到了那位盘腿坐在蒲团上的“漂亮姐姐”——果然是她。
净尘师太目光平静,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以后不要出现在这儿。”
“我是奉旨前来拜见母亲大人。”鱼梦羲行跪拜大礼。第一次正式见面,她希望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
净尘师太以极具讽刺的口气说道:“依我看,你除了左耳朵后面有颗痣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皇帝怎么就会相信你是天命之女呢?”
鱼梦羲从地上爬起来,改为跪坐的姿势,说:“这么说,母亲是认下我了?”
净尘师太:“我的确生过你,但我没有女儿。”
鱼梦羲眨眨眼睛,一脑袋问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承认的确生过我,但是现在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出家人的性情已经淡薄了,不想和红尘中人有什么牵扯——这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初次见面时就认出来了?还是现在刚认出来?不管是哪一种,净尘师太的冷漠表现都有足以证明她现在已是一个无情的人。
这个时候,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出现了,她是从后门进来的。风雨洛,昔日的丞相千金,如今的小尼姑。她神色憔悴,美貌不复存在,看来心态果然影响容貌。
风雨洛:“师太,我如果刺死这个贱人,你会阻拦我吗?”
净尘师太:“不会!她本就是该死之人。”
风雨洛:“既然如此!那让我来看看公主的血是不是也是红色的?”
说完,风雨洛掏出匕首直,阴笑着刺向鱼梦羲……
鱼梦羲当然不会傻傻地跪坐在那等着她来刺杀自己。她起身逃跑,并呼喊救兵。救兵来的很及时——风极渊就在门外,他对自己的亲妹妹也没有太留情。
所以,这场刺杀行动以失败告终,风雨洛被人拖了出去。不甘心的她,大喊大叫地痛骂着鱼梦羲和自己的大哥。
鱼梦羲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她无法明白母亲脸上刚才突然浮现的狰狞恨意是因何而来。她被这种冷漠无情的表情“灼伤”了眼睛,她宁愿自己今天没有来过。
难道在无情的堤坝下,人伦也是不存在的?她在来的路上还幻想着自己从今以后也成了一只有线的风筝,如今看来——命运给她打开了一道叫“希望”的缝隙,很快又给她送一个叫“失望”的礼包。
所以,鱼梦羲现在有理由相信自己当年是被这位母亲刻意给弄丢的。
弃履般的命运竟然始于母亲的遗弃,这是多么无情的一个现实。但是,没关系——人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失去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