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功只在一瞬。
当光芒敛去，五人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皆神光湛然。
气质虽未大变，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凝与洞彻。
“谢师尊传法！”
五人再次深深拜下。
这一次，感激之中更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对自身道路的觉悟。
“去吧。”
白夜天挥了挥手，声音平静无波。
“记住为师的话。路在脚下，也在心中。”
五人恭敬告退，心思各异。
却都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消失在浩瀚书海的入口。
白夜天静立片刻，目光投向殿外深沉的夜色。
“来人。”
“臣在！”
一道如标枪般挺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阴影处。
正是跋锋寒。
“持朕手令，密召天刀宋缺、吴王杜伏威、尚书右仆射石之轩、兵部尚书李靖、内卫统领虚行之。”
“即刻入宫，至‘武德殿’候驾。”
“是！”
跋锋寒躬身领命，身影一晃，已融入夜色。
武德殿，并非朝会大殿。
而是帝王处理军机要务、召见心腹重臣之所。
此刻殿门紧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种异样的凝重。
宋缺一身素白布袍，闭目而立。
气息如万仞孤峰，锋芒内敛，却无人敢直视其锐。
杜伏威一身王爵蟒袍，虬髯戟张，眼神如电。
顾盼间，带着草莽龙蛇的桀骜与久居高位的威严。
石之轩一身紫袍官服，面容儒雅。
眼神深邃如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气息变幻莫测。
李靖甲胄在身，腰悬佩剑，面容沉毅，站姿如松。
透着一股百战名将的沉稳与铁血。
虚行之一身玄色劲装，气息若有若无。
如同殿内一道安静的影子，却无人敢忽视其存在。
白夜天坐于殿中主位。
跋锋寒按刀侍立其后，如同沉默的雕塑。
“朕，即将远行。”
白夜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平淡的五个字，却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远行？
以陛下如今修为，这天下还有何处需要他“远行”？
且特意深夜密召他们这些绝对心腹重臣……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宋缺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如刀锋般刺向白夜天。
“陛下要去何处？所为何事？”
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凝重。
杜伏威眉头紧锁：
“陛下，如今四海虽定，然域外不臣之心未泯，江南门阀余孽暗流涌动！”
“陛下乃帝国擎天之柱，岂可轻离？”
石之轩眼中精光流转，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陛下，可是打算破碎虚空而去？”
李靖与虚行之虽未开口。
但眼神中的震惊与忧虑同样浓烈。
白夜天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惊疑、或忧虑、或深沉的面孔。
最后，停留在石之轩身上。
含笑颔首道：
“不错！朕已感觉到了天地的排斥，无法久留了。”
“陛下...........”
白夜天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
“朕意已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商议的绝对意志。
“此行，非为帝国俗务，乃关乎朕自身道途。”
“亦是……为这方天地，寻一丝破局之机。”
他没有明言体内封印的危机。
但“破局之机”四字，已让众人心头沉甸甸。
“朕不在时，大明王朝不可一日无主。”
白夜天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落在宋缺身上。
“宋卿，你的刀，磨得如何了？”
宋缺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手捋颌下短须，微微笑道：
“天刀所指，无物不斩！”
“陛下若有所命，宋缺之刀，愿为陛下效力！”
这是承诺，亦是表态。
“好。”
白夜天点头，目光转向杜伏威、石之轩、李靖、虚行之。
“帝国根基，在于新法，在于军心，在于耳目清明，在于暗卫如影。”
“尔等各司其职，稳住大局，便是对大明最大的助力。”
“臣等，万死不辞！”
四人齐声应诺，声音铿锵。
他们明白了，陛下此去，恐怕时间难料。
稳定，是大明王朝当前第一要务。
“石卿。”
白夜天看向石之轩，眼神深邃。
“你心思玲珑，智计百出，更有大宗师的实力。”
“江南门阀，域外诸国，乃至……朝堂之上某些暗流。”
“朕希望你能替朕，也替未来的新君，好好‘梳理’一番。”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
石之轩心头剧震。
临机专断之权！
如此巨大的信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心思百转之后，他深深一躬。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白夜天又看向李靖道：
“李卿，军权在你之手。”
“凡有异动者，无论何人，无论何位，以谋逆论处，先斩后奏。”
白夜天的声音带着森然寒意。
“微臣领命！”
李靖抱拳，甲叶铿锵，杀伐之气透体而出。
“虚行之，内卫之眼，遍布天下。”
“朕要你睁大眼睛，盯紧每一个角落，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报于……”
白夜天顿了一下。
“报于新君及在座诸公！”
“是！”
虚行之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简短有力。
“杜卿。”
白夜天看向杜伏威。
“你坐镇中枢，协调内外。”
“凡军国大事，若遇争执，以宋卿之议为准。”
这是将最终的裁决权。
交给了威望、实力皆无可置疑的天刀宋缺。
杜伏威虽心中略有失落，但深知此乃最稳妥之策。
肃然抱拳道：
“老臣遵旨！”
白夜天最后看向宋缺。
“宋卿，大明未来十年之安稳，便系于你一人之肩了。”
宋缺缓缓躬身，声音平静却重逾泰山。
“陛下放心。宋缺，定不负陛下！”
一切安排已定，武德殿内陷入一种沉重的寂静。
众人皆知，明日朝会之后，这帝国的天，就要变了。
片刻之后，宋缺等人皆已离去。
唯有石之轩，仍静立大殿之中。
“石卿单独留下，可是有事要说？”
石之轩平静而桀骜的目光，冷冷盯着台阶之上的白夜天。
“陛下就此破碎虚空，欲置青璇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