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打在身上,绥因随意拢了拢衣衫,靠着门调笑道:“怎么,议长大人被赶出来了?”
“如您所见,我无处可去了。”戈菲面上的笑意消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绥因报之以同样冷漠的眼神,在他眼中,戈菲的面部出现细小的裂痕,从右下颌逐渐向眉眼蔓延,裂隙中散发着点点荧光,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挥舞扭曲。
“回来还走吗?”绥因忽视那些异样的东西。从系统口中得知,他上个世界受伤太严重,原本是需要修复的,但不知为何回到虫族后这个没有世界意识的世界自动给他添加了世界补丁辅助修复,效果好到持续一天就能修复完成,但副作用就是能持续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您想我离开吗?”戈菲垂下脑袋,保持着最开始的姿态跪坐在他的面前。
绥因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尾勾百无聊赖地缠绕在他的一条腿上,先是绕着大腿缠一圈再缓缓向下绕,末端的尖刺停留在小腿前晃了晃,即使不看脸也能知道它的所有者是个极为高傲的家伙。
风声萧瑟,今夜月光大盛,却照不透戈菲的内心,鼻尖萦绕着一股奇异的香气,绥因不明白为什么戈菲会突然找上门来,就像他一百年前就不明白戈菲为何会突然离开一样。离开得那样干脆决绝——抛弃了他所给予他的一切,甚至还更改了姓氏,却唯独保留了一个名。
绥因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点从他的面上就能看出——标准的反派脸,他所从事的事业也是。
戈菲成年前夕离开了他的庇护代表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想要同他割席,却不代表着他愿意,他在那之后并未插手戈菲的事业,反倒是为他放了些水,他所做最为过分的一点应当就是让系统监视他,从他离开,到他自愿回来。
绥因相信他会回来的,这是他的造物,是他将丢弃在野外的卵捡回来,再亲手孵化、养育,对于这枚卵,他拥有十足的耐心——和十足的了解。
这枚卵也很了解他,从他这百年来日复一日的针对中便可窥见,可相互了解的下场就是谁也制服不了谁,绥因开始觉得无聊了。
但现在,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想到这里,他冲着雌虫微笑:“戈菲,我希望你的叛逆期结束了。”
他自认为台阶给得足够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低下头的雌虫面上骤然扭曲的表情和眸中迸发出的强烈恨意。
绥因转身想带着戈菲一起进家门,只是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胸口、脖颈冰凉的触感,他缓缓低下头,胸腔被一根骨刺正好穿过,脖颈处则是最先进的神经毒素。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接着扬起笑脸,感受生命流失的同时,还低声呢喃了句:“有趣……”
【倒带,趁我还有一口气】
【你没能量】
【借你的】
【6】
有趣,他承认他确实对这个养子关注过少了,他身上明明有着比清扫小世界更有趣的东西。
回到一分钟前,他仍然靠在门框上,戈菲跪坐在门口,微风从他们之间悄然飘过,撩起一缕发丝就逃跑。
“如您所见,我无处可去了。”戈菲再次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仔细去看,似乎还夹杂了些扭曲的色彩,和他吃错了东西的精神丝一样,像是发病了。
绥因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话锋一转:“你这会儿回来是为了什么?”
“你。”
戈菲对此十分诚实,他再度看向绥因,带着十足的诚意,一双眼算得上眸光潋滟地盯着他道:“你。”
为了我的命吗?
绥因笑嘻嘻地看着他,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他换了个说法:“你放弃你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了?”
戈菲瞬间恢复理智,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他。
于是,绥因又“死”了一次。
【真是稀奇】戈菲靠着门,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咫尺之间的雌虫,那脆弱的脖颈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同他爆发出的能量完全不符,一时之间绥因不知是该怒斥这家伙的胆大包天还是骄傲自己养的孩子这么强大。
【我建议你先还我的能量】
【着什么急?这些年你也抽了不少出来,借点给我怎么了?不能用作生活费还不能挥霍了?】
【你不能因为自己穷就肆无忌惮借用同事的能量】
【闭麦】
绥因双手环胸,靠着门,胸前春光乍泄,他抬手敲了敲门:“戈菲,你来做什么?”
戈菲抬起头,望着他,眼底如幽冷的寒潭,面上弥漫着紫色的毒雾,看不清,梦幻,明知有毒却仍然被吸引着靠近,银白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绥因顺势弯腰,抬起他的下巴。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死两次是踩了什么雷点,看这双可怜的眼睛,他不想杀他才对。为他而来?
“来找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戈菲避而不谈,扭头挣脱他的手指,挣扎着站起来,忽略他泛红的眼尾和灼热的身躯,这确实是一只优雅且坚韧的雌虫。
绥因靠在门口,感受着微风和风中带来的淡淡的香气,静静看着他同自己擦肩而过再悄然转身看着他的背影。
上次看到这个毫无防备的背影是什么时候?没有密密麻麻的守卫也没有伪装,这样脆弱的背影……莫约也有一百年了吧?
绥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只手托着下巴,戈菲背对着他站立,不知为何身子的抖动越来越严重。
“绥、因。”戈菲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他侧了侧身,拟态化的长甲几乎要嵌入手臂的皮肉之中。
“嗯?”猝不及防被点醒,绥因疑惑地看着他。
戈菲瞪着他:“收收你的精神丝!”
绥因无所谓地挥挥手:“别管它,它最近吃坏了东西,发点疯很正常。”
“我是说……呃……”
奇怪的声音。
绥因再去看,戈菲已经跪坐在地上,捂着手臂,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他身体的颤抖更加严重了。
鼻尖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香气,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有些上瘾,尾勾也兴奋起来,从他的大腿上松懈下来,试图去缠绕面前的雌虫。但凡这个傲慢的家伙能在一百二十年间多了解了解这个种族就会明白这是进入发情期的征兆,但他没有,他简单地将其归因于同造物久别重逢的兴奋。
所以第二日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和戈菲滚到一起去的。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被迫关了一晚上小黑屋的系统十分有发言权——
【平常让你看点虫族生理教育你是一点也不看!你俩都磕了药,世界补丁勉强把你身上的反应压下去,结果你俩凑一起了!雌虫信息素加上你那个不安稳的精神丝碰到一起……我都不想说你!双双进入发情期?你也是时髦了,已婚夫夫身上出现的东西也是被你赶上趟了!】
【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发个奖状?】
绥因沉默地捂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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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扭头就瞥见一旁正在沉睡的戈菲,银白的发丝铺了满身,隐约可见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
系统不忍直视:【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头疼。
【你……看着办吧】
绥因“嗯”了一声,正准备起床就被一只手拽住了手腕。
“戈菲?”
“嗯……”雌虫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单凭本能拽住了他的手腕,“绥因。”
沙哑的嗓音。
绥因随机刷新出来的道德感作祟,一股愧疚和羞耻感涌上心头,这也是他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即使是他在其他小世界里前脚说完“爱”后脚就把人解决了也没有。
“这事情……就当做没发生过,好吗?”
绥因原本以为戈菲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很奇怪的是,他拒绝了,转而露出一种了然的神色,悲戚的笑,他就这样扑倒他的怀中,光洁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伸出食指按住他的下巴,脑袋靠在他的颈窝,歪着头看他,那双眼睛就好像会说话。
“你觉得你还能和我保持这种关系?雄父?”
“你想要什么?”绥因扯了扯被子,还没盖住自己的身子就被扯了下去。
戈菲一边拽着他的刘海,一边轻声说着,带了些蛊惑的异味:“你和我打赌,三个月的时间先爱上对方就算输,不想玩了可以杀了对方,怎么样?”
不怎么样。
如果说昨晚上他好奇的是戈菲为什么要杀他,那现在就是完全捉摸不透了,他当然不会觉得戈菲对他会有什么想法,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戈菲会是丧心病狂的那一个,只当是戈菲心里有气,毕竟是他的精神丝先缠上去的,因此他拒绝地十分干脆。
“不要。”
当然,死得也很干脆。
贷款再来一次,他说:“我说过,无论你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会替你兜底。”
戈菲眨巴着眼睛:“什么身份?”
绥因摸不着头脑:“你雄父。”
四杀。
【绥因,你再玩我真的会崩了你】
绥因坐在床头,颇有愈挫愈勇的架势,他有个想法,但得实践一下。
毕竟实践出真知。
而在他的身边,戈菲靠在他身上浅笑,再一次问出那个致命的问题:“你觉得你还能和我保持这种关系?雄父?”
绥因刻意放松身体方便他动手,又说了句:“对啊,乖崽,叛逆期结束了你就回来,我不会和你计较那么多的。”
意料之中的,五杀。
绥因这会儿学聪明了,早早换上替身,灵体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并不着急倒带,而是飘在一边静静观察着戈菲的一举一动。
他只是想看看戈菲非要杀他的理由——他一手打造的物品,在他的视线之下生出了反抗的思想,很有趣不是吗?
他看见戈菲冲着他的尸体举起了屠刀,并不瘦弱的身躯和遒劲有力的臂膀,狰狞的骨刺和带有剧毒的刺囊,危险气息弥漫在空间内的每一个角落,绥因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这一幕。
【喜欢看自己被鞭尸?】
【没啊,只是想看看他恨我到什么地步罢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恶趣味,收敛收敛吧】
绥因笑了一声,注意力从系统的声音上拉回来,视线触及戈菲的那一刹那,他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脏骤停——
骨刺,被送入心脏,戈菲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