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漪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攥住顾屹风的衣摆。
“不怕，交给我。”他温热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轻声安抚。
废墟的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闻迟率先赶到，特域瞬间展开挡在闻漪二人面前。他的目光落在闻漪半透明的指尖，向来平静的双眼此刻剧烈震颤。
“怎么回事？”郭青宇紧随其后，在看清特勤人员的刹那瞳孔急剧收缩，低声在闻迟边耳语道，“这一招黄雀在后玩得可以。”
远处闻枢岳等人骤然止步，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为首的特勤人员放下枪，对着顾屹风微微点头：
“顾处长，任务完成得很漂亮。”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废墟间回荡。
“感谢您提供的情报，我们才能及时赶到。”他语调不高却字字清晰，“现在，由我们三局反恐处接管现场。”
扩音器的余音像投入静湖的巨石，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顾屹风身上。
闻迟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后撤半步。郭青宇已经悄悄挪到闻漪身后。
“你果然……！”闻枢岳双手握拳，重力场在周边蓄势待发，咬牙骂了句，“叛徒！”
闻漪松开了原本紧握的手，怔怔地望着那挺拔的背影。
叛徒？
顾屹风缓缓起身，对周围的骚动置若罔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从容地迈步走向第三局特勤组。
负责人本能地后退半步，突然意识到失态后，硬生生止住脚步。
他刚想点头致意，却直觉顾屹风的眼神……不太对劲！
“顾……”
当负责人下意识要举枪的时候，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金属碰撞声中，他被瞬间缴了枪。而现在，冰冷的枪口反过来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顾屹风的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从出手到制服不过几秒钟。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在瞬间反制的，第三局的精英们竟然集体慢了半拍。
“你竟敢叛变！”他厉声喝道，“动手！拿下——”狠话还没放完，后颈就挨了顾屹风的一记枪托。身体一软，“咚”地一声地被扔在地上。
数十把枪纷纷瞄准了顾屹风，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道重力场突然扭曲了弹道，数枚射向他的子弹直直坠入地面。
远处传来一声冷哼：“留你条命。”闻枢岳抬手一压，所有制式步枪接二连三砸在地上。特勤都被硬控在重力场中动弹不得。
“通讯中断！所有频段失效！”有人突然喊道。
特勤的惊呼声中，郭青宇指尖微动，脸上似笑非笑道：“哎呀，这里的电磁干扰真严重啊。”
闻迟迅速将闻漪扶起，目光锁住顾屹风身上，神色复杂。
顾屹风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特勤人员：“还有谁？”被缴械的众人僵立在重力场中纹丝不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无用的。
现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顾屹风弯腰捡起地上的通讯器，手指轻点屏幕，头也不回道，“增援很快抵达。”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他转身走向闻漪，凌厉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还能走吗？”
闻漪沉浸在不断反转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她咬着嘴唇，在闻迟搀扶下站起来，点了点头。
“我们立刻下山离开这里。”他一把揽住闻漪的肩膀迅速撤离，“下一批增援……会很麻烦。”
与闻枢岳擦肩而过时，两人目光相接，顾屹风微微点头：“这里交由你善后。”
*
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打破了山间的平静，探照灯的光束在树丛间来回逡巡。顾屹风拽着闻漪的手腕疾奔在山间小径，冰凉纤细的手腕在他掌心不住颤抖。
“放弃抵抗！”为首的指挥官举起扩音器，“重复，除闻漪外，其余目标可当场击毙！”
耳后响起数十把枪械上膛的声音，闻漪瞬间浑身一颤。她不敢回头，但能清晰地听到子弹破空声，闻到射击后的硝烟味，身后不断传来金属坠地的脆响——是闻迟撑起的屏障，阻挡下四面八方而来的子弹。
“趴下！”
顾屹风大喊的同时，数枚针剂弹已呼啸而至，其中一枚扎入了右后方的闻枢岳身上。
“唔……”闻枢岳的身形猛地一踉跄，瞳孔骤缩，扶着肩膀减缓了脚步，“这是……”
顾屹风回头，咬牙道：“那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抑制剂！”他将闻漪推向闻迟，迅速折返。
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们训练有素地从四面八方逼近，迅速包围受伤的闻枢岳。
第一个冲上来的特勤什么都没看清，就被顾屹风踢翻在地，他夺过步枪对着来人脚下一通横扫。
“走！”顾屹风侧身避开子弹，暴喝的同时，一颗子弹擦过他肩膀时带起一蓬血雾，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举枪逼退不断靠近的特勤。
闻蝶和闻弋云因之前战力受损，无法应战，只能迅速扛起受伤的闻枢岳继续逃跑。
闻漪被推着往前跑，回头时正看见顾屹风连续踹翻几个特勤，他边打边退，最终退回闻漪身边，并提醒闻迟：“小心他们的抑制剂！”
“知道了，”闻迟的特域再次撑起，“我来断后，先带漪漪走！”
“你受伤了？！”闻漪抓住顾屹风染血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
“别看，我没事。”他垂眸确认她没有受伤，举枪横扫，精准击中来人的膝盖，几人应声倒地。
顾屹风拿出不知从哪收缴来的闪光弹，轻轻挑开保险环，朝特勤们掷出的瞬间大喝：“闭眼！”
“跟紧我。”他转身搂着闻漪的肩膀急速前行，不忘伸手微微拢住她的眉眼。
刺眼的白光在身后骤然炸开，伴随着踉跄的脚步声。
“卧槽！”郭青宇边跑边嚎，“你下次早点喊啊，闪瞎我了！！”
子弹破空声在耳边回荡，闻漪紧紧抓着顾屹风，在枪林弹雨中并肩奔跑，他肩膀上的血顺着手臂流淌到她的手上，像粘稠的琥珀锁住彼此交握的手。明明是难以想象的艰辛，两人却感受到一种本该如此的从容，仿佛他们不是在逃亡，而是在共赴天涯。
余光中捕捉到了一丝动静，闻漪侧过脸看见了树后的埋伏者。顾屹风因背对敌人而毫无防备，仍在奋力奔跑。
扳机扣动的那一刻，世界像按下了暂停键。
“不要……”
生死之际，她下意识抬起手，半透明的手指凌空一抓——
然而，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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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无情前行。
闻漪的心猛地一沉，失手了？
早已枯竭的引力没有让子弹偏移或减速，仍朝着顾屹风呼啸而来。
会打中他吗？
万一打偏了呢？
万一……打中了呢？
不！
她来不及思考，速度朝前两步挡在了顾屹风和子弹之间。
剧痛袭来的瞬间，闻漪看到了伏击者错愕的眼神。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她听见自己血肉被穿透的闷响。
子弹爆开的冲击力将她重重掀起，撞在了顾屹风身上。闻漪体内像有一团火在烧，灼热的液体不断从口中涌出，她几乎无法呼吸。伤口流出的血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
“闻漪——！！！”
“靠！！闻漪！”
闻漪撞上他的一瞬间，顾屹风听到了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反手紧紧抱着她，踉跄了几步后，最终失力一同跌倒在地上。
手，颤抖地按住伤口，血从他的指缝间蜿蜒而下，洇开一片刺目的红。
“喂，你……！”郭青宇一个箭步滑跪到闻漪身边，嘶吼声破了音，“撑住啊！！！”
一句话瞬间将顾屹风快要溃堤的悲恸推向无底的深渊。
不敢细看，恐惧笼罩着他。
她的伤势非常凶险，能撑住吗？
顾屹风感到一丝晕眩，视线开始模糊不清，隐约感觉四周的目光都静静落到他二人身上。
枪弹声骤然停止，没人料到闻漪会主动撞上子弹。
远处传来指挥官的通讯声：“目标受伤，请求指示！重复，目标……重伤，请求指示！”
片刻后，他举起手，握拳示意先停火，显然在权衡下一步的行动。
顾屹风等人迅速退至一处掩体后。
“这样下去不行。”郭青宇一把扯下衬衣，缠紧闻漪的伤口，“她撑不了太久。”
顾屹风一言不发，只紧紧压着伤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闻迟赶来时目睹这一幕，怔愣了片刻，随即冷静下来，蹲在闻漪身侧，掌心盖在她伤口。随着他指尖泛过微光，空气如涟漪般荡开，一道透明屏障逐渐笼罩闻漪。
很快，她的伤口不再流血，整个人被封入时间停滞的领域，一切生命体征像被冻结。
顾屹风在这一刻才找回停滞已久的呼吸，仿佛从地狱被拽回了人间。
闻迟抬头：“领域一旦解除，时间流速恢复，她的伤会立刻……”他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我不能保证……”闻迟顿了顿，“这段时间她必须和我在一起，而且……我无法同时打开另一个领域。”
郭青宇擦去手上的血问：“现在怎么办？”
闻枢岳伤了元气，脸色苍白道：“不远处有闻氏族人留下的逃生通道，但开启需要时间。”
闻迟沉吟片刻：“通往哪里？需要多久？”
“通往云澜江畔，陆路水路都可以离开。”闻枢岳想了想，“我需要五分钟左右打开通道。”
顾屹风与闻迟对视一眼，当机立断：“走！”
闻迟迅速背起闻漪，顾屹风站在他身侧，目光恋恋不舍停留在昏迷的闻漪身上。
他握紧手中的枪，闭上双眼又猛地睁开，眸中已是一片决绝：“先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