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身穿朝服，头戴华冠整齐划一的向高高在上的皇帝行礼，整个朝廷沉浸在庄重的氛围当中。
皇宫朝野上下见司遥把长兴县梅林堤坝被炸毁的物证一一交于到了陛下的手下，现场一片哗然。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在场的朝廷重臣面面相觑，神态各异。
站在最前面的当今第一首辅叶重，表面不动声色，实则额头上不知何时，早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司遥，你有何事禀报？”皇帝刘炟直接开门见山。
“陛下，如今堤坝重修国策正顺利推行，现如今国策顺利推行，已经到了长兴县的梅林堤坝。”司遥身穿黑色玄衣，面色有些凝重。
皇帝刘炟点了点头，“然后呢？”
“陛下，只是儿臣身为大理寺的少卿时，前往长兴县查案时竟然偶然发现梅林堤坝之下被炸毁了个巨大的深坑。”
刘炟打开画像，望着画上堤坝之下那个巨大的窟窿有些好奇：“你是说水底下的堤坝是被炸毁的？”
“是。”
“何出此言？”
“回陛下，这个堤坝是前朝工部尚书江山所建，已经过去了十年，为长江下游的百姓抵挡了多次的水患依旧固若金汤。”司遥深吸口气，继续说了下去，“陛下，您还记得十年前那场水患吗？”
皇帝刘炟从画像中抬起头，意味深长点了点头：“朕记得当年堤坝刚刚建成一年，长江下游便出现了历年来最严重的水患。当时连下三天暴雨，堤坝被冲毁，淹了百万民生。”
他不知眼前的司遥想要表达什么，回想起那场惨绝人寰的天灾，他感慨颇深。
司遥冷静点了点头：“陛下，当年那场水患不是天灾，是人祸。”
他的话一出口，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他身后的官员出奇的安静，这些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皇帝刘炟望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露出讥讽与得逞的笑：“众位爱卿，你们对于大理寺卿的话有什么可说的？”
“陛下，虽然有堤坝底部被毁的画像，但是并不能确定就是炸毁的嘛，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怎么就能确定就是十年前炸毁的呢？”
叶阁老的党羽站了出来，耐心分析着这起事件。
“各位不要忘了，除了有梅林堤坝底部的画像，下官还来了曾经太湖知州田华清、长兴县知县谢瀚海的签字状，”司遥不慌不忙回了头去，向他们作揖道。
叶阁老的党羽见此，阴沉着脸抬起头，凶狠瞪了一眼眼前的司遥，后又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脸色如猪肝的兵部尚书。
他的表情甚是耐人寻味，好像
眼眸下意识地望着地面，脑子却在快速运转着，表面不动声色的他在快速地想着对策。
他的话成功劝退了想要上前辩解的恶势力，叶阁老的党羽见此赶紧退了回去。
皇帝刘炟把这两样东西过目以后，脸色相当难看，当年那场弹劾工部尚书的案子，当时被争夺皇位的他潦草收场了。
看来当时的朝廷重臣利用当时的契机草草结案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些奸臣利用了。
他用力拍了一下龙椅，双唇紧闭的他脸色顿时惨白。
“上一任工部尚书朱煜现在在哪里？”
见无人应答，陛下身边的奴才赶紧走上前去：“陛下，您忘了，朱煜在刑部大牢啊。”
皇帝刘炟这才记了起来，“那如今的工部尚书哪里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皇上身边的奴才急忙慌张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刘承福哪里去了？”
说完他焦急环顾四周，伸着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身影。
“叶阁老，他整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知晓他去了哪里吗？”跟在皇帝身边的奴才疾步走到他的身边，尖着嗓子问道。
已经到了耄耋之年的叶阁老反应总比别人慢半拍，站在旁边的工部尚书江山暗中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他才有些意识。
他费力挪动着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想要给皇上行礼。
“来人，拿把椅子。”
皇上的话一出口，站在一侧的奴才赶紧命人拿了把椅子，又小心翼翼把叶重扶到了椅子上。
“回陛下，他去了哪里，卑职也不知晓。如今重修堤坝一事全权交于了他，便未曾过问过。”
满头银发的叶重费力喘着粗气，年龄大了便有些气喘。
他的眼神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雄风，岁月在他的眼上留下了蹉跎的痕迹，面部的皱纹沟壑纵横。
皇帝刘炟冷着脸，猛地站了起来，头顶帽翅疯狂晃动着，他冷哼一声，半眯着眼睛：“叶阁老，管教好你的手下，叫他明日必来见朕。”
“下朝，大理寺卿留下。”
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大殿之下，这些朝廷重臣见皇上退下后，便交头接耳地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了司遥的身影。
司遥顷刻的功夫便由奴才引到了睿思殿。
这里很少有人前来，看来陛下临时搬到这里批阅奏折，就是看中了这里环境清幽少有人前来。
道路两旁的海棠树已经结了不少果子，伴随着秋风袭来，空气中隐约弥漫出淡雅和清新的味道。司遥在这曲径小路上，时而拨开挡在眼前的海棠树枝，时而侧头躲避挡路的枝头。
他踏着满是落叶的石子路，脚步轻微却亦发出“咯吱”声。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从后院大殿的后院悄然而去，走过起伏不平的一段花园，来到了瑞思殿。
司遥望着眼前质朴的书房，忍不住一声惊叹，奢华至极的皇宫内竟然还有这等低调的建筑，屋顶四角的飞檐翘角虽然少了威严，但依旧如飞鸟展翅，不失轻盈灵动。
随着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他缓慢走了进去。
室内的布置依旧令他惊叹，放眼望去和皇宫的奢靡相比，这里简陋至极。除了满墙的古籍和少有的古董花瓶，只有一张质朴的桐木书桌。
书桌的旁边放着一个卷缸，里面散落着几幅画轴。
皇帝刘炟手握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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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低头出神地写着什么，他突然感受到对面站了在等的人便缓缓抬起头。
“来啦，你是朕是第一个等的人。”他微微一笑，
司遥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陛下，儿臣不敢。”
刘炟绕过书桌走到了他的面前，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梅林堤坝确实是炸毁的。”
“皇上，这么说您知情？”司遥有些意外，他万万没想到当今的陛下竟然知情。
皇帝刘炟面部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知情，只是十年前，前帝离去，朕刚刚上位，权利更迭，朝野动荡，这件事不得不力压下来。”
司遥暗暗吃了一惊，喉结紧张上下滑动了一下，继续听下去。
“皇上，当年的那场水患带走了百万百姓，死伤无数，原本以为是天灾，没想到竟然是人祸。”他皱眉回道，“皇上，这件案子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刘炟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件案子疑点重重，让人匪夷所思，当年的工部尚书死于这场弹劾案，也怪朕当年实在是无暇分身去细究这案子。”
他深吸口气又抬眸望了眼司遥。
“如今朝野上下，欺下瞒上，贪墨横行，朕被当今首辅叶阁老架空这么多年，有些事情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了。”
刘炟身为如今的帝王，却有太多的无奈，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扳倒如今宰辅的机会。
这件案子一直压在他心底多年，当年因他刚刚上位，前朝工部尚书又是前帝刘肇的亲信。他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坐稳那个皇位，清理前朝余孽之时，并未探究当年的真相便潦草地命大理寺结案。直到他这么多年被叶阁老欺压，才猛的意识到当年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司遥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内心相当复杂。
“这个案子只能交由你来详查，叶阁老党羽密布，恐怕有太多的官员成了他的傀儡。”皇帝刘炟眼神坚毅，“朕不想任何人成为刀下魂，明目张胆查此案只会带来更多的危机，所以你要注意安全。”
“陛下，”
司遥望着他刚要开口却又停了下来，心情甚是复杂，他有太多的不解，为何当今圣上会如此信任他。
“司遥，你是想说你身世背景特殊，为何会对你如此信任？”皇帝刘炟见他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下。
“你的父亲身为大商的兵部尚书，又与叶阁老走得那么近，你是想不通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于你吗？”
司遥点了点头。
“就因为你身份特殊，才把这件事情交于你。”刘炟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臂膀，“最重要的是，唯你获得了朕的信任。”
司遥有些错愕地盯着他。
“陛下，”
刘炟见他依旧还想要开口，只好向他点点头，“你担忧的，朕都有想过，权衡利弊后，依旧只有你能担此重任。”
“为了天下的百姓。”
皇帝刘炟有些哽咽，他望着眼前意气风发，不畏艰难险阻只为还百姓公道的他忍不住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