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直接走进店里,先扶起妮子。
几个服务员都缩在角落,根本不敢露头。
郑玉珍头晕眼花,见到孟月仙双眼就涌出泪来,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孟月仙转头问几个服务员,“报公安了吗?”
几个服务员一齐摇头,眼神恐惧地看向场间发狂的男人。
孟月仙仔细检查郑玉珍头上的伤口,幸亏是皮外伤,她掏出包里的手绢,捂着她头上的伤口。
赵守田见到孟月仙,双眼通红,一边怂恿儿子使劲砸的赵老太顿时撒泼起来。
“就是你把我儿媳妇拐走~你个人贩子老鸨!”
赵守田目眦欲裂,手里拎着餐椅,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
“孟月仙,你想让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她娘的太欺负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个扫货,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说!你是不是再外面找了野男人!你个破鞋……”
赵守田仅有的几个成语都用上了,他刚得到信儿,就匆匆赶来。
本来娘俩合计着跑了更好,再说个新媳妇生儿子,可一穷二白的家庭,岁数一大把,工厂里的乡下妹都不搭理他,哪娶得上什么新媳妇。
还是赵守田会来事儿,忽悠住一个刚刚从乡下进厂的女工,眉来眼去地开始谈婚论嫁。
人家不想抱着铺盖卷就一起过日子,要彩礼领证才能结婚。
赵守田只能继续寻找郑玉珍的下落,离了婚才好开始他的第二春。
邻居在这碰巧撞见郑玉珍,赶紧通风报信,这才让赵守田两母子喊着捉奸的名义来闹。
郑玉珍不仅蓄长了头发,还在店里管着好几个人。
在店里笑脸盈盈,迎来送往,跟从前那个懦弱麻木的样子判若两人,像是活过来了。
既然管着几个人,那工资肯定不老少,凑不上的彩礼钱也有了着落,先把钱掏出来,让那丫头给自己生个儿子再说。
本来想着离婚的赵守田,现在倒是不想了。
儿子他想要,能挣钱的老婆他也想要。
先来一招打砸威胁,见郑玉珍一见着她,就像是耗子见猫,赵守田很满意她的反应。
果然女人就是欠揍。
不服?
那就是打得不够狠,不够多。
孟月仙看着这两人冷笑,并不动怒。
“砸吧,多砸点,我不拦着。”
赵守田把椅子砰得甩在墙上,墙上铺设的木板被打碎,木屑纷飞。
服务员们尖叫。
孟月仙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你砸着,我这边报个公安,后面的价格我会写清楚,你耽误的生意,员工受伤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还有店里的每双筷子,桌椅板凳店内装修,我会算明白写清楚。”孟月仙拿起包里的大哥大。
“我呸!你拐卖我儿媳妇我还没让你赔钱!报公安,让公安抓你这个人贩子老鸨蹲笆犁子!”
赵老太跳起脚,眼神恶毒,嘴里的吐沫喷老远。
“喂?公安同志,我店里有人杀人!”孟月仙无视赵老太的咒骂,果断拨通电话。
还没几分钟,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几个公安匆匆跑进店里,第一时间控制场间发疯的赵守田。
赵老太见自己儿子被抓,立马躺倒在地撒泼打滚,哭嚎喊叫。
“公安同志~你们怎么不抓那人贩子~我儿子没错!你们不能抓他!”
可公安不是靠你瞎嚷嚷就好使的,谁闹事那就先制服谁,保护人民安全。
赵老太也被拖着带走,孟月仙扶着郑玉珍也跟在后头。
“先去诊所包扎。”公安先开车带着孟月仙和郑玉珍去诊所,包扎过后这才赶回派出所。
两伙人分开两个办公室做笔录。
前因后果,当时每个人的言行,一一记录在案。
郑玉珍面如死灰,那些刚刚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她最恐惧的可怕记忆,再次缠住她,像是毒舌吐着信子,嘲笑她虚假的幸福。
孟月仙做笔录,录完就把手里刚刚写的损耗递给公安。
“所有价格单据我都有,只是没带在身上,照价赔偿,还有重新装修、采买、恢复营业的损失,我也写得清清楚楚,故意伤害也是要被追究的,后续我会叫我的律师来专程说明白。”
负责记笔录的公安本以为只是个纠纷,但是没想到孟月仙头脑清晰,并没有其他人遭遇此事的慌张。
另一头的办公室,赵守田有些唯唯诺诺。
乡下人一到了这种地方,怂得极快。
要是胆子小的,都得尿裤子。
赵老太也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不再像刚刚那般撒泼,因为一点不好使。
办公室里安静地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气氛讶异得让赵老太不停吞口水。
公安的表情严肃,威严让两个人呼吸都困难。
万一自己说错做错,被关笆犁子咋整。
老实的赵守田就死咬着郑玉珍被拐走,孟月仙是人贩子。
赵老太在旁边乱插话,被公安带去另外的办公室,妨碍公务。
公安手里捏着笔,表情冷酷,“让你说出事情经过,不是让你在这诉苦。”
赵守田一个哆嗦,“公安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来找我自己的媳妇,也不知道她怎么给她换了脑子,一见着我就死活不愿意回去。”
公安抬眼瞅了他一眼,把本子调转,“你看下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签字。”
赵守田心头慌,胡乱扫了两眼,“公安同志你肯定不会害我,我签我签。”
公安依旧面无表情,拿着记录本起身离开。
隔了半个多小时,被晾在办公室的赵守田坐立难安,难不成真要让自己蹲笆犁子?
刚刚的公安走进办公室,“你有意调节吗?”
赵守田点点头,调节,他猜就是不用坐牢的意思。
几人被带到一处会议室的长桌落座。
两方面对面而坐。
对于公安来说,这不属于刑事案件,属于民事纠纷,调解为主。
其中涉及赔偿的金额较大,还是得双方共同探讨。
孟月仙抱着手臂斜眼看着赵守田母子俩,郑玉珍垂着脑袋坐在一边。
公安清了清嗓子,“现在进行调节,关于赔偿的具体金额,你先看一下。”
赵守田低头看桌子上的纸页,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