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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作者:二月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岳骏在帐外踱步,时而让人给里面送茶送水,时而吩咐下人备车喂马,每每里间传出莺声燕语,又立时驻足倾听,试图分辨个清晰,有心拨帘进帐,又恐太过唐突,因此一味地拨人调马,盼着里头叙完话,早点进林子行猎,如此也可亲近芳泽。


    外头时不时的响动,在帐内听得格外清楚,嘉文暗暗埋怨,四哥也太心急了些,生怕没他表现的机会不成,怎么弄得外头乱糟糟的,没个消停。


    思及此,嘉文拿眼去看沈纤慈,见她神色如常,未见厌烦之色,才放下心来。


    实际上,沈纤慈压根没留意这点嘈杂声响,恐怕岳骏这个人都被她丢到爪哇国里去了,这会儿她一心念着林子里那只等着她去狩猎的老虎,便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在这儿干坐着也没个意思,既然林子里有这么多猎物,我们就去试试手气。”沈纤慈起身笑道,“嘉文你箭法还不错,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猎得多?”


    “我哪里会使箭?你真是把我说糊涂了。”嘉文原是听她提过春日狩猎的事儿,才想邀了她来行猎,想着不过是坐小车在林子里观赏游玩,由护卫们狩猎,得个趣儿罢了,谁知听她这意思,竟是要亲自下场。


    沈纤慈转过头道: “怎么不会呢,去年端午那会儿,你不是也射粉团了?十个粉团能射中六个,也勉强过得去了。”


    在沈纤慈看来,她是相当有资格点评对方箭法水准的,毕竟她每次都是百发百中,足可以在一干子射得七零八散的闺秀中傲视群雄了。


    此话落在嘉文耳朵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且不说沈纤慈对她那勉强够格的评价,就是这所谓的箭法听着也跟玩笑似的。端午射粉团本是闺阁之戏,使的是小绣弓,射的是粉团角黍,是搁在漆盘中的死物,如何能在山林间猎活物,这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嘉文不愿驳了她的面子,笑道:“原来你是说这个,那种小绣弓只怕射不出五丈远就要落地了,怎么猎得了活物?”


    沈纤慈嫣然一笑,并不多言,只吩咐青雀儿去取弓箭,不多时便取来两副弓箭。


    嘉文走近去瞧,只见弓身小巧轻便,镶宝绘纹,装饰华美,大小样式都跟闺阁使的小绣弓一般无二,实在看不出独特之处。


    沈纤慈看得着急,这般明显,竟还没瞧出来, “你再仔细瞧瞧。”


    嘉文拿起绣弓,甫一上手就觉出了不同,“咦,这里好像多了块凸起……”


    沈纤慈抬手轻拂弓身,得意地说道:“女子在气力上比不得男子,自然挽不起那些重弓,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我叫人在这里安装了机括,射程足足提高了六倍,跟普通弓箭的射程也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可以大大节省力气,等你上手试试就知道了。”


    “这箭好像也不太一样,更轻,也更……这箭怎么没箭镞?”嘉文惊讶地摸了下箭头,却发现自己蹭了一指尖红色印子,“这是什么?”


    沈纤慈感叹道:“有得必有失,为了最大限度提高射程,只好从其他地方弥补回来了。”恐怕任哪个使弓箭的人都不会想着去做这样一副弓箭,一味地提高射程,连最基本的杀伤力都牺牲掉了。


    “这样的弓箭能打猎?”嘉文瞠目结舌。


    “怎么不能啊?”沈纤慈拿起一支箭,把箭头的地方指给她看,“咱们只比准头,喏,瞧见箭头上的红印没有,用弓箭射出去,只要射中猎物,就会留下红印,剩下的就让护卫们把那些射中的猎物取来就是了。”


    亏她想得出来,嘉文心内腹诽,嘴上附和道:“这法子倒是巧妙,还是纤慈你有办法。”


    因要进林子狩猎,两个丫鬟赶忙给沈纤慈穿戴起来,云官儿取出一件珍珠云肩给她披在肩上,仔细地系好珠扣,那边青雀儿又拿来一顶素纱帷帽,以防飞虫灰尘。


    若说此前沈纤慈的装扮还算素净,此刻却显得华贵逼人,嘉文盯着那件珍珠云肩,珍珠品质再好也没有这般璀璨,倒像是从西域传来的某种宝石,下面晃动的流苏更添娇美,这名贵云肩配着她剪裁独特的宽袖软绢衣裳,当真是风流别致。


    此时此刻,连嘉文都不想再看沈纤慈那张漂亮脸蛋了。要说这老天爷也是够偏心的,既然已经给了门庭赫奕的家世,又何必再赐予丽质天成的美貌,是生怕她还不够得意么。


    沈纤慈确实得意得很,此时骑着她那匹叱拨奴在林间轻骑缓行,可比闷在园子里有趣多了。


    嘉文坐在小车上,跟在她后面,瞟见岳骏鞍前马后地拿弓递箭,那个殷勤热切的模样,浑似她沈纤慈的跟班奴仆。


    “嗖——” 的一声,一支飞羽箭轻巧地射中一只窝在草丛吃草的灰兔,留下一个显眼的红泥印子。


    “好!好!好!真可谓百步穿杨,叫人大开眼界!”岳骏当即拍手叫好,已然拿百步穿杨的养由基做比,下头兴许就要说出后羿在世了,但凡脸皮薄点的人只怕都要听得羞惭脸红。


    饶是沈纤慈向来不是那等自谦之人,也要忍不住翻白眼了,这话夸得也忒直白了些,听着多傻气呀,不过她这会儿正高兴,便也顺便给了他个眼神以作回应。


    哪知岳骏却把这种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敷衍应对的眼神当成了嘉许和鼓励,心头更是火热,绞尽脑汁地称赞道:“别看只是一只野兔,要知道这种在山野间自生自长的野物最是机敏,稍有动静就会逃开,善使射箭的老手也不敢说百发百中,能一矢中的,实属不易!”


    这番话倒是说到了点上,沈纤慈唇角微弯,拂了拂撩起的帷帽, “哪有岳四哥说得这样好。”


    美色当前,自然千好万好,岳骏正要接话,嘉文乘坐的小车便赶了上来,一脸惊喜地说道:“纤慈,还真叫你射中了!”


    “我早说过能射中的,你也赶紧去转转,别忘了咱们可是有比试的。”小试牛刀,沈纤慈愈发得心应手,她随意摆摆手,径自骑马往里行去。


    护卫带着弓箭和网罟,不近不远地缀在后面,一旦沈纤慈射中猎物,立刻有人驱马上前捕捉,如此在林子里晃悠了大半圈,竟也收获颇丰。


    岳骏追上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这都是纤慈射中的?”


    那护卫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觑了岳骏一眼,这倒是个会攀亲托熟的,“自然是我们姑娘射中的,瞧这上头不是都有红印子?”


    岳骏立马低头看过去,三只灰兔,两只野鸡,一只狍子,竟然还有只梅花鹿,这些猎物身上,无一例外都有个鲜亮醒目的红印子,似乎还都射在了左侧。


    走近两步,正要细细察看,那护卫却不等他,拖着网内猎物往前去了。


    此时,林子里忽地响起一声虎啸,惊得林间鸟雀扑腾腾地振翅飞起。


    岳骏后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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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颈子发麻,这只老虎自打买来就懒洋洋地窝在地上,从没听过这般犹如闷雷般的瘆人吼叫,心中暗道不好,赶忙跟护卫们打马趋近。


    那只老虎本是拔了牙的,任它如何凶猛也逞不了威风,岳骏敢把它放进林子当噱头,正是这个缘故。


    谁承想那只原本惫懒得好似病猫的吊睛白额虎此时全然变了副模样,眉心正中顶着个红泥印子,躯干微微拱起,斑斓的脊背上沾着草叶,贴着地面的虎爪正躁动不安地刨着地,喉咙里滚动着嘶哑低吼。


    建安侯府的一干奴仆吓得脸色煞白,慌乱地往后跑去,岳骏自觉失了颜面,扯住一个骂道:“往哪里跑,还不过去帮忙!”


    那奴仆苦着脸道: “公子,这只大虫像是饿狠了,您看它那身子,那虎爪,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神,没牙归没牙,被它撞一下撩一爪,咱们这小命也难保啊!”


    “没用的东西!”岳骏望见那个纤细袅娜的身影,也顾不上训斥下人,立马凑了过去。


    沈纤慈手握箭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身边却有人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只觉吵得人心烦,“你在说什么呀!”


    岳骏被那似嗔似怒的语气激得心中一荡,“我是说那边太过危险,让护卫们去捉来就是了,咱们只管去外头等着……”


    他干脆回家躺着好了,那不是更舒服,还出门打什么猎啊,沈纤慈刻薄地想着,眼睛一直没从前头移开,见护卫们要使箭猎杀,赶忙扬声道:“别用箭,我要完整的虎皮!”要是射上七八个窟窿,那可不美。


    两个护卫拉了网罟,骑着马朝那只吊睛白额虎罩去,眼见着老虎被箍住,众人心下一松,谁料下一瞬两只虎爪竟生生地将网罟撕开两半,虎身一跃,把一旁护卫撞得人仰马翻。


    沈纤慈还来不及欢喜,就见网破虎去,愣怔了一瞬,一咬牙,扬鞭追了上去,她不信还能让只没牙的老虎跑了。


    一时间马蹄纷乱,尘土飞扬,一行人全奔着那只老虎围追堵截。


    从林子东南方出去,是一条田埂道路,左手边是山坳里开垦出的两亩薄田,贫瘠的地上生着一层绿油油的青绒小苗,皮毛斑斓的吊睛猛虎从林间跃出,猛地冲进青田,似乎要从十丈开外的山坳间隙中奔入山林。


    放虎归山,更是难以捕捉,沈纤慈在田边停住马,当即扬言道:“谁能捉住这只老虎,我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十来匹骏马齐齐跃下田埂,将网罟两层交叠,手持绳索,纷纷踏踏地飞奔而去。


    原本靠着虬根老树歇息的老农听得一阵滚雷般的声音,打眼一望,登时如遭雷劈,拼了命似地奔跑过来,扎煞着双手,嘶声力竭地喊着,“停下,快停下——”


    声音淹没在杂乱无序的马蹄声中,大片青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露出光秃秃的褐色土壤。


    老农脚步踉跄地摔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心疼得直捶地,“造孽啊,这群天杀的,把地里庄稼全糟蹋了,老天爷咋不长眼,降道雷劈了这群祸害呢!”


    听到这又哭又喊,又咒又骂的动静,沈纤慈侧头看了一眼,红唇微抿,正待说话,蓦地听到一阵鸣镝之声,一支利箭飞射出去,从老虎的咽喉处射了个对穿,鲜血汩汩而出,硕大虎躯轰然倒地。


    场面诡异地静了静,沈纤慈回过神来,眉头一蹙,谁放的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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