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李尚可太不容易了，全程都在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一直担当一个话题发起者的角色，想话题把李尚想的有些头痛，可对面的那位呢，跟个大爷似的，往那一坐，爱答不理。
李尚心里那股火啊，蹭蹭地往上冒，可又不好发作。她眼睛一转就打算把郑宰玹当作人形百科全书，前辈瘾超足的小哥哥应该是知道很多事吧
李尚先用昨天从朴真善那儿听来的小八卦试探了一下，没想到郑宰玹的回答和她知道的差不多，这让李尚心里有了底，看来郑宰玹是个知无不言的人。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宰玹欧巴，你知道前段时间有练习生被清退的事吗？这件事是不是很严重啊？”
郑宰玹夹菜的手猛地顿住了，就像时间突然静止了一样，他的视线缓缓飘向李尚的脸，那眼神仿佛要把李尚看穿，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油渍，塑料椅在他后仰的动作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李尚强装镇定，脸上挂着好奇宝宝般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郑宰玹。郑宰玹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听哥哥们说是组团霸凌的事，闹得可凶了。”
李尚听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原本以为能从郑宰玹这儿挖到更多猛料，没想到就这么点信息。
李尚不甘心，抿了抿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今天下午上完课，我本来要和朴真善欧尼去打卡一家超火的餐厅呢。”
郑宰玹听到朴真善的名字，眉毛微微一挑，那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又有点特别的符号，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李尚的眼睛，淡淡地回了句“好啊”。
李尚捕捉到了郑宰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看来这件事和朴真善脱不了干系。她决定乘胜追击，斟酌着用词说道：“欧巴认识朴真善欧尼吗？她也是九七年生的，和你是同龄人呢。”
郑宰玹却好像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随意地摆了摆手，说：“我听过她的名字，不过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李尚还想再问点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郑宰玹打断了：“时间有点紧张了，我们先走吧。”
李尚看了看表，已经10点10分了，离10点30分的课还有二十分钟，她和郑宰玹已经在一起待了两个小时了。
李尚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郑宰玹下课之后还能跟自己一起呢？她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跟着郑宰玹往练习室走去，脚步都变得有些沉重。
到了练习室门口，李尚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使出自己的老办法。她脸上堆满了甜甜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听说宰玹欧巴的舞蹈特别棒呢，今天下午上完课，可不可以帮我指导一下呀？”
说着，她偷偷瞟了一眼郑宰玹的神色，可郑宰玹的脸上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什么也看不出来。郑宰玹反问她：“你不是要和朴真善xi去吃饭吗？”
李尚心里一紧，脸色微微一僵，但还是迅速反驳道：“啊…那个，是欧尼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有事，来不了了呢。”郑宰玹点了点头，说：“好啊，下课了我来这一楼找你。”
李尚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看着郑宰玹离开的背影，心里舒畅了不少，想着虽然这个哥哥前辈病有点严重，但人还算不错，李尚一边想着，一边走进练习室，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舞蹈课。
给女练习生们上课的老师叫闵度妍，平常的时候，她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姐姐，总是笑着让练习生们喊她欧尼，可一旦开始上课，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变得非常严格，对舞蹈动作的要求近乎苛刻，而且骂起人来那叫一个毫不留情，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扎在练习生们的心上。每当这个时候，练习生们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压力。
李尚就是这种状态，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每个舞蹈动作单独做的时候，她都能做得非常完美，可一旦连在一起，就完全变了样，像是一只笨拙的猩猩在乱打一气，毫无美感可言。
闵度妍上课采用的是独立练习，然后单个出来展示的方式。李尚在独立练习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想提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看着身旁表现优秀的hina，李尚只能无奈地叹气，心里满是羡慕和失落。
她鼓起勇气，向老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闵度妍老师听了，轻轻叹了口气，说：“舞感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李尚xi你才刚刚开始跳舞，确实很难一下子把握好。”
说着，老师伸出带着香奈儿护手霜香气的手掌，轻轻按住李尚的腹部肌肉，温柔地说：“这里要像含着一块冰，凉凉的，收紧。”然后又把李尚的手搭在自己的腹部，发力让李尚感受起势时肌肉的感觉。
李尚努力地去感受，可脑子里就像有一片迷雾，怎么也看不清楚，她只感觉到老师的腹部收紧了，于是试探着说：“是核心的力量吗？”
老师露出了微笑，点了点头，说：“对，就是马甲线这里，李尚现在用力试试。”李尚按照老师说的，努力将腹部绷紧，老师的手往上移，又说道：“不要刻意憋气哦，不然跳舞的时候怎么呼吸呢？”
李尚点了点头，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腹部又软了下来。老师说：“李尚，把刚刚的动作再跳一遍吧。”闵度妍老师往后退了半步，表情严肃地看着李尚跳舞。
李尚跳着跳着，心里越来越没底，自信也一点点消失，动作也跟着乱了起来。老师见状，拍了拍手，让她暂停，语重心长地说：“舞蹈最需要的就是自信，有时候只有自己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人要是没有自信，怎么能把事情做好呢？”
说着，老师上前把李尚驮着的背拍直，帮她伸展舞蹈动作，在她面前仔细地分解动作，说：“比方说这个动作，你在起势和做完动作的时候要慢一些，这样舞蹈才会有动感，才更有表现力…”
李尚认真地听着，可这些知识就像一条条滑溜溜的鱼，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根本没吸收进去。但她又害怕老师说她笨，只能一个劲地点头附和。
到了单独展示的时候，李尚的问题就暴露无遗了。她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跳完了动作。
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她发誓，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窒息的时刻了。李尚在心里鼓励自己，能跳完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没想到，一向批评起其他练习生来舌灿莲花的老师，看着她却硬是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说的话李尚xi没听进去吧，跳舞也是要用脑子的…”
李尚听了，羞愧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内，我知道了。”
时间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总是过得飞快，可李尚在后程的拉筋环节却不这么想。老师组织两人一组进行放松，李尚和hina一组。李尚知道自己身体很硬，尽管她已经尽力劈叉了，可还是差得很远。
hina也是抻着劲进行帮助。这时候，李尚才真正体会到练习生们为什么都说闵度妍老师可怕了，可她没想到，更崩溃的还在后头。
闵度妍老师走了过来，让给李尚压筋的hina走开，自己亲自上手。李尚一开始还觉得老师真是认真负责，可下一秒，她就发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尖叫声。
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腿根处传来的钻心剧痛。闵度妍老师压了整整一分钟，可在李尚的感觉里，这一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在这漫长的一分钟里，李尚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她想起了忠清北道老家那片金黄的麦田，微风吹过，麦浪翻滚；想起了那只总是追着巴士狂奔的小土狗青青，它可爱的摇着尾巴；她想，如果自己没有当练习生，是不是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呢？她又想起了在忠清北道的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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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妈，他们那慈祥的笑容和关切的眼神；想起了来首尔那天，冬日天空中那一抹纯净的白色；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绑定自己的美貌系统；想起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汗水湿透的刘海紧紧地黏在额头上，咸涩的液体滑进嘴角，她已经分不清这是汗水还是泪水。最后，在老师终于走开后，她脱力地从嘴边溢出一句“西八”。
李尚已经记不清闵度妍之后还说了什么，只在心里把闵度妍列为了第一危险人物，那绝对是地狱级别的存在。
她暗暗发誓，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老师了。
等到下课，练习生们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身旁的hina一脸担心地看着李尚，问道：“你这样没关系吧？”李尚其实疼得要命，可还是勉强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肯恰哪呦。”
hina看着李尚这副可怜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知道这些痛苦都是练习生必须经历的，但还是忍不住说：“太痛的话就歇歇吧，你还没吃饭呢，等我给你带上来。”
李尚已经没什么力气回答她了，她心里清楚hina是真心关心自己，可练习室不让带吃的，被发现了就算违规。李尚摇了摇头，说：“不用了hina酱，我自己缓缓就好。”hina见状，也只能安慰了她两句，然后离开了。
李尚歇了一会儿，便试探着走了两步，这一下疼得她直咧嘴，心里不禁感叹，原来人的身体这么奇妙，都这么痛了，腿居然还能走路。
李尚憋着一口气，一步一步艰难地往练习室门口走去，她今天就喝了半碗海带汤，现在还有些头晕眼花的。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人影。郑宰玹推开门，和正撞上来的李尚四目相对，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愣住了。
李尚的脑子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上课前和郑宰玹约定好的舞蹈练习。
李尚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她现在实在是没心情练舞了，只能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宰玹欧巴，刚刚上课拉筋了，腿特别痛，可能练不了了…”
郑宰玹听了，连忙扶住她。李尚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双手紧紧攀着郑宰玹的手臂，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郑宰玹一开始没发现，还以为只是给这个小练习生靠一靠肩膀，让她缓一缓。
直到郑宰玹看到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眼泪，才惊觉李尚哭了。他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擦李尚落下的眼泪，可他的动作太着急了，手在李尚娇嫩的脸上划过，留下了几道红印。
郑宰玹见状，更加慌乱了，不停地说着：“米亚内呦，尚儿，真的对不起…”李尚实在是忍不住了，手微微用力拍了郑宰玹一下，带着哭腔说：“你别说了！”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疼哭的呢，她觉得自己是在哭自己这倒霉的命运，被那个无良系统绑定，被迫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自己就像暴风雨中一朵柔弱无助的小白花，任人摆布。
想着自己这个形象的比喻，李尚又觉得自己太没品了，孱弱小白花可完全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自己应该是那朵凶猛的食人花，把那些困难和挫折都统统吃掉才对。脑子里想着这抽象又有趣的画面，李尚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这下轮到郑宰玹傻眼了，他完全搞不明白，现在青春期的女孩子情绪转变都这么快吗？自己根本就跟不上这节奏啊。
李尚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而郑宰玹在这过程中，除了惊慌失措外，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非要说有点用处的话，那也就是充当了个人形拐杖吧。
李尚撇了撇嘴，说：“你就不能扶稳点我吗，我真的饿了，想去吃饭…”看着上一秒还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就阳光灿烂的李尚，郑宰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将手搭得更稳了些，让李尚能扶得更舒服。
看着李尚那双哭得红通通的，像兔子眼睛一样的眼睛，郑宰玹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