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楼顶层,好不容易稳住平衡的钟玙仰着头也愣在原地。
她刚刚抛出的金镯子形成了一层法宝结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若是没有法宝主人的同意,她根本出不去。
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刚刚面前那个水灵灵的、如花似玉的、妖娆妩媚的女子,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只巨大无比的黑熊精。
眼见着它的身躯变得越来越庞大,体表渐渐附着上一层浓黑茂密的皮毛,黄金楼也随之被拉扯伸长,楼壁如同纸片般轻薄。
黄金楼里能够感知到的灵力也开始急剧变化,对面原本平静的气息慢慢变为浓烈的妖气。这只熊冒出来的黑气,除了浓烈的妖气以外,竟然还有淡淡的魔的气息。
这能是简单级别的任务?九筒它是一点实话也不说啊。
她剑锋微微向上,咬紧牙关,勉强挥了招拘天剑意,但被对方用手中的鎏金称吸了进去。
楼主饶有兴趣道:“好眼熟啊,你是那姑娘的传人吗,形倒是学了个七八分,可惜区区筑基,百两黄金都值不了。”
“什么意思?”
“小姑娘,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黄金楼可以聚集天下黄金,这就是鎏金称的真正的威力,即便是你的攻击同样也可以转化为黄金。鎏金称里,谁也无法逃脱。我早就告诉你了,在黄金城,世间万物都可以等价转换。”
钟玙强撑着站起来,道:“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没有把我变为黄金。”
楼主一只爪子压在钟玙身侧:“我怎么会拿你去换那些庸俗之物,你的身体本就是无价之宝,你乖乖听话,我定不亏待你。”
钟玙听不懂她的话,但她的威压快要把自己逼得跪下来,她只好用剑撑住地面半跪在地。
低头那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学习师父的拘天剑意时,萧何生站在训练场上告诉自己:“玙丫头,咱们剑修,有两重境界。一重是传承,你若能领悟拘天剑意的意涵,使出个七八分威力,便是天下剑修中的佼佼者了。”
“但你若是不甘于佼佼者的地位,那便需要更上一重境界——参悟,无论是你完全参悟传承在其上进行改进也好,自己领悟的独创剑法也罢。记住,参悟的并不是剑法本身,而是你的心境。你的剑意自会代表你的心境,你所有的眼界、认知、经历都会影响你的判断。只有道心足够坚定,心无旁骛,一往无前才能使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那么,她的心境是什么呢?
她知道人族的贪婪,也明白妖族的不甘,即便用黄金掩饰贫瘠,用自傲遮蔽自卑,用游戏麻痹灵魂。可事实上,什么都没有改变。黄金楼不过是另一个两极颠倒吃人的世界。她有时候甚至可悲地同情它们,它们被人心所害,却又拙劣地去效仿人心。
以恶制恶并不会带来更好的结果,他们本该有更好的结局,这片自然之林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楼主嗓音又软了几分:“认命吧,我会把你炼化成这世上最美的武器。”
钟玙心底却莫名泛起恐惧,好像自己曾无数次濒临死亡的绝望。
她灵力快耗尽了,身体也只是强弩之末,凭借一股不服输的毅力站起来,鲜红的血滴在诛心的剑脊上,诛心全身慢慢泛起一样的赤色。
她艰难道:“既然筑基的力量不行,那便试试金丹吧。我偏不信这个世上,所有事物都能用区区金银衡量。”
她咬牙切齿地掏出蓬莱仙芝干嚼咽下,身体登时开始疯狂地吸收附近的天地灵气,曾经读过的那一千一百九十本书在钟玙识海中像是有了实像,渐渐汇集至一处。她身体透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将所有招式又化作一道剑意凝于剑尖。
天雷阵阵,她迟迟不至的金丹雷劫终于降临。
明明只是一个刚刚半只脚跨入金丹的小弟子,为何会有这样迫人的气势?
人族总是如此幸运,千年来彬彬济济,从未断绝。
即便如此,楼主还是不认为她会败,一掌拍下,道:“金丹又能如何?莫要垂死挣扎。”
钟玙灵巧地从她指尖飞出,站在她宽厚的肉掌上,以剑指天问道:“这么多年困守此处,画地为牢,很无趣吧。”
楼主不以为意,藐视她道:“你的剑意只会成为我重塑黄金楼的地基。”
重重天雷落下,很快就击破了鎏金称的结界。剑意借雷劫之力顺势落下,红白相交,水火相融,却不再是水火,化为生机,万物同尘。
那剑意径直透过鎏金称,这一次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几秒后,黄金楼的楼顶轰的一声被切去一半,倾斜的黄金楼终于不堪重负,从下而上地坍塌。
那把细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楼主倒下了,心里还想着的竟然是她的剑意,她的剑意中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悲悯之情,那股生机之力也把自己身上的魔气消散干净。
她竟然在可怜自己?
或者说,她的剑意出鞘的同时竟然在温柔地安慰她。
愣神的这一刹,她也被这股剑意重伤。
好狡猾却也好强的剑意啊,比当年那个小姑娘的剑意还要强上几分,明明只是个金丹而已,剑意竟能如此坚定。
一往无前,坚不可摧。
她忽然想起她的话——“这么多年困守此处,画地为牢,很无趣吧。”
确实有些无趣,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到从前年轻的时候。
自她有记忆以来,数不清经历了多少年岁,而最有趣的时光,莫过于黄金楼建造之前。那时此地妖族与人族的关系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偶尔被人族的人瞥见,便尊奉她为祥兽,把她刻在图腾里,作为部落氏族的守护神而存在,她也会好心庇护那些迷路的旅人。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不再是祥瑞,而是从皮到骨都价值非凡的妖兽呢?
这么多年为了支撑黄金楼的运转,她早就耗空了内里,成为一具没有灵魂没有喜怒的躯壳。
万恶的人族。她叹道。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鎏金称缠绕在钟玙的腕上。
如果有一天你能改变这一切,该有多好。
黄金楼遭此巨变,冯尘看见乌云散去,金光显现,黄金楼上一个人影踩着剑,没飞多远,像是吐了一大口血,忽然从天上跌了下来。
他急忙御剑赶过去,只是那瞬间,天上的人影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
季明知在黄金楼的底层废墟里,抛出一个瞬移符,钟玙与他面对面两两相望,下一刻,某个小说里经时常出现的经典名场面便应验在她自己身上——她的唇瓣极其精准地扣在季明知的唇上。
钟玙绝望地闭上眼,都这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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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要这么狗血。
她听见脑海中滋滋的电流声,生怕九筒那个开水壶看到又炸了,用尽力气才将头偏靠在他肩膀上,用虚弱气声说抱歉。
季明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挑唇微笑,他的唇上染上鲜艳的血色,哑声说:“不用抱歉,我就是故意的。”
季明知身上的灵力疯狂涌入钟玙体内,力量之精纯,几乎瞬间填满了她空虚的金丹。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钟玙余光瞥见他发丝上散发着丝丝魔气,吓得一把抱紧他,贴着他耳根恨铁不成钢道:“季明知,你给自己,念一个净心咒!”
季明知听话地默念净心咒。
于是等到冯尘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唇角残留一抹艳色的季明知抱着虚脱昏迷的钟玙。
他铁青着脸问:“怎么回事?”
季明知把怀里的钟玙藏得更紧一些,但神态已经恢复正常,低头道:“此处原本是座妖城,之所以我们毫无察觉是因为这地下镇压着的法宝匿声。”
冯尘道:“魔界至宝匿声?为安剑的剑鞘?可它不是消失很多年了吗?”
为安剑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跳出来,它剑刃被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金色的雾气包裹住,这就是匿声本体,危险、艳丽又缥缈。
季明知简单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它现在又回到为安剑上了,以强大的灵力作引,能隐匿气息,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的‘人’明明是妖,却能与常人无异的原因。”
季明知讲得头头是道,冯尘却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他回忆道:“可你……”
季明知没给他这个机会,立即岔开话题道:“扶风师兄,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黄金楼里的其他弟子。”
冯尘转头看着金灿灿的废墟,没有多言,转身被身后半截身子正露在外面的东西一绊。他才发觉那是个人,连忙拉出他,原来是昏迷的张治,渡去好些灵气才悠悠转醒。他的眼睛是空洞悲哀,哭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怎么劝也不听。
为安剑升至半空,嗡嗡作响。季明知以灵作符设下保护罩,将附近的几所巨型建筑都罩起来,让那些危险的妖兽不得靠近。
涂山衍听到为安声音,从废墟中跳出来,他身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伤口,赤色的皮毛在雪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绚丽。刚从黄金楼里出来,还有些恍惚,小声地喊了一句:“行渊?”
“是我。”季明知的声音一如既往令人安心,涂山衍这只温驯的狐狸很快就彻底清醒过来。
行渊,行渊,他却仍然借着不清醒的借口又念了两遍。
季明知耐心地回应他,给他渡去灵力,直到完全恢复后才交代道,“涂山师弟,能否请你帮忙让他们忘记黄金楼中的痛苦经历?”
涂山九尾狐与生俱来的瞳术能够蛊惑人心,唯食者不蛊。涂山衍点点头,双眼逐渐变成不一样的颜色,歪着头对张治道:“你在黄金城中睡了一晚,第二天什么也没发生,现在黄金楼的妖物已被打败,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张治不哭了,他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眼皮莫名越来越重,闭眼睡着了。
叶依依也不知从哪里爬出来,虽然灰头土脸的,但好在神志清醒,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主动道:“我随身带了不少灵药,我来照顾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