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嶂手中动作未停,嘴角微扬:“江湖险恶,若无几分真本事傍身,难不成次次都要仰人鼻息?”
“倒也是...…”封灵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又好奇道:“对了,你前些日子给我的那两瓶毒药,可有什么名堂?药效当真惊人!”
“青瓷瓶装的是‘风象白’,白玉瓶装的是‘半月见’。前者遇风则筋骨俱裂,皮肉消融;后者待月升时发作,能教人血脉沸腾,化作一滩血水。昨夜你用在疯道士身上的,是哪一种?”
封灵籁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微微发颤。这般剧毒,竟是连全尸都不给人留下!她强自镇定道:“约莫是...‘风象白’。只是你这毒...未免太过阴狠了些?”
戚玉嶂指尖轻轻一挑,将丝线咬断,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阴狠?”他忽然抬眸,眼底寒芒乍现,“这世道,不是刀俎便是鱼肉。你今日留他一命,明日他便能屠尽全村。一时慈悲便会生出无限杀戮,”绣花针在指间转了个圈,映出冷冽的光,“那疯道士若活着,林墨娘还能安然无恙?村里那些姑娘,大娘们......”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倾身向前,“你愿意看到因你一时的心软而导致满地尸首横陈吗?”
封灵籁呼吸一滞。
庭院中,梨树树影婆娑,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张了张口,却发觉所有辩驳都像被那根绣花针缝住了似的。最终只从喉间挤出一声闷闷的“嗯”。
“喏。”戚玉嶂忽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缕药香。他指尖悬着个精巧的香囊,藕色锦缎上金丝盘绕,竟绣着栩栩如生的忍冬。“里面装了些药材,能驱毒辟邪,必要时能救命,你挂在腰间便不要取下来了,它能让你百毒不侵。”
封灵籁怔怔接过香囊,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香囊上细腻的丝线,她有些惊讶,竟没想到他绣功如此厉害。
她将那枚精巧的香囊托在掌心。暮春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梨花,在藕荷色的绸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香囊中的药材散发着清冽的芬芳,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宛如一只初破茧的蝴蝶,正怯生生地试探着春日的暖意。
封灵籁的目光细细描摹着香囊上的纹样。在阳光的映照下,丝线流转着莹润的光泽,几朵忍冬花栩栩如生地绽放在绸面之上,那花瓣舒展如白鹭展翅,藤蔓蜿蜒似游龙戏水,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绣者的巧思。
“这忍冬纹样,可有什么讲究?”封灵籁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
戚玉嶂却不急着作答,反问道:“姑娘可知忍冬还有何别名?”
“金银花呀!”封灵籁眸光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纤指轻点着下巴道:“我翻过你的药典,上头说...…”她微微蹙眉思索,忽而展颜一笑:“是了!书中记载忍冬性甘寒而气芬芳,既能宣散风热,又可清解热毒。其性甘寒清热而不伤胃,气芳透达尤善祛邪。我说的可对?”
戚玉嶂眼底掠过一丝讶色,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郑重其事地拱手道:“姑娘过目不忘,在下...心悦诚服。”
封灵籁被他这副正经模样逗得笑靥如花,却仍不依不饶:“你还没告诉我,为何独独选了忍冬纹样呢!”
“《花镜》记载,忍冬三四月间,开花不绝,长寸许,一蒂两花二瓣,一大一小。长蕊初开,则蕊瓣俱白,经二三日则变黄。新旧相参,黄白相映,如飞鸟对翔,又名……”戚玉嶂顿了顿,见她急切又茫然的目光,他哑然失笑,继续说:“又名金银藤,气甚清芬,而茎、叶、花皆可入药。忍冬纹自古以来便是寓意着吉祥长寿。我愿你,多福多寿、长命百岁。”
封灵籁闻言,心中豁然开朗,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她向戚玉嶂欠身一礼,眼波流转间尽是感激:“承蒙吉言,待我寻回记忆,与亲人团聚之时,定当百倍相报。”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套。”戚玉嶂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未离她分毫,“可还喜欢这香囊?”
封灵籁心头一暖,手指轻抚香囊上精致的纹样,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她微微掀起外袍一角,露出一抹浅笑:“你看,可还相称?”
“再合适不过了!”戚玉嶂脱口而出,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恰在此时,小曲从书院归来,推门便见二人相对而立,一个面若桃花,一个耳根通红。“师父!美鲛人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呀?”他歪着脑袋,眼中满是好奇。
戚玉嶂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慌忙转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鼻尖:“不过是在闲谈罢了。”
小曲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狡黠一笑:“那怎么脸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似的?”
“天、天气炎热罢了。”戚玉嶂轻咳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住小曲的肩膀就往里屋推,“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还要去市集采买。”
小曲人小鬼大,眼珠一转便猜到了七八分。他踮起脚尖,凑到戚玉嶂耳边悄声道:“师父,您是不是对美鲛人姐姐......”
话未说完,戚玉嶂已是手忙脚乱地捂住他的嘴,连鼻子也一并盖住了。他心跳如鼓,声音压得极低:“小孩子莫要胡说。若是吓着她......”话到此处,竟再说不下去,只余一片红晕从脖颈直漫上耳尖。
嘴和鼻子都被紧紧捂住的小曲涨红了脸,呼吸越发急促。他拼命扭动着身子,含糊不清地呜咽道:“师父...您捂嘴就捂嘴...别连鼻子一起捂啊...徒弟我...我快憋死了...您要没徒弟了...…”
戚玉嶂闻言,粗粝的大掌略微下移,却仍死死扣住小曲的嘴不放。感受到新鲜空气涌入鼻腔,小曲立刻停止了挣扎,乖顺地任由师父推搡着进了房间。
一旁的封灵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木门“吱呀”一声将二人身影吞没,她才回过神来,蹦蹦跳跳地回房收拾行装。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在院中汇合。
戚玉嶂一马当先,领着她们前往市集。来到市集后,三人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中穿梭。
小曲边走边啃着糖葫芦,待最后一颗山楂下肚时,封灵籁手里还攥着三颗裹着晶莹糖衣的果子。七转八拐间,戚玉嶂突然驻足,停在一间逼仄简陋的铁匠铺前。斑驳的招牌在风中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曲随手将竹签扔进路旁的草丛里,用手帕抹了抹嘴角残留的糖屑,仰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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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疑惑道:“师父,咱们不是要去采买路上用的东西吗?怎么来打铁铺了?”
封灵籁同样不解。在她看来,去临安城只需备辆马车、准备些干粮便足够。毕竟取回秘籍后还要返回此地。来打铁铺,究竟有何必要?
“自然是来买东西的。”戚玉嶂嘴角噙着散漫的笑意,“行走江湖,这东西可少不得。”
话音未落,他已抬手叩响了悬挂在打铁铺檐下的铜风铃。清脆的铃声霎时荡开,如深山幽泉叮咚作响,在燥热的空气中涤出一片清凉。
那铜片随风摇曳,音浪层层叠叠,竟似有了生命般在阳光下跳跃。
就在戚玉嶂准备再次摇铃时,厚重的铁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一只灰白的眼睛从门缝间透出,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众人。
戚玉嶂俯身上前,与那只眼睛四目相对。刹那间,灰白眼眸中闪过一丝恍然,门扉顿时大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者完全显现在三人面前。
“莫老头,我给你送银子来了!”戚玉嶂大咧咧地招呼道,语气熟稔得像是回到自家。
莫老头侧身让开通道,沙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门外的姑娘和娃娃也进来吧。”
小曲被老者诡异的相貌吓得一哆嗦,小手紧紧攥住封灵籁的衣袖。封灵籁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牵着他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房门闭合的瞬间,最后一丝天光被铁门吞噬。
小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单薄的肩膀像风中落叶般颤个不停。
“莫怕。”莫老头沙哑的嗓音突然在咫尺之处响起,惊得小曲一个激灵,“老头子牙口不好,啃不动小娃娃。”脚步声缓缓远去,“你们先坐,我去取灯。”
戚玉嶂在漆黑中精准地握住封灵籁的手腕,另一手牵起小曲:“跟我来。”三人摸索着落座时,木质椅凳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突然,光明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下。
莫老头擎着一盏莲花灯从内室走出,灯盏在他手中绽放如真莲盛放。当他用长杆将灯悬于穹顶时,整个屋子霎时亮如白昼。
封灵籁眯着眼仰头望去,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撼。那莲瓣薄如蝉翼,灯芯燃着的竟不是寻常烛火,而是一团流动的金色光焰,照得莲瓣几近透明。
“小子,买什么?”莫老头回到柜台后,灰白的眼珠转向戚玉嶂。
“我又不习武。”戚玉嶂笑着摇头。
“那就是给这姑娘买了?”莫老头突然激动起来,苍老的手指敲打着柜台,“铁树开花啊!你师父若知道...…”
“莫老头!”戚玉嶂出声打断。
莫老头却置若罔闻,那双覆着白翳的眼睛死死盯着封灵籁。此刻她才看清,那灰白的眼球上竟生着细密的白色绒毛,随他眨眼如蛛丝般轻轻颤动。
“姑娘要买什么?”莫老头提高嗓门。
“我...”封灵籁猛地回神,“我也不知...…”
“戚重溟!”莫老头突然暴怒,抄起挂灯的长杆就从柜台跃出,“你师父的教诲都喂狗了?今日我非得替他教训你这不肖徒!”那矫健的身手完全不像垂暮老者,木杆带着破空声朝戚玉嶂劈头盖脸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