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齐王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挂彩,领着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往新宅子里迎亲,去接许回。
新宅处,宗正寺官组织了一群老老少少,将齐王堵在门外,要齐王作催妆诗。
齐王知道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个景,胸有成竹地将昨日幕僚作的催妆诗背了两首。
拦着的这群人大部分出身没落宗室,无意为难齐王。剩下一小部分是许路明的门生故旧,人微言轻。
两伙人不约而同,预备就这样放齐王进去。
谁料,斜刺里冲出了一个丫头。
“王爷,王妃说了,催妆诗她要过目,满意了,娘娘才肯上花轿。”
齐王定睛一看,原来是三鸽。
他笑着说:“那你还不赶紧拿进去给王妃瞧。”
三鸽点点头,将旁边人刚誊写好的墨笔带进去了。
不久,三鸽带着笔墨原路返回。
“娘娘说不许旁人捉刀,得王爷亲自做一首,才显诚意。”
齐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替他写催妆诗的幕僚,心生狐疑,难道这小子说出去了?
幕僚感受着齐王的无声质问,下意识摇摇头。他冤枉啊!齐王平日作诗的水准太差,今朝败露也怪他吗?
跟着的郎官提醒道:“只怕要误了时辰。”
齐王摆摆手,“不碍事,今日王妃最大,必要王妃点头才是。”
于是他吩咐人拿来纸笔,沉吟半晌,提笔写了一首催妆诗。
“‘玉镜台前晓妆浓,眉如远山眼含水。催妆声里人如玉,今日花开第一枝。’”许回轻声念过一回,笑着说,“可见是用心了。”
旁边的人也堆着笑意,奉承道:“原是王爷爱重娘娘的缘故。吉时已到,娘娘心满意足,该披上红盖头了。”
许回点点头,将宣纸递给三鸽,嘱咐她收好。自己则端正坐好,由着这些人摆弄。
许路明又是哭又是笑,将女儿送上齐王的花轿后,伫立良久,怅然若失。
宗正寺和礼部的郎官劝道:“今日是大喜之日,高朋满座,亲眷在堂,大人该去招呼客人才是。”
许路明拿衣袖擦干了眼泪,笑着说:“是极是极,今日原该高兴。”
齐王和许回的大婚是按照亲王的待遇操办的,一应都有宗正寺牵头。于公于私,很不必许路明费心。
只是他念着家里的左邻右舍,不想撇开他们,便下帖子邀请他们也来新宅吃酒。
不成想被拒绝了。那些人都是平头百姓,担忧性命,不愿意踏足权贵之所。
许路明不好勉强,便到附近的饭馆里叫了几桌酒席,令吴妈招呼乡亲们来家中吃席面。
这回,乡亲们没有拒绝了。
他们只是惧怕权力,并不是不愿意喝许家的喜酒。
见事情妥当了,许路明便能安心在新宅招呼客人。
酒过三巡,正是气氛高涨的时候,哪成想,变故突生。
外头忽然来了一队兵马,一律黑袍铠甲,手中拿着长剑,银光闪闪,不可逼视。
许路明认得这是禁军,连忙上前问话,“这是怎么了?你们首领是谁?为何事而来?”
一个人从后面站出来,“某乃殿前司天武军都头喻观,许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官家有旨意。”
满座哗然,不知什么缘故。
今日可是皇家和许家结亲的好日子,便是许路明果真有什么不妥,看在齐王的份上,也该宽宥他几分。
更何况,许路明不贪不党,能犯什么惊天大罪?非得今天查办不可。
官家前脚讨了这家的姑娘作儿媳妇,后脚就把姑娘的老爹抓起来,这合适吗?
此时许回在干什么呢?
她在正房里坐着呢,她身后是一张涂着黑漆的围子床,挂着百子千孙的红帐子。
这也叫坐富贵。其实就是吉时未到,不能拜堂罢了。
一群贵妇人围着她,满口的吉祥话。
她并不识得这些人,也不好挑起盖头同她们搭话,只能把自己当作锯了嘴的葫芦。
时间一长,她有些走神,胡乱想着:也亏宗正寺等能干,不到半年竟然便把亲王的婚礼操办起来了,一应事物,可谓是样样周全,至少没出什么大乱子。
看她身上的喜服就知道了,如此精工细绣的织锦华服,还掺了金丝银钱,竟也能如期完工!
许回不知道的是,要是给别的王爷筹办婚礼,没有一年,别想见到东西。
可搁齐王身上半年就足够了。
满城谁不知道齐王和城阳侯之女有婚约?
虽说是口头约定,可皇家无戏言,谁成想还有反悔的一天呢?
眼见着齐王一天天大了,料想赐婚的日子也近了,他们早早地把东西预备起来了。
如今不过是换个新娘,改动不大,故而才能赶上。
许回正胡思乱想着,外头传来消息说该拜堂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以齐王为首的大部队,锣鼓声、丝竹声,不绝于耳。
许回听着齐王说话的声音,难得有些羞涩,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她抓着不知是谁递过来的红绸,随着齐王出门去了。
齐王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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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想要悔婚,尽管彼此并无什么情意,但他早就不排斥许回当他的王妃了。
他忧心的是他爹——熙宁帝,为什么没来。
如果从来不说要来也就罢了,最怕这样突然不来的。
前几天,他爹还私下里跟他承诺,一定会来的。
是的,熙宁帝自觉指的这桩婚事对不住儿子,原打算出席齐王的婚宴,给齐王添彩。
因而方才齐王听人来报,说“官家在垂拱殿同相公们议事,今日来不了”的时候,心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他爹并不是什么勤政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重大的消息,让他失约呢?
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
齐王脸上虽然还笑着,却不像一早那样真心了,不过是机械地牵着红绸往前走,不至于失礼罢了。
走了没两步,齐王心念一动,忽而回头。
只见许回一身红色嫁衣,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他往东,她也往东,他向西,她亦转向西方。
一群亲眷郎官、宫女太监簇拥着他们,目之所及,一片大红,遍地都是窗花剪纸、彩绸灯笼。
齐王悬了许久的心就这么落了下来。
她跑不掉的。
自己一定能顺利娶上媳妇!
两人在礼官的指引下,平平稳稳地完成了仪式。
眼见风平浪静,齐王又牵着红绸,和许回来到了新房。
齐王拿起秤杆,挑起了许回的红盖头,烛火下,美人如玉。
耳边好似有谁在说着吉祥话,可他全听不清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眼前的芙蓉面。
他从未见许回这般盛装过,没想到她生得这样好,比他老爹后宫那些妃子还要出尘。
往日许回总是端着一副清正无私的面庞,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为着大婚,难免沾上几分世俗的色彩。
齐王感叹不已,原来那张清冷的脸,化开了是如此明艳妩媚。
许回望着齐王呆呆傻傻的样子,虽不知是什么缘故,却不自觉抿唇一笑。
就在齐王倒吸凉气,愣神的时候,流程已经走到结发了。
结发才是夫妻呀!
嬷嬷才拿起剪刀,外头就闯进来几个人,口中大喊“出事了”。
齐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脚一蹬就站了起来,连忙骂道:“天塌了,还是地陷了?今个爷结婚,谁来找不痛快?滚出去!”
这几人互相使眼色,不敢走,也不敢留。
齐王环顾四周,原本热闹的新房刹那间安静下来,连丝竹声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