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有一瞬间停止。
接着便是整齐的一列。
【？？？】
【？？？】
【？？？大姐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喝多了？】
【我靠，我不小心退出了直播间，姐妹们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这黑子的ID竟然换成了乐歌精神病院长。】
【我也退出去看了一眼，还真是？】
【之前还没注意，怎么回事，姐妹们太猛了，小黑子终于疯了？】
青羽看着飞快刷起的弹幕，身子坐正，一本正经，拿出招牌微笑。
【你笑得这么虚伪是要干什么？】
【不会真的疯了，上一次不是哭着道歉开播的吗？】
青羽留意到了这条弹幕。
原主的死，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她转动眸子，清脆的嗓音响彻直播间：“直播算命，童叟无欺，算过的都说好，你还在犹豫什么，算了就是赚到了。”
话落。
弹幕刷的速度更快了，直播间热度也迅速上升。
【大姐，你真的疯了。】
【打着精神病院院长的名号要直播算命？是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青羽仍旧面带微笑：“豆腐有脑，你却没有，有病得治，你这种症状普通医院估计不收，我这里倒是很欢迎你。”
【你什么意思！？】
青羽淡淡继续说：“一个豪华城堡，算一卦。”
【不是，我们是来骂你的，不是来看你把我们当傻子的，1000块听你胡扯，还不如给后援会弄点好的。】
【眼见装傻不成开始装疯了？碰瓷到我们苏苏身上，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666疯子cos神棍，不愧是精神病院长，你是会玩的，buff都让你叠满了。】
【你想要装神棍好歹穿件黄大褂吧，穿白大褂算怎么回事，真是可笑。】
青羽眼珠滚动，忽略那些口吐芬芳封弹幕，挑了一个比较正经的回答道：“我的身份就是精神病院院长，但并不影响我算卦的能力。”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姐妹们，她就是在转移注意力，不要被骗了，小黑子还不快给苏苏磕头道歉！】
青羽拢了拢衣袖，胸口处的吊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几个精神病院长的字样着实惹眼。
【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小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装备准备的这么齐全你是活不久了吗？】
【这直播间好热闹，这是精神病院院长在做科普吗？】
【好多人啊，都在聊什么啊？】
青羽看着刚进直播间的新鲜血脉，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众多网友的注视下，写了几个大字，然后贴在脑门上。
“直播算命，不准不要钱。”
网友们看着屏幕上脑门贴着几个傻字，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吸了口气。
弹幕沉默了。
怒气满满的黎苏苏粉丝也沉默了。
【路人，请问这是精神病患者在进行康复治疗表演吗？】
【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有必要跟这个小黑子计较了。】
【有时候其实是可以原谅和释怀的。】
【主播真的不考虑下播继续治疗吗？】
【我竟然是在跟一个精神病讲道理，我是不是有病？】
【请主播不要放弃治疗！】
忽的，一个华丽出场的豪华城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听着礼物的特效声，青羽撩起纸张，看向直播屏幕。
发起视频连线。
【我靠，哪个富豪脑子坏了，给主播刷礼物。】
【我无语了.....】
【真找这个神经病算命？疯了吧，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吗？】
【抽了两根烟也没想明白。】
头像跳跃在连线框里。
视频接通，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顿时出现在直播里。
【还真是富豪.....】
【主播算是走大运了，碰到个傻的。】
青羽说：“我要看你脸。”
而后，视频翻转，一张神情萎靡，眼下布满黑眼圈的脸直冲直播间屏幕。
【谢谢，手机刚刚从地上捡回来。】
【妈妈问我为什么尖叫。】
【兄弟，你是要飞升了吗？黑眼圈重成这样。】
【熬夜到凌晨四点的人黑眼圈都没这么重过。】
【大晚上的，吓死了算谁的？】
青羽开口：“你想算什么？”
视频中的男人眼神惆怅，嗓音嘶哑，“主播，我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前几天晚上总是梦见一个女鬼，现在吓得我不敢闭眼了，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她啊。”
【女鬼？我信科学，不信。】
【什么女鬼，怕不是梦见嘿嘿了吧。】
【我倒要看看这神经病能胡扯些什么出来。】
青羽看向男人的脸，说道：“几天之前，你是不是喊了一句，‘谁帮忙关一下卧室门，请喝奶茶’。”
李唯不解说：“好像是说过，这其中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青羽继续说，“那你还记得那扇卧室门后来，关上了吗？”
李唯一愣，那晚他只记得凉飕飕的，下意识的说了这句话，似乎到了后半夜，的确没有了凉风，他犹豫说：“好像是.....关上了？”
【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妈妈，我是来给苏苏平冤的，不是来熬夜听鬼故事的！】
【别说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害怕！】
青羽继续说：“你的诉求很好解决。”
李唯一听有办法，激动道：“真的吗，真的有办法摆脱那女鬼吗！”
要知道，这几日晚上，每每进入梦乡迎面一张鬼脸是有多吓人，在大的胆子也都给吓破了。
他不是真的人傻钱多，也不是没有找道士，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他都找了七八个道士了，但都没有用，还是被那只女鬼缠着，觉都不敢睡。
青羽说：“你答应了什么，去做就可以了。”
李唯原本没听明白，但一看弹幕，瞳孔瞬间放大。
“什么？！给那只女鬼买奶茶！”
青羽点点头。
青羽一本正经：“我再说得详细一点，你今晚入梦打听到她的坟墓位置，买一杯奶茶放到那里，她就不会来缠着你了。”
听着很荒谬，但是李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青羽。
“好吧，我知道了。”
“嗯，”青羽应声，想了想，顺带了一句，“不准不要钱。”
视频被挂断了。
【富豪哥：该死，早该跑的。】
【笑死了，主播当神棍还是蛮上道的。】
【谁还上当，我笑话他一辈子。】
青羽看着这些弹幕，眉头一跳，要知道在玄真派，多少人抢着来求得她一卦，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玄术。
很快，又是一个绚丽的嘉年华在直播间游荡。
【.....这个世界，是我不理解的。】
【我才是小丑。】
青羽连线，打过视频。
迎面而来的就是三根竖起的笔，还有一撮黑发，看他身后的背脊是在宿舍里。
青羽一愣。
那撮黑发的主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我靠，新鲜的男大学生？】
【啊啊啊帅哥！】
【帅哥怎么也想不开花这冤枉钱。】
青羽看向这位男大学生，光庭饱满，没有问题，只是近期有点小阻碍。
男大学生周围还有声音，仔细听，都是清一色的：大哥，你真刷啊，你太拼了。
青羽瞬间明白了。
陈想说道：“主播，你说你是算命很厉害，那你能算到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哈哈哈，姐姐跟你心连心，你跟姐姐玩猜谜？】
【主播乱猜吧，说不定就猜对了呢。】
青羽笑道：“大学生？你在烦期末考试吧，这三根笔是在拜我？”
陈想眼底闪过惊讶，随即面露尴尬的把笔收了回去。
“你真厉害，是我小看你了。”
竟然说对了，但还是没有人相信是青羽的本事。
这个答案，猜中率太高了。
【主播运气真好。】
【瞎猫碰上死耗子，算你碰对了。】
陈想抬起头，挠了挠头：“我想算算，这次期末考试我能不能通过，这学期我一节专业课都没听，现在才开始复习。”
【不不不，同学请纠正你的措辞，是预习，不是复习。】
【哈哈哈哈，想起来曾经被挂科支配的恐惧了。】
【还有重修警告。】
青羽诚实道：“同学，其实你还有一条道可以走。”
陈想不解：“什么？”
“实力这一条道你走不通，”青羽微微笑道，“人情世故这方面你还是要做好，考完之后给老师买份汪汪大礼包什么的。”
陈想的脸彻底僵住了。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必挂科。
他的旁边传来无情的大笑。
一个男生靠过来，入了镜。
“院长，我要告状，这小子刚刚还跟我们说，拜拜精神病院院长，看了更癫的，考场不发癫哈哈哈哈哈。”
【院长，要不你考虑收了他们吧哈哈哈哈。】
陈想尴尬得不行。
“虽然难过，但这次挂科是我应得的....”
他兄弟安慰道：“没事，重修的时候哥哥为你送行。”
陈想推搡：“滚！”
他兄弟继续笑道：“不过，院长你看起来不像骗人的，我们相信你，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也愿意相信你的。”
陈想点点头：“我们要继续复习了，先挂了。”
视频结束。
【愚蠢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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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连主播这种黑心肝都相信，白瞎这一千块。】
【还是缺乏社会毒打。】
【今晚最大赢家就是主播了吧，有谁还记得我们的口号。】
【闹剧结束，不要转开话题，小黑子快给我家苏苏道歉！】
【看戏太认真，差点忘记来的目的，小黑子快道歉！】
【小黑子道歉！】
直播间弹幕被这些言论霸占。
什么肮脏的话都有。
青羽手撑着脑袋，微微倾斜，眉眼微弯，清冷的眼眸扫过，清脆的嗓音响起：“道歉？实话实说，为什么要道歉？”
路过的网友都愣住了，这个颜值，不输明星。
这下弹幕彻底炸了。
【真是不要脸，一晚上跟猴一样上蹿下跳，你有脸吗？】
【狗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家苏苏，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不知道？】
【婊子，我看就是碰瓷不成，换个法子来哗众取宠了。】
【不要脸的东西，跪着道歉！】
青羽勾唇一笑，一把扯下脑门上写着“直播算命，不准不要钱。”的纸张。
“神明把智慧洒满人间，你们却跳着兔子舞躲开说我为苏苏跳悬崖，LABI品牌，礼服只借给实力演员，随便拉过专业人士过来，都可以看出礼服是假的，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话落，青羽不理会飞起来一般的弹幕。
她直接说：“下播了，宵夜还没吃。”
然后关掉了直播间。
徒留一群粉丝扎耳挠腮，只能私信去骂青羽，却发现对方已关闭私信功能.....
后台的礼物钱还不能体现，青羽只能可怜兮兮的从抽屉里翻出几张十块。
青羽找到了一家烧烤店。
远远的就被里面的香气吸引。
街道热闹繁华，人来人往，烧烤店更是人满人焕。
青羽站在一旁，眼睛都放光了，死死的盯着隔壁桌吃的正香的吃客。
这色泽，这气味，是她在玄真派未曾见过的。
“老板，再来三十串羊肉！”
“好嘞！”
烟雾缭绕的屋内传来回应。
青羽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比起这个世界，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以前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有一桌客人离开了。
青羽坐在空桌上，先占领位置，然后有样学样的拿了一些肉和菜递给了老板。
她虽然穷，但是下手可不软，想吃什么拿什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看这个视频，太好笑了，这主播是在作秀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人。”
“肯定是在作秀，吸引流量的手段而已。”
“不过，这个手段很高超，已经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个女孩笑着用手拐撞了一下她的男朋友，举着手机翻开一个账号，果断的点了一个关注。
青羽垂眸一笑，神经病？那挺适合她的精神病院的。
她从包中掏出那几张十块，捏着下巴思索，这里这么多人在，要不要考虑一下重操旧业，给人算个卦什么的。
隔壁疯狂灌酒的五颜六色发色的几个男人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红头发男人面颊通红，刚刚吹了一瓶啤酒。
绿头发的男人更加夸张，眼含热泪的抱着身边的紫色头发男人，情绪饱满：“老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们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要是我们在多向前走一步，多快一秒，我已经上天找奶奶了。”
“要是奶奶看见我现在就上去找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红头发男人猛地把手中的啤酒杯放下，心中仍有余悸，中午吃饭的时候脑海中莫名想起那个白大褂说的话，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要不然他就真的活到头了。
他的奶奶在几年前得癌走的，走之前还语重心长的握住他的手，喊他换个正经一点的工作，弃恶从良。
想到这里，红头发男人忍不住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们这些人已经快三十岁了，这个催债的工作虽然拿不上台面，但好歹饿不着他们。
他们这些人要技术没技术，要学历没学历，只能干这种工作。
要是现在去跟奶奶团聚，自己一定会被灰飞烟灭。
但是，现在细细想来，那个精神病院的神棍似乎真的有点东西。
这个念头一升起，红头发男人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脑子。
他不禁嗤笑摇头，怎么可能，他怎么能相信这些玄学呢，他应该相信科学。
红头发男人摇头的间隙，喝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一张脸。
他动作一顿，抬头直直的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
明明是一副清冷薄情的长相，一眼惊艳，属于站在闪光灯下能够被所有人仰望那类人，但是眉眼一弯起来，就算穿着常服，那神经病的气质扑面而来。
青羽露出招牌职业笑容，无声打了个招呼：“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