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轮回中止白洞仙庙歼灭战
“什么？”
燕上弦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十方洲组队似乎没有上限。
来之前，燕上弦就已经把所有玩家组进队里了。
因为她「先驱者」的称号能给队友提升5%的攻击力。
可是玩家能将NPC组进队里吗？
游戏没有任何说明。
不过官方一直是这个尿性，只让玩家自己探索，从不加以引导。
“组我入队。”
杜云屏又重复了一遍。
燕上弦当即向杜云屏发送组队邀请。
很快，她面前弹出个反馈面板——
【杏花村的杜云屏已同意你的组队邀请。】 ！！
其他玩家不约而同向视界左上角望去，在组队状态下，左上角会显示队友数量。
果不其然。
队友数量刚刚还是14，现在已经变成了15。
他们展开队友面板一看，杜云屏的头像赫然在列。
队友面板显示头像、名字、血条、蓝条，蓝条即灵力值。
而杜云屏跟大家不太一样，她的“灵力值”是黑条。
这个黑条现在只有三分之二，正一点点缓慢恢复着。
“虫雾越来越近了！”
有个玩家大喊。
以往在游戏里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疼上一会儿，马上就去复活点报到了。
这回被玄金螟包围，即将全身溃烂而死，得遭多久折磨？
这是玩家们第一次在游戏里感到恐惧，垃圾游戏没法调痛觉。
“被虫子咬死会很痛苦吧？”
已经被石化的棉花唐提议：“要不我们直接自刎？你们谁帮我一下，我只有头能动。”
他此刻无比理解当初的凉凉月色。
燕上弦不赞同：“回了复活点之后呢？这些虫雾会一直在杏花村游荡，我们之后不上线了吗？”
人群中有人嘀咕：“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大家又不是受虐狂……”
虽然NPC主动要求入队，很可能是一个大转机，一般游戏里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NPC要帮玩家打架了。
可是……
众人忍不住往杜云屏的方向望去。
他们的NPC看起来真的很虚弱——
额头汗涔涔一片，几缕黑发凌乱贴在上面，很是狼狈。
面上毫无血色，嘴唇也苍白过了头，就这走路一步三晃的模样，哪怕下一秒直接嗝屁也不奇怪。
她真的能同时对付白洞仙和玄金螟？
“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杜云屏的声音很轻。
她摇摇晃晃往前走去，经过诸位玩家，经过白洞仙。
——这个白瞳女人只是看着她，没阻拦，也没出声，眼底有莫名的情绪闪过，稍纵即逝。
杜云屏脚踩着碎石块，站上神台，背脊笔直，宛如一株破土而出的竹子。
她摊开双手，掌心向上，玄术法则自心头流淌而过。
这一战过后，她有可能会疯，会死。
但这是唯一的解法。
玩家们目光追随着杜云屏，心跳加速。
她很虚弱，眼神却坚定无比。
在那一刻，他们在这个十六岁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几个字：舍我其谁。
黑条迅速回满，又在瞬间清空。
轰——
白洞仙庙上方出现巨大的黑色旋涡，将周围的光明一点点吞噬。
狂风呼啸，卷起飞沙走石，随着旋涡的旋转肆虐。
「破碎虚空」，1级玄术，撕裂时空，用风刃绞杀一切生灵。
“大招啊，这么帅的吗……”
离得最近的棉花唐感慨了一句，随即死在风刃之下，化作一道白光。
紧跟着是黑山吗喽……
燕上弦……
恩次方……
刚复活的何首乌走在村道上，向半山眺去，只见白光四起，在漆黑的旋涡背景下格外耀目。
“哇，好像星星啊。”
何首乌赶紧截图保存发到论坛上。
下一秒，他也被卷入风刃之中。
天地间只剩白洞仙和杜云屏。
金色屏障的护甲条降下一大截，又迅速回满，随着风刃撞击，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
只不过旋涡速度越来越快，风刃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而白洞仙几次施展术法攻击杜云屏，但都被眼珠子化成的黑色黏液拦下了。
她索性坐在残垣废墟上，一双白瞳淡淡望着神台上的人，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生死。
哐！
又一次撞击，护甲条几乎被削到底。
白洞仙突然开口了。
“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杜云屏压制着耳边的呓语，额头又开始渗出汗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出一丝心神来思考对方的问题。
“为了逃出去。”
人不能一直被困在同一天。
白洞仙噗嗤一笑：“你也被关起来了？”
杜云屏觉得这个白瞳女人的思维有些飘忽，都要死了，还笑得出来。
“你不逃，也不反击？”
白洞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结界没打开，我怎么逃？我的力量好像用完了。”
她说着往身下的石块重重一
拍，石块纹丝不动。
“算了，之后再找机会报复你。”
杜云屏沉默片刻，干脆跳过这个问题。
“杏花村的轮回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白洞仙收起笑，歪了头，看向杜云屏：“什么轮回？”
哐！
风刃将金色屏障碎成一片片，连同里边的白瞳女人一并绞杀。
旋涡停下了。
风也静止了。
天地在那一霎失去所有光亮，陷入完全的黑暗。
杜云屏向后倒去，从神台跌下，直直摔在虫尸堆上。
“呵……”
她有点想笑。
到头来还是无法摆脱轮回？
“喂，你还清醒吗？”
听到这声冷笑，眼珠子心里有点发毛，“你不会也疯了吧？不是她操控的轮回，我们再找就是了。”
哪有正常人躺在一堆虫尸里笑的……
“我现在很清醒。”哪怕呓语一直在脑中回荡，哪怕头疼得像被钝器狠狠碾磨。
杜云屏将脑中的另一个自己抽离出来，慢慢浮上半空，睥睨着一切。
那是她的躯体，那是白洞仙庙残垣，那是被压倒撕裂的树林……
“清醒就好。”
眼珠子放心下来，化作黑色黏液，一点点吞噬着周围的虫尸。
“小蝼蛄的尸体没什么营养，它们几乎没什么修为。”眼珠子一边吞噬，一边在她脑中碎碎念，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加强自己的记忆。
“玄金螟好一点，吞下十只，相当于吞下一个灵觉期初阶的修士。”
黑色黏液淌过外层的玄金螟，将地上黑压压一片卷起来，嚼吧嚼吧吞了，“可惜它们都太弱，不能增进修为，只能补充道元。”
杜云屏的道元空了。
它得尽快补充。
好在现在漫山遍野都是玄金螟的尸体。
而杜云屏躺在地上，任由神识如潮水漫开。
修为上涨后，她能感觉到这片大地被某种力量束缚，几乎没了生机，只能在某一天不停地轮回。
不止是杏花村，还有更远的地方，无边无际。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古炉洞主，也不是白洞仙，是更强大的某种东西。
眼珠子说道生万物。
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用道元逆转这一切，将时间还给这片大地？
一股冰凉沉郁的气息自杜云屏身下荡开，往四周蔓延，将这片大地覆盖。
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逐渐瓦解。
“你做了什么？！”
眼珠子炸了。
它感应到刚刚恢复一半的道元又开始急速下降，不得不加快吞噬的速度。
杜云屏语气淡淡：“我要解除轮回。”
这是她融合眼珠子之后最大的执念，人不能永远被困在同一天。
“快停下！”
眼珠子语气急切，“你没发现那些外乡人都消失了吗？你没法自行恢复道元了！”
她所谓的解除轮回，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用自己的道元填补这片大地的生机，一旦开始，便无法再停止。
她将永远处于消耗状态，道元耗干净，就会开始消耗血肉。
她会死得比之前的任一届宿主都惨，等她死后，这片大地失去支撑，可能会直接湮灭。
冰凉沉郁的气息只停留在村子边界，没再继续扩张。
杜云屏早该意识到的。
就在白光四起之时，她的体内不再生出新的道元。
玩家们真的死了。
她的神识还停留在半空。
整个杏花村空空荡荡，没有一个活物。
有那么一刻她产生了怀疑，或许村民们是对的，她就是个扫把星，身边所有人都死了，包括这些来了不到半个月的外乡人。
那么她解除轮回又有什么意义？
“喂！不要想东想西！过多使用道元会放大你的情绪，你快失控了！”
眼珠子着急，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卷起一堆又一堆玄金螟，吞食入腹。
但玄金螟尸体是有限的，迟早会吃光，到时杜云屏还是只能走向灭亡，留它一个眼珠子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待个成百上千年。
可恶，她甚至没多留一个活口。
杜云屏什么都听不到。
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下沉，下沉。
还有个钝器一直在敲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很有韵律。
她已经感受不到疼了，她想就这样睡下去。
黑色幕布褪去，天空渐渐恢复光明。
就在她缓缓闭上双眼时，突然察觉到有一丝道元注入身体。
跟吞噬的感觉不同，这丝道元来自信仰之力。
杜云屏蓦地睁眼，打开玩家列表，只见玩家的名字一个个亮起：棉花唐、恩次方、燕上弦……
与此同时，有越来越多道元灌进她的身体。
啧，鼻头好像有点酸。
“见鬼，服务器是不是炸了？我足足有一分钟登不上游戏。”
凉凉出现在林子深处的某个角落，周围站着其他玩家，看样子都是刚上线。
“我也是诶！”
棉花唐猛地点点头，“还以为是网络出了问题，我还特地去重启路由器咧。”
“所以是什么情况？最终BOSS你们怎么打的？”
何首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第二次死得莫名其妙，化作白光后就掉线了。
棉花唐摇摇头：“那个时候杜云屏突然开大，我以为她要打白洞仙，结果她先把我搞死了……”
他也不清楚之后的事。
“快去找杜云屏。”
恩次方想起来了，“我是最后一个死的，当时就剩白洞仙和杜云屏，不知道结果谁胜谁败，万一她受重伤还能让棉花唐治一治。”
一行人穿过村道，入目一片狼藉。
整个杏花村的屋子都成了木头碎块和焦炭，一些土墙也有灼烧的痕迹。
应该是当时风将屋内的烛火卷到地上，把整个村子都点着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玩家们把口鼻捂上，匆匆赶路。
经过村子西面时，众人发现杜云屏的小木屋也成了一堆废墟，附近没有半个人影。
凉凉想到姜小六的事，眼皮跳了几下。
“我有点不安。”
很显然，官方并不在乎NPC，死了就死了，杜云屏的结局可能也一样。
其他人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暗暗加快了脚步。
他们遥遥望着白洞仙庙那座山，不约而同蹙了眉。
原本郁郁葱葱的一座山，现在密密麻麻铺着一层玄金螟尸体，遍山黑色，在日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众人踩着虫尸上了半山，一眼就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杜云屏。
“在那！”
“嘶……不会真死了吧？”
玩家们急忙围上去。
只见杜云屏双眸紧闭，安静地躺在神台旁，眼角有一抹泪痕，但呼吸平稳而绵长。
凉凉松口气：“不愧是有排面的NPC，整座山都是玄金螟和小蝼蛄的尸体，就她那一圈干干净净。”
“无知的外乡人，那是我吞的，我吞的。”眼珠子在杜云屏手心转了一圈，表示不满，不过没人听得到它发牢骚。
黑山用脚扫开虫尸，将路面清干净：“现在怎么弄？”
燕上弦将杜云屏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
“先背下山。”
*
杜云屏感觉自己周围都是水，冰凉、厚重，一股咸味充斥在口鼻间，还带了点腥气。
衣服和头发都漂浮起来，在她身周轻轻荡着。
这是哪？
她猛地睁眼，周围漆黑一片，偶有光点闪过，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海底。
不，海中……无论是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尽头。
那些闪光的是某种粉色的肉虫子，每一条都像她的手臂那么长，像她的拇指那么粗。
它们在水里缓慢蠕动着，头顶上的白色晶体每闪一下，整个身躯就往前弹出一段距离。
是梦。
她不可能在水中待那么久还能自由呼吸，所以是梦。
但这个
梦很奇怪。
她从未见过这种虫子，如何在梦中将它们想象出来？
她试着摆动手臂，往前游了好长一段距离，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刺得她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熟悉的呓语在耳边响起。
这个梦境……跟眼珠子有关？
还是说幻觉太严重，一直追到她的梦境里来了？
她强忍着刺目的光线，眯着眼睛朝前方望去，看到了一扇门。
一扇顶天立地的巨门，就像这片海域，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都没有边际。
门上花纹繁复，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反正不像凡间的东西。
门内是什么？
另一个世界？还是……
杜云屏刚生出探索的念头，突然一阵心慌。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后背汗毛竖起。
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盯着她的背影！
就在这时，眼珠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逃。”
“赶紧逃！”
……
“耶——！成功了！”
杜云屏是被一阵欢呼声吵醒的。再次睁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
身周不再是水，而是木板床，上面还铺着一层褥子。
她伸手一摸，木板床只剩半张，另一半已经断裂，她膝盖以下垫着的是茅草堆。
几颗绿色的光点飘飘荡荡散开。
应该是棉花唐见她没醒，胡乱给她丢了个「一叶生息」，没什么作用，主要求个心安。
她坐起身，放眼望去，整个村子房屋倒塌，道路阻断，到处是散落的家具和土墙碎块。
她就在自家院子旁，篱笆倒在地上，田圃里的灵草全被压死，旁边小木屋也已经成了废墟。
而不远处的空地，十几个玩家围在篝火旁，神情激动，脸上洋溢着喜悦。
“真的不再刷新了！”
黑山吗喽高兴得手舞足蹈。
“等着，马上给咱们仨肝出一套大别野！”龙十三跃跃欲试。
“你知道怎么盖房子？”
凉凉月色怀疑地看着龙十三，“这可不是以往那些基建游戏，随便摆点砖头就能搞个基地的。”
全拟真游戏，连水泥都要自己和。
龙十三听完倒不是很在意：“嘿嘿，实践出真知，实践一下就知道了。”
“报——！！”
棉花唐从远处跑来，一路跑到篝火旁，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黑山吗喽：“报什么报？跟谁报？”
“跟你们啊。”
棉花唐直接在篝火旁坐下，“一个重大发现！这次取消每日刷新……也就是剧情上所谓的「解除轮回」，是有地域范围的。”
“什么意思？”黑山听得有点懵。
“刚刚我在村子边界采野果，不小心碰掉了几颗熟透的果子，结果下来时，找不到那几颗果子了。”
棉花唐从背包里摸出野果扔给大家，自己也拿了一颗咬了一口，继续道：“我记得那几颗野果滚出了几米远，当时以为是天太黑，没看清，打开论坛才发现，那个时间正好刚过子时。”
众人愣了一会儿。
凉凉突然拍一下手掌：“这不是好事吗？！”
“只有杏花村不再刷新，那村子里可以搞建设，村外还是无尽的资源啊！”
“我说……”
燕上弦举了下手，“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粮食问题，这一战过后，杏花村没有野兔野狼了。”
“还有，不止是我们要吃，两个原住民、一条狗、几只鸡也要吃。”
黑山吗喽：“要不把那几只鸡……”
恩次方打断他的话：“鸡得留着下蛋。”
何首乌点头：“狗也得留着巡逻。”
“你们……是在说要给我和杜云屏找吃的？”
远离篝火的阴影处坐着姜小七，她扫了一眼玩家，神情有些麻木，“你们是今早才来杏花村的吧？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正统仙门没落已久，诡道修士横行，他们唯利是图，走的是旁门左道，手段也极其阴狠可怕。
看这些人也不像正统修士，那这么做就是有别的目的了。
没等他们回答，姜小七低着头，又道：“你们要是想拿活人炼药，我可以配合，砍手指挖眼睛什么的，只要别折磨我、给我留条活路就行。”
“你怎么会联想到拿活人炼药这种事去？我们就这么像坏人？”黑山吗喽点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
今天下午还是他将人送去山顶的，转头就被人恶意揣测了。
燕上弦来到姜小七身旁坐下，声音柔和。
“我们并非第一天来，在这待了也有十多天了。”
“十多天？”
姜小七半信半疑。
“这么说吧，你们村中诅咒了，每天都会轮回一遍，我们就是专程来解决这事的。”黑山开始睁眼说瞎话。
姜小七抬眸：“轮回？那现在……”
黑山吗喽：“放心，在杜姐的领导下，现在这事已经解决了。”
何首乌插嘴：“要叫杜前辈。”
杜姐……杜前辈？
姜小七对这事和这些称呼都感到疑惑，不过没再多问。
她想了想，抬起头，眼底还是有几分忌惮：“既然如此，那我也为你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哦？你也会打铁？”龙十三来了兴趣，他觉得他的盾得改造一下。
听到这个词眼，姜小七眸子黯淡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是个裁缝。”
杜云屏离得远，听着玩家们有说有笑的声音，心稍稍安定下来，又重新躺下了。
“我昏迷了半天？”
她在心里问眼珠子。
“对……”
眼珠子声音有气无力。
在她道元疯狂流失的那段时间，它就跟个陀螺似的，吞完这一堆虫尸，再吞下一堆，忙得脚不沾地……哦，它本来也没脚。
就这也抵不了她解除轮回消耗的道元。
还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它以为自己要支撑不住时，那帮玩家又复活了。
现在杜云屏的道元仍在不停消耗，但由于这些玩家的存在，消耗与补充达到了诡异的平衡。
反正眼珠子是不敢再提“吞几个外乡人”这种事了。
“我做梦了。”杜云屏试探着说了这句。
“做梦了？那你快跟我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眼珠子突然来了兴致，“以前的宿主有一半是在做完梦之后就疯掉然后自尽的。”
杜云屏：……
听起来她好像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了。
看眼珠子的反应不似作伪，梦里那个警告估计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梦到把你扔去喂鸡了。”
眼珠子：？？？
它觉得自己处境不妙，很不妙。
杜云屏没再深究这个事，她打开角色面板看一眼，“咦”了一声。
“你居然没吞噬白洞仙。”
道元上限还是五万，在她吞完古炉洞主之后就是这个数值了。
“你在说什么？”
眼珠子在她手心跳了两下，“技能面板清清楚楚写着「万法吞噬」只能对已死的生灵起作用，那个白眼睛又没死，怎么吞？”
杜云屏一怔：“没死？”
“对啊，风刃停下来后，她就不见了。”
第22章 重建家园任务基本分成探索和建筑……
这事仔细一想也很合理。
白洞仙受了多久的香火？
几百年？
那么强大的白洞仙，没理由被她区区一个灵觉期修士用一个高阶玄术就打死了。
但这个消息令杜云屏不安。
就跟在屋内发现蛇蜕，却没找到那条毒蛇一样，还不如直面危险来得痛快。
眼珠子听到她的心声，补了一句：“不止，这还是一条被你敲过七寸，报复心极强的毒蛇……”
听到这句，杜云屏反倒从容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都打过一次蛇七寸了，还不能再打一次么？
她坐起身，放开神识，在杏花村上空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才放松下来，继续查看面板。
技能面板中，「破碎虚空」后边又多了个陌生的技能图标。
【真形隐匿】
【等级：MAX】
【首先，在变身前，请确保你有足够的灵力。然后选择一个熟悉的容貌变换模样，身形相差越大，消耗的灵力越多。理论上来说，只要你灵力充足，变成绿巨人也不在话下！当然，只
是外表一样，你不能连同技能也一并复制。】
【施放条件：任意灵根资质达到90】
【技能来源：古炉洞主】
这是吞噬古炉洞主之后获得的技能。
古炉洞主冒充白洞仙和凉凉月色用的就是这个「真形隐匿」。
杜云屏仔细看了一遍技能描述，不由皱了眉。
“绿巨人？是谁？”
眼珠子：“不认识，可能是跟古炉洞主差不多的精怪吧。”
过了一会儿它又道：“也可能有过一面之缘，但我现在已经忘了。”
杜云屏眉头紧锁。
先前就已经发现了，这些面板中的文字奇奇怪怪，风格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与那些玩家倒是相匹配。
「制作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眼珠子突然问道：“这个技能要传授给谁？”
杜云屏考虑了一下。
“先放着，现在用不上。”
“杜云屏醒了！”
玩家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十几个玩家都围了上来。
何首乌：“你感觉还好吗？哪里受伤了？这里也没医生，我们只能让棉花唐给你扔了个治疗术。”
医生应该是郎中的意思，这又是一个奇怪的词汇，不过她已经渐渐适应了。
杜云屏摇摇头：“只是消耗太多，昏迷了。”
黑山吗喽从背包里摸出野果：“你肚子饿不饿？村子被毁了个稀巴烂，现在只能用这个充饥了。”
饿……
杜云屏仔细回想了一下。
自从她融合了眼珠子，并吞下第一只鬼面蝎之后，就没再感觉到饿了。
但她还是将野果接过来咬了一口。
酸的，还有点涩。
只偶尔拿来充饥还好，不能一直吃。
这些人一直吃野果，也是苦了他们。
之后得想办法改善一下吃食。
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杜云屏扫了一圈，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你们守护了杏花村。”
黑山吗喽摆手：“不不，守护杏花村的明明是杜姐你啊，况且……”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村子，总感觉他们守护了，但又没守护成功的样子。
杜云屏已经学会忽略玩家说的话了。
她自顾自从衣袖里掏出十几颗暗蓝色的石头，摊在半截木板床上。
“此次攻打白洞仙庙，你们帮了不少忙，这是属于你们的荣誉晶石。”
凉凉月色上前随便捡起其中一颗，眉梢微挑。
“咦，这上边还刻着名字。”
他将手中那颗朝对面的燕上弦掷去，“燕姐，你的。”
燕上弦接下石头，放在手心观察了一下：“跟灵石材质有点像，只不过灵石形状各异，这个特地做成了水滴状，还有十六个切面。”
她又用两只手指捏起来，往篝火的方向靠了靠，只见暗蓝色晶石在跳跃的火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
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荣誉晶石」，随后又发现了一个惊喜。
凝视这块石头之后，旁边弹出了注释——
【名称：荣誉晶石】
【品阶：凡品】
【种类：信物】
【你在白洞仙庙一战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块晶石是你保护杏花村的凭证，在杜云屏声望面板兑换物品时，凭此信物可打九折。】
“嘿嘿，绝版信物是吧？”
黑山吗喽将东西拿在手上看了又看，“杜云屏挺有仪式感的，还特地做成实物送给大家。”
所谓「荣誉晶石」，确实跟那些伪灵石没什么区别，都是用道元合成的，只不过杜云屏特地雕琢了一下，还学着「官方」的口吻添加了注释。
她没法修改现有的界面，不然她会直接在玩家的角色面板里加上称号，而不是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激励玩家。
对这些玩家来说，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他们随时可以退出。
不管这是不是真相，她都希望他们能多留一段时间，越久越好。
恩次方欣赏完晶石，将东西收回背包。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不像制作组的手笔？”
凉凉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确实，官方这么敷衍，送个称号顶天了。”
棉花唐挠挠头：“所以……？”
“所以这是智能NPC自己思考后产生的结果。”
凉凉得出结论，“也就是说，这是基于杜云屏对我们的好感度才有的馈赠。”
众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他们以后要对杜云屏更好一点。
姜小七在一旁听得有点懵，什么「智能」，什么「恩劈西」，都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东西。
不过诡道修士的事，谁知道呢？
而杜云屏严守NPC的本分，只坐在原处闭目养神，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该休息了。”
何首乌打了个哈欠，带得其他人也哈欠连连。
大家把黄昏时收集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地上一一码好。
有的房屋损毁没那么严重，玩家们拣着其中几间匆忙搜索了一圈，在里边找到一些还能用的物件。
这其中有一个烧水的锅，已经被压得变形了，但勉强还能用。
十几个缺了口的陶碗，可以拿来吃东西、喝水。
还有一些还算干净的布料和被褥，是燕上弦从一户人家的衣柜里翻出来的，上面沾了点白色的灰，清理掉就行了。
整个杏花村让杜云屏的「破碎虚空」捣过一遍，基本没别的生灵，所以也不用担心半夜有蚊虫光顾。
玩家们直接将布料和被褥相连铺在地上，做成了露天毯子，正好够十几个人躺。
此外，他们给杜云屏和姜小七也准备了休息的地方，用木条和布帘隔开，算是对NPC的优待。
深夜，其他人睡得正酣。
姜小七却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天。
她偷偷摸摸起身，来到杜云屏那半张木板床前面，凝视着杜云屏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姜小七屏住呼吸，慢慢将手伸到杜云屏侧颈。
“你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低低响起，沉静而冷冽。
姜小七手一抖，目光上移。
只见杜云屏不知何时早已睁开眼，淡淡望着她，那眼中毫无睡意，看起来清醒已久。
“我……我……”
姜小七支吾了半天，发现也编不出像样的理由，索性坦白，“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诡道修士。”
说出这句之后，她心底仿佛也有了更多支撑。
“我听说诡道修士脖子后面都有黑色鬼纹，就想确认一下。”
两人在村中统共也没见过几面，都不太了解对方。
原本姜小七见到杜云屏，还觉得自己有个伴，但刚刚外乡人的对话让她疑心杜云屏也入了诡道。
她越想越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这里可能只有她一个正常人了。
杜云屏听完这话也不恼，只盯着对方的眸子：“假设你确认了我是，那你能做什么？杀我？”
姜小七垂眸，叹了口气：“那我是没这个本事……”
杜云屏摇摇头。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导致你总能将事情往荒诞的方向臆想。”
“但你只要仔细想想这些人做过的事，就知道他们虽然奇怪，却并非歹人。”
“是，是的。”
姜小七抿着嘴唇，盯着地面有些失神，“只要能让我活下来，怎样都行。”
她太草木皆兵了。
任谁一天之内家破人亡，整个村子都被屠戮干净，也不会像她这么冷静。
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杜云屏凝视着对方双眸：“你说你想活下来。”
姜小七点点头。
杜云屏：“那你听我的。”
姜小七抬眸，眼神还有些犹疑。
“看，什么都没有。”
杜云屏将头发撩起，露出光洁的后颈，侧了身子让她看，
“没有你说的黑色鬼纹。”
眼珠子忍不住插话：“我们好像就是诡道，只要不是正统仙门就是诡道，这千百年来外人就是这么定义我的宿主……”
“闭嘴。”
杜云屏在心里回复，“谁跟你「我们」了？”
一旁，姜小七仿佛下了决心，再次点头：“我听你的，我要怎么做？”
对方好歹跟她同在杏花村长大，怎么都比那些外乡人更可靠些。
杜云屏凑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段话。
姜小七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
第二日，杜云屏将玩家们叫到跟前，列了长长的任务清单。
“搜索村中房屋，盘点能用的物资……”
凉凉念了出来，然后一拍大腿，“这跟我想的一样啊！”
他继续往下看。
“三人为一队，到村外附近探索，寻找资源……”
“英雄所见略同！”
任务基本上分成两个大类。
一类是探索，包括但不限于在村内清点能用的物资、去村外探索新的资源点、将昨日的玄金螟和小蝼蛄尸体收集起来备用。
另一类是建设，由于现在资源有限，造房子这类活暂时还未提上日程，玩家们能做的就是先清理废墟，修补出能用的简易建筑。
这些凉凉昨晚就在论坛里发帖子提议过，没想到跟杜云屏不谋而合。
他不知道杜云屏也是照搬他的思路，只不过将事情具化成了一个个小任务。
“去村外探索的人最好已经领悟过术法，遇到精怪还有一战之力。”
杜云屏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推荐的路线。”
出村的路不止鬼面蝎那一条，早些年杜云屏也外出采过药，对一些地形比较熟悉。
就不知现在外边变化大不大。
她先前看过玩家的地图面板，发现只要是玩家们未涉足的地方，都是黑蒙蒙一片，跟涂了墨渍似的，现在只能等他们去慢慢探索了。
姜小七在一旁犹豫许久，终于也小小声开了口。
“我也有点事想让大家帮忙……”
“哦？什么忙？”凉凉眉毛一扬，冲其他人大喊，“大家快来，姜小七也要发任务！”
龙十三凑上前：“从来没接过她的任务，我有点好奇了。”
不一会儿，人就都围到姜小七面前，等着她发任务。
姜小七咽了一下口水。
照杜云屏说的，让这些古怪的外乡人替她找材料，做出成品后再卖给他们，收取一定报酬……这真的行得通？
但杜云屏也说过，如果不这么做，现在的杏花村也许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外面太危险，她不想被扔出杏花村。
“我需要一种野草，叫「千丝九转」，这种野草每一株都有九个旋，错落分布在茎上，每个旋由六片叶子组成……”
“我见过我见过。”
何首乌举手，“摘野菜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植物茎上还长了细小的刺，被扎到后又痛又痒，大家采集的时候记得戴手套啊。”
黑山没领悟术法，寻思着自己是没法出去探索了，但也能干点采野草的活，当即问道：“你要多少？”
姜小七犹豫道：“暂时……一斤？”
“没问题！”
黑山语气爽快，“包在我身上了！”
姜小七肩膀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事居然这么简单。
第23章 外出探索这游戏太真实，把我们都麻痹……
玩家们各自接下适合自己的任务，忙活去了。
原杜云屏旧居，现一片废墟，旁边就只剩两个NPC。
杜云屏扶起篱笆，将田圃中被压死的灵草全都清理掉。
大黄突然跑过来，冲着杜云屏和姜小七摇尾巴。
杜云屏蹲下来摸了摸狗头。
“我身上没吃的，不过你要是能帮我刨出这底下的种子，等那些外乡人回来，我就让他们给你喂肉。”
“汪！”
大黄当即跑到田圃上，两爪并用，吭哧吭哧将土刨得漫天飞扬。
姜小七在一旁踌躇着，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回去收拾她的屋子，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问：“大黄……也成精了？”
“没有吧？”
杜云屏随口应着，一手将断裂的门板抛开，又把屋内碎掉的木头块扔掉，清理出一条勉强能进屋的路。
“杜云屏，你现在有何打算？”
姜小七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姑娘，总觉得对方十分有自己的主意。
杜云屏停下来，朝远方那一片片废墟望去，微眯了眼。
“先重建杏花村。”
姜小七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喃喃道：“我也很怀念之前的杏花村……”
“不，我对原来的杏花村没太多感情。”
杜云屏叹口气，“除了张宝珠，其他人都不值得我留恋。”
姜小七微微发怔，如果是这样，她想不通杜云屏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力气重建杏花村，只要顾着自己的温饱便够了。
“那你……”
杜云屏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率先开口了。
“我要将此地作为据点，淬炼筋骨，提升修为，踏上登仙之路，带着这些人继续探寻外界。”
姜小七：“你没开玩笑？”
杜云屏语气笃定：“自然。”
姜小七听得心头发烫。
在十方洲大陆上，很多人追求登仙之道，这算不得什么鸿鹄之志，听起来却很遥远，但她总觉得以杜云屏的坚韧并非无法实现。
相比较之下，她那点苟活在杏花村的想法实在不值一提。
“好。”
姜小七将手放在杜云屏肩上，“我也该回去清理一下了，有些工具得收拾出来。”
她的志向没那么远，就让她在这个据点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吧。
姜小七离开后，杜云屏继续收拾废墟。
其实她还有一些话没说。
她要去探寻外界，看看轮回的边际究竟在哪，幕后之人又是谁。
若是寻不到，那就消耗她的道元，一处处破解轮回，总有一天会将操控这一切的人逼出来。
“等等，你等等。”
眼珠子听到她的心声，又聒噪开了，“消耗道元破除其他地方的轮回？你支撑一个杏花村就已经够呛了！”
“所以才要提升修为。”杜云屏语气平常。
眼珠子哑口无言。
宿主上进是好事，可是昨天吞噬蝼蛄精后杜云屏差点崩溃死掉，情况已经很凶险了。
再往上提升修为，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杜云屏也知道眼珠子在担忧什么，她顿了顿，在心里道：“你说过这事有法子解决。”
“……哦！哦！”
眼珠子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差点忘了！这次吞噬掉古炉洞主之后，我确实想起来很多事！”
“要解决幻觉的问题，我们得去找一个叫「心狐」的种族。”
杜云屏皱眉：“心狐？”
眼珠子：“就是一种狐狸，通体雪白，额上有红色莲花纹，尾巴也有一撮红毛。”
“到时我们把狐狸内丹挖出来，一年吃一颗！”
“……一定要吃内丹吗？”
听起来有点残忍，最重要的是那东西估计也不好吃。
“也不一定，作为灵宠饲养，也能缓解幻觉。”
灵宠……
也行，她不排斥毛茸茸的生灵。
杜云屏思索片刻，又道：
“我之前没听说过长这样的狐狸，在十方洲大陆应该很稀少。”
“恰恰相反，遍地都是！”
眼珠子在手心来回晃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说不定那些玩家出去就能撞见一只！”
杜云屏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回头将「寻找心狐」也加进任务清单。”
说实话她并不信任眼珠子的记忆，毕竟杏花村她以前也出去过，
从未碰见过这样的狐狸。
不过现在死马只能当活马医，暂且就先这么布置下去吧。
*
村子东面，三个玩家在山洞口徘徊。
洞口前面是一条条藤蔓，自上面的山石垂下，坠到地面，藤蔓上长满叶子，远远看去就像一张绿色的帘子。
根据杜云屏的地图路线，他们要抓着这些藤蔓攀爬上去，翻过这座陡峭的山，方可避开村口的鬼面蝎群，走出这杏花村。
何首乌仰头望着满墙藤蔓：“我现在总算知道杜云屏身体素质为什么那么好了，她天天锻炼啊！”
“我玩过攀岩，这个高度应该还行。”
燕上弦拉了一根藤蔓到手上拽了拽，确认不是那种风干之后即将脱落的枯条，率先往上攀。
“你能别丢人现眼吗？咱们都1级了，身体是经过强化的，总不能连爬山这点事都干不好吧？”
恩次方将何首乌抢白一通，也选了新鲜的藤蔓，紧随在燕上弦后边。
“爬山？这只是爬山的事？”
何首乌也选了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学着燕上弦往上蹬，一点一点将自己吊起来，“咦，好像还真不费劲，这体质太厉害了，我爱灵觉期！”
“嘁，傻狗。”
恩次方瞥他一眼，继续向上爬。
何首乌早已习惯来自恩次方的侮辱，自动过滤掉这个词，开始好奇另一件事。
“妹啊，你是不是也领悟术法了，我记得凉凉说过，能不能自行领悟技能主要看悟性。而且杜云屏这个任务也要求咱们要有技能傍身的。”
“嗯。”
恩次方似乎不是很想聊她的技能。
燕上弦已经攀上一片平缓的石台，紧接着是恩次方。
两人等了一会儿，将何首乌也一把拽上来。
“不会也是「小水花」那种鸡肋技能吧？”
何首乌喘了几口气，就看两人往更高处走，赶忙追了上去。
“巧了，也是水系技能。”
恩次方停下来想了想，“看起来比「小水花」厉害，用起来失败率却是百分百。”
何首乌：“你说得我都好奇了。”
恩次方打开自己的面板，将技能描述念给他听。
【水链支配】
【等级：1】
【以水链为枷锁，链接目标，让对方为你所用，灵力耗尽时，自动解除控制。注意，该操作有一定的失败率，一旦失败，将遭到反噬。】
【施放条件：水灵根资质达到80】
【技能来源：自行领悟】
何首乌大张了嘴，这听起来比他的「小水花」有逼格多了。
他随即又想到恩次方说的失败率，好奇道：“为什么说失败率百分百，你已经试过了？”
“嗯，我试过两次。”
恩次方冲他比了个「二」，“昨天我不是跟着大家一起升级嘛，刚领悟技能开心得不得了，就拿白洞仙试了一下。”
“那个白瞳女人……我感觉你没被反噬致死已经算幸运了。”
那可是最终BOSS，何首乌已经见识过她的可怕了。
“谁领悟新技能不手痒的？当时就有个现成的目标，可不得先试试？”
恩次方嘟哝了句。
三人此时已经来到山的另一边，这里长了几棵奇形怪状的树，还有个豁口，就像是鬼神特地凿出来供人行走的石台，平缓而隐蔽。
石台距离地面大约有二十几米，他们来到边缘，发现这里还叠放着一条绳梯，是杜云屏给她自己留的，这事她也专门在路线图上标注了。
恩次方继续道：“第二次是玄金螟从山下回来，燕姐提议让杜云屏先走，我看她似乎不想动，就想操控她离开现场来着……也失败了。”
燕上弦一直在旁边听着，突然开口：“也许成功率不是一个纯概率数值，还得看目标的状态。”
“白洞仙很强大，相比较而言，她不知道跨了多少级，我们本身就很难对她下手，而杜云屏心志坚定，不容易动摇，所以这两人你都控制不了。”
“有道理。”
恩次方思索了一会儿，“要不小水花你让我试试？”
“你礼貌吗？”
何首乌刚刚将绳梯放了下去，人也顺着绳梯往下爬了一小截，听到这句差点一脚踩空，“我是不够强还是心志不坚定？居然拿我当对照组。”
恩次方淡笑着看他，那眼神不言而喻，就是在说「两者都有」。
何首乌又往下踩了一阶，突然觉得左边脚感不太对。
“哎？这踩着怎么感觉有点脆？”
咔嚓！
他正要继续往下，突然感觉左脚一空，赶紧死死抓住手中绳梯，但上边的绳子也断了，他整个人失去支撑往下掉。
这里离地面还有点距离，掉下去大概会摔断腿，到时估计就没法原路返回了。
要么拜托棉花唐到这来帮他治疗一下，要么绕路到村口跟那堆鬼面蝎拼命，那应该得叫「自杀式回村」。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由水流组成的锁链扎进他胸口。
下一刻，何首乌身手灵活，直接抓住旁边那块凸出来的山石，稳住身形后，又慢慢挪到另一块凸起的山石，随后整个人跳到右下方的矮树，一把抓住树干。
“你……你操控我了？”
何首乌发现自己还能思考，四肢却已经不听使唤了。
胸口扎着一根锁链，还泛着淡蓝色的光，他不觉得痛，只是感到透心凉。
回想起刚刚讨论的不够强大和心志不坚定，何首乌感觉这个技能完全没有伤害，但侮辱性极强。
恩次方不知何时趴到边缘探出了身子，那条锁链也连在她心口上。
“你这么慌张，又没看清周围的地势，肯定要直接掉下去的，我看到你旁边有块山石，就顺手将你操控了。”
“还挺好玩的，就跟在操控游戏里的小人一样。”
何首乌长叹口气，面无表情看着四肢自己活动，从一处落点跳到另一处落点，感觉自己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超级马里奥。
行吧，人没事就好。
刚落地，水链就被收回去了。
何首乌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两人有下来的意思。
“你们在做什么？”
恩次方再次探了个头出来：“我等燕姐搓草绳呢。”
绳梯断裂，他们几人下去容易，上来难，要是不能原路返回就麻烦了。
村口那些鬼面蝎成群结队，别说他们只有三人，就是把所有玩家外带个大黄一起叫上去，也没法从那突破。
恩次方说完这话，回过头继续观摩燕姐搓草绳，还试图上手帮忙。
只见燕上弦将一种类似苎麻的植物拔起来，去掉上面的叶片，只留中间长长的茎。
收集了一大捆之后，她又将上面的皮剥下来，用砍刀来回刮，将茎皮分成细小的一撮丝线。
恩次方有样学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燕上弦摇头：“本来还要将它泡软，现在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
她直接抓了一把，放在手上搓一圈拽一下，搓一圈又拽一下，没多久，一条细长的麻线出现在她手中。
恩次方也抓了一把搓着玩，不一会儿捏着自己又红又肿的手心默默感慨：燕姐那真是无情铁手。
何首乌在底下只能干着急，见这里没他的事，往杜云屏标注的路线走了几步。
“你们先忙，我去前方探探路。”
恩次方专注着手里的活，头也没回，冷漠道：“那你注意安全嗷。”
“哎！”
何首乌应了一句，心里一暖。
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妹妹关心自己啊。
两个女生凑够一定数量的麻线，又将这些拧在一起，一条又粗又结实的麻绳总算搓好了。
燕上弦将麻绳抛下去，绳头正好坠到地面，长度刚刚好。
“先这样，回头有时间再重新做一条绳梯，杜云屏这条风化太久，不能用了。”
燕上弦将绳子绑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看了一眼论坛时间，她们已经在这待
了两个小时。
“何首乌怎么去那么久？”
恩次方探头望了望地面：“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去找他。”
燕上弦抓紧绳子，顺着往下滑，没一会儿就落到地面。
恩次方紧随其后。
两人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熔岩喷溅！”
“靠，鬼面蝎免疫毒素……”
“小水花来咯！”
片刻后，何首乌狼狈地朝两人跑过来。
“燕姐！靠你了！”
何首乌说完这话，往旁边一翻滚，给燕上弦留了个空档。
而燕上弦在远远听到何首乌声音时就已经拿出背包里的弓，拉开弓弦蓄力。
嗖——！
「金光化箭」，蓄力越久，威力越大。
一支光箭直直扎进鬼面蝎甲壳，在它头上爆开。
由于蓄力时间不长，鬼面蝎头上的血条只降下三分之一。
燕上弦再拉弓弦，还要继续射，被恩次方拦了一下。
“先让我试试！”
恩次方话音刚落，一条长长的淡蓝色水链从她心口钻出，直接扎进鬼面蝎腹部。
鬼面蝎原本正举着鳌钳张牙舞爪，这会儿安静下来了。
“成功了！”
恩次方操控着鬼面蝎，一会儿横着走，一会儿又原地转个圈，然后靠近何首乌，冲他挥了挥鳌钳，像在打招呼。
控制鬼面蝎跟控制人还是有点区别的，鬼面蝎跟人构造不同，她将锁链扎上去时，需要分出一点心神，用来适应蝎爪和尾刺。
这种感觉很奇妙。
恩次方猜测，如果这只鬼面蝎没受伤，她的「水链支配」大概率还是会失败。
她操控着鬼面蝎走完秀，又把它停在了路中间：“我实验完了，燕姐你继续。”
燕上弦点头，正要拉弓弦，又听到一声喝。
“慢着！我觉得它有点奇怪。”
何首乌先是看了一眼队友列表，确认恩次方灵力充足，才大着胆子上前。
他趴到鬼面蝎背上看了看，又后退几步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看这张脸，像不像王淑芸王老太？”
燕上弦收起弓，上前确认了一下：“还真是。”
原本他们玩家记NPC只记名字，变成蝼蛄精的“王淑芸”屠杀姜小六和他几个邻居后，大家都不敢再忽略NPC的样貌了。
尤其是王淑芸的脸给玩家们留下了心理阴影，他们印象最深。
何首乌挠挠头：“这美术组怎么还偷懒，直接把NPC的脸印在鬼面蝎身上？”
“要是偷懒，直接弄个大众模板一键复制粘贴就好了。”
恩次方皱眉，“我看这些鬼面蝎背上的花纹都不一样的。”
“有可能是游戏设定。”
燕上弦想了想，“回去问一下杜云屏，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何首乌指指鬼面蝎：“那这怎么处理？”
三人商量过后，由恩次方控制着鬼面蝎走到一棵树下，紧接着燕上弦掏出剩余的麻绳，像绑大闸蟹一样将它两只鳌钳都捆起来，固定在树干上。
燕上弦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之后再来看它。”
他们此次的任务不是调查鬼面蝎，而是寻找吃食。
三人简单休整过后，继续向前走。
根据杜云屏的描述，这附近有一种叫回香果的东西，剥皮煮熟之后吃起来味道和口感很像某种不知名的肉。
他们听完馋了很久，发誓找到之后一定要把这种果子整株扛回去。
只可惜杜云屏又说了，她也试过将植株移回杏花村栽种，但总是养不活。
几人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杜云屏说的回香果。
这种植物不高，更接近灌木丛，它们就长在山石旁边，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靠近时，一股果香带着腥味钻进三人鼻子。
这让原本打算看到果子就先尝一个的何首乌打消了念头，还是等煮熟了再吃吧。
他环顾四周，发现附近就只这孤零零一株回香果。
燕上弦蹲下检查一番，冲另外两人招手。
“你们看，这一小块土壤比旁边的颜色要更红更深。”
“还真是。”
恩次方环顾四周，发现这种土壤确实只出现在回香果植株下方。
“这很正常，说不定这块土壤就是被这个植株改造成这样的。”
何首乌摸着下巴，“唯一奇怪的是，这里为什么没有其他回香果？”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都愣了愣。
“噗，这个游戏太真实，把我们都麻痹了。”
恩次方似乎想通了什么，“植株怎么分布，不还是看官方怎么设计吗？你们忘啦？这是个游戏！”
“嗯，这里是游戏世界，就算它突然长在NPC头上，也是合理的。”
燕上弦也明白过来。
“哎？”
何首乌恍然大悟，“有道理啊！哎我这脑子！”
三人没再纠结这事，将灌木丛上的回香果搜刮干净，放进背包。
由于他们在山上搓麻绳耽误了点时间，打鬼面蝎和找植株又花了不少工夫，这会儿已经接近黄昏了。
燕上弦看看论坛时间：“回去吧，这些已经够我们十几人连着吃三天了。”
这个游戏背景还挺复杂的，不知道天黑之后会不会在村外碰到别的东西，虽然他们不怕死，但还是比较怕疼的。
几人决定现在就返程，争取在六点之前赶回杏花村，给其他辛苦劳作的玩家带去晚餐。
他们原路返回，途经绑着鬼面蝎的地方，确认鬼面蝎还在原处，都松了口气。
何首乌朝燕上弦笑了笑：“燕姐，你这绳结不错，够牢固。”
燕上弦却盯着鬼面蝎皱了眉。
“怎么了？”
何首乌留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你们看它在吃什么？”
燕上弦话刚说完，就见鬼面蝎口器微动，将地上的土铲起来送进嘴里，一点点嚼着。
“嘶，它吃不到人，开始吃土了？好像有点惨的样子……”
何首乌上前一步，突然扬起眉梢，语气有些兴奋，“你们快看它底下！”
燕上弦和恩次方凑上去看了一会儿。
鬼面蝎不止是吃土，它还将土送进嘴里加工了一下吐到地上。
再吐出来时，土就变得又红、颜色又深，跟回香果植株底下的一模一样。
改造土壤的不是回香果，而是鬼面蝎。
这可是重大发现！
“我们得把这些土带回去给杜云屏看看，咱们估计能种回香果了。”
何首乌说完这话，犹豫了一下，看向恩次方。
恩次方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放出「水链支配」将鬼面蝎控制起来。
何首乌微微一笑：“默契！”
他从背包里拿出个布袋放在地上，徒手将一小撮土壤捧进布袋，身旁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风。
燕上弦定睛一看，立马掏出自己的弓。
恩次方一连后退几步，却不敢放开水链控制。
何首乌缓缓抬头，只见身旁站着个丰腴的女子，一身红锈色和杏色的粗麻衣料用碎布连缀，一双白到近乎透明的眸子，此刻正俯视着他。
“姐，有什么事吗？”
何首乌听到自己略微发干的嗓子说了一句很冷静的话。
“你们不记得我了？”
白瞳扫过三人，最后又落在何首乌身上。
“记得，当然记得。”
何首乌连连点头。
就隔了一天哪能不记得？这可是将「熔岩喷溅」当成水枪直接滋穿他心脏的白洞仙……
她这是没死？被杜云屏打了，打算找玩家报仇？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女子长舒了口气，“我也记得我是你们村的。”
“嘎？”
何首乌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中文了。
燕上弦沉吟片刻：“你说你是我们村的，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眨了眨眼，一双白瞳透着几分茫然。
她想了好久，皱眉道：
“我张宝珠啊。”
第24章 新的物品回血丹-残缺的丹方……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回香果，能不能给我几颗？”
自称是张宝珠的白洞仙笑着看看燕上弦，又
看看恩次方，最后目光定在背包里装了最多回香果的何首乌身上。
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新型的「我是秦始皇V我50」骗局？
哭死，她明明可以直接抢的。
“姐，你别玩我了……”
何首乌往女人头顶上望去，那上面分明写的是「白洞仙」三个字。
张宝珠在开服第七天就让玩家们击杀了，还是燕上弦一箭爆头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要冒充一个已死的NPC？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
恩次方趁机断开水链。
而那鬼面蝎一动不动，半点攻击的意图都没有，甚至正在微微发抖。
白洞仙脸色沉下来：“抠门！要你们几颗回香果，推三阻四。”
“何首乌，给她十颗。”燕上弦依旧拉着弓弦。
何首乌找了块粗麻布，从背包里取出十颗果子包进里边，然后递给白洞仙。
“给你了嗷。”
见白洞仙接过东西没再有别的动作，几人皆是松了口气。
“回去，赶紧回去。”
恩次方一手拽一个，往他们来时的路返回。
何首乌边走，边在论坛发帖：
[灌水]白洞仙没死，就在杏花村外徘徊！还自称是张宝珠！
【如标题。大家要小心了。】
黑山吗喽：
【你在开玩笑吗？白洞仙没死，那个什么「时间陷阱」是怎么解除的？】
龙十三：
【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杜云屏说设置「时间陷阱」的好像是那个紫蝼蛄。】
凉凉月色：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更大的漏洞？如果杏花村陷入轮回是紫蝼蛄或者白洞仙搞的，那外边的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燕上弦：
【是真的，白洞仙没死。】
她发的帖子后面附了截图，上边是白洞仙跟何首乌站在鬼面蝎旁边，何首乌正将手中的布包递给白洞仙。
黑山吗喽：
【嘿？你们这是双方正在进行友好会晤，还留下合影了？】
何首乌：
【这就是另一个奇怪的事了，她突然出现只为了跟我们讨几颗回香果……快点告诉杜云屏吧，我总感觉那个女人就跟在我们身后。】
恩次方：
【你不要讲鬼故事好吧？本来就紧张！】
何首乌和恩次方猛地回头，远远看见白洞仙还停留在鬼面蝎旁边，摆弄着手中的果子，似乎在研究怎么吃。
“还好没跟上来。”
“快走快走，别再看了。”
三人来到石台下方，这里坠着麻绳，是恩次方和燕上弦刚刚搓的。
恩次方率先爬上去，紧接着是燕上弦，何首乌垫后。
就在何首乌攀上石台之时，又有一阵风吹过。
“你们怎么不等我？”
白洞仙突然出现在石台上，顺手将何首乌一提，拉上来了。
“谢谢哦。”
何首乌笑得比哭还难看。
“谢什么？一个村的，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白洞仙松开手，一手叉腰喘了口气，“但是你们别走太快，我怕我跟不上。”
“姐，你自谦了。”
何首乌看看燕上弦，又看看恩次方，朝两人使了眼色。
几人不方便在白洞仙面前交谈，干脆直接在论坛帖子里聊开了。
恩次方：
【她看起来好像不识路，不能让她跟我们回村吧？】
何首乌：
【要不我们三个自杀？顶多损失点经验，好过把大BOSS引回去。】
燕上弦：
【杏花村只是被山隔绝开，不是什么太隐蔽的地方，以她的本事估计没多久就能找到进去的路，但我们能拖一时是一时，先带她绕路，必要时再自尽。】
棉花唐：
【你们被凉凉传染了？动不动就自尽。】
三人商量好对策，没再往回走。
何首乌离麻绳比较近，顺着绳子又降到地面，紧接着是另外两人。
果不其然，三人刚落地，白洞仙就又跟了上来，主打一个阴魂不散。
这回他们都看清楚了，白洞仙不是飞上去飞下来的，她是直接消失在原地，然后在另一处突然出现。
这么强大的角色，如果想对杏花村和玩家们不利，那就是眨眨眼弹个手指头的事。
但她偏偏没动手，就跟在三人身后，在心理上折磨他们。
“你说这是不是出bug了？”
何首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官方数据出错，把她俩建模搞混了？”
燕上弦摇摇头：“这就得问凉凉了，我们对游戏开发一窍不通。”
恩次方也在尝试解释现在的情况：“如果从剧情上看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随便给自己找了个身份？”
“失忆？谁失忆了？”
白洞仙直接走上前，插进恩次方和燕上弦中间，一副八卦的模样，“跟我说说呗。”
“没什么，”何首乌叹口气，“我失忆了。”
虽然这个白洞仙现在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三人也不敢冒险。
他们得给其他玩家争取到应对的时间。
几人七弯八绕走了一段路，连他们自己都有点晕乎乎，如果不是面板能查看地图，他们都不知道回去的路。
“够远了。”
燕上弦看一眼身旁的白洞仙，“看来是甩不掉了，复活点见。”
恩次方点点头，掏出匕首：“复活点见。”
“行。”
何首乌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一旁的白洞仙不明所以，直到看到恩次方掏出刀子才变了脸色。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迷路了，想不开。”
何首乌跟黑山一个宿舍的，待久了多少也沾点睁眼说瞎话的习惯，只不过他不像黑山戏那么足，通常说瞎话只是为了快速结束话题。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白洞仙一手摁一个，将恩次方跟何首乌的匕首生生摁住了。
何首乌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的手就跟被石头嵌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燕上弦见状，也只能停下动作。
白洞仙笑着把几人的刀缴了。
“你们迷路了可以问我啊，怎么说婶子在这也已经生活了十几年，对这附近都很熟悉的。”
“啊？”
何首乌感觉刚刚一直在绕路的他们就像三个小丑。
原来她认路啊？
燕上弦摊了摊手：“尽力了。”
恩次方皱眉：“不对啊，你都认得路，为什么还跟着我们？”
“我看你们绕那么远的路，还以为是要去办什么事，就跟过来看看。”
白洞仙抬头望望天，“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外边不太安全，多一个人总是好的。”
何首乌露出疲惫的微笑：“那确实。”
白洞仙：“行了，既然只是迷路，就都跟我回去吧。”
话音刚落，三人眼前就弹出同样的面板：
【任务】
【白洞仙希望你们老实跟她回杏花村。】
【奖励：经验*5，灵石*5】
变天了，BOSS也能给玩家发任务了。
*
杜云屏还在收拾自己的小木屋。
地上的障碍物已经全扔了出去，勉强能站人，但余下的那些碎屑只能等之后再打扫。
她的屋子好像是被风刃斜着切过去的，整个顶盖都没了，左面墙跟右面墙一高一低，里边乱糟糟，暂时还住不了人。
不过里头有些东西还能用，她得拿出来。
首先是她的钱匣子。
里边放了几枚真灵石，还有一些铜钱。
这些现在用不着，但之后他们还要探索别的城镇，有备无患。
然后是一些灵草的种子。
这些灵草各有各的功效，比如那天送给燕上弦的就是能疗伤的赤灵草，但效果一般，还有一种是能让人安睡的黑神花，有次她误食之后昏睡了一天。
还有些她没试出来，也不敢乱试，万一有毒会比较麻烦。
杜云屏从木柜旁边拖出个木箱，将灵草种子和钱匣子都放了进去，正要阖上，看到箱子里原本的东西，又顿住了。
“这是什么？”眼珠子也看到了箱子里的物件。
“丹方、法器图谱。”
杜云屏从箱子里拿出两本不完整的书册，那上面都缺了一小半，看痕迹，那一小半应该是被烧掉了。
这是她娘留下来的，包括院子里那些灵草。
但奇怪的是，她从其他村民口中得知，她娘只是个猎户，本地的，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
“许是之前有过奇遇。”
眼珠子对此见怪不怪，“比如你能把我从土里挖出来也是奇遇。”
“嗯。”
杜云屏自动过滤掉了它下半句。
眼珠子：“这都烧成这样了，还有用吗？”
“本来是没用，不过我们现在有这么多玩家，总该拿点东西出来消耗一下声望值。”
杜云屏将两本书册收好，放回箱子里。
她来到院子，从大黄脚下捡起十几颗种子，又远远眺向村道。
只见村道上，棉花唐气喘吁吁从村子西面跑到东面，忙得不得了。
光是杜云屏看到的，就已经有三次了。
眼珠子好奇道：“他在做什么？”
“他是玩家中唯一一个会治疗术的。”
杜云屏打开面板查看着各个玩家现在的状态。
“啧，我过去看看。”
一小摊黑色黏液自杜云屏手心流出，坠到地面，慢慢朝棉花唐的方向蠕动过去。
眼珠子在杜云屏升至灵觉期高阶之后就不像之前那样，吝啬那点消耗了。
杜云屏跟着眼珠子的视角，一路看到一个玩家从废墟中找出半缸米、一个玩家拖着两小袋蝼蛄尸体走在路上，还有姜小七似乎正在往屋外搬着什么东西。
最后黑色黏液来到村子东角。
“第二次了，你没戴手套吗？”
棉花唐眼神略带埋怨，看着正在千丝九转草丛旁歇息的黑山。
“手套是戴上了，但手腕没防护啊……”
黑山伸出左手，搁到棉花唐眼前，“刚刚不小心割的，有点耽误干活。”
“你是真的烦，服了你们这些人了……”
棉花唐嘴上骂骂咧咧，手上却没忘施展「一叶生息」，将绿色光点送到黑山伤口上。
而此时他的灵力值还剩一半。
眼珠子看明白了。
“啧，才只是建设阶段，治疗就不够用，万一此时有精怪攻打进村，就棉花唐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
“不过你那书册也没用吧？就算有治疗的丹方，也已经残缺不全了。”
杜云屏打开声望兑换界面，开始添加可兑换物品。
不一会儿，上面就多了一列整齐划一的物品名。
【回血丹-残缺的丹方】
【消耗点数：10】
【日月汤-残缺的药方】
【消耗点数：10】
……
眼珠子看完沉默良久。
“恕我直言，在我印象中这些在外头都是最寻常不过的药品，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傻用声望值来兑换残缺的方子，拿到手还得一个个试材料，什么人有这样的耐心……”
“是吗？”
杜云屏关掉面板，“这帮玩家可不是一般人。”
第25章 失忆的人杏花村可能要有新的NPC了……
眼珠子默了默，还是觉得不对：“你要消耗声望值，这个定价是不是有点低了？”
上回玩家们主动给杜云屏带鬼面蝎尸体，杜云屏就给每人发了10点声望值，相当于给她送一具鬼面蝎尸体，就能拿到一张丹方。
杜云屏笑了笑：“其实我是想让他们帮我还原丹方，消耗声望值倒在其次了。”
眼珠子：……
一时不知是该夸她阴险还是狡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凉凉跑到杜云屏的院子前，大喘着气：“杜云屏，白洞仙没死，她又出现了。”
他刚刚刷论坛，看到何首乌发的帖子，立马就赶过来了。
到了杜云屏跟前，凉凉没等她继续问，就将白洞仙自称是张宝珠、又跟三人讨了几颗回香果的事告诉她。
杜云屏抿着唇，眉头都皱到了一起，过了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假的。”
白洞仙会回来不奇怪，这是她预料之内的事。
她还记得对方消失之前说的话就是「找机会再回来报复你」。
可是自称张宝珠又是什么操作？这就是她的报复手段？
凉凉思考片刻，凑上前：“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借尸还魂，张婶子的灵魂跑到白洞仙身上去了？”
这种剧情他很熟悉，在公司里，就他隔壁策划组的同事最喜欢搞这种文案。
“不可能，张宝珠都不喜欢吃回香果。”
杜云屏说罢，捏了捏眉心。
扮张婶子就算了，还扮得这么不像，她到底有什么图谋？
“这个凉凉想象力很丰富嘛……”
眼珠子啧了一声，“且不说张宝珠死了都有几天了，就算是刚死，想找一个躯体借尸还魂，找上白洞仙，下场也只是被吸收成养料。”
杜云屏一顿，在心里问道：“你知道白洞仙是什么来历？”
眼珠子想了想：“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有个猜测，总之她跟你不一样……唔，也有点像。”
不一样又有点像？
这是什么话？
杜云屏皱眉，想起以前听说的有关白洞仙的事。
据说人们第一次发现白洞仙就是在附近一座白浮山的山洞里。
当时她昏迷在地，被一个农妇带了回家，等清醒了睁开眼，人们才发现她的长相十分怪异——那双白瞳很不寻常。
后来人们发现她的本事也很不寻常。
她能缩地成寸，从屋内瞬间移动到田埂，还会各种厉害的术法，凭着一身本事替村民驱赶妖兽、镇邪避灾。
原本还有人怀疑她是什么精怪，这些事过后也无所谓了，直接以发现她的那座山为名，将她奉为「白洞仙」。
这样的白洞仙，为什么会被关在供奉她的庙里？
杜云屏心底有许多疑惑。
“白洞仙此刻在哪？”
“何首乌他们带她绕路呢。”
凉凉打开论坛看了一眼，又刷新了几下，还没看到新回复。
杜云屏点点头：“一会儿让姜小七藏好，必要时照旧，要麻烦你们把她带到那座山上。
凉凉摆摆手：“不用，他们有脱身的方法，肯定不会将白洞仙引回来的。”
“未必。”
杜云屏想了想，又道：“白洞仙迟早要来的，真来了，就让她到这找我吧，你们都躲远些。”
说完这话，她继续忙活手头的事，将狗子刨出来的那些种子放进一个布袋，也收进箱子里去了。
不远处，龙十三正在跟拖了两大袋小蝼蛄尸体的玩家交接。
他们现在不需要把东西带到杜云屏面前，只需要放到指定区域，任务结算面板就会弹出来了。
龙十三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大铁桶，将包裹着蝼蛄尸体的黏液全倒了进去，又拿起刚做好的铁片网，一遍遍过滤着黏液里的虫尸和其他杂质。
这些东西黏性强，密度大，跟现实中过滤豆浆不一样，需要他手动将黏液往下压，把虫尸留在铁片网上。
还好他已经是一个灵觉期修士，身体各项素质都比之前好，做起这事来也不费劲。
凉凉踱到他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准备挖一块黏液来看看。
“住手！”
龙十三将他拦下了，“这东西会麻痹神经，让你的手不知不觉化成血水。”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刚刚已经让小唐来帮我治过了。”
凉凉缩回手，瞥一眼龙十三戴着的手套，心有余悸。
“怪不得，小唐已经在论坛里骂过了。”
他又蹲着看了一会儿。
“这么点黏液能干啥？”
“不知道。”
龙十三也感到有些棘手。
他之前没干过这种活，倒是跟宿舍几人玩过别的生存游戏。
在这种游戏里，他总是盖房子的那个，只要将游戏里的几种材料合成一下，就能得到砖头，再将砖头摆放一下，就是一面墙，再随便拼接
一下，就是一幢别墅了。
家具之类的也一样，都是将几种材料拖到一起就能合成，不像十方洲，什么都拟真。
“这还得做实验了。”
龙十三想了想，从物品栏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棕色土块，小心翼翼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嚯，这东西你们还留着？”
凉凉记得，这个土块是他跟棉花唐还有何首乌在杜云屏院子里发现的，当时是被何首乌收走了。
“嗯呐，何首乌说这是十方洲水泥建筑的里程碑，让我好好保存。”
龙十三将东西摆好，拿出个陶碗，放了半碗其他玩家从村外运回来的沙土，又剜了一小块黏液和进去，搅拌均匀，然后把最上面那个面抹平。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
龙十三从一旁的水桶里舀了一小勺水，沿着陶碗，由外向内一圈圈浇进去。
噼，啪。
混合物发出响声，听起来应该是从里边开始硬化，但硬化不太均匀，而且速度太快，不利于塑形。
龙十三将这个碗放到一边，拿起另一个碗，开始按其他比例混合黏液、沙土和水。
“我大概能估算出来了。”
他看看大铁桶里的黏液，微眯了眼，“这么点黏液，估计连盖个厕所都够呛，最多搞个水泥栅栏关点中型动物。”
“咱们这也没有中型动物啊……”
“看来得找找紫蝼蛄说的古炉洞在哪了，咱们搞点小蝼蛄回来养殖。”
凉凉打开地图面板，将整张地图缩到最小，眼前是黑蒙蒙一片，而唯一点亮的杏花村，在地图上看着就是东南角的一个小指甲盖。
“咱们这地图也太大了……全解锁得等多久。”
凉凉嘀嘀咕咕，“希望那个什么古炉洞就在附近吧。”
龙十三：“我感觉是在附近，古炉洞主总不能是千里迢迢特地来毁灭这个小村庄的吧？肯定是路过。”
“你说得有道理。”
他们一边聊，一边等混合物硬化。
在他们脚边，一摊黑色黏液滋溜一声蹿回杜云屏的院子，重新回到杜云屏手心。
眼珠子刚想说话，就看到杜云屏又把声望兑换界面打开了，上面的物品多了个「未知灵草的种子」。
它愣了愣：“不知道是什么灵草也能卖？”
“这是为了乐趣。我跟这些灵草打了十几年交道，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
杜云屏说着，在物品后面加了个定价，依旧是10点声望。
“乐趣？”
眼珠子有些不解，“拿到一个未知的东西，有什么乐趣？”
“以前杏花村人还多的时候，流行过一种叫「暗宝」的赌法。暗宝有四个面，分别是鸡、蛇、蝎子、猴。将铜钱押在边角或某一面上，开出猴那一面则一赔三，开出猴和蝎子的边角，则一赔一，其余都是输。”
“听说我那个赌鬼爹就喜欢玩这个。”
眼珠子将信将疑：“这就是未知的乐趣？我看是金钱的乐趣。”
“要不我们这么设置，种出普通灵草就返还1点声望，种出稀有灵草就返还50点声望。”
杜云屏沉默片刻。
“你看起来比我懂。”
她之后确实打算用声望回收这些灵草，倒是跟眼珠子说的这个法子重合了。
“对了，对了！”
眼珠子突然想起什么，在手心里跳了两下，“我跟你说，龙十三他们打算去找那个古炉洞。”
“哦。”
杜云屏一边听，一边修改界面，“我确实有到附近探索的打算。”
她心念一动，学着原来那些暗蓝**面，将黑神花作为淡色底纹铺上去，整个界面看起来终于有点像那么一回事了。
“他们还说要带回来养殖。”眼珠子气鼓鼓，“那些会吐黏液的虫子多恶心。”
杜云屏满不在乎：“那他们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我让你出门是去监视各个通道的……”
“哦，”眼珠子冷静下来，“监视着呢，暂时还没发现白洞仙的踪迹。”
“嗯。”
杜云屏关掉兑换界面，将地图打开了。
这个界面消耗不比论坛少，于是她提前将几十颗伪灵石放在腰间布袋，随时补充道元。
比起昨天，地图上的黑雾消散了一些。
燕上弦选择的那条路线已被点亮，除此之外，他们似乎还绕路去了更远的地方。
杜云屏想起凉凉透露的情况，也不难猜出这三人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黑雾也没什么变化，他们应该正从原路返回。
她转身，从破碎的木板下拖出两张还算完整的凳子，摆到院子去，又让一个玩家帮她烧了点水，准备泡茶。
先礼后兵。
杜云屏还不知道白洞仙想做什么。能谈拢最好，谈不拢，她也只好再施放一次「破碎虚空」了。
*
傍晚，落日熔金，缓缓沉入山坳。
白洞仙果然出现在村子东面那个布满藤蔓的山洞上方，身后跟着燕上弦三人。
“白洞仙是吧？杜云屏在等你，我是来带你过去的。”
凉凉早就等在山洞旁了，因为有何首乌在论坛里通风报信，他看起来还算从容淡定，甚至有那么几分不卑不亢。
本来嘛，对方撑死了就是个新手村BOSS，大不了他搭点经验值，再去一趟复活点就是了。
“正好，我就是来找她的。”
白洞仙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又出现在凉凉身边，“不过我是张宝珠，你别叫错了。”
“……好。”
到了地方，杜云屏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在她面前是一个木头桩子，上面摆着两个陶碗，碗里泡着几片茶叶，在热水中沉沉浮浮。
白洞仙进了院子没客气，直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哟，你这院子还挺凉快。”
她环顾一下四周，看向旁边少了一截的小木屋，“屋子也不错，通风透气。”
“拜你所赐。”
杜云屏坐在她对面，“白洞仙，你之前说你被结界困住，现在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怎么也这么叫我？”
白瞳女人拿起陶碗喝一口茶，冲远处的山努努嘴，“白洞仙不是对面那个庙吗？”
“……你冒充谁都可以，就是别冒充张婶子。”
杜云屏语气沉了沉。
“夭寿喽，你连婶子都不记得了。”
白洞仙放下陶碗，手往杜云屏肩上一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杜云屏眉头紧紧皱起。
太奇怪了。
白洞仙什么也不想干，她就想扮演张宝珠。
有那么几个瞬间，杜云屏确实看到了张宝珠的影子，但其余时候她们分明是两个人。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叫张宝珠，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白洞仙想了想，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还有，我是来救你的。”
杜云屏气得想笑：“你昨天才说要报复我。”
白洞仙的报复方式难道是趁她吸收完道元不稳定把她逼疯？
“那我怎么知道？”白洞仙拿起碗又喝了一口，“我醒来脑子里就只剩这个念头了。”
一摊黑色黏液从杜云屏手指缝中漏出，慢慢攀上木头桩子，轻轻卷住白洞仙的手腕。
“我看她确实失忆了。”
眼珠子突然出声，“昨天的风刃卷了一块石头，正好砸到了她的头。”
“她的脑中混杂错乱，像是被风暴席卷过后的古城……她的记忆很多，却没法连在一起。”
杜云屏面上出现了片刻恍惚：“这都是我干的？”
“唔，也不一定，这种情况可能已经持续几百年了……”
黑色黏液贴着手腕，往上爬了一寸，静止片刻，突然又往回缩。
“她体内那股磅礴的力量……是道元。”
“……什么？”
不远处，十几个玩家都没有离开，而是蹲在一旁看剧情。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也看不太懂，这段有点绕。”
凉凉皱了眉，思索片刻：“我只看出来我们杏花村可能要有新的NPC了。”
第26章 养殖区域
整只蝎子看起来有点弱小可怜……
“白洞仙的修炼方式与我一样，也融合了灵族？”
“这就不得而知了。”眼珠子顿了顿，“原来我是灵族吗……有点忘了。”
“那她有灵力吗？”
“没有。”
杜云屏回想起白洞仙庙一战，白洞仙一直在用玩家们的术法对付他们，那会儿使用的是道元？
可杜云屏自己就会「熔岩喷溅」，没有灵力压根施放不出来。
“道术有相通，白洞仙大概精于此道，任何投在她身上的术法都能被她解构，再用道元施放出来。”
眼珠子叹口气，“曾经我有一任宿主就异想天开，想用这种方式施放术法，结果七窍流血暴毙而亡了。”
“……”
杜云屏暂且打消了尝试的念头。
她怀疑现在的白洞仙疯疯癫癫也是这个原因。
白洞仙变强了，也变疯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对待这个以为自己是张宝珠的白洞仙？
“你说你是来救我的，我能有什么危险？”
说到这，杜云屏眉梢微动。
如今杏花村最大的危险就是对面这个白瞳女人。
咚！
白洞仙放下陶碗，眼神闪烁。片刻后，她缓缓站起身，仰头望天。
“混沌初开，灾厄将至……这句话一直在我脑中回荡，起初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直到那个叫张宝珠的女人死在我面前……”
她低头看向杜云屏，嘴角渐渐上扬，“我才知道，你就是这句话的起源。”
扑通。
说完这话，白洞仙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杜云屏直直盯着地上的白洞仙，许久没有动作。
旁边十几个玩家嘀嘀咕咕。
“「混沌初开」这句话什么意思？文案写这段剧情的时候喝大了吗？”
“为什么张婶子死了白洞仙就想通了？她俩啥关系？”
何首乌的关注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你们注意到「起源」这个说法了吗？杜云屏果然大有来头吧？！”
当晚，杜云屏和姜小七旁边多了个床位，也是用木条和布帘隔开。
昏迷的白洞仙就被安置在那，身体一起一伏，睡得很沉。
空地上支起一口变形的大铁锅，用铁链子吊起来，底下用的柴火是杜云屏家那扇破碎的门板。
何首乌在一旁坐着，时不时添点木块。
不一会儿，就见水底冒起气泡，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水面破裂。
凉凉捧着一个布包，微弯着腰，等了好久。
“可以加回香果了吧？”
“可以了。”
其实两人在现实都没下过厨，吃饭全靠点外卖。
但何首乌来了十方洲之后又是煮野菜又是烤兔肉，也算是有点烹饪的经验了。
回香果的外皮是红的，手感光滑，有点像洋葱皮。
剥去这层薄薄的表皮，里边是白色的果肉，条状纹理跟牛肉有些相似。
几十个剥了皮的回香果倒进锅里，不一会儿，肉香掺着果香四溢，把周围正在忙活其他事的玩家都勾了过来。
龙十三咽了一下口水：“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黑山伸长了脖子，眼睛盯着锅里沉沉浮浮的白色果肉。
“就这么白切也行，原汁原味。”
凉凉却皱了眉，只是水煮，能吃吗？而且这到底是什么肉的味道？
果子煮熟之后，每个玩家都分到了三颗。
因为太烫，有人拿到手直接就扔进背包了，打算等凉了再吃。
黑山迫不及待将一个果子塞进嘴里，然后跟触电似的立马又吐了出来。
“嘶！烫死了！”
他在人群中找到棉花唐，指指自己的嘴巴，口齿不清：“小唐，「一叶生息」。”
“……这也要治疗？？死一边去。”
何首乌左右手倒腾着一个果子，又放到嘴边吹了吹，随后咬了一小口，一股不知名的肉香在舌尖化开，有点像牛肉，又带点蟹肉的鲜，加起来味道有点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东西终究是植物的果实，口感差了一点。
可在吃了好几天野菜的何首乌眼中，已经算珍馐了。
他将剩下的用两个陶碗装了，一碗拿给姜小七，一碗送到杜云屏手边，顺便提了一下量产回香果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种回香果了。”
“哦？”
杜云屏将陶碗放在木墩子上，偏头看他，“说说，怎么种？”
“你之前见过鬼面蝎吃土吗？”
“吃土？”
杜云屏摇头，“鬼面蝎不需要吃东西，它们猎杀人族也只是以为自己饿了，吃进去的东西会直接从腹部漏出来。”
她眉头微皱，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它们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生灵，甚至不需要繁衍，每当有一个人死，就会有新的鬼面蝎诞生。”
何首乌若有所思：“那它们背上的脸……”
“都是死去人族的脸。”
杜云屏顿了顿，“新生的鬼面蝎可能还有点人族生前的记忆，但也只是记忆，几天过后便都消散了。背上的花纹，只是印记。”
“印记？懂了。”何首乌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那鬼面蝎背上的花纹就相当于遗照了。”
“言归正传，”何首乌解决完心里的疑问，又绕回先前的话题，“我怀疑鬼面蝎吃进去吐出来的土就是种植回香果的关键。”
他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猜测都跟杜云屏说了，还将带回来的土拿给杜云屏看。
“……所以，我们打算搞一头鬼面蝎回来养！”
“又开始了是吧？又开始了是吧？”
眼珠子在杜云屏手心里疯狂转圈，“这些玩家怎么一天天就喜欢养这种精那种怪？”
杜云屏将眼珠子的声音屏蔽掉，低头想了想。
“可以。”
“太好了。”
何首乌一溜烟冲了出去。
他要去找龙十三定制栅栏。
杜云屏看着何首乌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这些玩家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听完鬼面蝎的来历，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养一只」。
另一边，姜小七从黑山那边收到了一斤「千丝九转」。
黑山一开始是将东西放在背包面板里的，到了姜小七跟前才掏出来。
在姜小七眼里，就是凭空冒出了个大麻袋。
她微微一怔，随后眼睛发亮：“你身上有储物法宝？”
“啊？”
黑山刚确认完结算面板，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习惯性接话，“哦，应该是吧。”
“可惜了，我这个水平炼不出这样的法宝，要是神兵门还在就好了。”姜小七垂下眸子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她将刚刚收到的野草放到一个形状奇怪的圆形器具上，从茎部掐出一根细丝，挂在器具正中的铁钩，随后摇起旁边的把手。
铁钩转动，器具中间渐渐多出一团白色的丝线。
黑山在一旁观摩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个器具有点像棉花糖机，整个过程看着还有点治愈。
NPC都这么努力，他也要做任务去。
*
第二日，杜云屏从破烂的小木屋出来，发现村子变了个模样。
离她最近的几堆废墟已经不见了，残缺的土墙全被推倒，一些土块木块被运到了别的地方去。
远处空地正中站着一只鬼面蝎，身周和头顶支着几根灰色的柱子，材质看起来有点像石头，估计是玩家们在论坛里提到的「水泥」。
整只蝎子被困在比它稍大点的笼子，看起来有点弱小可怜。
“哇，什么时候抓的？”
棉花唐刚睡醒，也看到了这只鬼面蝎。
这一声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十几个玩家围了上去。
“昨晚我跟何首乌轮流用技能控制着引到这来的。”
恩次方双手抱臂，微扬了下巴，“然后龙十三用这东西把它关起来了。”
“你们不要靠太近，它的尾刺还会喷毒液的。”
何首乌冲人群做了个后退的手势，“刚刚凉凉就中了招，去复活点报到了。”
燕上弦看看笼子，又往四周张望。
“怎么摆一只大蝎子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黑山嘿嘿一笑：“显眼好啊，以后这就是我们杏花村的特色了！”
“那个……”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在鬼面蝎不远处多了个临时的棚子。
而姜小七就坐在里边，旁边摆着个很像棉花糖机的器具，以及一口大箱子。
见外乡人们都望过来，姜小七从箱子里取出几件轻薄的衣物摆在桌上。
“你们要不要看看这些衣服？”
黑山率先来到棚子附近。
“多少钱？”
姜小七指了指旁边的木板子，上边已经标好价格了。
“我看看，这个短打是上衣吧？10个灵石，还有这个裤子也是10个灵石，腰带……5个灵石？”
黑山的语气有些惊讶。
姜小七低头处理着其余丝线，没敢吭声。
这个价格是杜云屏给的建议，听说在外边，十个灵石都够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了。
“这也太便宜了，我要两套，用来换洗。”
黑山当即就把一个装满伪灵石的布袋放到姜小七桌上。
姜小七愣了愣，从箱子里取出两套衣物递给黑山。
其他玩家也凑上来，看都不看，直接就付了钱。
他们身上的粗麻布衣太厚重，也粗糙得很，这两天他们都在清理废墟，热得透不过气，是时候升级一下装备了。
“等等……”
有个拿了衣服躲到一处废墟后边换衣服的玩家突然跳了出来，“我背包不见了！”
“背包面板？你看不到了？这怎么可能……”黑山赶忙唤出自己的背包，发现是正常的，这才松口气。
“我的也不见了。”
何首乌一脸懵，“刚刚我摘下原来的腰带，准备放进背包的，结果面板是召唤出来了，但是上边一个格子都没有。”
恩次方想了想：“你别的先不要动，再把腰带系回去试试。”
何首乌照做，然后咦了一声。
“真是腰带的问题啊？”
“我知道了，我们的背包面板不是跟随系统的，得看我们的装备。”
黑山脑中闪过一个词，“昨晚姜小七跟我说过，这个腰带叫……叫什么来着？”
他朝姜小七看过去，连带着其他人也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
“啊？”
姜小七有些心虚，这事还跟她有关？
第27章 新的方向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建一个修仙……
黑山解开自己的腰带，先是召唤背包面板，果然只看到一片空白。
他将腰带交到姜小七手上，有些期待：“你看看，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
姜小七小心翼翼接过来，立刻感到手上的腰带散发着微弱的灵气，一道淡绿色符文在表面浮现，仿佛是深海中的磷光，一息过后，又隐去了。
“是储物法宝。”
姜小七翻动着腰带正反面，细致地检查着每一寸，希望能再次捕捉到那道符文的痕迹，但此刻掌中的粗麻布平静无波，没再显现任何东西。
她将腰带归还，面上有几分不舍，“虽说是末等品级的储物法宝，材料也很朴素，但这织造水平也是十分精妙了。”
而这样的东西，他们居然人手一条。
杜云屏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
如此看来，储物法宝是关键，而界面只是数据显示，就像这些玩家和她自己的角色面板一样，就算将这些面板毁了，他们那些根骨悟性也不会随之消失。
只不过有了这个面板，能简化一些流程，譬如这些玩家无需在一个储物空间中翻找东西，两行五列的背包格子就一目了然了。
等她获得这样的法宝，也可以将它与界面相链接。
“姜小七，要不你照着我的腰带做一个呗？要能储物的，最好格子再多一点。”
黑山脚边突然多了一堆野果、一把自制长矛、几袋灵石，还有杂七杂八的破烂，“我把东西先拿出来，这个留给你慢慢研究。”
“我不会呀！”
姜小七轻轻推开黑山的手，“这哪里是研究一下就能织出来的东西……起码得是修炼之人，懂点锻造或织造工艺，辅以自己的灵力，才能制成。”
“居然这么复杂吗……”
黑山喃喃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你也挺厉害的了，一晚上能做那么多衣服。”
说罢，他重新系上腰带，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收回背包。
“说来惭愧，祖上就是神兵门的弟子，锻造织造都不在话下，可惜到我们这一代……”
姜小七想起惨死的哥哥，有点说不下去了。
被精怪吞食，这种事在十方洲大陆很平常，她原先也有过心理准备，就是没想到祸事来得这么快。
“如果只剩你的话，那你确实要快点奋斗了。”黑山突然变得严肃。
姜小七一顿，语带踌躇：“这……这样吗……”
真是未曾预料的谈话方向，不过她心里的那点阴霾也因此被冲淡了不少。
“是啊，我看你很有天赋的，假以时日必定是我们杏花村首屈一指的炼器大宗师！”
黑山张口就来。
“说的什么鬼话……”
恩次方皱眉，“杏花村就我们这些人，哪个会炼器？用词太夸张，一点也不真诚。”
黑山有点委屈：“我这是在骗她修炼呢，以后咱们的装备还得靠她。”
“你那就好好骗，斟酌一下词句！”
姜小七在争吵声中慢慢坐下，缩到一边。
这些修士说话还真是不避着人呐。
“既然外边有一个神兵门，那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不是加门派？”
何首乌这两天完全把自己投入到杏花村的建设中，差点忘了升级之前的畅想。
他要御剑飞行，他要一笔朱砂定乾坤啊。
“不是啊，现在地图都没开，加门派也没那么快吧。”玩家中有人质疑。
姜小七抬起头：“你们都不是宗门弟子？”
“不是。”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
姜小七心下了然。
果然，这些人不是什么正统宗门的修士。
不过相处下来，要将他们归为诡道那一流也有点牵强，估计就是些厉害一点的散修。
可这么多散修怎么会聚在一块？
“神兵门已经没了，其他宗门也许还在苟延残喘，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晓。”
姜小七许久未出去，也不常与外人打交道，对这些消息只听个只言片语，未曾深入了解。
“苟延残喘？”
何首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个游戏宗门也太拉了……”
棉花唐突然出声。
“哎？姜小七不了解，那杜云屏知道吗？”
杜云屏就在旁边，听到这话，点点头。
“知道个大概。”
“那你跟我们说说，这十方洲都有什么宗门？”
玩家们都围了上来。
“十方洲有九大宗门，昔日以这九大宗门的势力划分区域，据说「十方洲」这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不对吧。”
黑山吗喽挠挠头，“我数学不太好，为什么九大宗门划分区域，最后搞了个「十」出来？”
“因为第十块是无主之地，至今无人能抵达。没人知道那里边是什么景象，都有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生灵，只要靠近边缘，都会在顷刻间化为齑粉。”
“嘶……”
在场的玩家都倒吸了口凉气。
凉凉颇感兴趣：“找个时间一定要去试试。”
棉花唐一脸为难：“那死的时候一定很痛吧，不过去见识一下也好……”
“那里面估计有好东西，说不定有红色装备啊！”黑山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挖宝了。
姜小七嘴巴微张，她没见识过玩家们死而复生的本事，心里暗道他们应该是哪根筋搭错了，哪有人上赶着去送死的？
杜云屏对此见怪不怪。
“那个地方是活的，一直在移动。有可能今天在杏花村附近，明早就出现在离这最远的西北角幽冥宗。所以你们要想找到它，也需要点气运。”
何首乌：“幽冥宗也是九大宗门之一？”
“嗯，幽冥宗有点邪性，他们能操纵活尸，是为数不多存活至今的宗门。”
“那这个就不考虑了，我不喜欢尸体，而且西北角也太远了。”
何首乌面前开着论坛面板，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底下的输入框里写着「幽冥宗」三个字，已经被他划掉了。
龙十三举手：“别的宗门呢？”
杜云屏想了想：“离我们最近的神兵门已不复存在，其余的诸如飞星楼、万兽宗、千机门这些，许久未有新的消息了。”
“现如今还活跃的就是些小门小派。”
说到这，她突然偏过头，远远眺向小木屋附近隔着布帘的那个床位。
眼珠子：“她醒了。”
杜云屏回过身，“就到这吧，等以后时机成熟，再将这些宗门的事详细说给你们听。”
“好嘞，杜老师慢走。”黑山冲杜云屏挥挥手，目送了一段距离。
其余人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
“这真是奇怪，大宗门倒了，小门派还活得好好的。”凉凉摸着下巴，“按理来说这些小门派的抗风险能力应该更差才对。”
“小门派比较灵活吧，遇到什么大变故也能及时调整。就是不知道十方洲在开服之前遇到过什么变故了。”
见杜云屏离开，何首乌将刚刚记的东西发上去，然后关掉论坛面板。
“说回加门派这个事。”
凉凉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已经跟NPC问了其他门派的线索，NPC的态度给我的感觉是「不建议」。”
“嗯。”
燕上弦眉头微蹙，“而且除了幽冥宗和神兵门给了简单的描述，其他宗门就只有个名字。”
何首乌纠正：“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出现。”
凉凉月色嘶了一声。
“这就很奇怪了。”
目前看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加入宗门，因为NPC给的方向都是模糊的。
但是世界观里又有宗门这个概念，说明游戏是有相关玩法的。
难道……
“我知道了。”凉凉月色打了个响指，“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建一个修仙门派！”
棉花唐不太赞同。
“拜托，我们就是什么都不会才要加门派，都是半桶水，建什么宗门？”
“我们有杜云屏啊。”
凉凉咧嘴一笑，“等着，我去做个详尽的计划，等提案出来了发在论坛大家讨论一下，然后再去找杜云屏商量。”
*
小木屋附近，几根木条插在地上，木条之间又吊了绳索，上面挂着好几块碎布，那是玩家们在某几处废墟中找到的床单。
这些布帘围成了个小空间，白洞仙就睡在中间的茅草堆上，此刻眉头紧锁。
杜云屏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白洞仙眼皮子微动，倏地睁开眼，白瞳中透着几分戾气，随后又化作茫然。
她坐起身，看向杜云屏，整个人放松下来。
“现在是哪一年？”
“神诡纪，七十四年。你只睡了一晚上。”杜云屏淡淡看着白洞仙，不知她还有什么花样。
“哦，我记起来了，神诡纪七十四年，庙里的结界已经被你打碎了。”
白洞仙伸了个懒腰，“多谢了。”
杜云屏深吸了口气。
莫名其妙！
她盯着那双白瞳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白瞳女人不假思索：“他们管我叫白洞仙。”
“嗯，脑子恢复正常了。”
杜云屏坐在茅草堆上，偏头看她，“那我重新问一遍，你已经逃出来了，今后有何打算？”
“当然是留在杏花村。”
白洞仙起身掀开布帘，朝外边张望片刻，又放下了，“我不是杏花村的张宝珠吗？”
“你刚刚才说自己是白洞仙。”
“那是我另外一个名字。”
杜云屏：……
清醒了，但又没完全清醒。
如果可以，她想离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越远越好。
只要一想到自己继续修炼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也会变成白洞仙那样，她心里就开始发虚。
眼珠子观察了许久，突然有个猜测，“你问问她会不会搜魂术。”
杜云屏犹豫片刻，将它的问题复述出来。
白洞仙眼底一片茫然：“搜魂术是什么效果？”
眼珠子在杜云屏脑中答：“人族死后一个时辰之内，魂魄会脱离躯体，浑浑噩噩无知无觉，此时对魂魄施展搜魂术，就能知晓此人的一生。”
杜云屏边听，边照着眼珠子的原话，一字不改说了出来。
白洞仙想了一会儿。
“会，这个简单。”
“我知道了。”
眼珠子有了论断，“白洞仙脑子一直不太清醒，又想使用搜魂术，正好碰上张宝珠死的时候魂力太强，导致识海遭到冲撞，认知错乱。”
担心杜云屏听不明白，它又接着补充：“识海就是你脑中某一片十分奥秘的领域，所有的记忆、认知、情绪都在其中交织。”
杜云屏轻轻抚过自己的额头。
她大概听懂了。
白洞仙在使用搜魂术时，神志不清，让张婶子的记忆进了识海搅和了一通，就成现在这样了。
她现在就以为自己是张宝珠和白洞仙的结合体。
不过这只是眼珠子的猜测，它自己就是个不清醒的，说的话有几分可靠，杜云屏心里也不确定。
白洞仙见杜云屏久久不出声，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现在到底让不让我待在杏花村？”
对方想留下来，杜云屏也拦不住。
“让。”她稍微松了口。
“但杏花村今非昔比，要留下来总得做点事。你之前的本事我见识过了，我得看看你会什么辅助类的术法，忘了名字也没关系，施放出来就行。”
“所以你刚刚问了搜魂术？”
“……不是。”
“这里没有刚死的人族。”
白洞仙掀开布帘，钻了出去，“你等着，我先去杀一个。”
“回来！”
杜云屏冲出去，在白洞仙抓住凉凉月色准备捏断他脖子之前拦住了对方。
凉凉月色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是有什么新任务吗？”
“没有……”
杜云屏瞥一眼疯疯癫癫的白洞仙，突然想起什么，又看向凉凉，“等等，确实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凉凉顿时来了精神。
“听说这附近有心狐，通体雪白，额上有红莲花纹，尾巴有一小撮红毛。”
杜云屏回忆着眼珠子说的话，“你们要是遇着了，就把它抓了带回来。”
“没问题！”
凉凉带着新任务离开了。
杜云屏重新看向白洞仙，有些无奈。
“我不需要搜魂术，除去攻击和破坏，你还会别的术法么？”
看着杜云屏衣服上的脏灰，白洞仙沉吟片刻，指尖轻点，往杜云屏的方向一挥。
“也许这个叫清洁术？”
哗啦！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将杜云屏浇了个淋漓尽致，冷意透骨。
整个杏花村，就只有杜云屏脚下那块方寸之地是湿漉漉一片。
“白洞仙。”
杜云屏有些疲惫，“你果然是回来报复我的。”
“我给你烘干。”
白洞仙嘴上念念有词，正要施诀。
“不用了。”
杜云屏抬手将她按下来，袖口还在往下淌水，“我怕你等会儿直接拿火烧我。”
第28章 窸窸窣窣一层薄薄的人皮覆盖着苍白且……
杜云屏将头发散开，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把湿哒哒的衣服拧了，挂起来。
一旁，白洞仙已经说了几十个术法，全都不知道名字，但听起来破坏性很强。
这些术法大多用不上。
玩家升级需要打怪、做任务，或许是仙门常说的历练。
若是白洞仙跟在旁边，替玩家把路上的精怪都摆平，势必会大大削弱他们的历练效果。
原本杜云屏想翻出白洞仙的角色面板看看她
都会什么技能，但怎么也召唤不出来，就好像她的存在被刻意抹去，信息全被隐匿了起来。
在此之前她试过姜小七的面板，是可以打开的。
“算了。”
杜云屏已不抱希望。
“这就放弃了？你再听听这个。”
白洞仙将杜云屏按住，自顾自说起下一个术法。
“这个术法名叫「幻甲」，两个字的，好记。”
“对某个人施放术法后，能在他身上覆盖一层幻甲，可挡灵海期修士全力一击，不过一旦碎裂，会遭幻觉侵袭。”
眼珠子喃喃道：“灵觉之上是灵台，灵台之上是灵海，这附近应当没有这么强的修士。”
“好。”
杜云屏点点头。
总算找到一个能用的术法了。
玩家们靠经验升级，一旦死亡，瞬间减少百分之二十的经验，这对杜云屏和玩家们来说都是个大损失。
有了「幻甲」，就相当于多一层保障。
杜云屏想了想，又问：“这个「幻甲」，你一天能施展几次？”
“只是个小术法，我想几次就几次。”
白洞仙说罢，手指在杜云屏肩上轻轻一点，瞬间有一层白色的盾在她身上闪了一下，又隐藏起来了。
杜云屏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包了起来，在她肌肤表面有一层无形的硬壳。
“有玩家找你时，你收他500个灵石，再对他施放「幻甲」。”
杜云屏记得玩家们做任务杀精怪都能获取灵石，灵石对他们来说不是稀罕物，这么设置主要也是为了将伪灵石收为己用。
“玩家？”
“就是那些说话很奇怪的人。”杜云屏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哦，就是那群傀儡。”白洞仙一副了然的模样。
杜云屏也不与她分辩，总之她知道是哪些人就行。
“还有一事。”
杜云屏将自己的角色面板打开，指指这个暗蓝**面，“你能看得到这块面板吗？”
“什么面板？”白洞仙望过去，在她眼中，杜云屏手指的位置空空如也。
杜云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默默将面板关掉了。
原本还以为看到这些面板的关键是道元，如今看来另有蹊跷，除了玩家，就只有她能与这个神秘的界面相链接。
如此，只能自己动手了。
杜云屏打开一个新的空白面板，大概就比她的手掌大一些。
这次她要做个新的尝试。
白洞仙在茅草堆坐下。
“对了，那五百个灵石都给我么？”
杜云屏摇头：“你要交一半给我。”
“三成行不行？”
白洞仙开始讨价还价。
有那么一瞬间，杜云屏恍惚感觉自己看到了斤斤计较的张婶子。
“也可以。”
她突然想起白洞仙体内的力量也是道元，跟姜小七不一样，说不定能用得上这些伪灵石。
白洞仙追问：“那两成呢？”
“……不要得寸进尺。”
半盏茶后，白洞仙从布帘后面出来了，刚冒头，就有三个玩家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三个玩家凑近了，却没看她，只看着她头上的空气。
“赋能使？什么称号？”
凉凉摸着下巴，“这是白洞仙的新身份？”
白洞仙原来的名字上方多了个小牌子，是杜云屏挂上去的，它会一直显示在白洞仙脑袋上方。
这种事杜云屏已是炉火纯青，就这么一小块面板，耗不了多少道元。
随着这三个玩家的停驻，更多人留意到这边。
不一会儿，白洞仙面前站了十来个人。
“新NPC到底是做什么的？能帮我们打架吗？”
“我可以给你们施加「幻甲」。”
白洞仙想起杜云屏的交待，向玩家们介绍了术法的效果和价格，“加了这层防护，你们就算是想自尽，也要将自己捅个几百下。”
凉凉二话不说，当即掏出好几个布袋堆到白洞仙面前。
攒了这么久的灵石，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其余玩家也有点心动。
有些人的任务只是在杏花村内清理废墟，基本上没什么生命危险，但500个灵石买一个保障，还是划算的。
众人没犹豫多久，当即排队交灵石，每个人都加了一层「幻甲」。
*
傍晚，暮色降临。
玩家们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到杜云屏旁边的空地。
他们从杏花村外砍了一些木头，在姜小七的指导下将木头加工成木材，做了一些简单的木桌和木凳子，这样吃饭时就不用蹲在路边了。
“其实我们现在吃食已经够了，但劳动力严重不足。”
龙十三刚清理完废墟，身心俱疲。
“刚开服那几天，我就在微博宣传过了，底下几条评论要么不信，要么说点不进官网。”
棉花唐叹了口气，“但我明明能正常访问啊。”
凉凉听到这，将没滋没味的回香果放下，无奈摇头。
“官方不作为，连个游戏宣传片都没有，这里边的截图录像还分享不出去，能来新玩家就有鬼了。”
恩次方拍了拍棉花唐面前的桌子：“微博名，交出来，我们去给你转发。”
黑山吗喽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都去转发。”
龙十三：“最好能拉到厨子啊建筑师之类的玩家，我们现在的工作展开有点困难了。”
众人拿到棉花唐的微博，又互相交换了通讯号，集体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他……他们……”
姜小七指着几张空桌子，一时说不出话。
杜云屏坐在一旁，眼都没抬：“不用管，正常的。”
窸窸窣窣。
杜云屏耳朵微动，朝村口的方向看去。
窸窸窣窣。
不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地面，声音越来越近。
旁边的布帘被人一把掀开，白洞仙肃着脸，从里边钻出来，朝杜云屏和姜小七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夜幕下，一条白花花的生灵从远处游来，初看外形像蛇，但头部又过分硕大。
等到那东西靠近，姜小七不由屏住呼吸，紧咬牙关，生怕自己叫出来。
烂了眼睛的人头后面接着碗口粗的蛇身，那蛇身好像就是脖子的延伸，此刻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在地上弯曲着前行，势如闪电。
到了三人附近，半人半蛇的怪物突然减缓了速度，抬起头，似乎在空气中嗅着什么。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就算是见识过黑色黏液的杜云屏也感到一阵反胃。
那根本不是什么蛇身，更像是一层薄薄的人皮覆盖着苍白且腐烂的肌肉，而这令人作呕的皮肉底下竟长出了肉色的鳞片。
摩擦声便来自这些鳞片。
“是尸影，这一头只是灵觉期，问题不大。”
眼珠子努力回想着面前怪物的信息，“它们嗅觉灵敏，移动速度飞快，习惯在阴暗的黑夜里行动，这也是它们叫「尸影」的原因……对了，要小心它的尸毒。”
此时地上那头尸影突然支起上半身，硕大的人头出现在杜云屏面前，一双空洞且腐烂的眼窝似乎正望着她。
杜云屏皱着眉在心里问道：“它为什么长着人脸？”
眼珠子语气平常：“你应该问它为什么长着蛇身，它们生前就是人族。”
“真丑，死吧。”
白洞仙袖子一挥，一道风刃打在尸影身上。
还没等杜云屏研究完，面前的尸影就断作两半，散落在地。
断口处迅速萎缩，没流下半滴血。
姜小七跑到一旁干呕。
杜云屏则是盯着地上的尸体，百思不得其解。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杏花村？”
要知道，外界还处在轮回中，大部分生灵都在循着自己的轨迹不断重复同一天。
像蝼蛄精这种应该是借了白洞仙的能量 ，才得以保留记忆。
尸影也跳出了轮回么？
窸窸窣窣。
远处传来更多摩擦地面的声音，听上去有无数头尸影从四面八方来，迅速向杏花村聚拢。
哗啦，哗啦。
一堆布包被扔到了杜云屏脚边，里边装的都是伪灵石。
杜云屏抬头，只见白洞仙不知何时将绳索上的床单拉下来铺到地面，把一些装有灵石布包裹起来。
“看什么？你的那份已经给你了。”白洞仙利落地将床单行囊系到背上，一步走出大老远。
杜云屏无奈：“你不是说你是来救我的吗？”
“灵力没了，帮不了你，估计是今天给那群傀儡施加「幻甲」，耗干净了。”
白洞仙看一眼地上的尸体，“刚刚那道风刃就酝酿了好久。”
杜云屏：……
她依稀记得早上白洞仙还跟她说这「幻甲」就是个小术法，想施放几次就施放几次。
“恶心，这些东西太恶心了。”
白洞仙说完这话，瞬间没了人影。
与此同时，更多白花花的尸影围了上来，腐烂气息冲天。
“灵觉期，灵觉期，灵台期……”
眼珠子一个个点过去，突然声音颤抖，“中间还有一头是灵婴期。”
*
现实时间，晚上七点。
凉凉月色从床上坐起身，将自己的头盔扒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先是找到棉花唐的微博点了转发，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踱步到窗前。
“喂，老钱，我是梁良。”
……
“来跟我一起玩游戏，我们正好缺个厨师。”
……
“不是我们公司的，是一个全息网游，你也别再用晕3D推托了，我之前帮你注册了个账号，估计头盔也快到了。”
凉凉找的这个人是他很早以前在游戏里认识的，本职工作是个厨子。两人曾经建了个帮会，在某个键盘游戏里叱咤风云。
后来老钱玩着太累，退游了。四十岁的老大哥说不能再沉迷游戏，要去四处旅游，陶冶情操。
这一陶冶就陶冶了好几年。
见对面还犹犹豫豫，凉凉继续劝：“你要陶冶情操来这游戏正好，山清水秀慢生活，我都快住里边了。”
“而且完全不用担心颈椎的问题，我平时都是躺在床上玩的。”
“真的假的？你莫诓我。”
对面传来个浑厚的男声。
“真的，就是之前来还能体验农家乐，现在村子没了，我们正在重建呢，这里风景一绝啊，你来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凉凉不遗余力地劝说。
他真的吃不惯水煮回香果，这回说什么也要拐个厨师进去。
“行，你说的头盔应该已经到了，试试就试试。”
“那我去游戏里接你！”
挂了电话，凉凉立马冲回床上，戴上头盔，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游戏启动！
第29章 尸影夜袭“你说你是被逼无奈，我却不……
尸影从四面八方来，数十条白花花的蛇身蜿蜒而来，在夜色的掩映下泛着不祥的光。
杜云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此刻，杏花村中最弱的就是姜小七，一旦遭遇不测，没法复活，她必须确保姜小七的安全。
杜云屏往姜小七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人已经不在原处，心中一紧，忙环顾四周，这才在废弃的木板下看到她。
姜小七的脸上再次被黑泥涂得满满当当，这回抹得比上次还要均匀，身上用千丝九转制成的薄衣也被污垢覆盖，彻底看不出原样，脏污一片，挂满泥水。
白天白洞仙对杜云屏施展了所谓的「清洁术」，当时站的那处地方泥泞一片，正好还派上用场了。
杜云屏收回视线。
涂成这样，烂了眼睛只靠嗅觉的尸影肯定是发现不了。
看来姜小七的生存力比她想的要强。
杜云屏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姜小七能躲起来，她却不行，放任尸影在村中肆虐，和将地盘拱手相让没有区别。
「破碎虚空」是不能再用了。
一来这东西消耗过多，而且用完有失控的风险。
二来姜小七、大黄还有那几只鸡都在附近，一旦施放技能，他们必死无疑。
此刻她看着技能面板中的「熔岩喷溅」，有点后悔没向白洞仙讨教如何将普通术法化作玄术。
尸影越来越近，其中一头发现了木桌旁的杜云屏，竟直接一跃，从地上弹起来扑向她。
到她跟前时，尸影张开大口。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动作，肯定会以为尸影是要咬人，对自己的实力有底气的可能就要跟它硬碰硬了。
但杜云屏才刚得了眼珠子的提醒。
小心尸毒。
“嗬——”
一口黑气从它口中喷出，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刺鼻的腐尸味，恶臭难闻。
杜云屏在这之前就已经闪身躲过，一手抓住袖子掩着口鼻，另一手握紧碧心刺，毫不犹豫扎向尸影的后颈。
刺啦——
碧心刺扎进了一堆烂肉，从上往下将整条蛇身破开，断口瞬间萎缩，尸影在下一刻没了声息。
“漂亮。”
眼珠子发出赞叹，“不过这只是灵觉期的，小心其他尸影，尤其是那头灵婴期的。”
“不用你提醒，已经很小心了。”
杜云屏脚下和手上都忙个不停，一边躲避，一边击杀。
刚刚那一下虽然解决了一头尸影，但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更多尸影朝她涌来。
就在这时，木桌旁一道白光亮起。
黑山吗喽出现在原地，愣了几秒。
“进错游戏了吧？一定是我上线的方式不对。”
白光闪过，人消失了。
白光亮起，人又出现了。
“靠，就离开一小会儿，杏花村成这样了？？”黑山终于认清现实。
离黑山最近的那几头尸影被他这操作搞得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族的气味怎么忽隐忽现？
不过它们也没想更多，直接从地上弹起，扑到黑山跟前。
其中一头尸影朝他大张了嘴。
“嗬——”
黑气扑鼻。
“哥们，你口臭有点严重了。”
黑山皱眉退出好几步远，扭头一看，杜云屏拿着个碧心刺杀得正酣。
她眼神专注，每一刺都带着决绝与狠厉，相比起当时他看到的击杀鬼面蝎那次，又多了一丝游刃有余。
黑山心头微热。
玩家们在成长的同时，NPC也成长了。
他看向自己的技能面板，那点热度被浇了个透心凉。
成长个屁，他都还没学会半个术法。
此时，又一头尸影朝他袭来。
噗嗤！
一支自制长矛凭空出现，顶端绑着的正是碧心刺3号，此时碧心刺的尖端已经刺入尸影喉部——如果它还有咽喉的话。
“嘿嘿，没想到吧，”黑山将长矛拔下，“给你个大惊喜。”
碧心刺退出，在蛇身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口子，干瘪的人皮翻卷起来，没有一丝血迹。
被刺的尸影还能活动，它直接朝黑山缠绕上来，腐烂的蛇身迅速收紧，将他勒得喘不过气。
紧接着，又一口黑气喷出。
黑山这回避无可避，脸都憋紫了，最后实在忍不住喘了口气：“兄弟，你给我的惊喜也挺大的。”
又一道白光亮起。
恩次方出现了。
她迅速厘清现况，当机立断，将一道水链扎入黑山身上的那头尸影。
「水链支配」，以水链为枷锁，控制目标。
“这感觉……怪怪的。”
恩次方打了个寒颤。
上次是要适应八条腿的鬼面蝎，这回则是要控制没有四肢的怪物。
水链接上去之后，她感到心里一阵发毛。
缠在黑山身上的尸影松开来，游到恩次方跟前，与另一条尸影打作一团。
“恩姐，谢了。”
黑山咳了几声，“头有点晕，它们的口臭有毒。”
恩次方没空搭理他，她正全神贯注控制那头尸影，还要注意躲避，不要让别的尸影攻击到她。
先前被刺了一下的尸影毕竟受了伤，实力下降，很快就被另一只绞成两段，再也没法动弹。
恩次方皱眉。
她的水链还没失效，这说明断作两截的怪物还没死，只是失去了战斗力。
她来不及多想，抽回水链，再次施放技能，将水链扎向另一头怪物。
此时白光
频频亮起，更多人上线了。
凉凉愣了一秒，冲上去就要跟尸影拼命。
恩次方瞥一眼，迅速回归自己这边的战斗。
“凉凉，你别白忙活。”
“什么？”凉凉有点懵，他现在已有一套惯用的战斗方式，就是完全将自己暴露在敌方的攻击下，然后施放「黄泉引」，最后等棉花唐妙手回春将他从死亡线拉回来。
“你身上有「幻甲」，暂时掉不了血。”恩次方言简意赅。
“见鬼，那我岂不是用不了技能了？”
凉凉面上有几分懊恼，早知道就不加这个幻甲了。
“凉凉，”杜云屏杀到几人附近，将手边的尸影撕成两截，冲怪物群一指，“你先去挡住那头尸影。”
凉凉月色顺着杜云屏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群白花花不断扭动的蛇身中间，有一头尸影静静立在那，用蛇身托着人头，像人一样站着，跟他都一般高了，而地上剩余的蛇尾看起来足有两米长。
这头尸影相对比较干净，眼睛虽然已经烂掉，只剩两个眼窝，但依稀能看出原来是个清秀的女子。
凉凉怪道：“这只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一动不动？它在等什么？”
“不知道，但这头是灵婴期。”杜云屏说完这话，被旁边的蛇尾抽了一下。
这下攻击有点重，还好她身上套了一层「幻甲」。
“灵觉、灵台、灵海、灵婴。”燕上弦一边施放「金光化箭」，一边回忆着角色面板里的注释，“灵婴期比我们要高出三个大境界。”
“那这不会就是它们的「领头尸」吧？我记得白洞仙说过「幻甲」可挡灵婴期修士全力一击，怪物应该也差不多。”
黑山拿着长矛胡乱刺着，“去吧凉凉，去消耗你的护甲，牺牲你一人，幸福整条村。”
“好吧。”
凉凉推开旁边两头灵觉期的尸影，朝中间杀去，“不过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此时，林子深处，一道白光闪过。
敦实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苍郁的大树下，头上顶着三个字——「钱无霸」。
新人初次登录的地点就在复活点，这个时间点周围没有人，但有很多怪物。
老钱刚睁眼就看到了个没眼睛的人头，下面连着碗口粗的蛇身。
“嚯！”
他吓得连退几步，又撞上另一只。
腐烂气息扑鼻而至，五感的极度真实令他有些混淆不清。
这是游戏？
“嗬——”
一口黑气扑面而来。
没过几秒，老钱直接倒地。
片刻后，白光闪过又亮起，老钱又出现了。
他现在心里窝着一团火。
大爷的，骗他说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上来就黑灯瞎火的，还给他整这个？
说要来接他，人呢？
一张腐烂的脸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正要张嘴。
砰！
老钱一个拳头砸过去，把尸影怼到了地上。
“日月昭昭，朗朗乾坤，我老钱跟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拼了！”
这一声有如洪钟，将周围的尸影全都吸引了过去。
老钱架势极好，拳拳到肉，让尸影吃了不少亏。
不过毕竟双拳难敌这么多头怪物，林子深处，白光闪了无数次。
*
小木屋这边躺了一地尸影，掉在地上的人头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像极了濒死的鱼。
哗啦。
凉凉挑衅完灵婴期尸影，被它的蛇尾拍了几下，「幻甲」终于碎掉了。
燕上弦脸色一肃：“不好，我记得白洞仙还说过，「幻甲」碎掉会被幻觉侵袭。”
旁边几人听到她的话，也纷纷露出担忧的表情——随后垮下来。
“算了算了，让凉凉死吧，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唉没事，死后就清醒了。”
凉凉此刻露出了极度悲伤的表情，他在幻觉中看到了自己被扣奖金的过去。
大把大把的钞票直接粉碎成无数片，纸屑在空中飞舞，瞬间失去所有价值。
砰！
蛇尾再度袭来，直接抽向凉凉的脸，在巨大的冲击下，凉凉整个人在原地转了几圈，随后脸上悲伤的表情消失了，疼痛令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棉花唐，一叶生息。”
恩次方注意到凉凉的表情变化，赶忙让棉花唐施加治疗。
原来「幻甲」带来的副作用，受击就能解除。
凉凉清醒过来，往外吐了口血沫，牙被染得通红。
他缓缓抬起手，施放术法。
砰！砰！
好几条蛇身在他身旁炸开。
「黄泉引」，在自身1米范围内产生巨大音波，压缩爆炸。
这一技能过后，旁边空出一圈，但灵婴期尸影仍立在原地，看起来毫发无损。
它仰起头发出嘶吼。
阵阵黑气从她身周的地底冒出。
蔓延，不断蔓延。
绿色的光点荡荡悠悠飘过来，没派上用场，四下散开。
因为凉凉在触到黑气的那一瞬间就凉了。
紧接着棉花唐也步了后尘。
与此同时，其他尸影也仿佛受到了压制，纷纷匍匐在地，蛇身颤抖。
“好消息，那些低级尸影不攻击我们了。”
黑山跟着众人步步后退，“坏消息，这些黑气好像无视护盾，一碰就会死啊。”
杜云屏被护在最后面。
姜小七也被燕上弦拉过来了。
他们玩家死了不要紧，NPC不能有事。
“快看！”恩次方突然指着地面，“何首乌喷洒过毒液的地方，黑气会变得稀薄！”
“熔岩喷溅！”
何首乌听罢，以手指天，将毒液喷洒向黑气。
然而，杯水车薪，更多黑气向他们袭来，那些黑气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追上众人的脚步。
“熔岩喷溅。”
一道丰腴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木桌上，白瞳透着几分戾气。
在她所处位置以外的地方，无数毒液降下，将周围的黑气全部侵吞。
还能活动的尸影赶忙扭着身子逃离毒液，剩下那些断成两截的只能任由自己的头被腐蚀，发出惨烈的尖叫声。
白洞仙居然回来了。
杜云屏不解：“你不是说灵力用完了？”
“哦，”白洞仙从木桌上跳下，“我走到一半突然发现那些灵石能吃，吃完我就过来了。”
“零食？”黑山肚子咕了一声，“什么零食？”
毒液过后，黑气消失，大半尸影折掉，还有一小部分游动着四下逃窜，但因为没有眼睛，而且过于慌张，方向都是乱的。
灵婴期尸影的蛇身沾了毒液，但只是表皮有点灼伤。
杜云屏记得，在白洞仙施放「熔岩喷溅」的时候，她控制着身周的几头尸影缠绕过去，包裹住了她的头和大半身躯。
此时那几头保护她的尸影已经死透了，她依旧完好无损。
另外四头蜿蜒着过去，用蛇尾将她抬起，朝着众人的方向一点点挪来。
燕上弦看出端倪：“原来她身躯过重，不能自主活动？”
灵婴期尸影来到众人面前，先是面向白洞仙，再又朝着杜云屏一拜，腐烂的眼窝明明已经不剩什么了，却还像可以视物一般。
“诸位仙友，我也是迫不得已。”
黑山吗喽身子往后仰了仰。
“灵婴期的蛇就是不一样，居然还会说话。”
“不是蛇，是人族。”
姜小七嘴唇发白，双手抱着燕上弦的上臂，此刻还有些发抖，“它们生前都是人族，是被诡道修士抓去，炼成这样的！”
“为了不让尸影记住施术者的模样，它们的眼睛全被掏空，为了让它们行动迅速，这些人族都被砍了脑袋，泡在浸满蛇皮的腐尸池里……”
说到这，她突然哭了出来。
黑山挠挠头：“姜姐知道的还挺多。”
杜云屏看向灵婴期尸影，神色冷漠：“你说你是被逼无奈，我却不信。”
“为什么不信？”
尸影面色平静，“我明明可以在一开始就出手，却足足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为了自保，才不得已放出腐尸剧毒。”
玩家们交头接耳讨论开了。
“好像也是……”
“这没毛病。”
“唉，听小姜说的那些，这尸影也很可怜。”
恩次方拧了眉：“我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
“直接用搜魂术就好了。”
白洞仙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这些……叫尸影是吧？反正死了那么多，随便挑一个看看记忆。”
话毕，她手一伸，将地上一个人头召到跟前。
“不可！”
眼珠子突然大喊，“这些尸影记忆相通，当中信息太过庞杂，以白洞仙目前的状况，强行施展搜魂术可能会彻底疯掉。”
第30章 真实目的？“所以你们这是要造反？”……
然而眼珠子说得有些迟了。
杜云屏也没来得及出声阻止，就见一股黑灰色的烟雾从人头上方袅袅升起，轻柔地缭绕着，最后吸附到白洞仙微张的手掌上。
“乱的，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白洞仙手一松，烟雾散开了。
她又召来另一个人头，仍旧是施展一遍搜魂术。
“一片虚无，这头尸影被人操控已久，早已丧失自己的意念。”
白洞仙将这个人头撇去，仍不死心，唤来另一个。
“有了。打坐……练剑……挨训……”
“似乎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以前长得还像个人样。”
她丢下这个，继续搜索其他尸影。
一连下来，竟是试了十几个。
整个过程，灵婴期尸影都只在一旁看着，面上挂着淡笑，一副请君自便的态度。
杜云屏却是奇怪。
照眼珠子的说法，白洞仙原就不稳定，此时再使用搜魂术，很可能直接发疯，但她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十几个人的记忆各不相同，都是成为尸影前的经历，但白洞仙读下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她当真是因为对张宝珠使用搜魂术才变成这样？
“白洞仙。”
“叫我张婶子。”
杜云屏无视她的要求，继续问：“当初在白洞仙庙中，古炉洞主在你眼前杀了好几个村民，你可曾使过搜魂术？”
白洞仙摇头：“我使用搜魂术作甚？那些村民又没什么意思。”
是了。
当时的白洞仙也没必要读取村民的记忆。
那她是遭了什么变故，才会觉得自己既是张宝珠，同时又有另一个叫白洞仙的称号？
还没等杜云屏想明白，灵婴期尸影出声了。
“诸位，你们已经搜过我们的记忆，现在可相信我们没有恶意了？”
黑山吗喽跳了出来。
“不对啊，刚刚我们白洞仙搜了一遍，全是些没用的记忆，你们这些人头的记忆有残缺啊。”
“他们的意识本就不清醒。”
灵婴期尸影叹口气，眉头微蹙，虽是没了眼睛，但还能看出几分惆怅。
“也是。”
白洞仙低头思索片刻，“我看你最清醒，干脆搜一下你的。”
灵婴期尸影被同伴托着后退一步：“仙友，这可就不讲理了。”
“真麻烦，动不动就要讲理，我不管这事了。”白洞仙身形一闪，下一秒出现在木桌旁，随手将一个没吃完的回香果丢进嘴里。
黑山吗喽站到了最前面：“你说你没恶意，那你们这大晚上悄悄地进村，是来做什么的？”
“还有，是谁操控你们的？”
“我名叫素问，几百年前乃是百花谷七大长老之一，某次采药时遭邪修暗算，醒来便成这副模样了。”
素问眉头微蹙，面上有化不开的愁绪，“我们并不知晓操控我们的是什么人，他若是有需要，会直接在我们脑中下达命令。”
“哦……开始讲背景故事了……”
几名玩家点点头，有的甚至打开了录像。
素问继续道：“这几年我们这批尸影的任务便是替主人留意十方洲大陆的异常。”
“就在两天前，所有尸影都感受到东南方位发生巨变，于是匆忙从各地赶过来，便有了刚刚的冲突。”
两天前……
杜云屏低头沉吟。
两天前正是她与白洞仙一战，随后用道元解除杏花村轮回的时候，难道素问说的巨变是解除轮回？
那尸影这背后之人就很可疑了。
“那你们……不受影响？”杜云屏说得含糊。
素问却立刻听明白她的意思：“你说的是轮回么？那我们算是因祸得福了。”
“活着的人浑浑噩噩，每日都只能遵循同样的轨迹生活，死了的人直接身灭，不复存在。”
“像我们这些半死半活的，却意外跳出了轮回。”
素问说到这笑了笑，因为没了眼睛，那点表情有些看不分明，不知是自嘲还是别的情绪。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侥幸？”
有玩家问：“你是说其他地方都陷入轮回了吗？”
素问颔首，感慨万分：“是整个十方洲。”
黑山吗喽点点头。
“果然，我们的基地还是得建在杏花村。”
素问：……
龙十三提出疑问：“那你们的任务是将发生巨变的坐标传回总部吗？”
素问皱眉，稍微理解了一下这话。
“原本是这样。”
她用那双空洞的眼窝看向龙十三，“但到了此地，我发现主人与我们的链接减弱了，我感应不到他的指令。”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便将这些尸影都控制了起来。”
黑山听懂了：“所以你们这是要造反？”
素问偏头“看”向黑山，但笑不语。
“说得挺好的。”
燕上弦双手抱臂，“但你们一来就发起攻击，又是什么道理？”
“这又是另一个误会了。”
素问回过头，似乎看了一眼木桌旁的白洞仙，“我们有个同伴一来，就被你们的人断作两截。”
白洞仙将一枚灵石咽了下去，拿手舒缓了一下胸口。
“这倒是没错。”
“还有。”
燕上弦继续提出疑点，“你说你迟迟没有出手，是因为你一旦出手，其他尸影就会丧失行动力吧？”
她还记得黑气从地底下冒出时，其他尸影都匍匐在地，不停颤抖。
燕上弦继续道：“你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肯定要让其他尸影先试探一番，贸然出手很可能失利。”
“当你发现我们没有其他手段，这才放出最大的杀招。”
“对对。”
恩次方点点头，“我刚刚就觉得她这话怪怪的。”
“百口莫辩啊诸位仙友。”
素问嘴角微微上扬，“这不过是你们的猜测罢了。”
杜云屏突然开口：“那你如今又想做什么？”
这么车轱辘话一直争辩下去，对谁都没有益处。
不如开门见山，说不定能从中看出对方真正的目的。
“诸位，我看你们这到处是废墟，想必是刚刚遭逢巨变。”
素问令其他尸影托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四下望了望，“为表歉意，我们可以留下来帮你们重建这个村子。”
“先前的事，便让它翻篇吧。”
“我看行。”
龙十三点点头，“我们正好缺劳力。”
“把它们当劳动力？我看比白洞仙还不靠谱。”
“我觉得可以。”
黑山往后退了一步，加入玩家之间的讨论，“不过还得看杜姐怎么说。”
见杜云屏神色冷漠，素问又道：“我自然也是有私心，不全是为了你们。”
“我想留在这，设法摆脱控制。”
杜云屏看了素问良久，试图从她的表情上找出破绽，但她从始至终都挂着一副淡淡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
“好啊。”
杜云屏点点头，“但你们晚上不能留在村里。”
“成交。”素问答应得爽快。
“真让它们留在这？我总觉得这女尸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珠子小声叨叨。
“若是以前，我肯定直接赶她走，或是将杏花村拱手让给它。”
杜云屏在心中回复，“但现在，与其等一个不知何时降临的阴谋，不如直接把这个阴谋放在眼皮子底下。”
眼珠子默然。
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杜云屏变了。
许是先前村民们惨遭蝼蛄精屠戮，对她影响太过深重。
不过它对此毫不在乎。
只要杜云屏能活着，怎么样都行。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恩次方突然开口，意有所指。
“明白。”
素问淡然一笑，“既然是晚上，我们就不在此逗留了，诸位安寝。”
四条尸影将她托起，调转了方向，往村口去。
剩余几十条紧随其后，还不忘将同伴的尸身卷起带走。
“汪！”不远处传来大黄的叫声，玩家们赶去一看，发现大黄嘴里呜呜咽咽，正在和一头灵觉期尸影抢一个人头。
黑山啧啧称奇：“还以为狗子这回要没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你们不奇怪它为什么能跟一头灵觉期的尸影打得不可开交吗？”
恩次方抿抿唇，“算了，游戏里一切皆有可能。”
杜云屏：“松口吧。”
“汪！”大黄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尾巴。
众人这才发现，不单它自己活得好好的，连同整个鸡笼都被它拖到了安全的位置。
恩次方上前摸摸狗头：“今晚奖励三个回香果。”
“汪汪！”
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
复活点。
老钱和凉凉打到一半，就见尸影如潮水般退去。
凉凉看了一眼论坛，才发现危机已经解除了。
“你小子可把我给害惨了。”老钱找了一段枯木坐下，身体一起一伏，还在喘着粗气。
刚刚死去又活来，反反复复几十次，老钱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哪个游戏这么迎接新人的？
“老钱，你听我狡辩。”
凉凉深深叹了口气，“我确实是想把你骗进来一起玩，但也没想到今晚是这场景。”
“我发誓，我下线之前这里还是一片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拉倒吧。”
老钱瞪了凉凉一眼，“这趟把我压制多年的胜负欲都给激了起来，今晚够呛，时间都浪费在这了。”
“放心吧，你在这一个小时，现实也就过去6分钟。”
“真的？”
老钱原本打算下线，听到这话又改了主意。
说实话，要没那些尸影，这里环境还是不错的。
四十几岁的老大哥老早就厌倦打打杀杀，成了一名风景党，如果能花最少的时间，体验最真实的田园生活，那也不错。
“说起来这个游戏公司别的操作一言难尽，物流还是给力。”
凉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是在五天前……也就是现实时间半天前替你申请的账号，没想到你跟我一样，也是半天就收到了头盔。”
老钱扬起眉：“真的假的？我们明明一个天南一个海北。”
“我也是半天就收到了。”
两人身后传来个弱弱的声音。
“见鬼！这里还有别人？”
凉凉直接跳了起来。
老钱也起身，环顾四周。
“你以为你复活后为什么再也没死过哦？都是我在给你加血好吧？”
棉花唐从草丛里爬起来。
凉凉月色：“你加血就加血，躲在草丛里干什么？”
“我……我是让蛇尾拍晕了……”棉花唐有点不好意思。
没法子，走位不行，技不如人，再来一次他肯定第一时间往树上爬。
棉花唐灵力已经耗尽，没法施放「一叶生息」。
三人身上都带着伤，没再逗留，拍拍手上的灰，踉跄着往村里赶。
*
第二日，清晨。
托凉凉拉新的福，大家吃了顿好的，虽然原料还是回香果，也没什么调料，但做法比之前讲究多了，又是潲水又是烤的，口感改良了不少。
几个回香果下肚，众人话题也聊开了。
黑山自来熟：“新人长得魁梧啊，以前是厨师？”
老钱笑了笑：“以前在部队，当伙头军！”
“老钱，你现在升级可难了，得找杜云屏和姜小七多接点任务。”
“没事，刚刚小杜给我发了十几个任务。”老钱依然是笑呵呵，看起来心情不错。
正当众人围在木桌旁闲聊，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
玩家们回过头，只见素问带着一众尸影出现在村道上，面上挂着笑，空洞腐烂的眼窝似乎正望着他们。
“诸位，为表诚意，我给你们带来了一样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