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今儿见完这人怎么样?”
王晅陷在真皮沙发里,长腿搭着扶手晃荡。空调出风口结着冰花,啤酒瓶身渗出的水珠在柚木茶几上洇出深色圆斑。
他的语气随意,像随口一提,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正在地毯上做俯卧撑的叶观澜,显然是在试探什么。
“哪方面?”
叶观澜头也不抬,继续专注地做着俯卧撑,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绷紧,呼吸平稳而有节奏,汗珠顺着脊椎沟滑进运动裤松紧带。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装傻是吧?”王晅鲤鱼打挺翻坐起来,抄起抱枕砸过去,‘哐当’撞翻茶几上的青铜貔貅摆件。
他索性趴到波斯地毯上跟发小较劲,刚做五个俯卧撑就龇牙咧嘴:“操……你特么属永动机的?”
叶观澜气息稳得能当节拍器,汗湿的鬓角在灯光里泛着金:“第七次赌输的人没资格问。”
“赌个屁!”王晅胳膊抖成筛糠,下巴差点磕到地毯流苏:“杨晟,有没有和预想的不一样?”
叶观澜反问他:“你觉得他可信吗?”
王晅实话实说:“习惯站在高位,有一天却被拉进泥潭。杨晟能变成这样,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他们这些人对杨晟家的事情比媒体都清楚,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看个热闹,当个笑话罢了。
叶观澜撑起身,汗珠甩在王晅手背上:“香港的事少掺和。”
王晅哼了一声:“我只是觉得这杨晟和传说中不一样,来北京两年了,依旧没什么水花。唯一改变的,就是性格。”
“想活着,就得改变。”叶观澜说,“听说前两天你帮李砚当了一回跳板?这事儿可传得沸沸扬扬的。”
王晅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老魏家女婿,三亿六千万拍下了唐代张萱《捣练图》摹本。”
叶观澜挑了挑眉:“他不知道那是个赝品?”
王晅带着一丝不屑:“知道啊,但这东西是李家拿出来拍卖的。他现在着急想往上升,这是巴结李家最好的机会。”
“魏家现在只有这个女婿能赌一赌了。蒋良今年53,在广市也有一些成绩,还可以往上升一升。”
比起王晅做了十个就开始气喘吁吁,叶观澜已经做了一百三十个依旧气不喘,话不短。
王晅喘着气说:“是啊,今年如果再升不上去,以后就没希望了。”
叶观澜想起什么,说:“三亿六千万,确实很划算。”
王晅干脆不做了,翻身躺在地毯上,胳膊还在微微发颤。他看向叶观澜,感慨道:“前两天李砚给我打电话了,想见你。”
叶观澜没有接话,继续做着俯卧撑,直到做完第一百五十个才停下。他起身拿起桌上准备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随后打开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半,这才坐下。
王晅看着他,突然问道:“哎,你和李砚,还能见面吗?”
叶观澜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为什么不能见?”
他这么一反问,倒是王晅不知道说什么了,挠了挠头。
“当年的事情我也有一半责任。要不是我告诉你,你们之间也不会……”
叶观澜放下啤酒瓶,淡漠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利益冲突。也不是你的错。”
王晅却不放过他,追问道:“利益冲突是没有,感情冲突也没有?”
叶观澜捏扁易拉罐的脆响吓得王晅一哆嗦,铝皮在他掌心扭曲成抽象雕塑。
“蒋良在广市修的那条烂尾高铁线。”他突然扯开话题,“今年审计报告该出了。”
王晅一愣,随后抓起靠垫捂住脸哀嚎:“艹!你又给我挖坑!”接着他又坐起来,“李砚电话都打我这儿了,说周五……”
叶观澜眼眸一抬,目光锐利地看向王晅,看得他瞬间心虚。
叶观澜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又拿人什么好处了?”
王晅顿时恼了,指着叶观澜的鼻子骂道:“亏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怀疑我为了好处出卖你?狗东西,谁都可以怀疑,只有你叶观澜没资格这么说!”
叶观澜鼻腔里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装什么。”
“……”
王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半天,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骂出来。他气呼呼地站起身,开始穿衣服。
“懒得和你计较,有本事你俩这辈子别见面,不然我第一个笑死你!”
叶观澜也不拦着他,看着他往门口走去。不到一分钟,王晅又退了回来,手指几乎戳到叶观澜的鼻子上。
“李砚要见你,约了周五晚上吃饭。老子最后一次管你俩的破事,再多管闲事一次,老子这辈子都起不来!”
话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没一会,叶观澜果然看到王晅对着门禁屏比中指。
“装你妈的无情无欲!”接着又咧嘴笑,“周五晚上八点,敢放鸽子老子就把你高中情书贴在耗子新开的酒吧大门上!”
电子屏滋啦闪烁两下,弹出叶观澜冷冰冰的语音。
“滚!”
叶观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仰头将手中的啤酒喝完,随后起身上楼休息了。
他和李砚确实没有任何冲突,包括感情,叶观澜这句话没有说谎。
当年的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是他们感情出了问题,不怪王晅。
……
周五晚上约好的晚餐,叶观澜既没明确答应,也没直接拒绝。到了约定的时间,王晅也没打电话来催,估计还在为之前的事怄气。
叶观澜倒是不在意,王晅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消气。
另一边,杨晟最近总算在北京找回了一点在香港生活的熟悉感。
虽然在这里,他的身份直接从云端跌到了谷底,但这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他很清楚,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必须经历一段时间的磨合和适应。陪他们吃喝玩乐,被当小弟使唤,酒后还要被拿来当谈资,这些杨晟都已经习惯了。
因为他们说得没错,以前的自己确实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以至于被亲哥赶出家门,父亲留下那么多家产,最后却只给了他一个亿和一套破房子。
现在的杨晟,和这群人一样,也看不起过去的自己。好在,那个启荣集团的小公子杨晟已经死了。
现在的杨晟,只是杨晟而已。
今天依旧是王晅叫他来吃饭,说是只有几个熟悉的朋友。
杨晟到了之后才发现,包厢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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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而且另外两个还没到。
王晅拉拢他的意图很明显,最近他打听到王晅也有意进军娱乐产业,只要目标一致,那就能算朋友。
启荣集团是香港最大的娱乐产业,虽然目前在内地还没什么存在感,但杨晟的目标很明确——他一定要做一家代表香港的娱乐公司在北京站稳脚跟,并且启荣更好。
他有野心,也有足够的财力,唯独缺的是人脉。而王晅,正是他打开内地市场的引荐人。
“王少,不会就我俩吃烛光晚餐吧?”杨晟半开玩笑地问道,语气轻松,试图缓解包厢里略显尴尬的气氛。
王晅看了眼手表,笑着回应:“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位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一副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文雅从容。
进门后,他先是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抱歉,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王晅本想挤兑两句,听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抬了抬下巴,向李砚介绍道:“这位是杨晟,香港杨老先生的小儿子。”
杨晟立刻站了起来,主动走过去,伸出手与李砚握手:“您好,杨晟。”
李砚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语气亲切:“您好,李砚。两年前在香港开会时见过他老人家一面,没想到世事难料,还请节哀。”
杨晟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李砚居然认识自己的父亲。他很快反应过来,王晅刚才介绍他时,特意提到了“香港杨老先生的小儿子”,而不是他惯常的自我介绍方式。
“劳您挂念,谢谢。”杨晟微笑着回应,语气恭敬而不失礼貌。
李砚的粤语字正腔圆,像是刻意照顾杨晟般切换了语言。灯光折射的暖光落在他镜片上,将那份体贴衬得更熨帖三分。
这些日子听多了京腔里裹着的讥诮,此刻熟悉的乡音竟让他喉头微哽。他想起上周酒局,有人学他“港普”逗得满堂哄笑。
若是从前,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酒杯掷向那些虚伪的面孔。可如今,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生存,唯有生,才是这世间最真实的法则。
王晅叼着烟,冲李砚笑得促狭:“我还以为你小子怂了呢,忽悠我请客,自己倒先打退堂鼓了。”
李砚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笑意温和:“怎么会?我是怕他不来。”
“他啊,”王晅耸耸肩,烟灰簌簌落在骨瓷盘里,“没答应也没拒绝。不过以他的性子,八成是不会来了。”
李砚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转向杨晟,语气亲切:“杨少在内地还习惯吗?北京和香港的节奏不太一样吧?”
杨晟习惯性地微微弯腰,笑容得体:“确实不太一样,不过我正在慢慢适应。内地的市场很大,机会也很多,我很期待能在这里有所发展。”
“有野心是好事。”李砚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不过内地的规则和香港不太一样,杨少要多加小心。”
杨晟心头一跳,知道这是在提点他。他微微欠身:“多谢李先生提醒,我会注意的。”
王晅见状,笑着插话道:“行了行了,别光顾着聊天了,既然他不来,菜都上齐了,咱们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话音刚落,包厢门锁弹开的轻响,三人齐齐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