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休息的钢琴曲淌进耳膜,杨晟沿着柚木楼梯走向贵宾室。
他驻足望向墙上的莫奈《睡莲》复制品,玻璃画框映出身后人影——是王晅。
“王先生要一起喝杯茶吗?”
王晅简直求之不得。
推开门刹那,杨晟被扑面而来的雪松香熏得蹙眉。来北京两年,他依旧不习惯这种味道,更偏爱香水味。
茶几上那尊青铜饕餮纹香炉像是从哪个仿品上复刻而来。
助理阿杰将古巴雪茄盒轻放在鸡翅木茶海上,退出时特意将门留了道三指宽的缝——足够让走廊飘进的对话声成为天然白噪音。
杨晟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雪茄盒,取出一根,熟练地用雪茄剪剪掉烟头,抬眼看向对面的王晅,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王先生要来一根吗?Cohiba味道不错。”
王晅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盒黑兰州,动作娴熟地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语气轻松。
“谢了,不过我更喜欢抽这个。雪茄嘛,抽不惯,总觉得太厚重了。”
杨晟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点燃了手中的雪茄,深吸一口,烟雾缓缓从唇间溢出,弥漫在空气中。
随后,他将打火机轻轻推到王晅面前,示意他自己点火。
“谢谢。”
王晅道了声谢,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烟,猛吸一口,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他靠在沙发背上,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看向杨晟,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
“杨少以后会在内地发展?”
杨晟闻言,轻轻弹了弹雪茄的烟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无奈。
“是啊,港娱这几年不景气,市场萎缩得厉害,很多项目都做不下去了。内地市场大,机会多,只能往这边扩展业务了。”
王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内地市场确实潜力巨大,不过竞争也很激烈。杨少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杨晟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可就先谢过王先生了。有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烟雾在空气中交织,最后化成虚无。
……
拍卖会进行到尾声,气氛却愈发凝重。原本分散在各处的人群开始向拍卖台聚拢,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台上,仿佛在等待一场即将揭晓的谜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杨晟站在人群边缘,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平日里谈笑风生的名流显贵们此刻都屏息凝神,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期待。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指尖微微发凉。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拍品。”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他的话音未落,全场便陷入了一种近乎肃穆的寂静。
“唐代张萱《捣练图》摹本。”拍卖师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全场顿时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吸气声,好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拍品震慑住了。
杨晟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台上,只见四位身穿肃穆黑西装的安保人员,庄重地护送一个镶嵌着精致莲花图案的紫檀木匣缓缓步上台前。那木匣上的缠枝莲纹错落有致,每一道纹路都在诉说着它非凡的来历。
拍卖师戴上白手套,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一幅绢本设色画作缓缓展开。画中十二位仕女或坐或立,姿态各异,衣纹流畅自然,设色典雅端庄。
最引人注目的是画作右上角的题跋,字迹遒劲有力:“天宝三载,张萱奉敕作此图。”
“这件拍品来历特殊。”拍卖师的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据传是安史之乱时流出宫廷,后经多位名家收藏。画作本身确有唐代特征,但题跋的真伪仍有争议。起拍价,一亿。”
杨晟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虽然不是书画专家,但也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如果是真迹,那将是轰动整个艺术界的发现。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这幅画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更是一把打开京圈大门的钥匙。
他必须拿下它。
“一亿两千万。”王晅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杨晟身侧。
杨晟转头看他,发现王晅的目光异常专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光芒,像是发现了猎物的猛兽。
“一亿五千万。”另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语气沉稳而自信。
杨晟并不认识这个人,甚至对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熟悉。这是他第一次来北京参加慈善晚会,对这里的规则和人际关系一无所知。就连王晅,他也只是隐约听说过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深。
“两亿。”王晅毫不犹豫地加价,声音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全场哗然。
杨晟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晅身上,都在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杨晟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不能再等下去了。
“两亿五千万。”
他果断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王晅侧过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杨少对这幅画感兴趣?”
“王少不是说,京城的故事要京城人来讲才够味道吗?”杨晟回以微笑,“这幅画里的故事,我想听你们本地人讲讲。”
王晅眼中的光芒更盛了,他忽然凑近杨晟耳边,压低声音道:“别跟。这幅画的题跋是假的,但画作本身......”他顿了顿,“也是假的。”
杨晟心头一震,顿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他看向台上的画作,仕女们的衣纹流畅自然,设色典雅端庄,看不出是后世摹本能达到的水平。
可王晅的话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三亿。”王晅再次举牌。
“???”
杨晟的心思愈发烦乱,被王晅这波操作给整懵了。
如果是假的,那王晅为什么要抬到三亿这么高的价格?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炫耀财力?可如果不是假的,那自己岂不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适才跟价的男人又竞价了。
“三亿六千万。”
这一次,没有人再跟价。王晅表现得很惊讶,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比他还能出价。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拍卖师敲下木槌的那一刻,杨晟看见王晅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扬了扬嘴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那抹笑意转瞬即逝,却让杨晟心头一紧。
……
休息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杨晟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紧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神经上。
“王晅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杨晟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他回想起拍卖会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可越是回想,他的心情就越发烦躁。
“搞乜呀,拎个冒牌货仲开价一亿,当我哋系傻仔嚟耍呀!”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头低吼,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现在怎么搞,东西一样没到手,还巴结个屁啊!”
他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的夜色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远处的华灯在眼中模糊成一片,像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郭明德的声音传来:“王晅是哪家的?”
杨晟对王晅的背景仅限于知道他的名字,刚才他试图打听,却一无所获。
“你觉得现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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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能力,能查到他身份么?”
他甚至不确定今晚最后拍卖品到底是真是假,稀里糊涂地就没敢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内地的慈善晚会上,表面上大家对他恭敬有礼,但实际上,他根本融不进他们的圈子。
谁知道这些人背后怎么议论他们杨家的豪门恩怨,又怎么嘲笑他被亲人抛弃、赶到了北京。
杨晟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查得到王晅的身份?
京城的水太深了,宁愿错失一个机会,也不能拿着假货去自掘坟墓。如果王晅真的是那个王家的子弟,或许他还能借助他的手去接触叶家。
挂了电话后,杨晟在休息室里又抽了几根烟才出来。他在北京孤立无援,唯一能给他出谋划策的,只有远在香港的郭明德。
刚出门,他就和王晅碰上了。
“哎,杨少,正找你呢。”王晅远远看见杨晟出来,神情有些阴郁,便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随意,带着几分调侃,“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刚才没拍到画,心里憋屈啊?”
杨晟听到声音,脸上的阴郁之色瞬间被他掩去,换上了一副淡淡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语气客气却带着几分疏离:“是啊,不过王先生提醒得及时,不然我可就亏大了。今天我做东,咱们好好聊聊,就当谢谢你。”
王晅哈哈一笑,拍了拍杨晟的肩膀:“行啊,杨少这么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俩人一拍即合,边说边往外走。
王晅一边走一边笑着打趣:“杨少,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不像是要谢谢我,倒像是想打我一顿。”
杨晟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只是家里一些烦心事罢了,不值一提。”
王晅挑了挑眉,一副“我懂”的表情,岔开了话题:“行了,不提那些糟心事儿。咱们找个地方喝两杯,放松放松。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酒吧,环境好,酒也不错,保证让你心情舒畅。”
杨晟语气轻松了些:“那就听王先生的安排。”
直到后来杨晟才清楚,王晅只有初见时才像个人!
……
另一边,叶观澜接到王晅电话时已经九点半了。
此时,他正沉浸在游泳的畅快之中,对电话铃声置若罔闻。直至划水完毕,他才缓缓步至泳池边缘,随意拿起搁在边上的手机。
“什么事?”
叶观澜接起电话,带着一丝不耐烦。
电话那头传来王晅略带兴奋的声音:“干嘛呢?出来喝酒,老地方。”
叶观澜他懒洋洋地靠在池边,语气冷淡:“不感兴趣,挂了。”
“哎哎哎,别啊!”王晅急忙拦住他,带着几分调侃,“你不是正愁没事儿做么?出来散散心,有几个新人非常不错,是你喜欢的类型。”
叶观澜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整天想着吃喝玩乐。”
王晅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也不生气:“行行行,你清高,你了不起。不过我可提醒你,机会难得,你总不能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叶观澜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到一旁,重新闭上眼睛,试图找回刚才的宁静。
然而,王晅的话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家里对他的职业规划并没有过多干涉,全凭他自己决定。可正是这种自由,让他感到更加迷茫。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更烦躁了。
泳池的水温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舒适了,他索性从池子里站起来,披上浴袍,走到一旁的躺椅上坐下,望着夜空发呆。
或许,他真的该出去走走,见见人?
他自言自语着,心里隐隐有些动摇。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算了,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叶观澜打开了电视,调到了财经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