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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活下去,好好活着!

作者:随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低吼声不在栏门另一面,而是在她们身后。


    二人僵硬着身子,稍稍扭动脖子,眼珠移动,向后看去。


    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只皮**油亮的金豹,金色的**底通身散布着墨圈,一双兽眼正盯着她们,像是随时准备扑上来。


    再一细看,发现金豹项上套着革带,革带上连着索子,有人?!


    两人转身,就看见牵着金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君王,于是赶紧跪下。


    呼延吉看着那名叫千鹤的宫婢,面上没有表情,这时,花豹向前,因为有花豹的绷引,呼延吉不得不往前。


    宫侍们惊奇地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金豹行到那名叫千鹤的女子身边,非但没有凶她,反而拿头往她身上蹭。


    众所周知,豹儿并不亲人,这会儿却亲近一个新进的宫婢。


    呼延吉稍稍眯起眼,又往前行了两步,立到那名宫婢面前,慢慢低下腰挨近她,顿了一会儿,然后起身。


    千鹤一动不敢动,这豹儿靠过来已叫她害怕,现在大王也近到她的跟前,影儿压了下来,她感到他低下身,离她很近,此刻,她若一抬头,就能望进他的眼里。


    她不敢,像一只被锁定的猎物,生怕一个细小的动作,会被咬断颈。


    好在他没在她身前立太久,牵着豹儿离开了。


    千鹤哽了哽喉,鼻瓣上沁出细细的汗珠,待到所有宫人离去,才敢拭额上的汗珠。


    一旁的彩云直接瘫坐在地,先前她还怀揣着小心思,认为先头的那位梁女能当大妃,定是大王偏好梁女的白皙秀丽,于是想着自己若能进西殿,指不定也能被大王瞧中。


    可就在刚才,大王连一句话都没说,已叫她喘不来气。


    彩云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千鹤,推了她一下:“傻了?你脸上怎么红了?”


    千鹤拿手抚上脸,解释道:“太热了。”


    彩云打起袖子,扇了扇风,站起身:“是有些热,咱们快走罢,再不能乱走了,否则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两人各自回了住所。


    夜间,千鹤躺于衾被中,一颗心扑通扑通不受控制地欢快跳动。


    ……


    彼边,呼延吉召来木雅。


    “那个叫千鹤的宫婢可曾进过寝屋?”


    他在这婢子身上嗅到江念身上的香,那是她惯用的香,只他们的寝屋有,他想她时,便拿出来闻一闻。


    木雅恭声回道:“不曾。”


    呼延吉压下眼皮,沉思片刻,复又抬


    起:“明日,调她到我身边来。


    木雅哽了哽喉,别人不知道大王的脾性,她可太清楚了,王庭上下,一个个都想引起大王的注意,殊不知不被他注意才是幸事。


    “去前面告诉丹增,给我查这个婢子,掘地三尺,把她的底细挖干净,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装神弄鬼。


    木雅应下,知道这个叫千鹤的要倒霉了,你说你好好的,学什么梁妃,一次是巧合,还来两次、三次……大王是什么人。


    想行那描形窃宠之事,让君王移情于你?


    他那样的人物,岂会被你这小伎俩牵着走,敢在他面前玩花招,他不得把你家祖宗八代拉出来遛一遛。


    次日,千鹤照往常一样上值,木雅找到她,先是认真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笑道:“自今日起,你便作为大王的贴身宫婢,晚间到寝屋当值。


    千鹤捏了捏手心,复问一遍:“木雅管事,我……升成大宫婢了?


    木雅笑了笑,说道:“能当大王的贴身侍婢,大宫婢还是小宫奴,就没那么重要了。


    说罢,又同她讲了在王寝守夜的相关事宜,千鹤认真听着,不敢卯下一个字。


    心里隐隐期待着,盼望着……


    ……


    话往回叙……


    江念在云水村的那段时日,心境好了许多,决定去见一见呼延吉,他若还愿同她说话,那二人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当**情说开。


    听说战事平息,她便不在云水村继续住下去,准备出村寻他。


    谁知马车行到城门附近,见到的却是江轲被暴尸倒吊于城楼前。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江轲并没有去梁境北面,一直在京都。


    江念悲恸过度,身不能立,伏于地面,两目充血,眼前犹如蒙上黑布,无法视物,再之后晕厥过去。


    “娘子?


    “妹子?


    “大夫,为何还没有醒?


    是云娘和秋水在唤她。


    “气滞不舒,郁结壅塞,导致阴阳之气不相顺接,神明失养,休憩一会儿,应当快醒了。


    “劳烦了。


    这个声音……是李恒……


    接着响起门扇开阖之声,江念脑仁针扎似的疼,缓缓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秋水欣喜道。


    江念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模糊,然后有个影在眼前挥动。


    “妹子,能不能看到?


    云娘一手握住


    江念的手,一手在她眼前挥动,她真没想到会是这样,亏她还在江念面前替夷越王软语调和。


    江念移动眼珠,眨了眨,眼前模糊的物影渐渐清晰。


    “云姐姐,我看得见。这是江念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守在榻边的秋水和云娘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到头,江念从床上撑起身,就要下榻。


    “娘子,你现在还不能下地,需得休养。


    江念不语,趿上鞋,就要往屋外去,讷讷道:“轲儿还在城头,他还吊在那里,我去把他放下来……


    云娘和秋水立时红了眼,把江念扶回床榻,这时从旁走来一人,正是李恒。


    “轲儿已经没了,呼延吉既然能对轲儿下**,对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原来江轲被吊于城头,李恒的手下就暗伏在城门周围,一早就注意到江念一行人,把她带了回来。


    江念双唇颤着,泪中含着无限的悔意:“我总得替我阿弟收尸啊!


    李恒静了一静,说道:“我不会放你去的,江家只剩你一人,呼延吉已攻陷都城,我如今失势,没有更大的能力护你,若你也出事,江家就真的再无人了,岂不辜负了轲儿的良苦用心?只有你好好活着,他才不白死。


    江念抬起手,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原就是那样的人,我却信了他,还想着去找他。


    说着又一是巴掌,她害**她的亲弟,叫他不得善终。


    秋水和云娘赶紧上前制住她的动作。


    李恒让秋水和云娘退到一边,说道:“不是你的错,是呼延吉杀了他,就算是你,也没法阻止这一切。


    说罢,停顿了一会儿,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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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道:“眼下梁国和夷越皆在呼延吉的掌控中,你迟早会被他发现。


    江念呆怔着,好像是生是死已经无所谓了,几年前,她失去了父母,几年后,让她再一次经历失亲之痛。


    “念儿?


    “念儿?!


    李恒见她眸光涣散,全没听他说话,于是想办法激起她生的意志:“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轲儿,不能让他白死。


    江念看向李恒,讷讷道:“为了轲儿……


    “对,为了轲儿,亦为了你自己。李恒说道。


    江念的双眼这才回了一点神,她拭干脸上的泪,阿弟死得那样惨,连尸身也不得善待,呼延吉,你好狠!


    这一生,不复见,再不相见!


    江念抬起手,取下脖上


    的狼牙,用力地掷了出去,那枚曾被她视作珍宝的唯一,如今弃如敝屣,就那么落在了不知屋子的哪一角。


    “梁国同夷越是不能再待了,我已让人安排好你们的去处,记住,一定好好活着,此生再不要进入这片境土。”李恒说道。


    江念回问道:“阿兄呢?”


    “我走不了,还有事情未完成。”李恒苦笑一声。


    次日,李恒叫来两名手下,让他们在门外候着。


    “此去一别,可能再就见不到了,念儿……如果……”李恒顿了一会儿,“当初如果没有呼延吉,你我二人不会是今日这样,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我失去了太多,纵有再大的报复,大势已去,无可挽回,我也恨,真的恨,你说得没错,我变了……”


    昨夜江念整宿没睡,眼前不断浮现家人惨死的情形,还有阿弟倒吊于城门时的样子。


    寂寂的夜里,她反复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那年,她没救下呼延吉,任他被殴打发卖,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她自问,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救下那个小儿吗?她竟然回答不出。


    李恒没再多说什么,让两名手下送江念等人离开。


    待人离开后,屋中只剩下李恒一人,听他低声呢喃:“呼延吉,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你休想寻到她,我就是让你和她明明都活着,却再也触及不到彼此,除非……她原谅你,呵!她会原谅你么?”


    生年作长诀,相逢已是劫灰遥。


    说到这里,男人一手捂脸,似哭似笑:“纵使这样,你受到的伤害也不及我的十分之一,真是不甘心呐!”


    ……


    李恒的两名手下将人送到地方,便离开了。


    江念、云娘还有秋月,以及当初江轲派来的两名护卫登上了远航的船。


    这是一艘通往大夏朝的海船。


    江念从房间出到甲板上,船还未启行,码头上来往人员稠密,踏板上船客们上上下下。


    这艘海船很大,分三层,她们几人的房间安置在最上一层。


    江念立在船栏处,眺望着码头更远处,这里离大梁京都很远,什么也看不见。


    随着一声吆喝,船板吊起,海船离了岸。


    她是个无家之人,浮萍之身,从江家倾覆后,她就没家了,她曾说王庭就是她的家,她把他当家人,把他的母亲当家人,哪怕一开始高太后不喜她、为难她,可是为了他,她敛去一身骄矜,忍了。


    可他呢?他是怎么对她家人的。


    痴儿!痴儿!过往种种皆是假象,皆是虚妄,从此以后,隐于世间,平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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