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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我把心拿到你面前

作者:随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念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一定是不好看的她也不愿去看他侧身从他身边错过才走没两步身后响起说话声。


    “吉阿兄江阿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会她只是心情不好……”


    “江阿姐为何心情不好?”


    “因为她……”


    江念进到院中两人的说话声便听不真切。


    用罢晚饭江念沐洗毕坐在院子里纳凉。


    秋月坐在一边为她剔果壳再将剔出的果仁放到小盘中珠珠则搬了一张杌子坐到江念身后将女人半干半湿的发丝铺在自己的腿窝里理开拿着小蒲扇慢慢打风让发丝干得快些。


    女孩儿将手穿插在如墨的发丝间


    江念吃着果仁喝着凉饮吹着晚风心里空着。


    这时院门开了呼延吉走了进来坐到江念对面。


    秋月给珠珠睇了一个眼色两人退回房中将院子空出来给他二人。


    江念木着脸并不理呼延吉从盘里拿过一粒果仁放入嘴里咯嘣咬了一下又拿过凉饮喝了口。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终是江念忍不住开口道:“怎的?小叶山不好玩?”


    这话中多少带了些酸意。


    “玩得应该很开心罢你们年纪相仿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她年纪又小且乖巧伶俐谁见了不喜欢呢你肯定也是喜欢的是不是?”


    江念想听些什么又害怕听到什么然而对面之人只是不言语一颗心拧得难受。


    呼延吉默然了一会儿抬眼看向江念说道:“明日我便回王庭。”


    江念心里一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措。


    呼延吉继续道:“我会带真儿一道走。”


    江念感觉两腮很重那两坨肉像要从脸部分离出去她想要回以一笑轻松地说些什么话无论什么话说出来就好可她笑不出来话也说不出来。


    她好容易空下来有了时间陪他他却要离开了。


    今日她说的那些话他必是听到了她说没她点头他不会娶妻可是一个转眼他便要回王庭还是带着真儿一起离开。


    “为什么?”江念喃喃问道。


    呼延吉默了一会儿认真看向她说道:“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来问我?”


    接着又道:“我把一颗心拿到你面前,你却不愿施舍看它一眼,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在使力。


    江念一怔,会过意来,他说的是那本绿皮书,他特意从王庭取来给她,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翻看一眼。


    男人眼睛落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不愿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回屋子。


    这一夜,江念没阖眼,她想去敲响他的房门,想问问他,要问什么,她也不知道,就是想听他说话,可她终是忍住了,她不允许自己做这么下脸的事。


    他这么抽冷子来一下,是什么意思。


    因一夜没有好睡,次日江念便没起早,迷迷蒙蒙窝在床上,直到听见对面门扇开阖响,那要死不活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衣也不披,慌张趿鞋下床,隔着门板,立在那里。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前来去了两趟,然后响到院中,接着秋月的声音传来:“阿姑起了么?阿郎要走了。


    江念走到窗榻边,坐下,透过纱窗不高不低地回了一声:“今日身上不好,便不相送了。


    然后那熟悉的脚步声出了院门,一点点远去。


    就这么走了?


    江念仍有些怔怔的,总觉得有些不真,可就这么发生了。


    秋月将做好的早饭摆到院子的桌上,对珠珠说道:“看看阿姑醒了没有?


    珠珠应下,走到房门前。


    “念念阿姐,起……起身了么?


    江念仍呆坐在窗榻上,乌云松斜,对敲门声置若罔闻。


    院子里响起秋月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没起么?


    另一边没有说话,应是摇头回应了。


    就这么的,江念不知坐了几时,直到听见灶房里“滋啦——声响,才发觉自己从早上坐到了午时。


    她起身,脑子昏沉沉的,如同里面填满石头,石头缝里灌满水。


    于是慢慢走回床榻,想要再躺一会儿,想到什么,忽然顿住脚,扭过身快步走到妆奁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然后走到墙角的立柜前,打开,里面躺的正是那本绿皮书。


    江念将书取出,走回窗榻边,踢鞋上榻,将书搁于桌案上,手指在绿皮书上摩挲了一会儿。


    书页重启,那些故事再次展现眼前。


    上次,她就是看到这里终止,他说,他每有创伤便寻到她的面前,尤喜观她嗔骂那些欺辱他的仕宦子弟,他口口声声唤她阿姐,心底却讥她憨直,讽她愚妇,更是恶语“谁家若聘此蠢妇,岂不无妄之灾?。


    后一段,又羞辱


    她是花孔雀,说她是孔雀苑的雀儿,孤高自许,目无下尘。


    江念吁出一口气,待往下翻去,房门再次被敲响。


    “阿姑,起身了吗?午饭好了,起来吃一些罢?


    是秋月的声音。


    “你们吃,不必管我,我再躺会儿。江念回应道。


    打发了秋月,江念静了静心,翻开下一页,继续往后看去,后面记录了他的日常,譬如每日练功,身上又受了多少伤,又如何被师父责骂,他又是怎么在心里骂回去的。


    江念噗嗤笑出声,笑里有泪。


    教呼延吉习武的师父是个武功极高深的人,是呼延吉的兄长遣派来的。


    此人是后来才来的大梁,之所以派他前来,是因为发生过一件事,呼延吉左肩窝的伤痕就是那一次留下的,那次的事情……江念不愿去想,也不愿再提。


    这一会儿,江念看着书上的文字,细细看着,连同他日常生活的琐碎小事。


    他说,他将心捧到她的面前,她却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她现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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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认真地在看。


    终于写到她了,江念有些紧张,好像孩子收到一份心爱的礼物,掀起一角看一眼,看出一个大概的影儿,再将它完全展露出来,细看真切。


    “春日正浓,不少人出城踏青,只见那郊原旷野,景物芳菲,千花万蕊,仕女游人不断。


    我叫上江轲,江轲又叫上他阿姐,乘车出行郊外赏玩春景,到了地方,是一片极为广阔的郊野,仆从们开始烧水煮茶,并支桌摆放果品小食。


    江家女郎走来问我可会御马?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两个字‘不会’,她说她可教我,我同意了,并非想让她教我御马,而是想观其劣技,殊不知,我自蹒跚学步,便开始翻爬马背。


    她从如何上马,如何踩镫,再到骑姿、起停、控速,无不细致一一教导,我见她额沁薄汗,十分认真的模样,竟也有些认真起来。


    这江家女郎怎的对我这般殷勤,莫非倾心于我?我不过十岁,想来应当不是。


    江念看到这里,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小小儿郎脑子里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秋月的声音从门外再次响起:“阿姑,对过房里可清了?


    江念怔了怔,说道:“清扫了罢。


    在秋月和珠珠的低语中,江念继续往后翻看……


    中间又是一些生活琐事,无非是他怎样被师父逼迫**功,还有怎样惩治那些欺辱他的王孙权贵。


    江念就这么慢慢地细看着,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喝了一口,再翻过一页,那一页没别的,只有一句话,不,不只那一页,是左右摊开的整面,只有一句话。


    “辗转数日,终省得,江家女郎属意于我。”


    江念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心里骂道,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属意于你?就这么突突来一下。


    她怕自己错漏了什么细枝末节,又翻到前面再细看,都是他骂天咒地的话,再无别的,怎么就突兀冒出她属意于他的想法,毫无根由。


    真是气煞人。


    女人却不知,自己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往后再看,又是一页。


    “江家女郎,脾性不乖,只有姿容勉强可入眼……”前面仍是一番贬责,直到最后一句,“如此愚妇,安得为长兄妇?若吾兄娶之,岂非坑害兄长,罢了,罢了,日后我自娶之,代兄挡灾厄。”


    江念看了先是一怔,有些接不上,这前前后后完全不搭呀,前面还骂她,怎么就要娶她了,还什么替他兄长挡灾厄,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谁迫他了?


    再后面的文字,她仍是被他嫌弃的,譬如嫌弃她喜欢的肤浅事物,又不自量力地好为人师,还有她在别人口里如何娇堕,可那嫌弃的口吻却并不惹人讨厌。


    她突然感知到,若不是时刻关注她,他怎能知道得这样详尽。


    “江念,你没有心……”


    这又是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联想当时况景,将记忆缝合,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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