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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撕下面具

作者:随山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庭的小膳房一到午时就特别火热忙碌。


    大膳房专职负责东西两殿还有祥云殿的膳食,除此之外,其他几处殿宇,譬如几位太妃和前夷越王的另一妃室肖妃的殿宇,这几处膳食皆是小膳房负责。


    另有东殿和祥云殿的药膳还有宫侍们的餐食也是小膳房负责。


    膳房内的妇人们早早备下宫侍们的饭食,待宫侍们换值前来领饭。


    房内烟火缭绕,一会儿这里升腾起乳白的水汽,一会儿那边又呛出青紫的柴烟。


    急急忙忙,进进出出,你撞上我,我挤着你。


    “罗宫医怎的这个时候来?膳房里烟气脏,当心熏到您。一膳房妇人说道。


    “大妃的汤药煎煮了?


    “在炉子上呢。妇人笑道。


    罗布颔首:“你忙你的,我照看大妃的汤药。


    “多亏有宫医,大妃的病症才能好转,宫医不仅医术了得还周到尽心,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见大妃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也跟着欢喜呢。妇人好话儿连连,见罗布面色平平,讪笑着转身忙去了。


    罗布走到煎煮的药炉边,立在那里,眼睛却在房中扫视。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宫婢和宫奴,将碗里的剩饭倒入一个陶钵里,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奴抹了一把油嘴儿,拿来一个空碗,也不用勺,就着手拿碗从钵里一舀,装了小半碗,然后糊稀稀地将碗放入手边的食盒。


    “你这小奴,怎的背着主子装剩饭剩菜,是打算给哪个殿的贵人送去不成?罗布上前责问道。


    那宫奴一见是宫医,虽是微职,却比他们这些奴才高贵不少,忙解释道:“宫医想错了,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也不敢把剩饭剩菜给贵人们呐。


    罗布眼往下一压:“还说不是!


    “这是送给一个被看押的宫婢的,犯了事,有吃的就不错了,谁还给她单独做不成?宫奴悄声道。


    罗布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也不对,到底是个人,怎能这样待她。


    宫奴嬉笑一声:“罗宫医您就是太仁善了。


    正说着,食盒边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那宫奴捡起,就要放入食盒,却被罗布止住。


    “饭菜不干不净的就算了,好歹给她换一双干净的筷子罢。说着从旁拿过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宫奴心道,这罗宫医当真是心善:“您说的是。于是接过那双干净的筷子,放入食盒,将脏的那双丢到一边,辞了罗布,退出膳房。


    ……


    呼延吉回到王庭连衣也未更招来丹增一齐去了看押那个婢女的屋子。


    刚走到门口听得里面一声异响赶紧推门而入只见那宫婢歪倒在地蜷缩着身体还是温的人却没了气。


    呼延吉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开口道:“去查。”


    简简单单两个字


    仅仅一日的工夫丹增将彻查的结果报知呼延吉。


    呼延吉把事情在脑子一过当下命令道:“传他来。”


    丹增应下去了。


    罗布随丹增上了台阶立在议政殿外。


    “宫医进去罢。”


    罗布问道:“大宫监王找我所为何事?”


    丹增笑了笑:“宫医何不进去亲问王呢?”


    罗布颔首进了议政殿殿门在他身后慢慢阖上还没等他走到堂间立定一道声音从御案后传来。


    “那宫婢是你害的?”


    罗布环手于胸前躬身道:“微臣惶恐不知大王何出此言。”


    呼延吉从御案后走出一步一步走到罗布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带你回庭给你官职你就这样报答本王?”


    “臣惶恐。”依旧无情无绪的一句话。


    “我知道你不怕死哪怕杀了你也不能从你嘴里听到实话从前你救过本王一命这次不杀你但王庭你待不了了离开罢。”呼延吉淡淡说道。


    罗布始终垂着头在听到离庭时才有一瞬的反应可也仅仅那么一瞬。


    “是草民这就出庭。”


    罗布转身就要退下呼延吉却在他背后说了一句:“你是医者却手染人命那双治病救人的手还能举筷么?”说着目光下移男人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是一双掩在宽大衣袖里微颤的手呼延吉无需罗布回答沉出一口气“去罢。”


    彼边……


    朵氏得知呼延吉回了又喜又忧喜得是人回来她又可以像从前那样伴他左右忧的是他得知真相后会怎么看她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柔善岂不功亏一篑?


    “大妃婢子刚让人去前面看了说是传了罗宫医入殿。”莱拉说道。


    朵氏差点没立住好在莱拉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住了。


    “想来应是无事的罗宫医现已从殿里出来若是事情败露哪能从议政殿安然离开。”


    朵氏缓下心神:“他从议政殿离开


    了?


    莱拉点头:“是,离开了,就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时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兴许大王传召他不是为那件事,而是身子有些不适。


    朵氏觉着有些道理,若罗布事败,又怎能安然无恙地从议政殿离去,暗道自己多虑。


    思索间,前面传报,大王往东殿来了。


    朵氏忙带众人出殿跪迎。


    呼延吉下了步辇,走到东殿前,拾级而上,路过朵氏之时,一个眼风也不给,冷声道:“起罢。人已走入殿内。


    朵氏在左右的搀扶下起身,随在呼延吉的身后进殿。


    “大王这是才回么,怎么连衣也未更就过来了,不如在妾身这里更衣略作休息。朵氏袅袅婷婷上前,就要伸手替他更衣。


    她记得呼延吉那年从梁国回夷越,也如今日这般,衣也未更,还穿着梁人的服饰,就来拜见她这个嫂嫂,她亲自为他更衣,他也受用,落后她又留他在东殿用饭。


    好似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朵氏心中欢喜,不枉费气力除去那个梁女。


    喜悦的情绪中,“啪——的一声响,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安静了,只有清脆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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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荡在空中……


    众人惊诧看去,朵氏偏着头,满脸不可置信,一侧的脸颊肉眼可见得红肿起来,站在她对面的君王,刚刚收手。


    “大王,您怎能这样对待大妃,她可是您的阿嫂,就算您是君主,也不能如此不敬她。莱拉忙护在朵氏面前。


    呼延吉发起恼来连朵氏都打,更何况一个宫婢,上前就是一脚,他这一脚可没收力,莱拉整个人擦出地面老远才停下,嘴里彪出一股血。


    朵氏这个时候才醒过神,浑身发颤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好似第一次认识他。


    这还是那个为她寻医,事事迁就她,以她为先的君王么?


    而西殿的宫婢宫奴们,则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在大王跟前日夜伺候,没人比他们更了解王的脾性,帝王心难测,这话可不是玩笑。


    譬如刚从祥云殿归来的木雅,她早说了,王的身体里拴着一头疯兽,没人能治得住。


    呼延吉眼底始终淡淡的,激不起半点情绪:“你说你要给我大哥守身,我便留你在王庭,宫人们叫你一声大妃,我也不说什么,乖乖的不好么?偏要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


    朵氏一手抚上脸,眼中聚泪,泣道:“大王说什么,妾不明白。


    “不明白?


    “罗宫医到东


    殿来给妾身号诊,难道这也不行?”


    呼延吉单刀直入:“以为不在饭里下毒我就查不到?就算那个叫阿月的婢子**,你以为就能瞒过我?朵氏,这些年来东殿**多少宫婢和宫奴?怕是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罢,不过也是,这些下人的命对你来说屁都不是,弄死他们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只是想不到你手伸得这样长,连我的人都敢动,上次就提醒过你,你是一点记性也不长呐!”


    朵氏双唇哆嗦,面上血色尽褪,之前莱拉带人往西殿,因为睡兰一事想要教训梁女,最后反被羞辱一顿不说,东殿的几个宫奴还相互刑杖。


    “罗布没有道理去杀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宫婢,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受人指使。”呼延吉接着又道,“他对你有心,为了你,甘愿被驱使。”


    “大王!妾身没有,妾身没有,妾身绝不会同一个宫医有任何不清不白的瓜葛。”朵氏泪珠连连,生怕呼延吉误会了她,好似澄清私情比洗脱**嫌疑更迫切。


    “你自然瞧不上一个罗氏私生子。”呼延吉说道,“不过却能让他成为你手上的刀刃。”


    朵氏想要替自己辩解。


    呼延吉不作理会,继续道:“你很聪明,计划的也周全,从头到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朵氏被呼延吉提醒,是啊,该死的人都**,她怕什么,于是收起心底慌乱,换了一种态度。


    “大王定是怀疑这些人是受妾身指使,可妾身真的没有,大王若要降妾身罪责,总得拿出一个证据和理由来,不能平白冤枉了妾身。”


    然而,朵氏还是想简单了,直到这一刻,呼延吉才算把面具彻底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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