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阳光昏沉，早起的丁红棉还有些没醒，疲乏地对着附着污垢的玻璃打了个哈欠。
她眼睛半眯着，只凭肢体记忆擦洗着大厦的外玻璃。
突然，一个人脸被巨力按着贴在了里面的玻璃上，发出“嘣”的一声。
丁红棉被瞬间惊醒，她身体一颤，手上的棉布滚轮没拿稳，掉了下去。
她第一反应并非伸手去捞，而是整个人贴住玻璃，试图用身体截停滚轮，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但正式这一贴，让她和玻璃内那位半张脸被玻璃挤变形的男子距离更近。
要不是有坚固的钢化玻璃挡在两人之间，恐怕她都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
男人惊恐的神情印在她眼里，粗重的喘息在和她的心脏共振。
直到这时，丁红棉仍然以为这只是来自她高不可攀的中产阶级的一场普通略带粗俗的争执。
直到下一秒，鲜红的血液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炸裂开来，如同三千里垂直咋下的瀑布。
丁红棉被咋得身躯一怔，惊恐下，她几乎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摇晃着就要失去平衡。
鲜红的血液与失去生机的男人同步倒下，在一片红幕后，丁红棉隐约看见了一双阴毒残忍的双眼。
她身体一僵，骤然清醒，闪电窜遍全身神经。
她着急忙慌地要从层叠的衣物最里层掏出手机报警。
可下一刻，鲜红被抹开一块，凶手掌心纹路浸着红色，抹在玻璃上，他举起刀摇了摇，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好，就到这里。”
刘导沉声叫了停。
赵可把道具绳子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站前身再次鞠躬。
“请导演指正。”
刘导摸着左手腕间的表带，低头看了两眼桌上的剧本，又抬头打量起赵可。
瞿副导演目光在刘导抬头纹上转了两圈，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嘴边蓄势待发。
“你演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刘导打量着赵可。
这句话意味不明，赵可揣测不到面前这位声名远扬的大导演的心思。
她抿着嘴没说话。
“你不解释？”
刘导反问。
赵可只好开口，“丁红棉也不喜欢开口。”
剧本中，丁红棉这个角色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人，面对歹徒的威胁，她选择委曲求全，即便警察向她再三保重会保证她的安全，她也游移不定，算不上一个合格的人证。
是个不太讨喜的角色。
瞿导眉头越皱越深，他刚提起一口气，准备一锤定音，就听见身旁的刘导突然开口。
“我觉得她行。”
刘导眼神询问旁人的意见，制片和编剧等人都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瞿导急了，他急忙掏出手机，“哎呀我不是这么赞同赵可啊，刘导。”
他用手机向刘导展示着什么，一边解释，“刘导我更多是考虑的市场反馈这一方面，赵可这个演员吧，网络争议很大，丁红棉这个角色很重要，我怕用了她，观众那边不太好交代。”
刘导还没说话，他有些老花，瞿导手机字太小，他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制片皱了皱眉，探出头来，“瞿导，您是从哪儿看的市场反馈，我怎么觉得，赵可这种流量和实力兼具的演员，正适合咱们这个六边形剧组？”
瞿导声音扬起，险些破了音，“可她新剧都扑了，一点水花也没有！”
制片突然笑了，笑声不小，回荡在整个房间。
“瞿导您是断网了吗，我可是时时关注的啊，《林间》从打戏到剧情，可是上上下下都被观众夸了个遍，哎呀这何导不愧是和刘导并称华艺双星的人才啊。”
“口碑反转了？”
瞿导不可置信地看向手机。
此时刘导终于看清楚了手机上面的字，他一字一顿地读出来，“可、可、大、侠、可、以、捅、捅、我、吗？”
赵可瞬间脚趾扣地，可刘导还十分不解地抬头问她。
“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有上赶着当炮灰的？”
“哈哈。”
赵可尬笑两声，尴尬找补了句，“可能是入戏太深吧。”
即使夹杂着许多刘导看不懂的语言词汇，但也不难看出，《林间》如今是被一片看好的。
赵可无论是演技还是打戏，还是和角色的适配度，都极其优秀。
那一身黑色夜行劲装，飒气十足，看得刘导都一阵心痒痒，甚至也想操刀拍摄一部武侠大片。
在《林间》开播之前，网络上关于赵可最多的争议，都集中在赵可的演技撑不起角色这一点上，仅有的几个路透也表现出，赵可在镜头前的表演极为木讷。
可等《林间》开播了，众人才发现，并非是赵可演技不好，而是她所饰演的角色就是一个普通感情的冷血杀手啊，这样一个人物被硬塞进有情有义的主角团之中，自然表现得是十分僵硬。
赵可演的一点毛病也没有。
评论一片声讨之势。
【天鲨的，到底哪个混账说赵可演技不行的】
【鄙人正在逐帧审视赵可的演技，拼尽全力抵抗，但无能为力落败，呜呜可可实在太漂亮了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赵可跟主角团说话的时候懵懵的好可爱啊，好像把她关在家里一直跟她说话嘿嘿嘿】
【可可在这部剧里哭起来一定很带感吧】
瞿导不再出声，赵可没有争议地得到了丁红棉这个角色。
她正色道了谢走出房间，瞿导眼神落在她背影，脑子里一团浆糊。
什么情况，《林间》的口碑竟然反转了。
瞿导似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搜起乔书雪的新剧。
他对市场的感知还是敏锐的，除了网速稍慢，其他的判断极为准确。
一部剧口碑能够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必定意味着原本占据上风的热播剧出现了难以被忽视掩盖的问题。
果不其然，乔书雪的新剧嘲骂声一片。
最开始是有个路人吐槽这部仙侠剧里的服饰装扮过于夸张，难道桃花仙就一定要用粉色头发来表现吗，放在基调宏伟的仙侠大剧里，简直是可以称之为杀马特非主流般的存在。
这话被粉丝看见了，自然不答应，他们开始自发地逐帧对乔书雪的服饰装扮进行分析，探究其间深意。
可这不分析还好，一分析便分析出了问题。
人的肉眼最快只能感受到一秒内24帧的画面变化，而乔书雪的新剧，居然一秒高达50帧率。
粉丝一开始还洋洋得意，认为五十帧率是剧集制作精良的表现。
而当他们将截取的打戏片段导入到剪辑软件后，问题立马暴露，在人类肉眼反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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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的帧率变化中，光影间和乔书雪穿着相同戏服的角色，居然顶着另一张陌生的脸。
一向宣传敬业的乔书雪居然打戏用了替身。
这个认知一旦产生，立刻让所有粉丝人心惶惶，可即便粉丝不说，好事的营销号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一瞬间，全网的营销号掀起了一股乔书雪新剧找茬的风气。
据某营销号的不完全统计，在乔书雪新剧仅仅释出的十几场打戏中，她几乎是每个镜头都用了替身，这些替身镜头夹在在迅速变化的帧率之中，一眼扫过根本无法察觉。
粉丝一开始还在嘴硬，认为这是营销号的恶意修图。
这可就引起了好事网友的逆反心理。
【那你们让乔书雪发布打戏花絮啊，隔壁林间可是花絮发个不停，赵可滚泥潭的视频都在我手机里重复一万遍了】
【这把我站营销号，你们这些粉丝自己瞎就算了，还给人家按头恶意修图，怎么，是乔书雪就长这样吗，还能修成男人五官】
【我早就想说了，这部剧那些花里胡哨的特效根本就是光污染，一到打戏满屏幕闪光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就算是仙侠剧也没必要这样吧，现在看来，原来是为了遮掩乔书雪用替身的事实啊】
乔书雪的工作室在沉寂了一天后，突然发布了一张医院诊断报告。
报告显示乔书雪脊椎长了骨刺，压迫到了神经，所以不能进行剧烈运动，自然也不能吊威亚。
粉丝瞬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可观众并不买账。
【就算是不能拍打戏又怎么了，难道别的部分就不烂吗，别的部分也很烂好吗】
【不明白怎么俗套的仙侠故事怎么有这么多人看】
【到底是谁在宣传这部剧是大女主啊，简直是海报诈骗，看了十几集，除了看出来乔书雪咖位大别的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又是为了一人抛弃天下苍生，苍生到底怎么你了，苍生的命不是命吗】
实时监控网络动向的助理长舒一口气，向乔书雪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雪姐，好歹是把打戏替身的事情压下去了。”
“啪。”
乔书雪一巴掌扇在助理脸上，把助理扇得撞在房车的墙壁上。
“好什么好，现在大家都在盯着我找茬，一群贱人。”
刘天德没想到赵可能够当场就获得刘导拍板定角，场务告知他消息的时候，刘天德甚至以为这场务是别的剧组乱入的骗子。
仔细地检查了不下数十遍合同，刘天德才视若珍宝地将合同推到赵可面前。
“签吧。”
他看着赵可丝滑签完字，心中大石才堪堪落地。
即便前些日子刘天德送女儿去中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签完合同，两人离开隆本酒店。
赵可突然出声，“天德哥，《林间》口碑逆转，公司的同事也帮了很多忙，你说我们要不要请他们吃顿饭？”
刘天德一副孩子长大了的模样，“可以呀，咱们公司一共也没有多少人，我这就去包场地。”
破晓娱乐连办公室都藏在居民楼里，员工满打满算也才几十来个。
赵可进公司很久后才发现，公司的艺人除了她，只有三四个在娱乐圈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所以，咱公司的福利待遇为什么这么好？”
赵可看向破晓娱乐的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