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悦睡得正香，突然被枕头边上的电话震醒了。
她迷迷糊糊举起手机，“喂——”
“你和舒岚在一起吗？”
电话里陆焕的声音很着急，在闫斯悦的认知里，这种语气和这个人完全对不上号。
她愣了半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意思？我们当然在……一起。”揉了揉眼睛，发现舒岚床上的确没睡着人。
她人呢？更奇怪的是陆焕怎么知道她不在的？
当听见一阵呜咽声从卫生间里传来，闫斯悦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哥们，你可真是个人才！大半夜还能欺负到她。”闫斯悦有点无奈地说，“她好像在卫生间哭呢。我去看看情况，不跟你说了。”
……
舒岚听见敲门声，扶着马桶站了起来，她稍微拿纸擦了擦眼睛，打开了门。
睡眼惺忪的闫斯悦站在门口，厕所里的光照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她哑着声音问：“怎么了，宝贝？”
“抱歉，吵醒你了……”舒岚眼睛都哭得有点肿了，“我就是突然有点伤感，可能快生理期了。”
闫斯悦知道这都是她的借口，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你自己搁这儿委屈多憋屈。要是谁惹得你，你回头当面找他算账！”
“不算了。他可能累了吧。不想再理我了……”舒岚的尾音低落下去，提及某人，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反复拧扯，一下一下地痛，“我没事了。我们去睡吧，斯悦。”
闫斯悦看出她不想多说，没再继续劝。
舒岚躺回床上，翻了个身，那天陪徐珊珊购物时，她说的话突然在脑海里蹦出来。她说，男人在得到前和得到后是两个样，耐心度会不一样。
追到手前，他们给你买花对你说情话，追到手后，特别是结婚以后，很可能会暴露本性，变成另外一个人，所以要掌握技巧与之相处。
徐珊珊当时顺手转她一个帖子，标题是《训狗的101个小妙招》，舒岚点开看了前两行，就没耐性看下去了……
在她看来，心要是不在了，做的再多，也毫无用处。
舒岚闭上眼睛，把被子拉过头顶。
既然都拉黑了，就爱谁谁吧。
在时间的魔法下，她不信忘不掉他。
-
与闫斯悦一起在扬市玩了两天，舒岚五号坐高铁回青州了。
六号，她又去参加了徐珊珊的婚礼。
她跑比赛、逛景点，参加婚礼，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倒也没多少时间因为感情的事难过。
六号下午从婚礼现场回来，舒岚给天栩总公司回复了邮件。
她最终选择以借调形式参与项目，而不是彻底入职京城公司。
虽然她和陆焕闹掰了，但是相比较京城的黄沙天气、车水马龙，她还是更喜欢青州的湿润天气、沿海公路。
不过，她决定在离开之前，先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那种按月租赁的迷你仓里。这样在她离开这段时间，不需要再租房，每月只需要几百块租金寄存自己的物品即可。
舒岚执行力很高，利用假期的最后一天，就把仓库看好了。走前定金一付，行李一收，再叫个搬家公司把东西运进去就好。
至于汤圆……
的确，联系宋典娜，让她把猫先交给陆焕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担心给了陆焕的话，猫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所以她打算把猫带去京城，这样她在京工作时，可以自己养着，去西北出差就可以交给阎斯悦照顾。
在是否要分手的事上，她犹豫了整整一个月，没想到最后是对方帮她做了决定。
既然彻底分了，那像现在这样快速顺着命运往前走，就比裹足不前要明智得多。
这次恋爱，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恋情，仅仅维持了三四个月，却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在人生的低谷期，对方陪她走出来了。他们一起拥有了一段愉快、甜蜜的恋爱时光。而且，她还因为这段关系多了几位朋友，以及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她得到的够多了。
是时候往前走了。
-
总公司效率很高，舒岚的调令是上班第二天，也就是9号下来的。
一共有两封，一封发给HRBP和舒岚的直属领导姚思月，抄送常亮、舒岚，还有一封发给舒岚本人，抄送给她的相关领导。
姚思月收到邮件后，几乎是没过多久，就给舒岚发了消息，让她马上去她办公室一趟。
舒岚并不畏惧，立刻起身前往。
在走廊里，舒岚和陈茹雪迎面遇上。
她想起今天是陈茹雪离职的日子。
那天会上陈茹雪的失责，差点害公司失去重要客户，触了老板的霉头。
此外，她得到洛山海特殊照顾抢占他人机会和资源的事情，以前怎么背地里出谣言都无所谓，现在已经在明面上传开了，再留她在公司，会严重动摇军心。公司不可能再留她了。
因此陈茹雪的离职是老板常亮亲自促成的。
人事在节前就和陈茹雪谈完了，约定好节后办离职。
陈茹雪这会儿和舒岚狭路相逢，看着舒岚的神色是既羞愧又愤恨。
她抱着一堆杂物，不知道是要去扔掉还是送到什么地方，看见舒岚后手劲儿一松懈，有个笔记本掉到了地上。
笔记本落地呈摊开状态，舒岚蹲下想帮她捡起来，恰好看清了笔记中的文字和示意图。
因个别字眼和南郊项目有关系，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原来——陈茹雪把她最后几次讲述方案的内容，拆成了详细的文字提纲，还画了简易的示意图，用心程度非比一般！
“还我！”陈茹雪的小秘密被发现，羞愧得脸通红，她接过舒岚递来的笔记本时，眼里泛起浅浅泪光。舒岚听到她很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侧身从自己身边走远了。
对于陈茹雪，舒岚并没有太多厌恶，顶多是有点瞧不上。这会儿见她离开得仓促又狼狈，她心里竟跟着荡起一丝复杂的涟漪。谈不上多同情，就是有些感慨。
走到姚思月的办公室门口，舒岚敲了两下门，进入了房间。
舒岚在姚思月对面坐下，望着现在的姚思月，忆起初见面时的她是何等的优雅、高冷。
而到了现在，她早已不复当初的凌人之姿，甚至妆都没化，脸上的颓丧显露无遗。
姚思月对舒岚笑了笑，“今天我看着你，好像回到了那天我坐在这里给你面试的时候。当时虽觉得你不是很热情的性格，但说起话来思路格外清晰。”
“谢谢姚姐夸奖。”舒岚诚实地说，“我入职这段时间，跟着你学到了很多东西。”
“你太谦虚了，跟着我学习？呵呵。”姚思月脸色瞬间变了，嘴角浮起冷漠的弧度，“舒岚，你一个人抵得过千军万马。你告诉我自己是跨行没经验，不参加方案征集活动，结果自己偷偷行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简单啊！”
舒岚如常靠在椅背上，未曾被她的气势下退，“姚姐，这件事是我有所隐瞒。但前提是这个活动本来说的就是单人参赛制。你们组织集体策划，那要是胜出，这个机会是打算给谁呢？是你？还是陈茹雪？”
姚思月冷笑，不忙着自证，直接放出炮弹指责舒岚，“你表面上顺从、乖巧，私下小动作不断！我问你舒岚，网上的帖子和那封群发的邮件，是不是也是你牵头搞出来的？！”
“姚姐，说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舒岚头向右歪了一些角度，微笑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女人，“而且是谁做的现在重要吗？里面说的事情，又有哪一项不属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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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还不承认呢！”姚思月摁了下鼠标，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朝舒岚一转，一段带着斑驳杂点的监控录像映入舒岚的眼睛，“这里面的人是你吧？”
看清画面右上角显示日期和时间，舒岚心里骤然一紧。
姚思月竟然把她那次周末回来取发带，撞上他们偷情的录像翻出来了！
那天办公室没开灯，只有姚思月办公室百叶窗里露出一些光线。
舒岚从视频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画面乌漆嘛黑的，非常不清晰，只能大概看到一个瘦高个的女性身影，正穿过办公桌和领导办公室间的通道，最后在她的座位附近停了下来……
“这黑漆漆的是什么？不能说有个女人进来了，身材和我有点接近，就说是我吧？”舒岚看到录像停止，眉头舒展开来，“再说了，就算这位同事在非办公时间来公司，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她决定装傻，装不知道。
就算他们申请调出大厦当天同一时段的录像视频去对照，认出来是她，那又怎么样？她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你……！”姚思月嘴唇哆嗦，“多行不义必自毙！”
舒岚被她直接说乐了，“姚姐，这话可别乱用。如果非要用，我看送给你更合适！”
“舒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姚思月变脸如翻书一样轻松，她放慢语速，暂时敛去锋芒，试图用前辈的经验吓唬她，“在职场上，我们哪个不是从给领导鞍前马后开始的？凭什么别人做得了，你就不服气？年轻人做事这么激进，会一直吃亏的。你在上家公司的经历就是个教训！”
“姚姐，你的职场，我的职场怎么不一样呢？难道你还活在旧社会？”舒岚不疾不徐地说，“我可以尊重领导，却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不公平。我不觉得我以前做的事是我的教训，我为自己争取合法权益，哪里错了？”
“你……好啊，哈哈……”姚思月被她说的话气到语塞，“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
舒岚笑了笑，“过誉了，领导。论口才，我不及你三分之一。如果你觉得说不过我，那可能是因为你真的不占理。你是我的前辈，经验丰富，能力了得。如今你站得足够高了，确实听不见来自下方的噪音了，但相对地，你会高反，会失去自己的初心，会完全忘记自己的来时路。当有一天你摔下来了，你还要问谁推你的？我看还是别问了吧。还能有谁？不是我，也不是其他人，是你自己！”
种善因结善果，种恶果，那就自作自受吧。
……
从姚思月办公室出来时，舒岚是心平气和的，她听到身后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她忽然想起，上次张小盈因为背后吐槽姚思月，被通知扣去奖金和调岗，也在这里摔过东西。如今风水轮流转，竟然轮到姚思月摔了。
舒岚已经听到了风声，陈茹雪先走一步，姚思月也将在近期离开公司。
她诚心盼望着，等到自己回到青州公司那一天，这位姚总监已经离开了。
-
舒岚下周就要赴京报道，所以从接到调令这天起，她就开始跟另一名同事交接手上的工作。
这天交接的有点晚了，她晚下班了二十分钟，出电梯在一楼看到了穿着一身深蓝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宋典娜。
“Hi，舒岚，好久没见了！”宋典娜面带笑意地走来，“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晚饭。”
“当然有时间。Lina，我正说要约你呢。”
舒岚不清楚宋典娜事前没有通知就找来她公司的原因，但想来应该和陆焕脱不开关系。
不管因为什么，她都需要在走前通过宋典娜把自己即将搬离公寓的消息带给陆焕。
舒岚客气说道：“我请你，我知道附近有家融合菜馆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